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漢勳專欄 蔡漢勳新聞日記、電視專訪「線上影音檔」 書獃子《生活日記》1983-1984中國時報連載。 「誰」書系列：《誰出賣了台灣》、《誰破得了尹案》等書摘(增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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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登輝理應協助「尹案」辦到底!

前總統李登輝先生最近在造訪桃園大溪農家時，曾被詢及尹清楓命案和相關軍購弊案的個人看法時，在回答時的言下之意似乎表露「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之袖手旁觀立場，同時好像也對新政府阿扁總統所提「即使動搖國本也要辦到底」的重話似乎不以為然，令人聞訊頗有不勝錯愕之感。

誰說李登輝先生必須全都扛？

監察院負責調查軍購弊案的康寧祥委員，對於外界一再指認國民黨執政時的舊政府高層人士疑似涉及「尹案」，並擴大範圍波及到尹衍樑、劉泰英，乃至於蘇志誠、張月雲等人，儼然意圖「眾星拱月」來凸顯某人，因而主動為前總統李登輝在當時掌權僅兩年光景的「力有未逮」情形辯解，同時也暗示將要約談當時的俞國華、李煥、郝柏村等閣揆，以及莊銘耀、陳履安等人。

對於負責拉法葉軍購弊案之調查報告的監委而言，前總統李登輝過去在接受媒體訪問時，便曾針對此表示：「過去因為採購武器非常困難，所以很多事情要秘密作業，一秘密，問題就來了；尹清楓這件案子是非常不幸的事，不過我們也可從中得到教訓，要改革制度，不要讓這種不幸的事再發生了」，「成立軍購局，透過公開招標來進行，當然，先釐清我們採取什麼策略，所以需要那些武器，這非常重要。」

上述一九九四年四月間的受訪談話，正是「尹案」鬧得滿城風雨，首位台籍海軍總司令莊銘耀在該月十六日引咎辭職下台之際，因此，李登輝先生的有感而發，除了表露其對尹上校不幸遇害之遺憾，並也點出了當年軍購策略與制度不上軌道，甚且必須「秘密作業」而衍生許多問題。可見他在當年的軍權掌控上仍然心有餘而力不及！故而破格拔擢劉和謙、莊銘耀等心腹為參謀總長及海軍總司令，但卻仍擺不平郝柏村等舊有勢力擺下的局面，所以命案、弊案一齊引爆。

回顧這宗拉法葉艦的軍購案，早在一九八九年四月間，便已在郝柏村、夏甸等人主導下敲定，除了推翻一九八○年間派出五十四位中船、中科院及海軍精英前往美國接受飛彈巡防艦設計之「忠義計畫」，甚且也揚棄了一九八八年間之二代艦「高低性能搭配」，組合十六艘飛彈巡邏艦(即蔚山艦)、八艘飛彈巡洋艦(即派里級「成功」艦)的「光華計畫」構想，完全打翻了海軍整建戰力的長程架構，造成日後淘汰掉陽字號戰艦而缺乏兩千噸巡邏艦的「外強內乾」窘境，唯一手誤導的郝柏村居然還侈談「寧可買賓士車 (意指軍購拉法葉艦)」，葉昌桐也大言不慚買到拉法葉艦之諸多排場好處，完全無視於海軍原始之「忠義」、「光華」計畫，其實「特調小組」早就該予約談。

至於當年奉命為軍方背書的俞國華、李煥等行政院長、抑或居間扮演推手的前外長連戰、錢復等政要(國防部長鄭為元已逝而難追究)，監察院若想釐清政治責任，則上述前政府的要員都該予以及早約談，其應負之責任當然係與軍方將領等量齊觀。

「尹案」辦到底，將衝擊誰的人馬？

或許，檢調單位的特別調查小組秉持陳水扁總統公開指示「不管層級多高，牽涉層面多廣，牽扯的人目前是否在位，沒有任何顧忌，一律全力偵辦到底，查到水落石出為止」，以及在國外訪問時還隔海放話「動搖國本也要辦到底」，因此，可以預期的發展態勢，必會衝擊李登輝執政時代的黨政軍高層人馬，更何況，第一波之「重建現場」便已有蔣彥士、蘇志誠、莊銘耀、簡又新、蔡政文等人被無辜點名，而百無禁忌的漫畫家在報端政治漫畫上描繪「尹案」檢調人員到李登輝先生辦公室踹門要「找一位堪稱『國本』的……」（暗示意涵已然不言可喻），當然會使各當事人深感不爽或不快。

然而，朝野在重新審視一九九三年底的「尹案」、以及近三年在法國愈演愈烈的台灣軍購拉法葉艦佣金醜聞，舉國上下當然會對舊政府近乎「麻木不仁」的駝鳥行止感到不滿，尤其是早於案發之際，軍方便已透過傳媒釋放出「尹案可望該年底偵破」，不料卻因牽扯太多內情而延宕迄今依然懸疑如昔。

台灣對於杜馬證詞充耳不聞？

至於法國前外長杜馬信誓旦旦指稱軍火交易有七億六千萬美元回流台灣，但在後李登輝時期卻充耳不聞，這也難免外界會有不當聯想，因為任何一個清廉政府是絕不會坐視如許醜聞發生，無怪乎國民黨會被人民唾棄而丟掉政權。

向以「民主先生」自許的李前總統，曾於一九九三年十一月十四日下鄉巡視眷村時，與尹清楓父母有過一面之緣，直到一九九九年底，素有美國「神探」稱譽的李昌鈺博士在拜訪總統府時，李前總統也曾特別徵詢其對「尹案」的看法，顯示仍對該案寄以關切，當然也對軍購醜聞之發生有著一定程度的了解；否則，當了十二年多的「中華民國三軍統帥」豈非枉然？既然目前已全身而退遠離國民黨核心，而阿扁總統所謂的「動搖國本也要辦到底」之「國本」，可能在追究之後發現是「國民黨的本」，則李前總統於公於私實該義助阿扁一臂之力。

郭力恆不鬆口就查不下去？

據稱：智商高達一百四十六的海軍上校郭力恆，在軍事監獄執行無期徒刑的鐵窗歲月裡，由於接受已故上司尹清楓遺孀李美葵的探訪，結果在兩個半鐘頭的促膝長談中，透露了軍購是總統府主之導外，他本人在「財」與「色」兩關把持不住之自我省思，顯示郭力恆自一九九三年十二月十八日被收押繫獄以後，信奉基督教的生之旅上已有轉折與省思，唯為顧及「紅粉知己」的同居人張秋錦和八歲女兒的安危，他對「尹案」真相的吐露是欲言又止，深恐迄今仍然逍遙法外的兇手施予報復。

這位海軍官校第一名畢業的高材生，如果循規蹈矩在軍旅發展，則前途自是不可限量；然而，他在奉派為駐美「軍事採購團」之洛杉磯少校督運官時，便因與下屬失和而遭檢舉，除了被參了一本而提前奉調返台「坐冷板凳」，海軍高層更曾下達郭力恆禁足派赴海外和「不可重用」指示。

然而，他返台後出任當年擔任後令部司令羅錡（退伍後轉調中船董事長）的侍從官，與彼時之參謀長張鎮瑞過從甚密，甚且循此加入青幫行列，終而獲得長官的再次重用與青睞，非但經常出國考察（譬如跟隨雷學明中將到沙烏地阿拉伯參訪拉法葉艦、或陪同尹清楓及立委去參加拉法葉艦上樑典禮……等），而且晉升到官拜海軍總部武獲室整後組組長的重要職位，專司台灣二代艦之各種後續零附件的採購事宜。

當年在美國服務的郭力恆上司溫哈熊將軍，便曾於回憶中慨然指出：「尹清楓的案子，我想是永遠也查不出來了！」「因為關鍵就在於郭力恆，內幕他完全知道；但他卻絕口不講」「尹清楓這個案子到今天之所以還不能破，就是因為這案子如果再辦下去，還要再牽扯到若干人下來。」已然一語道出「尹案」成「隱案」之所由。

走出拉法葉迷宮 捷徑在瑞士

(瑞士伯恩報導)立法院通過成立「拉法葉艦弊案調閱委員會」後，朝野立委該如何去解讀軍方所提供給特調小組有關「光二計畫」之五百廿卷八千九百八十七件（合計十七萬九千九百八十四頁）的拉法葉艦檔案，其中包括各界千呼萬喚才「解密」的排佣條款之盲點，厥為高難度的專案挑戰
。
　然而，如果有心了解真相的「調閱」捷徑，其實並非從台灣已經被過濾過的檔案中抽絲剝繭，立委想要一矢中的，應該在取得軍方之中拉法葉艦採購案合約的佣金條款正式影本後，火速交與法國國會關心此案的議員，並且配合「億而富大審」中被告律師所蒐集到的「喝采行動」計畫資料，如此方有機會一窺全貌，甚且輕而易舉查到拉法葉艦採購建案過程的浮報所在，以及大筆佣金回流之下落。

　據了解，我國向法方軍購六艘拉法葉艦的合約版本有兩種：除了當時海軍總司令莊銘耀與湯姆笙公司總裁戈梅茲之「定本」外，較早之草簽則由中船董事長羅錡（海軍副總司令轉任）與法方委任的瑞士弗倫提公司布內耳（Brun ner）及湯姆笙公司代表鐵達德（Thetara）締約，而後者即因軍售成功分贓不均而兩度鬧上法庭。結果，雙方在對簿公堂後，日內瓦商務仲裁法庭首先於一九九七年八月廿三日判決湯姆笙公司毀約敗訴（之前已於一九九六年七月十六日裁決支付一千二百六十一萬九千餘法郎訴訟費，另再支付艾德蒙‧關先生兩千五百萬法郎），應該按照雙方早在一九九○年七月十九日所訂的合約給付一億六千萬法郎，隨後湯姆笙公司不服卸任西班牙法務部長的商務仲裁判決，於同年（一九九七）九月廿五日向瑞士洛桑聯邦法院聲請再審，不料又遭敗訴。因此，瑞士司法系統早於三年前便對該案定讞。

　準此而論，台灣當局向法國軍購拉法葉艦所引爆的佣金疑雲，事實上在瑞士的日內瓦商務仲裁法院、洛桑聯邦法院之訴訟檔案內早就塵埃落定。這種類似「潘朵拉盒子」的佣金纏訟內情，非但法國湯姆笙公司及巴黎輕罪法庭（負責偵辦「億而富貪瀆案」單位）知之甚詳，我國海軍去年底被監察院專案小組下令「追究」該案始末後，也已掌握到瑞士司法單位對於湯姆笙公司拒絕付佣而毀約背信的犯行證據確鑿；然而，台灣與法國各當事人基於諸多不足為外人道的隱情，巴黎法院採取視而不見立場，甚且排拒我國海軍於去年十月間以所謂「利害關係人上訴申請閱覽卷證」的訴訟，儘管已於今年元月卅日正式駁回台灣海軍的「利害關係人身分」資格，完全阻斷我國想趁「湯姆笙在法國控告弗倫提公司詐欺」之便而藉機調閱的訴訟策略，但軍方不服而於二月六日再提上訴，雖然迄今尚無下文，然而可以預期的是會再碰釘子。所以，想從法國官司過程中渾水摸魚是緣木求魚，而監察院基於「偵察不公開」等考量恐怕也對湯姓笙公司敗訴之既成事實緘默以對，對於據此瑞士卷證而向法方索賠也只能靜觀其變。

　所以，在法方及台灣軍政當局、監察院都「嚴守分際」時刻，到瑞士來進行考察與調閱。因為，當年控告湯姆笙公司的弗侖提公司設址所在，目前正是我國派駐「台灣文化經濟代表團」的地下大使館設址，雖然該公司係於一九八九年迄一九九四年承租，而我國則係一九九五年自洛桑遷入伯恩聞的「費加洛報」還聲稱艾德蒙‧關與台灣當局有過密切往來，因此平添不少想像空間，頗堪深入了解。更何況，湯姆笙公司照契約排佣條款所載，湯姆笙公司便應賠償我方一億六千萬法郎，即使有異議，屆時也必然會在瑞士打官司，而且在訴訟過程中，可望順利取得在巴黎所拿不到的證據，何樂不為？

(台灣採購拉法葉艦佣金流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