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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早前與師長林漢勳先生坐而論現今電影創作之道,他談到一個問題,是在這個國內十一億人市場掛帥的日子,身為電影創作人,應該如何在滿足觀眾之餘保持自我。事後林”蛇”希望承啟寫給他一些black & white,因此承啟憤筆疾書,就寫了這篇文章。



「兩個病人一粒藥」

相信任何一個電影工作者,都必須承認一點,就是電影經過百多年的發展,經己成為一項商業性極其濃厚的藝術;甚至,是已被徹底地「商品」化。在面對全球一體化的今天,香港電影人口口聲聲,左一句「市場」、右一句「CEPA」,為的都是到十一億人市場中掏金。電影的品味、視野,在為民制產的目的下,變成在電影製作中,淪為極之次要的一環。現在,製作人大概只要求他們的電影能讓觀眾購票入場,而並非要去呈現對社會、世界獨一無二的觀點。

只是,本質上,電影的確是一種藝術;和其他的藝術一樣, 電影是一種透過提煉生活感受、反映現實的媒介。看一部電影,和看一幅畫、看一場舞蹈、讀一本書一樣,當中最大的樂趣,是我們竟然可以透過觀察、閱讀這些藝術品,而了解到另一個人(創作者)的視野、想法!這種無須宣之於口的溝通方式,才應該是藝術最令人著迷的地方。然而,當我們的電影開始沒有視野、沒有想法,只有純粹Entertainment 的時候,我們是否應該想一想:這些「藝術品」,是否有存在的價值呢?

作為一個熱愛電影的觀眾、與及未來的電影工作者,經過上次的討論,我不禁想:到底擔任一個現今的電影創作者,是否只需要去滿足觀眾,並己無需要去投射出自己的內涵,去滿足自己創作的目的呢?你不能說張藝謀拍《十面埋伏》沒有執著,只是他的執著不在故事,而在吸引觀眾的懾人畫面!你不能說王家衛拍《2046》沒有執著,但充斥全片的王氏剩餘物資,又令我們聯想到「保險」! 你不能說馮小剛拍《大腕》《手機》缺乏真誠,然而他始終喜把「商業」「計算」掛在咀邊!應該說:在這個商業性極其濃厚的電影業中,實在再容不下一個純粹的藝術家,他必須也是一個製片人,他必須也是一個善於計算的人,但他到那個時候,還是一個藝術家嗎?

無「需要」去投射出自己的內涵,不等如無「必要」去投射出自己的內涵。我總認為,沒有投射出個人精神面貌的藝術作品,等於從咀裏說出一句自己不認同的話,是不必要的、大可以不說。但有時,我們為了生活,為了形勢,我們得說這些話,幹這些事,做這些沒有「藝術」的藝術作品。只不過,我亦覺得,和做人過日子一般,即使面對限制,亦總可以有自己的堅持與原則,只是如何拿揑,就視乎各人對「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定意。

藝術與商業的平衡、觀眾的口味與創作人意願的平衡、創作應該「唯心」還是「唯利」………這些問題一直以來有很多討論,但我們得到的,都是不同人的不同造法,始終,這是一個永遠不會有定案的問題,正如一粒解藥救不了兩個中毒的人。到底我們應該只救一個,讓另一個自生自滅;還是先救一個,再想辦法救另一個呢?當然,閣下可以一個也不救,這是最一了百了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