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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4-29 12:52:19| 人氣2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凍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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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僵,曾經在翠峰湖畔凍僵。也大約在這時候,山下的人還在倒數5‧4‧3‧2‧1,而我卻冷的發抖。

聽聞者一定覺得自作自受,好好的被窩不呆,偏在難得的假日跑到太平山上讓溫度欺負。

因為嚮往翠峰湖的美在於她的24小時﹑四季,尤其在冬天,湖岸邊上參天的松樹吸足了湖水準備過冬,原來葫蘆狀的20公頃面積大湖,變成了大﹑小兩個湖,這時候的湖是最親近人的,只要願意花個半小時就可以徒步環〝兩〞湖。
當走到了大小湖的交岸邊,也就是湖水滿漲時的湖底正中央:駐足﹑凝視﹑聽聽〝靜〞的聲音。那種曠達的心境,伴著抬頭與山嵐,大大的深吸了一口氣,浴洗塵間煩躁的情緒,一寸寸的到心﹑肺﹑肝﹑胃…。

彷彿所有的鬱疾都不藥而癒了,通體舒暢,不忍離去…。拾起腳邊的礫石,正是有稜有角有造型。帶回去吧!這樣的景色,人生能有幾回,這可也是個證據,是個翠峰湖底的礫石呢!

因為在冬天,到了夜半溫度逼近零下,原來在午後盤據巔嶺的嵐全都在半夜鑽進帳裡﹑睡袋裡﹑暖衣裡﹑身體裡…。帳舍外正下起小雨,滴滴答答的落在雨帳上,封住了嵐氣進出營帳,就任她在這個空間裡肆虐睡意。醒來了,是被凍醒的,原來該濕的全都濕了,鼻下還有一股暖氣,人中裡還有些水滴。沒辦法再待在睡袋裡,執意要爬出濕答答的睡袋,發現我凍僵了。好冷好冷,體膚沒有任何的知覺,彷彿靈魂出竅一般。我努力的叫醒我的手﹑腳…,終於,他們全都回了神,回到了現實。

儘管如此,翠峰湖的冬天依然是最美的,除了半夜的寒冷以外。

外頭下著不大不小的雨,車子飛馳在高速公路與水發出摩擦的聲音非常的清楚,這就是噪音。好在身處這麼惡劣的環境裡,老早就忘了要起反感,久之,聽覺竟也像凍僵了一樣,成了不知不覺。身邊有太多的知覺如聽覺成了不知不覺,心頭上有好多的情緒也不知不覺,生活中的公式也成了不知不覺……。凍僵了還沒死去,凍僵了即將死去,僵了,如何能去﹖

好冷,至少還沒僵掉。

冷颼颼的回憶,還是濕濕的。往松蘿湖的路上下起雨來了,自稱晴天娃娃的我居然拿自負跟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雨具只有7-11的塑膠袋輕便雨衣,如何能抵擋這突如其來且越見猛烈的山雨﹖還能停嗎﹖路徑上不是懸崖就是峭壁,小徑上連個坐下來休息的地方都沒有,真累了可得將沉累累的背包靠著壁,站著休息。雨下得猛,背包頓時吸足了水,沉甸甸的把向前走的意志力消磨掉了一大半,不能停呀!一停下來不就是等死了嗎﹖更何況要停在哪裡都是個問題。

一夥人誰也不願意對著誰的眼神,就只知道咬著牙往前走,心中不斷的鼓舞自己:就要到了!眼淚和著雨水下滑,希望能一起把絕望沖走。還是沒走到松蘿湖﹔一個據說美得像十七歲的湖,山洪阻擋了我們的去路,天也黑了,樹與樹之間的距離越變越小,小徑越變越模糊,山神似乎從下起雨的當兒就開始跟我們開玩笑,看樣子沒法子折騰我們,竟開始不服輸的變本加厲耍我們。

一棵上百年的大樹攔腰斷折的屹立在山洪沖下的峭壁邊,訴說落難人的下場。樹幹間早已中空,把帳棚攤開在樹幹頂阻擋雨水再下到樹洞裡,一夥人躲進了樹裡這才算有個著落。好冷,爐火烘不暖疲憊的精神,就這樣漸漸睡去……。

滿嘴的怪味道叫醒了我,有咖啡﹑泡麵﹑高梁的雜味,細聞起來真令人作嘔。夥伴們就是取了雨水煮上這些東西,硬塞到我的嘴裡,讓噁心的感覺喚醒失溫的我。醒了,把嘴裡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吞了,身體才漸漸熱了起來。

不敢再任性的睡去,將就著一大盤樹根睡睡醒醒。睡了,耐不住眠﹔醒了,還好沒睡死了。就這樣見到了不缺席的白天,沒再睡去,我興奮的如同重生一般的嚷著:我見到了陽光!我沒死!再起身時回頭張望那尊大恩人樹洞,感動得命了名字才離去的,〝大仁洞〞我永遠記得。

台長: John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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