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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6-04 18:36:35| 人氣8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栽與裁間,世界行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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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呂政達

多年前,就讀過毛利甚八編劇,魚戶修作畫的《家栽之人》,體會漫畫裡的裁判官桑田義雄,如何用栽培、呵護植物盆栽的細膩心情,對待他所要審判的少年罪犯。

日本社會和台灣是極為類似的,父權與權威家長式的教育觀念,依然是教育的主流,我們讀到許許多多種類型的少年家庭故事,他們就像是一株株的盆栽,各有習性和特殊的需要,然而,讀者得到的心得是,暴力、粗暴和冷漠,絕對無法培養出優良的植物品種,需要的是細心、瞭解和關懷。漫畫裡,有不少少年受到不合理的體罰及家庭功能的不健全,終而像長歪的盆栽那樣,最後卻由於犯罪而送上家事法庭,必須受到法律的制裁與懲罰。

體罰與錯待,難道是犯罪的前奏曲?《家栽之人》提出這樣的疑問,他們的答案,自然也接近社會心理學一再主張的「社會責任論」。所以,當書中的中學生被老師施行沼澤體罰,被裝進麻袋裡,用繩子綁著進入冰冷的沼澤,終於爆發青少年的暴力事件後,為了公平審判起見,裁判官也被裝進麻袋浸在沼澤裡一夜,體會這些中學生的心情。漫畫裡的原告代理人問道:「如果認為將學生浸在沼澤中逼問,算是一種教育,那麼讓流氓通過教育考試,就可以辦好教育了嗎?」這是個很好的問題,卻不一定有淺顯易懂的答案。

這套漫畫在台灣發行時,許多法官和法界人士大力鼓吹書中人道主義引進少年犯罪及家事裁決的精神,希望能像和煦的陽光般,融化台灣教育的堅冰,照亮社會所看不到的暗角。然而,幾個年頭過去了,少年犯罪事件愈來愈嚴重,體罰和虐待的案件也層出不窮,人本的教育模式,雖然成為民主時代的教育主流,卻不一定撼得動父權體制下的弊病,「亂世用重典」、「棒下出孝子」仍然佔據著多數人的思維。

多年前美國人權律師先鋒丹諾就在自傳裡寫道,「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多人相信處罰的功能,這實在是人類一種異常、無理的心態。社會大眾普遍以為可以利用人們畏懼處罰的心理,使他們不去做燒殺擄掠的事。事實上,『畏懼』不過是人類行為的極小動機,而非最強烈動機,自尊、仁慈、博愛和同情,對人類行為的支配力,遠大於『畏懼』。」

罪與罰,顯然需要更多的思辯與體認歷程。就像家「栽」之人原來是家「裁」之人,在「栽」與「裁」這兩個漢字之間,運行著一個巨大的世界,我們學習著如何對待自己,也學習著如何對待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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