文化 CaDen’Za 傳說輪迴七里外 再生的清香 開在淥淥水聲的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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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那棵開在暴雨中的月橘花（5）

＃3

王浩淵騎著那台有點老舊的摩托車，上上下下、忽左忽右地馳騁在崎嶇的山路上。

「『迸自地獄的一株樹花』。我偏要當那棵迸自地獄的樹花，了不起七七四十九天後，再去投胎！」

王浩淵心裡越是憤憤不平，越是想念嵩松法師。他把氣都出在摩托車上，重重踢了好幾下引擎，然後猛催油門，直往前衝。他想起半年前，和嵩松法師，不，應該說是和那出家前的林煥彬，大吵一架的情形來：

一個夏末秋初的黃昏，王浩淵的國中同學－家住高雄那瑪夏鄉的排灣族原住民Dalanva，來拜訪王浩淵，並在王浩淵和林煥彬同居的公寓過夜。那夜，從學生時代就愛戀王浩淵的Dalanva，摸黑進到王浩淵的房間，和王浩淵做愛。其實，王浩淵愛的還是林煥彬，只是在Dalanva的不斷挑逗下，王浩淵的肉體和心靈終於被割裂開來。那夜，他心中想著林煥彬，肉體卻盡情享受Dalanva全心交付給他的愛。兩人的動作和聲音顯然太大了，吵醒了睡在一旁的林煥彬。第二天，林煥彬當著Dalanva的面，和王浩淵大吵一頓。兩個月後，他就決心離開紅塵，到白雲巖出家當和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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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什麼輪迴！『傳說輪迴七里外』。七里外還有月橘花香嗎？還有輪迴嗎？」王浩淵又拿〈七里香〉的歌詞，大作文章。

間歇性的風雨越來越大了，「何不先到Dalanva那裡？但不知道他在不在家？」王浩淵心裡打量著，口中則又喃喃自語起來：「一定在吧？他不是在那瑪夏鄉的小學教書嗎？這風雨天，還能跑到哪裡去？」

終於，王浩淵騎上了前往那瑪夏鄉的山路。山路一邊是高嵩的岩壁，另一邊則是潺潺溪流，那是高屏溪的上游－那瑪夏溪，漢人所說的楠梓仙溪。天空時而烏雲密布，下起陣雨，時而雲開日出，金色的陽光從雲隙中一條條射在煙霧蒸騰的溪谷和對岸的山林，像極了人間仙境。然而，王浩淵卻無心欣賞這美景。猛催油門，一心想去瑪夏鄉找Dalanva。

進入那瑪夏鄉，只見一個九十幾歲的老婦人，穿著一身繡著紅色條紋的黑衣，頭上纏頭巾，口裡叼煙斗，坐在門檻抽煙。王浩淵彷彿在她滿是縐紋，卻有兩道刺青的臉頰上，看到她那年輕時的美貌。「看她這身打份，應該是布農族吧？」王浩淵揮手和老婦人打了招呼，口裡喃喃自語起來。原來，住在那瑪夏鄉的原住民，大部分是布農族，只有少數是鄒族和排灣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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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那瑪夏鄉的行政中心－南沙魯，那是鄒族的聚居地。不遠處，一棟用茅草和原木搭建而成，名叫「庫巴」的屋子，屋頂還種著一種叫做木槲蘭的植物，聽說那是鄒族的神花。王浩淵想起Dalanva跟他說過的話：「庫巴是鄒族青年的聚會所，依照他們的規矩，女生和外人都不可以踏進去。」沒想到今天，巴庫裡擠滿了年輕的鄒族人。「難道因為經濟不景氣，全都在家吃老母了？」王浩淵心裡納悶著。

「嗨！」一個鄒族青年，從庫巴探出頭來，向王浩淵微笑招呼：
「風雨這麼大，趕著去哪裡呀？」
「到前面Dalanva家。」
「喔，Dalanva，小學老師。」青年笑得很燦爛，他又說：
「我叫Pasuya，你呢？」
「王浩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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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這俊美的鄒族青年，向王浩淵擠眉弄眼，然後唱了起來。庫巴裡的其他青年，也跟探出頭來，大聲合唱：

我們最美麗
我們最勇敢
這片土地上
我們一起來歌唱

一定要記住
我們的Mayasvi
一定要記住
我們的Mayasvi

「什麼是Mayasvi呀？」王浩淵好奇地問。
「來參加就對了！」這些鄒族青年沒有回答問題，卻齊聲邀請王浩淵。
等王浩淵騎了十來公尺後，這個名叫Pasuya又大聲叫了起來：
「王浩淵！明天一定要來參加Mayasvi喔。」
「好啦。」王浩淵回過頭來，看了一眼Pasuya，然後催足油門，直往Dalanva的家騎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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