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流光 「走過的路 是一陣魔術 把所有的 好的壞的 變成我的」─〈你被寫在我的歌裡〉蘇打綠‧青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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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十、金晶（上）                              

 

      通常是上午第二節或第三節的下課，同班同學金晶會央你陪她走到操場另一端的教室，找她讀六年級的三姊。待金晶死皮賴臉地從姊姊那兒索得一個銅板，再走回操場對面的五年級教室，上課鐘聲便響了。

      若是日頭曬人，下課時，你會捏著口袋裡的銅板，跟著金晶去到人聲鼎沸的福利社，買一支檸檬或葡萄口味的百吉棒棒冰；若是嘴饞得緊，一聽到下課鐘聲，你就忙不迭地拉著金晶往轉角的福利社去，排隊買一包王子麵。有的時候，你的口袋裡沒有銅板，金晶就大方地扭下百吉棒棒冰較短的一截給你；有的時候，你陪金晶去找她三姊好幾回卻一無所獲，你們就一起分享一包香香脆脆的王子麵。 

      五年級的教室在三樓，六班剛好在樓梯旁。不時會有好奇的同學沿著樓梯走上幾階，伸長脖子轉頭向上一望，就會瞥見通往頂樓的門被封得密密實實；隨後發現其實樓上什麼也沒有，失望之餘，他們通常毫不猶豫地轉身往下走。

      三樓半的牆面上有一整排小窗戶，視線穿過窗外的欄杆，可以看見各式車輛通過學校圍牆外的狹窄路面。金晶常在下課時邀你去到三樓半，坐在足夠安放兩個小女孩的長條窗台上，拿出她從讀中學的大姊和二姊那兒抄來的歌詞，一句一句地耐心教你。無論是鄭怡的「⋯⋯啊⋯⋯心情！心情！我用假裝的心情；假裝你打電話給我，使我有晴天的心情，晴天的心情⋯⋯」；還是楊林的「悠悠尼羅河，輕輕地召喚；我歲月塵埋的記憶，是千年不醒的睡蓮⋯⋯」；甚至是庾澄慶的「⋯⋯到了這裡你會成為頂天立地的大男孩，離開這裡你會成為成熟獨立的大男人⋯⋯」。

      也許你們倆的歌聲，就這麼日復一日乘著解嚴後的新鮮空氣，穿過窗櫺，越過校園的圍牆。

      五年六班和五班之間有一寬闊的長廊，下課時總是熱鬧非常。你和金晶老愛倚著長廊的短牆，聊起週末在三台播映的美國影集。說著笑著，風一襲來，便把金晶的兩條長辮子吹得翹了起來，就和當時奶嘴冰廣告裡的小女孩一模一樣；陽光款步輕移，金晶的兩頰和鼻梁上淡淡的雀斑，就隨光影恣意起舞。

     《百戰天龍》（MacGyver）是彼時你們兩個女孩最著迷的電視影集，靠著一把瑞士刀出生入死的馬蓋先，簡直就是你們的偶像；而馬蓋先的口頭禪「帥呀！」也成了你們倆之間的暗號。每回上課傳的小紙條上，兩個女孩都自以為帥氣地，僅僅以一個斗大的「帥」字署名。

 

＊《百戰天龍》片頭

~待續～

 

Viola, 2015/06/23 凌晨於奧斯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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