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看這片子時,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沒來由的吸引著我
喜歡這套片子,不是因為它在海外大小影展的盛名;或是導演蔡明亮的招牌;也不是報章那些令我看得似懂非懂的影評
或許只是更單純的:喜歡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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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是描述小康在父親死後,變得很怕黑,他反鎖房門,開燈睡覺,半夜尿急也不敢出來小便,老覺得父親的鬼魂在屋裡走動;白天他在台北車站外面的天牆上賣手錶時,來了一位明天就要出國旅遊的湘琪,她看中了他手上戴的一支舊款手錶,而求他割愛;但按照風俗,父親喪期未過七週,如果小康把身上用過的東西給了別人就會令對方倒楣,湘琪卻不信這一套,硬是買下那隻錶
湘琪走後,小康莫名其妙地想念起她,卻對她一無所知,只知道她去了遙遠的巴黎,他心血來潮,逐隻將自己要賣的手錶的時針往後轉,轉到和巴黎一樣的時間;此外,他買了一盒描述巴黎的電影錄影帶在看,是杜魯福(Francois Truffaut)的「四百擊」(400 Blows/Quatre cents coups, Les, 1959)
小康的母親看到被撥慢的掛鐘,認定了是父親亡靈作祟;她請人回家作法;希望父親在家安息
另一方面,到了巴黎的湘琪,在巴黎感到孤獨和不快,她一個人喝咖啡吃午飯,漫無目的地乘地鐵,身邊全都是一群一群的,既不相識又言語不通的人
她獨自在墳場散步,接著坐在長椅找東西;長椅的右側坐了一個男人,他叫Jean-Pierre Leaud,在「四百擊」中飾演少年主角Antoine Doinel的;老年的Jean-Pierre一臉滄桑,跟小康在錄影帶看到的少年相隔了四十年;而小康只能從錄影帶看到的角色,湘琪卻在現實生活跟和他真正相遇
"What are you looking for?" Jean-Pierre問湘琪
"A telephone number."
接著他徐徐地寫下他的電話號碼,交給她,"This is my number."
片子到了結尾,小康跟母親的思念似乎要打上句號;小康的貨箱被一個妓女拿走了,使他對中斷了對父親的思念;而小康將早上的光線引進家,也中止了母親的過度思念;最後,他們一直牽掛的父親,竟然依著湘琪手上的一隻錶到了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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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這套片子來
「你那邊幾點?」
這句話看來很「行」,很蠢,但也是我每次和外地的朋友在電話中的開場白
在覺得很「行」,很蠢的同時,也覺得很sweet哩
曾經有人問我,這個問題為什麼那麼重要?值得每次在所費不菲的長途電話中不厭其煩地一再問及?但是如果真的那麼重要,為什麼卻又永遠記不得如何換算時間?
但是看了這部電影後,再想想這些在不同國家裡,或求學,或工作,或圓夢,或流浪的朋友,我們彼此不同的生活好像忽然之間有了一個共同點
在不同的時間,空間中,我們的生活彷彿因著這相同的話而被問候著,關心著,也同時被困惑著
或者,透過這簡單的一句話,我們的時間,空間得到定位,我們彼此的存在,在對方心裡,不再是那麼的遙不可及,而因此被賦予了更實際,更透明的意義;唯有如此,我們的關心和祝福,才有了送達的路徑
於是,從現在開始,我仍然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問著這個重覆又重覆的問題
因為,言有盡而意無窮
或者,這句話,就是戲中的錶,就是我們心裡的橋樑
p.s. 妳在紐約好嗎?妳那邊幾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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