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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9-07 01:14:02| 人氣22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rain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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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飛機還沒走出機場就覺得這裡的空氣濃度不太一樣,就像巧克力奶昔那樣的濃稠,吸起來很費力但當它進入體內感覺是飽滿的、非常具有能量的。我努力地一口一口、大口大口地吸著,讓它餵飽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走出機場大門,十來個皮膚黝黑、圓圓的臉、圓圓的大眼睛的當地人馬上包圍過來爭著問我要去哪裡?要去哪家飯店?要坐車嗎?我禮貌地微笑搖頭,閃身脫離他們的包圍,快步走到計程車招呼站,在陌生的國度只有這樣才是最安全之道,即使得多花一些錢。

她的地址一直握在手裡,緊張得手心不斷出汗,那張紙皺成一團,字跡開始模糊,我的視線也逐漸模糊。我沒有把握能見到她,也許我來晚了她已經離開,也許不願意開門見我。不想再做無謂的猜測,計程車離開擁擠的大街車潮轉入彎曲的山路,才放鬆了心情瀏覽窗外景色。

強烈的陽光將每一道線條每一塊輪廓刻畫得更顯清晰,巧克力色的皮膚、茄子色的沙龍畫了金色的花紋,頭上頂著祭拜用的桃紅色的花朵、鮮黃色的水果、純白色的米糕疊得像山一樣,亞麻色的椰子樹、想像不出來的藍色天空,就是為了讓人體驗像那樣的顏色世界各地的人才會被吸引過來,我真希望我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來到巴里島。

半個多小時之後抵達Uluwatu海崖,站在熱氣蒸騰的馬路邊,翻開地圖看見自己正站在巴里島最南端的角落,是什麼樣的原因讓她選擇待在像這樣天涯海角的地方?她住的Villa就在小徑的盡頭,一隻白底雜色斑點的貓懶懶地躺在門口,我走近時牠只稍微側過頭瞄我一眼又繼續打盹。Villa的大門根本沒關上就只是半掩著,雖然想就這麼直接走進去但是禮貌上還是敲了門,等了好久有點不耐煩正想闖進去,一位膚色黝黑的女管家才帶著友善的微笑走出來。向她說明了來意,她也沒懷疑告訴我主人在睡午覺便請我進去。既然她還在睡午覺,女管家又消失不見蹤影,直到她睡到自然醒之前即使砲彈攻擊也吵不醒,我只好先自己到處參觀。

木造的Villa像韓國傳統的屋子有斜斜的屋頂,不過屋頂至少有三倍高,難怪沒有空調也很涼爽。站在入口處開放式空間的廚房前面,可以看見整個客廳、室外餐廳、游泳池和大海,左右兩邊各有一間房,左邊的房間空著,和客廳一樣有整面開放式的落地窗通到室外,而浴室竟然是露天的。右邊的房間格局和左邊那間相同,只是大大的床上多了白色紗幔。我放下背包,放進衣櫃裡,衣櫃裡有個小型的保險箱,必須要輸入四位數字的安全密碼才能打開。我遲疑了一會,按下我的生日日期,保險箱的門應聲而開,我把護照和錢放進去關上保險箱,把跟隨我而來的疑慮和不安也一起關上。

走近她的床沿,剛才的一切騷動完全沒有干擾她的睡眠,連姿勢都沒變過。躺到她身邊,輕輕貼著她的背環抱著她,略高的體溫熨著我的胸口,剛洗過還濕潤的頭髮散發出淡淡的花香味,我溺在這樣熟悉的味道裡沉沉入睡。

『你怎麼在這裡?』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人一把推醒,眼睛睜開看見她已經遠遠地站在落地窗前,質問的口氣微微顫抖。

『嚇到妳囉?以為我是色狼哦,呵呵。』

完全不理會我的嘻皮笑臉,仍然表情緊繃地瞪著我。

『當然是到處問人啦,最後總有人會出賣妳,想知道是誰嗎?妳過來一點嘛,不要站著。』

拍拍床鋪示意她靠過來,她還是動也不動地站著。我只好起身硬拉她過來坐在床沿,又緊緊把她抱在懷裡。

『我好想好想妳哦!想得什麼事都做不好,我去舊金山找睿恩哥,求他告訴我妳在哪裡。他告訴我說見到妳那天突然妳不對勁,好像靈魂出竅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還說剛才跟我見面。最後見到妳那天也是這樣,發呆好久突然就走了,也沒說去哪。我很擔心,打電話回台灣問說妳還沒回去報到,我到處問都沒有人有連絡妳知道妳在哪裡,後來櫃檯美眉才想起來跟我說一個多禮拜前妳從機場打電話問這裡訂位的電話,我才猜到的。妳傻瓜呀!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來呢?』

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邊聽我說話邊流眼淚,我所能做的就只是將她擁得更緊更溫柔。我告訴她這陣子我做了什麼事、見了哪些人、去了哪些地方,把空白的這段時間補滿。她哭著哭著累了,我說著說著也累了,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被海濤聲吵醒,海浪拍擊岸邊發出轟隆巨響,原來住在海邊聽著浪聲入眠根本不是什麼浪漫的事。那樣的聲音一聲聲紮實地打在心底,讓我清楚地看見心底的恐懼。我和她面對面躺著,淡淡月光灑在她臉上,她的臉變得透明好像會隨著月光消失,隨時我又要失去她,我才知道面對她是我最大的恐懼。

接下來幾天,我們不是泡在游泳池、曬太陽、看書就是手牽手散步到山腳下看人衝浪,再不然就一整天都窩在床上。在屋裡待得悶想出去走一走,就請司機開車帶我們去Ubud逛手工藝品商店,晚上到Kuta洋人街喝酒。這些天她出奇的安靜很少說話,不管我們做什麼、想去哪裡她都乖乖地陪著我、拉著我的手,隨時看著我對我笑。我在發呆亭看書看得睡著了,她會悄悄地鑽到我懷裡窩著,讓我醒來第一眼就見到她。

很不尋常。

感覺像最後的晚餐。

意識到這一點我再也沒辦法忍受。

我推開她坐起來,她被我驚醒靠在我身旁打著哈欠揉眼睛。我把書本往地上一丟,大聲地亂發脾氣。

『熱死了,怎麼這麼安靜,連個鳥叫蟲叫猴子叫都沒有。』

她看看我,起身往客廳走,順手開了電視,到廚房從冰箱拿一瓶冰可樂走過來。

『碧,我想吃烤五花肉和辣蘿蔔泡菜。』

『我打電話給Mr. Katu,請他開車帶我們去超市買材料回來做吧。』

她折回客廳拿了電話,邊向走過來邊撥電話。

『算了算了,我現在想去散步,走吧。』

她立刻在電話中請Katu先不要過來,掛了電話便跟在我後面。

『妳跟著我幹什麼?不要跟來,妳去房間休息。』

她被我突然回身的動作嚇了一跳,愣愣地站著,回過神把可樂拿給我之後真的就轉身進房間。

『喂!妳站住,妳...』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等著看我下一句要說什麼。我實在不知道還能怎樣無理取鬧下去,只想發火,我衝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把她拖進房間,用力地把她往床上一摔,我跨在她身上胡亂地扒開她的上衣,蠻橫地親吻她的嘴唇、脖子、胸前,我這樣粗暴地對待,她還是柔順地回應我。

突然間我的悲傷到達極點,我停下所有的動作俯視她,她也以同樣的方式仰望我,我看見我的眼淚掉在她臉上卻停止不了。她伸手將我的頭帶近她,輕輕在我額上一吻、抱住我,搓揉我的頭髮、輕拍我的背讓我平靜。我卻還是不停地流淚,緊緊靠在她胸懷裡像回到媽媽的懷抱那樣。

過了一會我終於平靜下來,我坐起身之後拉她起來,發現她臉頰上也掛著兩條淚痕,忍不住邊笑邊幫她抹掉,再捏捏她被我吻得紅腫的臉頰。

『妳知道我想給妳什麼嗎?』

她搖搖頭。

『我好想給妳像這樣的一棟房子,然後我們一起住在裡面,像現在這樣。可是不要在海邊,海浪太吵了,真的沒想到怎麼會這麼吵。妳喜歡貓就養幾隻貓,我的狗一定很乖不會欺負妳的貓。妳想吃什麼好吃的我請妳,妳想去哪玩我就開車帶妳去,我們去逛街買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鞋子給妳...』

『我不要你...』

『噓!寶貝聽我說完。和妳分開之後馬上為了工作不停的忙,每天都要做各種的準備、練習、發表、檢討、再準備,幾乎沒有休息。我只想著不能辜負妳的用心,要努力的往上爬,好像就忘記了妳不在旁邊。可是等我回到家裡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睡覺、一個人醒來,也沒有什麼人可以打電話講話,想打給朋友怕對方又會說我只是在有需要的時候才找他。真的很寂寞。現在我又找到妳了,可以待在妳旁邊,可是為什麼感覺比妳不在的時候還要孤單?雖然妳對我很好,可是我卻感受不到妳的心。為什麼?為什麼要躲避我?』

『你是沒有愛情就不能活的人,但我不是,我不一樣。我真的不想再傷害你,我不適合你所以才不能再繼續下去,不會有結果的,你不要再問為什麼,就是到了該停住的時候。如果你還要再一起,我不想和以前一樣,我要用不同的方式重新開始,我會補償你、對你好,可是我的心不會再往前進了。』

『好啊,妳就待在原地不要動,我會走到妳的身邊陪著妳。』

『不可以這樣,我不能把你的翅膀折斷讓你留在我身邊,不久你就會失去生命,所以我要把翅膀還給你,讓你自由自在的飛。我想看著你飛翔而不是停在我的肩頭...』

『飛來飛去我還不是圍繞在妳身邊?妳不要管我,妳就像以前那樣不要改變,好嗎?』

她看著我好久不說話,好久才又說。

『明天我帶你回L.A.,你去把東西收一收。我肚子餓了,去弄飯給我吃,快一點哦!』

萬歲!我的女王終於回來了,我立刻跳起來衝進廚房。

台長: 歐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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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站分類: 圖文創作(詩詞、散文、小說、懷舊、插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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