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01 中國時報
烏克蘭人民臉上的悲哀
洪維良
「烏克蘭正站在內戰的邊緣，請反對黨不要做出任何激進的行動，不然當第一滴血滴下時，一切都無法挽回。」這是星期天烏克蘭現任總理在東烏克蘭支持者下透過電視對反對派所發出的警告。配合在首都抗議者的流言，俄羅斯的鎮暴部隊進駐烏克蘭邊境。都說明烏克蘭的確是站在分裂的邊緣。但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對烏克蘭的人民來說卻是無奈的。因為不管是內戰或是重新大選，最後的決定權都在莫斯科及布魯塞爾的辦公室中。
隨著東歐鐵幕的落下與眾人平等的社會主義的沒落。取而代之的獨立國協（Commonwealthof Independent States）和資本主義的興起，讓土地面積超過法國的烏克蘭造就了西方經濟評論家口中的歐洲中國的神話。但儘管烏克蘭二○○三年的經濟成長率高達百分之九點四，過熱的經濟成長及伴隨而來的通貨膨脹，造成烏克蘭的富者越富、貧者越貧現象，並引發多起社會上下階層的嚴重衝突。
富裕的東方省分在長期接受俄羅斯的廉價電力及低廉關稅的補助，一面倒的支持親俄派的現任總理亞努科維奇。而長期感覺被中央政府忽視的西方各省，再眼見曾同為蘇維埃社會主義聯邦波羅地海三小國及波蘭順利加入歐盟之後，一連串的政治改革，為宛如一攤死水的東歐經濟及政治圈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於是儘管執政黨在大選期間不斷開出兩倍的退休金，社會福利大幅提高等選舉支票，仍然不為所動的一股腦地支持親歐派的反對黨領袖尤申科。
但若無俄羅斯及其他獨立國協會員國（如白俄羅斯）支持，烏克蘭親歐派的勝利是絕對不允許的。親歐派的全面勝利將有可能是壓垮以俄羅斯為首的獨立國協的最後一根稻草。二○○三年十一月，發生在喬治亞的玫瑰革命仍是今天俄羅斯總統普丁與其他仍是以集權體制為主的獨立國協揮之不去的噩夢。過去作為蘇聯一部分的喬治亞去年也爆發了總統大選舞弊事件，在喬治亞中選會公佈當時總統謝瓦納茲續任後，反對派的支持者集結在首都。在軍隊及警察全面棄守之下人手一枝玫瑰，順利進佔總統府等中央機關。總統則在私人護衛下離開首都，隔天見大勢已去乃宣布交出政權，這就是當時震驚世界的玫瑰革命。對普丁而言這樣的玫瑰效應如果在獨立國協間散開來，親俄國家的集權體制將可能如骨牌般一夕之間全部崩離瓦解。這也是為什麼儘管烏克蘭大選舞弊鐵證如山，俄羅斯仍然堅定的站在亞努科維奇身旁，並警告歐盟不要插手烏克蘭問題。
但對歐盟而言，一方面，烏克蘭大選的黑霧疑雲對高舉民主自由的歐洲簡直是一種對人權的藐視；另一方面，短期之內歐盟限於內部的雜音亦不可能再接受新的會員國加入，因此在俄羅斯及歐盟之間建立一個親歐盟的政權，就地緣戰略的角度來看，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於是乎在這種詭譎的國際利益及兩大強權的互相拉扯下，那群冒著風雪站在烏克蘭獨立廣場前的人民，就像莫斯科及布魯塞爾暖氣房中政治人物手上盤算又盤算的旗子。
無奈，寫在他們的臉上。
（作者為維也納大學國際企業研究所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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