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河 歸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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ㄚ瑄：

斗膽解析一下你這首詩，多多包涵喲……


＊二手販售機＊


　　※二手販賣機簡介※

　　展售產品：

　　陳舊的記憶　７·５折
　　泛黃的甜蜜　５·５折
　　過期的承諾　３·５折
　　腐蝕的笑靨　６·５折
　　凋萎的呢喃　４·５折

　　適用貨幣：思念

　　本販售機無找零服務
　　請依照系統指示，投下正確幣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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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首有想法的作品。

　　當然，在此我們已經不必討論詩的基本要求這一類的話題了：這首詩有聯想、有隱喻、有情感、思想邏輯跳躍，更重要的是作者將焦點擺在一個很細微的點上，試圖全力突圍。

　　首先，題目名為「二手販賣機」，這個題目定得好，它具有兩層涵義：第一，以下所列的物品都是「二手」商品；第二，以下所列的物品都是二手「商品」。而這些物品包括哪些呢？記憶、甜蜜、承諾、笑靨、呢喃。在此我們可以型塑出一個近乎絕望的主體，該主體對於過去的種種抱持著至少兩種態度：一、過去的事物價值均告貶損，二、過去的堅持均已可做為商品將之銷售，亦即主體對於過往所重視的種種都已經失去希望，以至於可以將之當作交易的對象，不再珍視。

　　而末三句可以說是處於「詩眼」的位置。首先指出適用貨幣為「思念」，然後又強調「無找零服務」，在此我們可以如此解讀：即使投入的思念再多，真正獲得的，也不過是七五折的記憶、五五折的甜蜜……

　　在這些意義之下，逆向推導，我們可以進一步地如此詮釋：這個作品傳達出來的是一種沉浸於某種極度自傷情緒當中所創造出來的自毀幻象。在情感方面，的確達成了宣洩與感染的作用。

　　然而「誰」會來使用這台二手販賣機？從邏輯上來看，這個「誰」應該就是「主體」自身。也因為如此，而導致了一個弔詭——這個販賣機將這五種「物品」「販賣」給曾經領略過這些滋味的「主體」，而主體對這些「物品」事實上並不具有「所有權」，以至於「主體」必須不斷地依靠「思念」或者「過度思念」來反覆消費曾經專屬於他／她的「物品」，這是一種屬於酖溺的美感經驗，也從另外一個角度再度自毀一次。

　　然則此詩在語言方面有著明顯的缺憾：作者刻意在五個「物品」前加上了形容語，試圖說明該「物品」的狀態，但這些說明並未精確地存在。這可以從兩個方向來說明：首先，如果作者試圖運用意象堆積的型態進行書寫，那麼這些形容詞的加入反而限制了堆積的效果；其次，如果作者企圖對該項「物品」的狀態加以說明與描摹以便進一步堆疊意象，又失之于過度簡化，以致說服力不足。

　　如果說要更明確地將我的意見具體化，我覺得可以這麼說：作者企圖堆疊意象，但在單一意象的營造上太過於輕忽，以至於作品顯示出一種思考不夠深入的樣貌，進而造成了虛浮的缺憾。

　　我個人認為，詩是一種語言與文字的修鍊過程。詩裡面的每一個意象都應該被詳細安排與統整。這樣一來，種種意象的堆疊才會建立在比較堅固的基礎之上。也就是說，所有的小型架構連結起來形成大的架構。想要讓整體意象能夠被完成，那麼，做為基礎的單一意象就必須要被詳細地經營，否則，一切都將只是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