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看了臥虎藏龍之後，我知道我的人生又做了一件聰明事！它是我心中排名第一的超強電影喔！在自由時報看到這篇報導，又讓我的眼睛發亮許久，我終於能知道一部好電影幕後的點點滴滴…。我將這篇專訪轉貼並介紹給大家。
電影的架構真的很重要，所以我愈來愈佩服能當導演的人了。有清楚邏輯的導演就像是汪洋中的明亮燈塔，指引著眾多工作人員往夢想成真的美麗境界前進；希望有一天，我有一部親身參與的大作能名揚國際！
◎臥虎藏龍尋寶記/專訪特效大師強納森史泰朗
輕功一飛百里 猴戲難上天
問：「駭客任務」的特效也是你們公司做的，和「臥虎藏龍」的做法有何不同？
答：預算就很不一樣，「臥虎」預算很低，但是李安很有誠意，有很有野心，他來找我們的時候，剛巧我們手上沒有大案子，他也開門見山說他沒有很多的前做特效，但希望能做出一點不一樣的東西，讓大家可以看得很過癮，我們也沒做過類似中國武術電影的特效，加上李安風評不錯，所以我就說好阿，我們一起來試試。
李安以前很少動用過電影特效，對我們而言很難得的一次機會來和他合作，了解他想要在螢幕上表達些什麼樣子的效果，我們就先請他說清楚他到底想要什麼，在根據他的需求來打預算，李安只要說得出他要什麼樣的效果，我們就會提供專業的解決方案。
工作愉快的主要原因就是李安很清楚他自己要什麼，不只是因為他在紐約住了一段時間，說得一口流利英語，大家溝通沒有困難，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把每一個人物每一段情節得來龍去脈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例如拍動作戲的時候，通常導演只會說演員從甲跳到乙再跳到丙，每一個動作都有心理條件，每一個動作都有原因，工作人員明白這種心理和肉體邏輯，就不會瞎忙了。
問：那場北京城的開場讓人有走回時光隧道的質感，你們怎麼做的？
答：我們到中國拍戲之前他很明確地告訴我們兩個場景的戲，要我們準備好所要必要的設備和器材，例如他說他一定要拍出舊北京的模樣，甚至連攝影機的拍攝角度都想好了，我們的工作就是要重建已經不復存在的舊北京模樣，我們的做法就是在搭建了北京城外的一些小房舍的迷你模型屋，然後到現場參觀北京城的現況，實地感受一下城與人的關係，正巧也有人提供了一些北京城的舊照片，我們也翻查了很多古籍，更清楚了歷史重建的必要條件，大致有了藍圖之後，李安也來參與意見，例如他想再把攝影機的鏡位壓低一點，拉近與觀眾的距離，我們也建議加進一點人煙霧器的效果，會使得現場特效栩栩如生。
銀幕數秒 工程數月
問：你們花了多少時間來做特效的？
答：光是北京那場短短幾秒鐘的戲就花了三四個月的時間才做好，因為工程很瑣碎，這樣做一點，那邊修一點，最後在整合起來就得三四個月的時間。
以前，大家都以為好萊塢做特效一定很貴，其實不然，「臥」片就很便宜，因為李安要什麼特效，事先說得一清二楚，不必花很多時間和力氣嘗試錯誤，我們一開始就參與籌備，共同發展拍攝手法，不必兜圈子，當然就很省。
這也是我對台灣電影工作者的建議，想做特效就要先在拍攝之前想清楚，告訴特效人員他要什麼，共同研發出有效拍法，拍攝現場也全力執行原先計劃，而且千萬要記住：變動得越少，就不會多花冤枉錢，就怕導演做了半天後說一句我不喜歡，就又要重新起爐灶，那就慘了。
問：最困難的特效場面是什麼？
答：兩場都是炫耀武術的戲，一場是我們叫做「猴戲」的武打場面，為什麼叫「猴戲」？因為那就是周潤發和章子怡在竹林裡打來打去，上上下下穿梭，就像樹林裡的猴子；另外一場則是用輕功穿梭水塘。
困難的所在是因為演員和工作人員都面臨了肉體極限，無法一氣呵成，只能跳拍，而且我們拍攝的場景一直在變，本來是在黃山拍了水塘輕功戲的一部份，兩個星期之後又拍到另外一個地方繼續拍，要把不同景色的場景結合在一起就是極大的挑戰，還好，李安早就告訴我們他要什麼樣的效果，我們到了現場後發覺與原先的紙上作業不同，執行起來有困難，就開始去想要怎樣才能達成目的，但因目標清晰，所以執行起來還算順暢。
問：與李安合作的最大好處是什麼？
答：理念清楚。電影還沒拍，他就已經知道他要什麼，這不是一般導演做得到的，就算我們替好萊塢拍攝花大錢的A級電影也是經常邊拍邊想，常常都到了剪接台上了，看過底片後再來想該如何用特效來捕捉和強化電影。
李安則是帶我們去拍片現場觀察到場景和拍攝角度後，就可以根據我們的需求提供建議給導演，請他參考我們的意見來決定他的拍法，例如水塘的那場戲，剛開始的做法是兩個演員一起吊鋼絲一起飛，但是我們認為這樣拍，後製很困難，於是我們就要求一次飛一個人，最後我們會把他們合在一起，看起來還是像兩個一同時在飛一樣，這樣對大家都省事（一次飛兩個人的吊鋼絲作業，也遠比一個人單飛複雜而且困難），否則到了後製工程才發現畫面不夠或是角度不對，想要重拍或是補救都太不可能，這就是特效人員到現場看拍片也參與拍片的最大不同。
精細加工 天衣無縫
問：我們都知道俠客們飛簷走壁的技法都是吊鋼絲的成品，但是為什麼電影中完全看不到那些鋼絲線？
答：這完全是電腦剪接的技巧，拍攝時演員身上的鋼絲線都很細但是也都看得清楚的，但是同一格畫面裡就一定會有部分空景是看不到鋼絲的，我們就剪取那些畫面一點一點地貼上去蓋上去，看起來就完全沒有線的痕跡了。
另外，我們也會要求演員不上鋼絲，在藍幕前做出各種動作，搭配一些靜態照片做背景疊印上去做合成，透過電腦加一點雲彩上去，就這樣時而動態畫面，時而靜態畫面，可以修得天衣無縫，你完全看不出是用合成接上去的。
問：以前的特技就是特技，屬於技術上的東西，但是「臥」的特效不只是銀幕奇觀，它還點出了濃濃詩意，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答：你問到了最基本的關鍵。電影特效基本上有兩種功能，一種是純粹視覺上的，讓影迷一看就會：「哇！」地一聲叫出來，因為很刺激，很過癮；另外一種則是幫助導演來說故事，讓主角的性格或是劇情的發展更周延，更有魅力，這一個功能對我而言是更重要的。
因為只是讓觀眾狂叫，顯然是不夠的，讓劇情更迷人，更有咀嚼回味的空間才是特效的最高境界，也因為李安把所有的人物關係都說得很清楚，大家明白他要表達的意境，所以做起特效的時間就會深入他的創意內涵，做更有效的表達。
自由時報2001/1/22影視焦點19版 藍祖蔚、賀靜賢/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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