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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4-10 01:47:16| 人氣6,34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轉貼MP→論楊逵《送報伕》的敘事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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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自「奧圖行腳」
http://mypaper1.ttimes.com.tw/user/madpoet/inde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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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與「人族」
──論楊逵《送報伕》的敘事結構


概觀
 粗看之下,《送報伕》一文的取材除了抓住時代脈動外,可說是平凡無奇。然而,令人眼睛一亮的是,楊逵所用以顯露時代陰暗中的光芒的,竟是一個日本人(田中)。這讓人不得不重新用更深沉的思考來觀照這篇小說。於是,從伊藤與主人翁的大哥,田中與陳訓導、林巡查,以及報館哭泣的少年與主人翁的母親…等等,種種的對應裏,我們從窒人而浮泛的「唯民族意識」中跳了出來;在不被過份類化的民族情感裏,可以承認這是一篇「人」的故事,而給予肯定。



敘事結構的分析

一、場景與時代
  故事不必一定有確定的場景,假如有,則當然可能具有某些意義。
 《送報伕》是一篇「臺灣日據時代,一個臺灣青年在日本」的故事。作者採取的場景,從乏善可陳的派報所,到「不是人住的」壅塞的「半樓」宿舍,清冷而積雪的破曉街道,陋巷中的小飯舖,以及狹窄的「木賃宿」等。即使來到繁華的東京,主人翁並未從難以存活的家鄉中,獲得解脫。而家鄉原本是美好的,只有在異族的壓迫之下,才令人意欲掙脫,且掙脫只為將來期能強壯地回鄉繼續存活,並拯救親人於生活的苦況。
 書中主人翁述及遠走東洋的理由為 :

從小學畢業以後,我也跟著鄉人,到處找零工……根本無法解決一家的生活問題。
……我讀過好幾個工讀出身而完成了偉大事業的人們的故事。我常常把這些故事講給母親聽,說我也要到東京去工讀。

 家鄉的苦,是日本人欺凌而來的,但場景從大東京交代起,直至篇末,並未與被蹂躪的臺灣形成對比,反而是一種受壓迫的、淒苦的呼應。
 雖然清靜的農村轉變到讓人走投無路,乃是因為××製糖公司「有日本政府做靠山」,但人的善惡卻不因這樣的「地域劃分」而取,「那些吸我們的血,剁我們的肉,想擠乾我們骨髓的人,在家鄉也沒有兩樣。」「否則,年老的母親怎能忍心把我送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因此,作者在兩地場景的運用上,並不標示出族與族之間的對立,也不做一種兩相激化的象徵。家鄉是貧苦的,窮困的;東京的印像卻也是窒息的,寥落的。家鄉是「不得不出賣耕牛和農具來糊口」,而「全國失業者三百萬」的日本也不曾述及壓迫者的生活情調;家鄉固然得開「隨身攜帶圖章」的會議,東京則有貼著「徵募送報伕」的派報館。
 所以,處在作者的時代及地位,作品當中雖難免融入些許的民族意識,但在場景鋪排的操作上,我們可以明顯看出,作者的用力之處,乃在於人對環境的抗爭,與人性的不同發揮。
  就超越時代性及某些偏於狹隘的民族意識而言,本篇的場次布置的確達成了單純闡述人性的條件;而其中的對照,縱然色彩不同,卻都是灰階的。
  故作者於時代背景上不作渲染,直是有所用心;既不刻劃臺灣島內侵略者與被侵略者生活環境之不同,亦未突顯日本本土的富強。「日本」與「臺灣」的界限,在作者的處理下,是相當模糊的,異於時代的;作者既不以「時代」(日據)來積極烘托人性,也不以「時代」來擾亂故事的推展與人物的關係;以一個被侵略者的立場,而能脫出橫遭壓迫的悲情,而有此表現,不能不說難能而且可貴了。
  但作者把焦聚不斷的調在「人」身上,即於「物」時,就淡漠了。就技巧上來說,這是不好的;或者說,是不完整的。因為「物」之為用,或環境的描寫,不但能豐富小說當中的意蘊,它常常還擔負著暗示、象徵、隱喻、襯托、連結等效果的任務,比如英人喬治 ž 歐威爾(George Orwell)的扛鼎之作《一九八四》就是一部成功的運用大量景物描寫的小說,其書寫景物表人性,寫景物對比人生,寫景物突顯人物,寫景物映照人格,這些無不可以的;景物的描寫,主要的目的不在裝點小說一個美麗的外觀,而在於賦與其更清晰的面貌、更真實的骨肉。
  就「寫實」的角度而言,《送報伕》一文,作者捨棄了環境的描繪,可謂是殘缺的、缺陷的;甚至在技術上來說,可謂是不成熟的作品。文中除了「像沙丁魚罐頭」的「半樓」宿舍略有著墨而外,簡直找不到一個具體而明確的景致,於是通篇故事的演進,便顯得單調而貧乏,事件的衝擊也大打折扣;至於人物性格也被抹淡不少。
  持平說來,本文場景的選擇是頗見匠心的,但在處理上,則是未竟全功。

二、角色運用
  人物的刻畫,及人物間的關係、互動,實在就是一篇小說的靈魂所在了。《送報伕》文中的角色並不多,真正出場的,也少。作者並未特別著力於任何一個角色的描寫,所以,似乎沒有一個角色的性格是豐富的,所有的人物都是典型而乏味。主人翁的性格已不強烈,田中的善良、溫和又不加重色彩,只用贈銀、送鞋等幾處呆板而簡略的描述造成印象,提起田中君,除了善良、溫和,便不知如何,而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或許誰也說不上來吧。另外,其他比較重要的角色,如積極冷靜的伊藤,如狡詐無情的派報所老闆,也是如此,一樣的模糊而籠統;作者只把人物角色用粗慥的剪影呈現出來,並不曾清楚地勾勒人物形像,更何況鮮活的躍然紙上。
  再者,作者於故事中人物的互動關係的處理上,也極貧弱。父親被日本人逮捕的獄中生活不加書寫,以明顯的刻意淡化,造成一種「不堪回首」的深沉聯想,這是可以的。但被派報館老闆辭差的一段,則顯然是描寫不夠的,作者如能將此段的視界拓寬至包圍著的這個報館環境,其餘送報伕的反應,或運用其他角色、事端的穿插,而非僅日記式的平板書法,則本段將形成更大張力。又「大崎派報所老闆在送報伕團結之前,竟不得不低下了蒼白的臉。」這樣份量極重的事件,作者竟然能夠僅以幾句話帶到,而不加敷演,這,未免令人懷疑作者手握「彩筆」的勁道。
  所以,作者在人物的創造、塑型方面的技巧是稱不上工巧的。而人物關係的張弛、衝突點,也不見緊密的掌控,使得全文讀來氣韻不足,而作品「靈魂的形貌」則又形削弱,稍顯貧血而拙稚。
  在技法上較見匠心的,是人物的安排,排比及對照。
  在臺灣部份,日本人代表「純然、超然的惡」,如糖廠人仕、警部大人。下轄的臺灣同胞則有當保正的父親所代表的「不屈的善」,「屈服的善」是解職的陳巡查,無力的人物如主人翁及其母親,完全妥協的如鄉長,「顯然的惡」如主人翁的大哥、陳訓導、林巡查等。
  在日本部份,「積極的善」是伊藤,「顯然的善」是田中,無力的人物如主人翁、在「半樓」只住六天的哭泣少年,冷眼看世界的如「木賃宿」的老闆,惡的代表是派報所的老闆。
  稍加對照,便可以發現,作者並不很情緒化地把「善」歸給臺灣人,「惡」歸給日本人;日本人的善並不遜於臺灣人,同樣的,臺灣人的惡也不下於日本人。因之,楊逵此篇小說所描畫的人性,是真正超越民族性,超脫侵略與受壓迫的「時代主觀性」象構,而實然入於人性的一部作品。
  較為可惜的是,文中寫及了「鄉裏人的悲慘處境」,卻不曾對代表只能圖取勉力自保的一群送報伕多作點染,則「群」的對照還嫌不完。

三、敘述手法
  楊逵的文字,讀來平鋪而明白,但如《送報伕》這樣凝重題材,敘述的筆調如此平凡,卻不多見。
 本文的敘述手法採單線進行,依時而流,中間插入一段補述,極為單純。除了「半樓」初夜的如廁事件,與家鄉那次「隨身攜帶圖章」的會議之外,全篇可說無甚濃重、精彩的描寫。尤其伊藤出場後之情節,不但在場景、人物及事件的描摹上,都顯得草率而粗略。
  其結局更是令人不能接受,本來全篇推展的速度並不為快,但自從伊藤出現之後,一切前文慢慢糾結起來的情緒,就在短短的交談當中如「強虜灰飛煙滅」了,一切事端與心緒驀然明朗,迎刃而解,急起直下,匪夷所思。至於主人翁回鄉的理由,更是與前情毫不搭調;兩者並置,便呈現一種游離狀態,中間的轉調,是突兀而無理的。
  故就敘述手法而言,當說是極不重視技法的。
論定

小說,只是一種表達。那麼,它只是作者「意念的身體」,實在不能全以技巧論定。
小說創作的技巧,經歷代文人不斷地努力開發、經營,的確已有多方面的成果。則,依後段試驗而出的文學觀點來說評前輩作家,在技術的「優劣」、「精度」及「成熟度」等等方面,自是難免多所疵議;但這正可作為整個「文化生命」的反思與檢討;並且,此與作品本身的「文學價值」常常是無關的。
故,如果純就題材的處理技術而言,於今觀之,《送報伕》的表現固然是不足的,甚或是失敗的。但若回歸於作品的情感及思想層面的探討來說,楊逵確實是超越的,且具有某些不凡的價值。

台長: 丁威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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