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三月的櫻花紅的最美
結成了滿樹的繁茂瓣片，風一吹便輕輕落下，帶著幽雅柔和的香味
白天看來令人屏息，夜晚則更是風情萬種
搖擺的枝梢和輕易的軀幹，如同身影嬌媚的舞師，舉手投足間都帶著誘惑
靠在廊下柱邊的土方，棗黑色的瞳中浮出虛幻的影子
是那個總是心心念念的倩影，一片白淨的背影
總讓自己忍不住想伸手觸碰，想擁入懷中的他
舉起陶製的酒杯，一口喝了乾，辣口的感覺和撲鼻的酒香讓他感覺有點暈眩
＂土方先生，你一個人在這裡喝酒不無聊嗎？＂
甩過過肩的順髮，走近身邊的是魂牽夢縈的伊人，順著三分酒意，土方的臉上不
自覺泛起了紅暈。
＂好奇怪喔，近藤先生也是，為什麼那麼愛喝酒呢？......又苦又辣的，難喝死了。＂
斜著頭的少年白皙的臉上有著淺淺的笑意，一派嫻靜自然的樣子，纖細的四肢和削瘦的身影，更替天生秀氣的他增添了些許女氣。
＂小鬼不懂這種美味的啦！看著美景喝著美酒，吟詩作詞的，這才是風雅。＂
＂吃著和果子配上茶，還有豔麗的三月櫻，這才是日本人的風雅吧。＂
少年如銀鈴的笑聲迴響著，從懷中掏出了用油紙袋和碎花布包著的糖，放入口中細細品味。像是感染上糖的甜美，連少年的笑容都洋溢著幸福。
＂......要不要喝看看？＂
＂嗯？＂
又拿出一塊金太郎糖含入口中的少年，無防備的看著土方。
＂都快１２歲了吧......連酒都沒喝過算什麼男人？＂
才說完話，土方便拿起酒壺湊上少年的嘴邊，半強迫的灌了幾口。
看著才入口就皺緊了眉頭的少年，他只覺得好笑，想再更胡鬧一點，更欺負他一點，在少年掙扎的時候抓住他的動作，硬是讓他喝了好幾大口。
＂看吧，果然還是小鬼。＂
笑著說完，土方又拿起酒杯故做風雅的品味著。眼睛依然停留在少年身上，
像是嗆到了似的用力咳嗽的少年臉上泛著潮紅，一身純白的浴衣滴上了落下的酒水，喘著氣的樣子還有嘴邊殘留的液體，是如此秀色可餐。
＂......過分......＂
＂什麼？＂
皺著眉頭的少年從原本的柔和眼神一下子變成凌厲的樣子。靛藍色帶著紫色的杏眼上浮著一層如霧氣般的光暈。
他這才發現，自己闖了禍。
＂笑我是小鬼就算了，土方先生你竟然...竟然...＂
硬灌他酒的確是自己的不對，叫他小鬼也的確是不對，不過他完全沒料到的是少年會因此而生氣.....................
＂總次郎，那個...＂
＂你竟然把我排了一個時辰才買到的，季節限定的櫻花果糖弄倒了！＂
......好一個讓人啞口無言的理由，土方原本打算吐出的抱歉硬生生吞回腹中。
搔了搔背，還在思索該如何回答少年就掉下了眼淚，抽咽了起來。
＂啊！－－－喂！你不要因為這種小事哭啦。阿勝看到又要說我欺負你了！＂
少年抬起頭來胡亂抹掉了眼淚，瞪了一眼就跑走了，留下被弄倒散落一地的粉紅色糖粒。
嘆了口氣土方撿起其中的一顆，上頭還仔細的壓上店名的糖，淡粉紅色的樣子就像櫻瓣的顏色一樣，也像少年可愛的臉頰一樣...
丟進嘴裡，甜滋滋的口感化了開來，卻多了些不屬於成分的泥土的澀味，複雜了味覺。
＂唉...小孩子吃的玩意兒...＂
ｘｘｘ
幾天下來少年一直不像之前一樣刻意來找他，就算在一起練劍也是不發一語的拼命打著木人。
想起那天的情景，少年顫抖的肩膀和不知道是嗆到還是難過而落下的眼淚，跑走的小小背影，土方心中突然覺得酸酸悶悶的，一股不舒服的感覺盤旋在胸中。
難道這小鬼要為了糖氣我ㄧ輩子啊......
和之前的落差越大，讓人感受到的感覺就更放大，土方心中的感覺就是如此。
不過，身為大男人的他難道要像個女人小孩一樣，為了甜食在街上大排長龍的擠在人群裡，這種事情他有自信絕對不可能做到...更何況，為了想存錢買把好劍，他哪來那種多餘的閒錢去買什麼糖啊、玩具的。
越想越煩悶的他走回房間，土方又拎起酒壺窩在他慣用的王座－－－面對美麗櫻樹的廊下喝酒，從背影看起來十足的落魄。
＂啊！阿歲，原來你在這裡啊，難怪總次郎一個人在練次擊。＂
＂去！陪那小鬼練習又不是我的義務。＂
會這樣叫土方的永遠只有身為天然理心流繼承者的近藤，明明年齡相去不遠，卻一臉和藹大叔的樣子。
看來似乎是剛練完劍的樣子，近藤的肩上披著微溼的布巾，身上的衣服也像是散發著熱氣的樣子。
＂你就是這麼兇，才會害大家這麼怕你的。＂
近藤笑著坐到她身邊，拿起了提著的漂亮酒壺，漆器的亮黑色提高看起來的價值，吸引了土方的眼光。
＂那是什麼？＂
＂是甜酒釀，剛才去接上買的！＂
斟滿了一杯，近藤開朗的笑著。
＂可以煮成酒釀湯圓，總次郎一定會很高興吧！＂
＂酒釀啊...怎麼一堆人都這麼愛吃甜的...＂
而且又是為了這小子，煩死人了。
土方在心中抱怨著，冷眼看著樸素的陶杯中，一攤米糊狀的液體。
就這麼發呆著看那逐漸開始凋零的花瓣，一片片落的越來越寂寥。樹間冒出的新綠小芽，和以往的天氣不太一樣，今年大概暖的比較早吧。
想著，土方伸出手拿這酒杯，習慣性的喝下－－－
一股黏稠甜膩的口感留在口中，不滿的嘖了嘖嘴。
飲乾，杯底不知幾時多了片櫻瓣，浸濕了的粉嫩貼住了杯底，如同少年臉上那笑著幸福的腮紅，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把。
＂啊！！－－－......還是道歉好了......＂
朝著日暮的橘紅天空，土方歲三不顧顏面的大喊。
ｘｘｘ
劍道場內傳來擊牆的聲音，竹劍斷裂的聲音，土方踏進昏暗的道場內。隨著西下，門生也走的一乾二淨，卻還剩下個嬌小的少年，用力揮舞手中緊握的竹劍，對著假人用力的刺擊。
＂喂！＂
少年聽到時，連站在遠處的土方都能明顯看到肩膀的顫抖，但是，卻依然連一眼也沒有看向發聲處。只是提起劍，又一次乾淨俐落的刺中要害。
＂聽到沒啊，小鬼！＂
＂不要叫我小鬼。＂少年拉出了深入草隙間，幾許斷裂的稻草勾在竹劍上，頭也不回的答話。
＂如果說長大要變成像土方先生這樣的大人，那我寧願當你口中的小鬼。＂
＂你......唉......＂
土方嘆了口氣，大步的走到少年身邊，拉起手就要往外走。
雖然使勁的抵抗，卻因為身型的限制，只能被拖著走，少年忍不住大聲的吼了出來。
＂放開我！！＂
＂我有東西要給你，乖乖的跟我走！＂
土方的房間外，就是面對著一大棵搖曳的櫻花樹，在轉角的那間房，前幾天夜裡小降的雨打落了大部分的花瓣，僅存的殘片看了顯得孤單。
＂你到底要做什麼？！＂
對外探頭探腦後，土方用力的拉上門，從小矮櫃中拿出了那樸素的小酒壺，擺在少年面前，還有一個上了朱紅色的漆碗。靜靜的注滿浸濕了粉紅色櫻花瓣的乳白色甜酒釀。
＂喝吧！＂
＂...這不是酒釀嗎...＂
少年邊揉著發紅的手腕邊低頭看了碗中的內容。
眼神流露出對此物的疑惑。
＂給我的？＂
＂不然這裡還有別人嗎？＂
土方不太好意思的搔頭，拿開煙斗淡淡的說。
＂本來我要做的像桂花釀一樣的，不過太麻煩了，而且阿勝那傢伙又說你喜歡酒釀湯圓，所以......＂
口中雖然沒有說明，但是行動卻表現出他的害羞。
少年看了看小漆碗，再看看土方臉上困窘的神色，輕而易舉就能體會到他專屬的笨拙。
＂土方先生，這是在道歉嗎？＂
一語擊中死穴的少年泛著可愛的紅潤和笑彎的嘴角，靠近了土方的身邊，默默的看著那英俊的側臉。等著他在用更困窘的樣子和笨拙的舉動來承認。
＂嗚...你高興想成是什麼就是什麼了啦...啊！不准說不好喝喔！＂
看了看身邊像小動物般可愛惹人憐的肩膀，土方故意將身子掛了上去，呼吸到少年青色和稚嫩的味道，有點無賴的要少年喝下他所謂辛苦的成品。順便吐出了一抹青紫色的煙，期待的看少年端起黑色的小碗，靠上粉紅色就如花瓣一樣的唇，仰頭喝盡了酒釀。
＂怎樣，好不好喝？＂土方的眼睛像隻大狗般好奇的等待少年的反應。
＂嗯...＂
少年搖了一下身體，點了頭，露出帶有香氣和甜味的微笑。又可愛又引人注目，在一瞬間便奪走土方的理智。
忍不住碰觸了他紅潤的臉頰，壓上了柔軟的嘴唇......
＂......就是酒釀的味道嘛...＂
從少年小巧的嘴唇上，嘗到了第一次帶著酒釀的黏甜，和微微的，櫻花獨有的微酸味，第一次的吻......
少年臉上羞澀的紅暈如同春日的美景一樣深深烙在土方的心中......
ＷＯＲＤＳ ＢＹ ＴＡＫＥＩ
ＰＩＣ：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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