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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6-08 17:22:23| 人氣2,664|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她 在公墓裡找一個名字→摘錄自聯合報/豐田/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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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清明節,家人決定把下葬已三、四十年的爺爺、奶奶和媽媽,以及大哥
的墳墓,依民間習俗「撿骨」,然後裝入骨灰罈送到靈骨塔,讓他們和在前些年過世的爸爸團聚,也讓大哥可以永遠承歡爸爸膝下。大哥的遽逝,一直是爸爸最深的痛,如今在九泉之下,再續未竟的父子之緣也說不定。
三十多年前,大哥考上北部某國立大學國貿系,這在當時鄉下是件很轟動的事,加上大哥人長得高大英挺,仰慕者頗眾,但他獨鍾一位高中母校的小學妹,這小學妹在當時,也敢獨自一人穿著校服到我家找大哥,這在民風保守的鄉下頗引人側目。
當大哥就讀台南縣一所公立高中三年級時,她就讀同一所高中二年級,有天晚上,當她在美術教室習畫時,和住在學校宿舍的大哥不期而遇,兩人一見鍾情,從此常在美術教室「不期而遇」,邊畫畫邊聊天,一方面享受甜美愛情,一方面也須提防教官巡察,雖然冒的風險不小,但情竇初開的兩人倒也樂在其中。
大哥經常騎腳踏車,載她在原是小漁港的鄉下到處溜達,有時釣魚、有實在堆積如山的鹽堆翻滾爬上滑下。當大哥考上大學的隔年,小學妹也考上大學,到了台北,兩人距離更近了,感情更加繾綣。
在大哥二十歲生日那天,她送給大哥一條領帶,大哥一直捨不得佩戴,但出外遠行,必定帶在身邊。這份濃密的感情,卻由於家中對大哥有著更高的期許,而沒有得到家人的祝福。
她側面得知這消息後,位不影響大哥跟長輩的親情,在大哥就讀大二時留書黯然離去,把滿腔鍾愛與思念留在內心深處,不接大哥電話,也不回大哥的信,更避不跟大哥見面,沒想到兩人從此緣慳一面。
大哥在她離去之後,常對著她的相片發呆,多方尋覓,卻始終沒有她的消息。直到大哥在大三升大四的暑假,和同學到翡翠谷郊遊,下水游泳不幸溺斃,她雖由報紙得知此噩耗,哀痛逾恆,但當時尚年輕的她,唯恐參加喪禮會引來鄉人指指點點,大哥的告別式她缺席了,然而此事也成為日後她心中最大的缺憾。
三年後她負笈遠赴法國習畫,從此浸淫藝術殿堂二十多年,這期間她感情始終空白,仍然單身,只有大哥的身影長存心田裡。在異域踽踽獨行的她,也只能藉畫筆來排遣滿懷惆悵。
這二十多年中,她回台兩次,嬌小的她,都獨自一人背著背包,在猶如亂葬崗的鄉下公墓,尋找大哥的名字,雜草叢生掩過幽深小徑的景象,都沒有讓她裹足,但兩次都是失望而歸。直到第三次,她終於連絡上我,我帶她到大哥墳墓。
當她撥開叢生的亂草,看到小小的墓碑時,二十多年的思念與不捨,讓她盡情的以痛哭流洩一切,緊抱墓碑哭喊大哥的名字,久久不能自己。離開時,在黃色木棉花夾道的公路上,她不施脂粉的清麗臉龐,依然屢屢回頭望去。
「撿骨」前數日,我通知仍旅居法國的她,她不經思索,立刻回台。三十年的分手,在他們終於可以「相遇」的前一晚,她整夜輾轉難眠。
「撿骨」當日,她與我們同往公墓,當打開棺木的那一刻,她眼看當年她送給大哥的領帶,依然綰在已然化成一堆白骨的大哥脖子上,頓時哭成了淚人兒。
那領帶是當初大哥出事時,我們急忙趕到耕莘醫院,在大哥的行李中發現,當初也不曉得它的來源,由於還很新,就在大哥入殮時為他戴上,因為是尼龍質料,開棺時只略有朽爛,但她一看,哀痛之情更難抑。
旁人告訴她不許哭,否則大哥會走得不安心,她才默默擦乾眼淚,把大哥靈骨一塊一塊仔細擦拭乾淨後,放進骨灰罈,然後抱著骨灰罈,把大哥送進靈骨塔,陪在爸媽旁邊。
她掛著兩行清淚,在大哥塔位前佇立,久久不忍離去。三十多年了,處在荒郊野外的大哥,也終於英魂有伴,不再孤單了,她多少也將缺憾還諸天地。
在機場,臨行時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我不禁打從心底呼喊:「要保重喔!大嫂!」

【後記】:感人肺府的文章,讓人動容,因此在收藏了兩年後,決定舖上來跟大家一起分享這份堅貞的愛情。如果沒錯的話,文中的兩位主角應該都是民國50年代,我在北門中學的學長、學姊。地點應該是將軍鄉,木棉道是漚汪往將軍的那段路,公墓則是在轉彎處的那一大片亂葬崗。最後很真誠的希望學長真的在另一個世界裡承歡雙親膝下,更希望學姊一切平安!有空記得再回來家鄉看看學長。










台長: 老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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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2016-01-11 13:47:26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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