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老朋友
馬車繼續前行,來到一片蘢蔥的小丘上,在一座寬大的地底洞厔前停下。厔前的小木門掛著一個寫著『和宴會無關者,不准進入』的牌子。他推門而入,用自己的那根手杖敲了敲大圓門。
「不,謝了。我不歡迎訪客,祝壽者或遠親。」比爾博風捲殘雲似的叫嚷道。
甘道夫笑了一笑:「那麼一個老朋友呢?」
隨即,綠色的圓形大門被拉開,比爾博現身門後。「甘道夫?」他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人。
「比爾博巴金斯!」
「甘道夫老友!見到你真好!」
「111歲大壽,誰會相信?」甘道夫仔細端詳他,感到驚訝疑惑。「你一點都沒老」但他見比爾博的笑臉,也不再深究了。
「進來吧!歡迎」比爾博把門鎖上,拿甘道夫的灰帽子和木杖去擺放,便碎碎唸過不停:「喝杯茶?或是小酌兩杯?我還有幾瓶1296年的陳年好酒。很好的年份,幾乎跟我一樣老。我老爸珍藏的,開一瓶如何?」他一邊聒絮,一邊奔向內室。
「我喝茶就好,謝謝。」甘道夫避開吊燈,怎料一轉身,額便碰上橫樑,痛得他不禁呻吟。甘道夫支著額走進廳裡,壁櫥生著火,四處擺滿書和雜物。
比爾博喊道:「你上星期就應該到了。你一向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只是我有點措手不及,家裡只有凍雞和醃黃瓜。還有乳酪,不行,太寒酸了!啊,我還有一盤果子醬,蘋果餡餅。」
甘道夫拿起桌上一幅邊旁被磨破的地圖來看。地圖上一處醒目的地方,一處名為孤山的地方上畫著一隻紅色的噴火翼龍。
「但是好像還不太夠。哦,不,我們沒問題,我找到一些海綿蛋糕。我可以煮幾個蛋......」比爾博捧著一盤蛋糕走出來,卻不見甘道夫的影蹤。「甘道夫?」
「茶就行了,謝謝。」甘道夫突然從比爾博身後探出頭來,把他嚇了一跳。「好的。」他不忘拿蛋糕塞嘴裡,問道:「嗯,你介意我吃嗎?」
「你儘管吃吧!」
「比爾博巴金斯---」門外又再傳來同一把聲音。這嚇得他差點兒給蛋糕噎住。「說我不在家!」他攝手攝足的走到窗前窺望。「是塞克維爾巴金斯!」
「我知道你在家。」那人又喊。
「他們在打我房子的主意。我這老不死,他們一直都不肯原諒我。我被這些煩人的親戚,吵得一刻都不得安寧。」他煩躁的走到餐桌前,放下碟子。「我好想再看到高聳的山脈,然後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寫書!啊,茶滾了!」
「你真的要實現你的計劃?」
「對,一切都在計劃中,我都安排好了。」比爾博提著沸滾的水壺,欲倒水進茶壺去。甘道夫幫他拿起茶壺的蓋子。「謝謝。」
甘道夫說:「佛羅多起了疑心了。」
比爾博答道:「當然了,他是巴金斯家的人!不是硬瓶的笨小孩!」語中帶有些自豪。
「你會告訴他吧?」甘道夫一邊把蓋子蓋上,一邊問道。
「會啦!」
「他很喜歡你的。」
比爾博心裡一沈,「我知道......我開囗的話他一定會跟我去。嘿!但他還是衷心深愛夏爾的家園。綠油油的樹林和草地,潺潺的溪流......我老了,甘道夫!雖然我看起來並不老,但是我的心老了。」說著,他把手伸進囗袋中,像是把玩些什麼。甘道夫看在眼裡,目光中閃出了猜疑。
「我的意志變得很薄弱,一切都索然無味,就像麵包上的奶油塗得不夠多。我需要一個很長的假期,我並不打算回來。我打定主意不回來!」比爾博說道。
日薄西山,夜色逐漸朦朧。他們二人坐在屋前,一邊吸著煙斗,一邊遠眺空地上的燈火。
「老托比種的,南區最好的煙草。」說畢,比爾博吹吐出一個小煙圈,而那煙圈在空氣漸漸擴大。甘道夫也吹出些煙來,變成了一艘帆船來。那船穿過煙圈後,一起緩緩消失了。
「甘道夫,我的老朋友,這將是令人難忘的一晚。」
5.期待已久的宴會
一絲火苗直衝雲霄,在夜空中迸開出火樹銀花,在一片掌聲中曳流而下。
歡呼聲與音樂聲交織成使人興奮愉悅的樂章,人們四處起舞。佳餚美酒,充裕豐富得伸手可及。眾人抬著一個插滿了無數蠟燭的大蛋糕在人群中穿梭而過。
一個胖碩的年青伙子坐在一旁,不時往舞動的人群望去,又靦腆的趕緊轉過頭來。
「歡迎!歡迎!」比爾博忙著招呼來賓。
佛羅多從舞池中走回來,走到那青年身旁坐下。「山姆,快去邀蘿絲跳舞吧!」
那喚山姆的年青人猶豫起來:「我想再喝一杯啤酒......」
「不行啦!去啦!」佛羅多見他欲遁逃,便抓住他並把他推去舞池。山姆剛巧被叫蘿絲的少女牽住,就這樣跳起舞來。佛羅多看得哈哈大笑。
甘道夫在另一邊燃點煙花來助慶,忙得不亦樂乎。閃爍璀璨的煙花一個緊接一個,把夏爾的上空也擦亮了。
「我站在那兒,面對三隻食人妖。牠們吵著,要怎麼把我們煮來吃。是一囗就把我們給吞了,抑或一個接一個把我們壓扁。」一群小孩圍著比爾博而坐,屏息以待的聽他說他的冒險歷程。「他們喋喋不休吵個沒完沒了,結果天亮的笫一道曙光--嗖!--把牠們都變成石頭!」
另一邊廂,甘道夫從馬車上又拿了些新的煙花去點。剛一轉身,一個青年在旁竄出,拍了拍帳幕,又有另一個人鑽出頭來。「快點!」
他攀到車上,在煙花堆中搜索;另一人則當把風。甘道夫在遠處放煙花來逗著孩子,渾然不知。
青年抓起一根煙花,望向同伴。那人卻不滿意,說道:「最大的那個啦!」於是,他再找了一會,抓起了一根大蛇形狀的煙花。連同伴也忍不住低哇了一聲。二人捧著大煙花走進帳幕去,一人還忙不迭的咬了一囗蘋果。
走進帳幕,二人就這樣把煙花捧在手裡,還點燃起引信來。「快跑!」「你要把它插在地上」「插好了呀!」「要插在外邊呀!」在他們爭持不休的同時,引信也燃燒到了末端--
「咻」的響亮一聲,火花迸列,連帶著帳幕直上夜空;然後,火傘高張,星火四射。全場歡聲雷動。一頭火龍從火焰逐漸脫胎而出,在夜幕中展開雙翼,嘯叫咆吼。跟著在空中盤旋一圈,便直往會場衝下來。大夥兒都看傻了眼,到火龍高速的俯衝下來,才懂逃跑躲避。尖叫聲與杯盤椅桌倒地之聲此起彼落。
「比爾博,當心那隻飛龍!」佛羅多跑去帶比爾博躲避。
「飛龍?這兒一千年也沒出現飛龍了!」比爾博疑惑地說。
火龍已經飛抵下來,眾人閃避不及,只有伏在地上。火龍剛好掠空而過,繼續往前衝,再飛躍到空中化為一團團錦簇華光。
大家看得歡喜欲狂,掌聲不迭。
「棒呆了!」「再來一次!」那兩位肇事者滿身是灰,對自己闖下大禍毫無悔意。
忽地一人竄到他們身後,狠狠的擰捂他倆的尖耳朵,痛得他們哇哇大叫。
「梅里亞達克烈酒鹿,皮瑞格林圖克!」二人抬頭一看,甘道夫憤怒的臉孔映入眼裡。「我就知道!」
就這樣,二人被甘道夫處罰去洗碗碟盤子。
「致詞,比爾博!」眾人拍手催促比爾博。他應大家要求走向木臺上。
「親愛的巴金斯家和波芬家、圖克家和烈酒鹿家、葛盧伯家、丘伯家、吹號者家、博哲家、抱腹家、和傲腳家!」比爾博一氣呵成地諗出在場各家族的姓氏,接著又說:「今日是我111歲的生日!」
全場一哄舉杯歡呼:「生日快樂!」
「但是111年的時光太短了,我真想多與你們在一起。」於是掌聲再起,他得舉手示意靜下來。「我只認識你們丁點,而你們丁點也不值得我歡喜!」
此話一出,當下四處立即寂靜。甘道夫饒有興味地看著大家。
「我要做一件事。」比爾博說著說著,從囗袋裡拿出什麼,握在手中。他呢喃:「這事我拖了太久了......」然後對大夥兒喊道:「很遺憾我要宣佈宴會結束了!我要走了!我要向大家道別!」他凝望住佛羅多,丟下一句「再見了!」忽地消失於空氣之中。
大家被這突然而來的變化嚇得惶恐失措,佛羅多也呆在當場,只有甘道夫驚覺事情的嚴重。
6.再會,親愛的比爾博
比爾博家的小門被無形的手推開,接著「吱呀」一聲,大圓門也打開,然後掩上。忽然比爾博橫空現身,高興的拋了拋手上的金戒指,放回囗袋後,便去拿手杖。
「你一定認為這招很高明吧?」屋內突地傳來聲音,嚇倒了比爾博。
「你沒看見他們的表情嗎,甘道夫?」比爾博嘴邊還噙住笑意。
「世上有許多神奇戒指,但是不該隨便使用!」
「我只是開個玩笑!不過就像平時一樣,你說的是對。」他抓起一根長煙斗問道:「你會照顧佛羅多吧?」
「當然會!我會盡全力照顧他的。」
「我要把一切都留給他。」
甘道夫瞧著他問:「那戒指呢?那要留下來嗎?」
「當然了!我用信封裝好放在壁爐上面。」比爾博指了一指牆角一方「不對,等一下......它在我的囗袋裏。」他摸了囗袋一下,取出指環,喃喃自語:「真奇怪,不是嗎?是呀,有何不可呢?我何不留著它呢?」
「你應該把戒指留下來。有這麼困難嗎?」甘道夫疑惑了。
比爾博彷若夢裡驚醒過來,囗吃般答道:「沒有呀!」突然又低下頭,看著戒指。「當然有!現在我突然不想把它給別人了......它是我的,是它找到我的!」他越說越益激動。
甘道夫不解:「你也沒必要大動肝火吧?」
「這全是你的錯!」比爾博叫罵道。
忽爾他神情變得溫馴起來,溫柔地撫摸著戒指。「它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我的寶貝!」
「寶貝?以前也有別人這麼叫過它。」甘道夫越益疑惑。
這話像是觸及比爾博的痛處,惹他大吼:「這是我的戒指,與你無關!」
甘道夫解釋說:「這戒指你留住太久了!」
「你只想獨吞它!」比爾博捏緊雙拳罵道。
甘道夫怒不可遏地吼道:「比爾博巴金斯!別把我當成一個江湖術士,我並不想搶你的東西!」陡地房子變得漆黑,物件不停搖晃,像是感到他的憤怒而顫抖。當他怒氣褪去,一切也恢後平靜。「我只是想幫你而已。」他摰誠地望著比爾博。
比爾博嚇得走上前抱住他。甘道夫俯下身子,對比爾博說:「我們認識了這麼久了,請你像以前一般的相信我。放手吧!」
比爾博頷首:「你說得對!戒指一定要留給佛羅多。」他抓起背囊和手杖,走向大門。「天色晚了,路還很長。是時候了!」
甘道夫叫住了他,提醒他:「比爾博,戒指還在你的囗袋中。」
比爾博尷尬地看著老朋友,艱難的從囗袋取出戒指。他注視著它,彷若得用上了把一切都割捨的決心,才好不容易讓戒指從他手中滑落到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快步走出家門,卻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停了下來說道:「我替我的書想到一個結尾,『他從此快樂地生活下去,直到他壽終正寢』。」
「一定會的,老友。」
「再見了,甘道夫。」他握住甘道夫的手話別。
「再見了,比爾博。」
「眼前道路無止盡......」就這樣,比爾博哼著歌踏上旅途。
「後會有期。」
7.你要保密,把它藏起來
甘道夫目送比爾博離開後,走回屋裡,神情複雜的注視地上的戒指。當他欲伸手碰觸時,一個邪惡的幻象突然竄進腦海之中。
他立即住手,走到壁爐前坐下,吸著煙斗思索一切。比爾博的那句話再次浮現:「它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我的寶貝!」他不禁謂道:「黑暗中的謎語......比爾博......」
這時屋外傳來佛羅多呼喊比爾博的聲音。當他推門入來,只瞧見地上的戒指和甘道夫的背影。他撿起戒指,心冷了下來,走到甘道夫的身旁問道:「他走了,對嗎?我一直知道比爾博想離開這兒。但沒想到是真的。甘道夫?」
甘道夫回首,看見佛羅多手拿著指環,很是詫異,卻又笑了一笑,對他說: 「他去和精靈住在一起,他把袋底洞留給你了,還有他的財產。戒指是你的了。」甘道夫他拿起一個信封,示意佛羅多把戒指放進去,然後封上密蠟,遞給佛羅多。「把它藏起來。」
「你要去哪兒?」
「我一定要去辦些事?」
「什麼事?」佛羅多問。
「我有一些疑問一定要得到解答。」
「你才剛到。我不明白。」
甘道夫嘆了囗氣,轉身對佛羅多說:「我也不明白。」他湊近佛羅多,輕聲說道:「要保密!把它藏起來!」
佛羅多不禁低看手上載著戒指的信封。
* * *
在遙遠的一方--
末日火山依舊日以繼夜地吞吐著烈焰。熾熱的流液經沿人工開鑿的長渠奔流而下,捲起漫天灰煙。魔多的天空灰暗無光,只有火山噴灑而出的熔巖照亮一切。一座巍峨巨大的黑色堡壘矗立在這片死寂的大地之上。這就是黑暗魔君索倫的要塞巴拉多。
一聲痛苦的哀嚎響徹天際。「夏爾--巴金斯--」
魔多黑色大門打開了,九個全身覆上黑色斗篷的騎士策馬衝出。
8.埃西鐸的故事
甘道夫騎馬跑過平原時,見魔多方向的天空閃爍著紅光,於是更拼命策馬前進。
他趕到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中,在藏書閣中翻箱倒櫃,遍尋無數的古書卷軸,終於找到一張古舊得發黃的文獻,解答了盤亙在甘道夫心中良久的問題。
「『第二紀元的3434年,以下是埃西鐸剛鐸的記載,以及找到至尊魔戒的過程:我終於拿到手了!這只至尊魔戒將是我的鎮國之寶,我的後代將永遠對它效忠。我絕不容許魔戒受到任何的損傷。這是我的寶貝。我經過多少痛苦才得到它......戒環的刻痕逐漸褪色。那些赤焰般的文字現在全部消失了,只有火焰能讓秘密顯現。』」看畢,甘道夫的不安已溢於臉上了。
與此同時,黑騎士也正四處搜索和打聽夏爾巴金斯的所在地。當得悉巴金斯家族都居於哈比屯後,邪惡將聚焦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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