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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 (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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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 2006.02.05

大年夜,路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在某幾個轉角處,會漾著便利商店白爍爍的光。照例在這個晚上,各處都響著爆竹聲,有一些孩子愛捉弄路人,從樓頂往街上扔鞭炮,或是沖得哪院裡的狗一陣亂嚷。今天的這個時候,寒夜裡下著冷雨,街燈的光暈也有些濛濛的,遠處還是能零星地聽到幾聲起滅的炮響。

一個婦女和一個年輕人在金爐邊,手中一邊折數著冥紙往火裡扔,一邊把尚未拆開的陸續祭拜,然後剝掉草繩分一半給彼此。金爐的火在冷雨裡燒得旺,火光映在兩人的臉上。中年婦女口中喃喃唸著往生者的姓名,這樣才能將紙錢無誤地送到他們手上。她也唸著自己的姓名、住址、以及和往生者的關係稱謂,並不時提醒年輕人要反覆復誦這套說詞。年輕人穿著灰色的帽T,雙眼只是直勾勾地盯著火爐,略翹的嘴唇緊緊閉著,有些無意識地將手裡的金紙規律地送進爐中,看著它燃起,並瞬間化為灰燼。

街上有人撐著一把深藍色的傘,又是四望著附近林立的高樓,又是在繞閃地上的水塘子。這把傘之後停在火爐邊,一語不發地就這麼看著撲撲的火團。只有隱約地聽到婦人喃喃的報名聲,呼喚著親人前來領取這些紙錢。

「請問,」傘下露出一張男人的臉,「克難街256巷在哪裡?」

男人把從肩上落下的圍巾再一次攏向肩後,中年婦人好奇地看著男人,口中仍不停地唸著。

「克難街?」婦人繼續翻折金紙,「克難街已經沒有了啊!」

雨絲變得更密,落在傘上也沒有聲音。撐傘的男子仍望著火桶,年輕人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巴巴地看著男子。婦人用短棍往塞得滿滿的鐵桶子裡翻攪,敲出一陣響。紙錢只是安穩地燒著,一層灰疊入一層灰裡。

「克難街256巷哪裡?」年輕人問。

「新和新村。」

年輕人看了身旁的婦人一眼,火光照出他嘴角的笑容。有一輛警車閃著刺眼的紅藍光,在經過此處時緩慢下來,搖下的車窗裡丟出一句像是「小心火燭」這樣的警語,之後又走了,三人都望著警車在轉角離開,婦人看火弱了,連丟了幾次金紙,火便又呼呼地燒了起來。

「就在這附近吧!也弄不太清楚了。也許就在對面那棟樓那邊。幼稚園旁邊。在幼稚園沒了的時候還有。後來就沒了。」

「在改名字以前還有,就是不叫克難街以後。」

男子點著頭,眼睛仍落在燎燎的火上。誰也都沒說話了。婦人又用短棍翻了翻,氧氣讓下面還沒完全燒盡的又烘起了一陣,紛紛灰片揚上空中,引出兩聲咳嗽,婦人拿衣角揩拭濕紅的兩眼。

「克難街。」她說了一句,接著又很公式化地唸誦起一些姓名、住址,並請往生者來拿這些已然化去的錢財。

「夕陽的時候,從幼稚園那邊能看到晚霞。是幼稚園那邊吧?有一年我跟我媽媽從『狗大便』巷子走過去,遠遠看到一座山,我就問我媽:『那邊有一座山啊!?』我媽也看見了,嗯了一聲,可是要是有一座山,怎麼以前從來都沒有注意到過,不過想想台北是個盆地,本來就該四面都是山的,而且晚霞在山後美得不得了,這是盆地居民最特有的景致了吧!我說:『那不是山啦!是雲。』我媽才高聲地說:『就是啊!我說怎麼會有一座山在那兒,我從小就住在這,從來也沒看過那邊有一座山,你剛才一說,看了好像是,可是又覺得奇怪。我就想那不是巴!從小就住在這,每天在外頭玩,會沒發現那頭有座山!』小時候,每到一下午四五點,就有賣烤蕃薯的,搖著『嘎啦嘎啦』,早上八點一刻是賣豆花的。『島威』,我爺爺都會問我要不要下去買『島威』,或是『豆威』,那還是用一根扁擔挑的。下午還會有賣『瑪吉』的,『咚咚咚』地敲著小鐵棍。有一年夏天,下午我沒睡覺,外婆上隔壁打牌去了,我就一個人到樓下,結果村子裡一個人都沒有,靜得要命,好像沒人住在這似的,發黃的天空,突然我覺得左手濕濕的,可右邊還大太陽哩!我才發現我正好站在太陽雨的中間,左邊下,下得還挺大的,右邊一點也沒有,我就剛剛好站在中間,也是村子裡的中間,左半邊下,右半邊不下,一邊的天空發黃,遠處一片陰黑,可另一邊是太陽,藍色的晴空一點雲絲都沒有。整個村子裡就只有我一人,站在這當中,就只有我一個人看到。」

年輕人看著男子,嘴唇緊緊地閉著,像在咬著一塊薄而硬的東西,婦人看著爐子裡的火,又用衣角揩了揩雙眼。火光映掩在他們的臉上,從這兒跑到那兒。他們好像聽到了有什麼響聲在桶子動了一下。

「快十二點了。」婦人像是說給年輕人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供桌上只剩下一疊紙錢。男子看見有幾張半燃的從火桶子裡跑了出來,小火人似地往遠方跑去。雨已經變得很少很少了,可是傘仍是撐著。

「你以前住在這?」婦人沒有看男子。「新和新村?」

「很久沒有回到這裡來了吧!都變樣了。早就變了。好像也沒有很久,可是也已經記不起來以前是什麼樣了。只記得樓梯間都陰潮潮的,等越來越沒人掃了之後,簡直就髒的不像話了。你住哪?」

他們燒完了最後那一疊,婦人拿起小鐵棍,把底下的翻上來。十二點,一下子滿是鞭炮聲,一長串一長串的,就像以前還有村子的時候那樣,守到了十二點,幾乎每家都點起鞭炮,霹靂啪啦地炸得滿聲響。在一片炮響裡,男子的嘴在動,婦人皺著眉頭看著他,年輕人也動起了嘴,像是在對男子說什麼話。炮炸的老響,一點也不比村子還在的時候弱一點。只見男子像是高聲地在呼叫什麼,眼中的光在閃動著,像是要跳了出來,年輕人也張大了嘴在說什麼,一顆顆的眼淚像浪板下的水珠子一般滴答。

炮聲停了,濕冷的空氣裡充滿煙硝的味道。年輕人掉著淚,仍止不住嗚咽地抽泣著,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婦人緊箍著眉頭,持著小鐵棍,低低地望著爐裡的餘燼。

過了三十,新的一年到了。只聽得遠處還有人家才剛剛放起鞭炮來。

 

《年三十》後記

其實本來沒有要這麼寫的,只是因為年三十那晚上,看到了個景象,想到了契訶夫的短篇〈大學生〉,而心念一動,想要彷那篇的氛圍寫一篇。孰知寫著寫著,就把許多東西關連進來了。新和新村是我小時候住的眷村,現在還在,只是今年年中大概就會拆了,要改建成國民住宅。這三個人,各自都有各自心裡的記憶,連火桶都像是有自己的記憶。

只是終究沒能寫出〈大學生〉裡,大學生講了"彼得三次不認主"的故事那般亙貫時空的力量,卻無意為自己兒時的村子,外婆的村子,寫下了一篇祭文。


不知所以廝混終日小報(二):坐月子 20060216

事情是這樣的。

2003年,應溫吉興之邀,決定導演布萊希特《勇氣媽媽》一戲,並選定在華山四連棟那個有足球場這麼大的地方演出。這齣戲從決定開始,除卻製作schedule不算,整個排戲就長達半年時間有餘,而且主要事物全由我和心怡處理,兩人成天在24小時的吉野家開會,從排完戲的晚上11點開始,幾次,都一路工作到隔日天快亮。

半年。在這半年之前,我花了約10個月全心製作我的畢業製作《他媽的,哈姆的,悲劇》,過程簡直是風掣雷電,不僅要了我正常的精神狀態,還首度傷了自己身體。於是,半年的《勇氣媽媽》加上論文撰寫,終於把自己搞到只剩半條命。

《勇氣媽媽》首演完,我就直接由媽媽帶去急診,隔天繼續,持續兩個星期的演出。之後,我便很明白地,我把我自己的身體搞砸了。但是我以為這樣的搞砸只是一時,誰知道上了成功嶺,12天的兵役後面那一半是在醫院裡度過的,而且最後真的是糟到我媽逼著連長同意將我轉回台北三總,我竟然是在內湖的三總退役的。

於是,我的身體就一直糟,這種糟,就是你竟然不能吹風,一點都不行,下樓買個東西,就吹那麼一絲都不行,吹了就立刻頭痛,左半邊,而且不是睡覺就可以睡好的,是邊睡邊痛,起床照痛。於是,我想我再也無法享受穿著短袖在陽光下吹風的時光了。因此,也更加明白王大姊為什麼會以「那時年少春衫薄」這樣的詩句作為青春的悼念。

很慘。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一輩子可能都不能再「吹吹風」,而且幾乎成了一種自己對自己的詛咒,吹一下,就痛三天。另外,我的睡眠品質也持續下降,每天睡起來身體都是糾結的,雙腳交纏,雙手扭曲,頭歪一邊身體歪一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扭著入睡又怎麼扭到醒。

就這樣,我還去做近視雷射手術,現在想想,有一點後悔。左眼的視力很糟,大只有0.5,而且所有儀器檢查都沒有問題,醫生說三個星期就會慢慢變好。我不是不相信,而是很擔心,不信任自己左半邊的身體,明白這樣的糟,是因為自己身體的關係。

手術完,我在姊姊家住了五天,五天,我不洗澡,不出門,不工作,成天吃、睡、呆,結果發現,一直都沒有退去過的舌苔逐步往後退,不洗澡洗頭也使左耳嚴重耳鳴的問題獲得緩解,眼睛一直都慣有的血絲減少許多,頭痛的問題也不再那麼嚴重,只是,仍然不能吹風。

我媽說:是你不能生,不然就給你坐個月子了。

我說:之前那樣做戲,跟生孩子也差不多。

我媽:把你送去坐月子中心好了。

很白癡的對話。

不過,人,是需要坐月子的。


一頓沒吃著的歐風晚餐20060218

傍晚五點半,決心放棄晚餐,前去板橋台藝大吃一頓歐風晚餐。

首先要坐公車到捷運西門站,然後轉捷運往新埔站,再從文化路坐701702才能到台藝大。雖然已經去過了好幾次,但仍然對於如何抵達台藝大沒有信心。果然,我坐著701眼看著窗外的台藝大過去,我一心只想說要專心聽到「下一站,台灣藝術大學」,但沒有,我應該要在華僑中學就下車的。

於是,在雨中撐著傘,往回走。到了劇場,卻發現空無一人,門口也被許多東西擋住,我想,該不會是自己記錯時間了吧!於是問了人,才知道要往後走,但仍找不到,於是又問了人,兩個女生很性格,一個根本不搭理,一個冷冷地說:「左轉。」

「左轉?」

「左轉。」

「所以...是那個黑暗的演藝廳囉!?」

「嗯。」

此時經過了一個男生,男生好心地指點了我正確位置在哪,於是前趨。到了門前,專業的前台先生以十分禮貌但又有些狐疑的語氣說:「你是......?」「我是王瑋廉。」我知道這樣回答很蠢,但當下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位有些狐疑而又禮貌的前台先生。「麻煩請讓一讓,讓後面的老師進來好嗎?老師,請進。」於是劇場界的老師從我身旁擦身而過,並在進場前慌忙地跟我說「開學後再把DVD拿給你。」「喔!好,沒關係。」有點像逃難的場景,老師無法挾帶著我一同上船,我也只能目送他進了那黑壓壓的天地。旁邊,一個女子幫一個男子撐著傘,其中的男子說:「現在不能進去嗎?」

「很抱歉喔!已經滿了。」

「可是,是你們導演找我來看的耶!」

「很抱歉喔!裡面的人已經滿了。」

我說:「對啊!你們導演找我們來的,應該會有留位子吧!」

「很抱歉喔!我們已經把位子給現場的普通觀眾了。你們可以到旁邊的轉播室看,很抱歉。」

轉播室!

當然,我不可能去看轉播。不過我身旁的鴻鴻倒是去了轉播室。一直到在公車上的時候,我才愕然想起,之前吃過的那次歐風晚餐便是他導的,趕緊便把這念頭轉掉。花了整整三個小時,在雨夜裡坐著公車、捷運來回,除了有些暈車,和餓著肚子,其他什麼也沒有。

轉播室!怎麼會有這樣的替代品呢!?我還是看我的文茜世界週報吧!


一次沒見到的潘玉良20060220

於是,在晚上排戲之前,決定要上歷史博物館看「潘玉良」。下午睡起來,因為在不看書、不長時間上網、不花錢喝咖啡、看電影的日子開始之後,我就因為無是可做開始成天睡午覺。外頭下著大雨,但仍阻擋不了我想要見「潘玉良」的心。不過我對玉良是沒有任何認識的,包括當初李嘉欣演出的畫魂,我也沒有看過,而且為什麼要叫做畫魂(是她傳記的題名嗎?),我也很狐疑,其中不免有一種這樣的酸腐想法:她憑什麼這麼有名,還叫畫魂!?因此,見玉良一事,其中不乏有瞧瞧究竟是賣著什麼藥的心態。關於玉良,有兩個資訊勾引著我:一是她曾經和常玉是室友,這個原因純粹只是因為我非常喜歡常玉,所以連同常玉的相關事物都有了好奇,另一者是聽說玉良一生畫了4000幅作品,這也讓我吃驚。不過,從一些公車電視上的影片來看,我對那些畫一點也沒有感覺。

對了,就是一點也沒有感覺,所以我更要去看看,去看看那些被說成很有感覺的作品,究竟為什麼我就一點感覺都沒有!?這是我的癖好,因為如果我能從中找到角度,而看見了那些我從未看見過的,這極為精彩,曾經有過的案例是契訶夫、布萊希特、大江健三郎、塔可夫斯基等,不過,也就像布萊希特在《三毛錢小說》中所說的那樣:「有信念的人就什麼都能夠說!」其實找到觀點這件事情,也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了不起。

濕了褲管,我走到了歷史博物館,竟發現玉良是另闢別館,要價100元,與我當初評估的20元差有五倍之多,於是在生悶氣中,決心花20塊去歷史博物館裡面看瓷器。我就是這樣,在某個人生時刻發現自己是個沒有能力賺錢的人的時候,就開始告訴自己也沒有能力花錢,所以經常性的被消費價格打敗。不過,整個歷史博物館的一樓都被玉良佔據,更覺得這種加價很過份。摸口袋,掏包包,竟發現找不到錢包,而且連個20塊都沒有。好,我走。

從昨天到今天,我都在想著玉良,我是不是應該花100元去看玉良呢!?抵不過我的好奇心(為什麼畫那麼多無聊的畫可以變得偉大和感動人!?),我想我還是會冷冷地付100塊,然後挾帶著許多不屬於潘玉良的個人情緒,包括對消費主義的、博物館的、策劃者的、自由貿易的、以及自譴的種種情緒,去見玉良的。


創作意識的初步覺醒(三):「角色~上身!」 20060223

我彷彿在劇場裡面,或者是說,在戲劇的表演領域裡面,看到演員們在舞台上,或者在一種表演的心裡空間出現的狀態下,聽得演員幾乎以下意識的方式對著自己或者所有人大喊:「角色~上身!」

我在私自幻想著那瞬間,這畫面近乎以一種驚人的場面展——一個剛才正在暖身、或者談天說笑、或者盡可能放鬆地努力準備著演出的人,在快要開始進入到戲劇表演、角色表演的前一刻,在他四周的虛空與無形之中,陡然顯現出金鋼盔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此人包裹住。這過程,可沒有「花仙子」在變身時有的那種炫麗與從容,也沒有「火鳥號」合體那樣的壯闊與震撼,而是在一個眼神的流動或是一次吸氣之間,他/她,就成了另一個他////祂。

像磁鐵的吸力,對,像大雨中的收傘。

我們說:「演,開始。」或許我們說:「不演,開始。」還是「……開始。」

問題在於「金鋼盔甲」的廢存嗎?還是「金鋼盔甲」的他喻,或是——在「金鋼盔甲」咻地閤上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角色主義!角色,乃是存有於【人、模式】->【演員、表演】這樣關係之中的嗎!?如果有一種想像是關於「角色的廢除」,那麼這個狀況下的人,又同「演員」有怎麼樣的關係呢!?再大膽一點,如果,這個人,將不是一個演員!


逐步失明 2006.02.25

我的左眼,在雷射後將近三個星期,變得越來越模糊。單眼幾乎已經無法在看清任何近的和遠的東西,這讓我陷入了恐懼。

幾乎是以後悔的方式,在看待去做近視雷射手術這件事,只要一想到自己還不到三十歲,如果我還要繼續活著,我就必須接受,是我自己的決定,造成了自己在年輕的時候就失明。

就算真的左眼失明了,我也會和眾多因為各種意外而失明的人一樣,醫生繼續著他的手術,而我,卻帶著喪失視力的左眼繼續生活。

我沒有想到,自己竟有可能變成這個樣子。我要自己承擔這樣的後果。

感謝各方好友的聲援與支持,關心與慰問。Woody先生、王大姊等的電話問候,以及諸多留言版上親信們的留言,還有南下時坐隔壁的阮粲,很高興認識妳。

醫生說:從機器的驗光來看,左眼遠視100度,散光出現50度,因此模糊應是這種情況造成的,不會瞎掉。至於之後要怎麼解決,必須要觀察3個月,從度數的數據來判定,是否要再把度數""回來...

我想:觀察3個月,我應該到時候我也已經習慣這種模糊了吧!不過原本擔心惡化的情況,似乎並不如我想的那樣慘。前天因為猛爆性擔心,還跟媽媽賭氣不爽,不過現在還是有些不爽。

中醫師:不要想太多,日子還不是要過.....

我發覺住在家裡,是我眾多疾病與不適的主因之一,應要努力獨立、獨自生活。

感謝大家的關心,先生剛才特別囑咐我要公告一下狀況,免得嚇死大家。

以後晚上在路上遇見我,如果我沒有和你打招呼,那是因為眼睛眩光使我看不清楚,不是我耍孤僻。


台長: wei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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