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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06 09:20:24| 人氣1,871|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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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搜美國小說《紅字》(1851)之電影,找到美國電影《紅字》(1995),但更多的是韓國電影《紅字》(2004)及女主角李恩宙自殺之文。
   還有耶教文學觀:「《紅字》的主角並非海絲特,而是丁梅斯代爾。整部作品的進展,是為了尋求丁梅斯代爾的得贖。一部作品能否被稱為「基督教經典」,必須看它是否展示福音的核心信仰。」
   不合下史:「霍桑的祖輩之中有人曾參與清教徒迫害異端的事件,爲著名的1692年“塞勒姆驅巫案”的3 名法官之一。這段曆史對霍桑的思想産生了深刻的影響。」
   故應是:「小說以兩百多年前的殖民地時代的美洲爲題材,但揭露的卻是19世紀資本主義發展時代美利堅合衆國社會典法的殘酷、宗教的欺騙和道德的虛僞。」

小說在線閱讀(摘幾章貼於後)
http://www.woread.com/files/article/html/6/6799/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4evK712TOM

美國小說《紅字》  

  19世紀美利堅合衆國浪漫主義作家霍桑的長篇小說。創作于1851年。  小說以兩百多年前的殖民地時代的美洲爲題材,但揭露的卻是19世紀資本主義發展時代美利堅合衆國社會典法的殘酷、宗教的欺騙和道德的虛僞。主人公海絲特被寫成了崇高道德的化身。她不但感化了表裏不一的丁梅斯代爾,同時也在感化著充滿罪惡的社會。
  至于她的丈夫奇林渥斯,小說則把他寫成了一個一心只想窺秘複仇的影子式的人物。他在小說中只起情節鋪墊的作用。
  小說慣用象征手法,人物、情節和語言都頗具主觀想象色彩,在描寫中又常把人的心理活動和直覺放在首位。因此,它不僅是美利堅合衆國浪漫主義小說的代表作,同時也被稱作是美利堅合衆國心理分析小說的開創篇。
   【內容介紹】
  納撒尼爾?霍桑生于1804年,是美國19世紀影響最大的浪漫主義小說家和心理小說家。長篇小說《紅字》是他的代表作。
  在十七世紀中葉的一個夏天,一天早晨,一大群波士頓居民擁擠在監獄前的草地上,莊嚴地目不轉睛地盯著牢房門。
  隨著牢門的打開,一個懷抱三個月大的嬰兒的年輕女人緩緩地走到了人群前,在她的胸前佩帶著一個鮮紅的A 字,耀眼的紅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就是海絲特?白蘭太太。她由于被認爲犯了通奸罪而受到審判,並要永遠佩帶那個代表著恥辱的紅字。
  在絞刑臺上,面對著總督貝靈漢和約翰?威爾遜牧師的威逼利誘,她以極大的毅力忍受著屈辱,忍受著人性所能承擔的一切,而站在她身旁的年輕牧師丁梅斯代爾卻流露出一種憂心忡忡、驚慌失措的神色,恰似一個人在人生道路上偏離了方向,感到非常迷惘,只有把自己封閉起來才覺得安然。海絲特?白蘭堅定地說:“我永遠不會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睛沒有去看威爾遜牧師,而是凝視著那年輕牧師深沈而憂郁的眼睛。“這紅字烙得太深了。你是取不下來的。但願我能在忍受我的痛苦的同時,也忍受住他的痛苦!”海絲特?白蘭說。
  這時,在人群中,海絲特?白蘭看到了一個相貌奇特的男人:矮小蒼老,左肩比右肩高,正用著陰晦的眼神注視著她,這個男人就是她失散了兩年之久的丈夫齊靈渥斯——一個才智出衆、學識淵博的醫生。當他發現海絲特?白蘭認出了他時,示意她不要聲張。在齊靈渥斯的眼裏燃燒著仇恨的怒火,他要向海絲特?白蘭及她的情人複仇,並且他相信一定能夠成功。
  海絲特?白蘭被帶回獄中之後,齊靈渥斯以醫生的身份見到了她,但海絲特?白蘭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並且向齊靈渥斯坦言她從他那裏從來沒有感受到過愛情,齊靈渥斯威脅海絲特?白蘭不要泄露他們的夫妻關系,他不能遭受一個不忠實女人的丈夫所要蒙受的恥辱,否則,他會讓她的情人名譽掃地,毀掉的不僅僅是他的名譽,地位,甚至還有他的靈魂和生命,海絲特?白蘭答應了。
  海絲特?白蘭出獄後,帶著自己的女兒小珠兒靠著針線技藝維持著生活,她們離群索居,那鮮紅的A 字將屈辱深深烙在了海絲特?白蘭的心裏。小珠兒長得美麗脫俗,有著倔強的性格和充沛的精力,她和那紅字一起閃耀在世人的面前,在那個清教徒的社會裏,他們是恥辱的象征,但也只有他們是鮮亮的。
  丁梅斯代爾牧師不僅年輕俊美,而且學識淵博,善于辭令,有著極高的秉賦和極深的造詣,在教民中有著極高的威望。但是,自從海絲特?白蘭受審以來,他的健康日趨羸弱,敏感,憂郁與恐慌彌漫了他的整個思緒,他常常夜不成寐的禱告,每逢略受驚恐或是突然遇到什麽意外事件時,他的手就會攏在心上,先是一陣紅潮,然後便是滿面蒼白,顯得十分苦痛。這一切都讓齊靈渥斯看在眼裏,對他産生了濃厚的興趣,並以醫生的身份與他形影相隨。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珠兒漸漸的長大了,她穿著母親爲她做的紅天鵝絨裙衫,奔跑著,跳躍著,象一團小火焰在燃燒,這耀眼的紅色使清教徒們覺得孩子是另一種形式的紅字,是被賦予了生命的紅字!貝靈漢總督和神甫約翰?威爾遜認爲小珠兒應該與母親分開,因爲她的母親是個罪人,沒有能力完成使孩子成爲清教徒的重任。但是海絲特?白蘭堅決不同意。她大聲說珠兒是上帝給她的孩子,珠兒是她的幸福!也是她的折磨!是珠兒叫她還活在世上!也是珠兒叫她受著懲罰!如果他們奪走珠兒,海絲特?白蘭情願先死給他們看。海絲特?白蘭轉向丁梅斯代爾牧師,希望他能夠發表意見。丁梅斯代爾牧師面色蒼白,一只手捂住心口,那雙又大又黑的眼睛深處,在煩惱和憂郁之中還有一個痛苦的天地,他認爲珠兒是上帝給海絲特?白蘭的孩子,應該聽從上帝的安排,如果她能把孩子送上天國,那麽孩子也就能把她帶到天國,這是上帝神聖的旨意。這樣珠兒才沒有被帶走。
  這一切,都被飽經世故的齊靈渥斯看在眼裏,他一點點地向丁梅斯代爾牧師內心逼近,齊靈渥斯象觀察病人一樣去觀察他,一方面觀察丁梅斯代爾牧師的日常生活,看他怎樣在慣有的思路中前進,另一方面觀察他被投入另一種道德境界時所表現的形態,他盡量發掘牧師內心的奧秘。隨著時間的推移,齊靈渥斯漸漸地走進了丁梅斯代爾牧師的心裏,並向他的靈魂深處探進。
  一天,丁梅斯代爾牧師正在沈睡,齊靈渥斯走了進來,撥開了他的法衣,終于發現了丁梅斯代爾牧師一直隱藏的秘密——他的胸口上有著和海絲特?白蘭一樣的紅色標記,他欣喜若狂,那是一種狂野的驚奇、歡樂和恐懼的表情!那種駭人的狂喜,絕不僅僅是由眼睛和表情所表達的,甚至是從他整個的醜陋身軀迸發出來,他將兩臂伸向天花板,一只腳使勁跺著地面,以這種非同尋常的姿態放縱地表現他的狂喜!當一個寶貴的人類靈魂失去了天國,墮入撒旦的地獄之中時,那魔王知道該如何舉動了。
  齊靈渥斯精心地實施著他的複仇計劃,他利用丁梅斯代爾牧師敏感、富于想象的特點,抓住他的負罪心理,折磨他的心靈,他把自己裝扮成可信賴的朋友, 讓對方向他吐露一切恐懼、自責、煩惱、懊悔、負罪感,那些向世界隱瞞著的一切內疚,本可以獲得世界的博大心胸的憐憫和原諒的,如今卻要揭示給他這個內心充滿了複仇火焰的人,最最恰如其分地讓他得償複仇之夙債。而此時的丁梅斯代爾牧師對齊靈渥斯卻沒有任何的懷疑,雖然他總是會感到有一種惡勢力在緊緊的盯著自己,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由于他不把任何人視爲可信賴的朋友,故此當敵人實際上已出現時,仍然辨認不出。 就在丁梅斯代爾牧師飽嘗肉體上的疾病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摧殘的同時,他在聖職上卻大放異彩,取得了輝煌的成就。公衆的景仰更加加重了他的罪惡感,使他的心理不堪重負。
  終于,在一天漆黑的夜裏,丁梅斯代爾牧師夢遊般走到了市場上的絞刑臺上,發出一聲悲痛的嘶喊。海絲特?白蘭和小珠兒剛剛守護著一個人去世,恰巧從這裏經過,她看到丁梅斯代爾牧師已處于崩潰的邊緣,精神力量已經到了無能爲力的地步。一種悔罪感使丁梅斯代爾邀請她們一同登上了絞刑臺:“你們母女倆以前已經在這兒站過了,可是我當時沒和你們在一起。再上來一次吧,我們三個人一起站著吧!”海絲特?白蘭握著孩子的一只手,牧師握著孩子的另一只手,他們共同站在了絞刑臺上。就在他這麽做的瞬間,似有一般不同于他自己生命的新生命的激越之潮,急流般湧入他的心房,沖過他周身的血管,仿佛那母女倆正把她們生命的溫暖傳遞給他半麻木的身軀,三人構成了一條閉合的電路,此時,天空閃過了一絲亮光,丁梅斯代爾仿佛看見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字母“A ”。然而,這一切都讓跟蹤而至的齊靈渥斯看到了,這使得丁梅斯代爾牧師極爲恐慌,但是,齊靈渥斯卻說丁梅斯代爾先生患了夜遊症,並把他帶回了家。丁梅斯代爾先生就象一個剛剛從噩夢中驚醒的人,心中懊喪得發冷,便聽憑那醫生把自己領走了。
  許多年過去了,小珠兒已經七歲了,海絲特?白蘭此時所處的地位已同她當初受辱時不完全一樣了。如果一個人在大家面前有著與衆不同的特殊地位,而同時又不幹涉任何公共或個人的利益,她就最終會贏得普遍的尊重。海絲特?白蘭從來與世無爭,只是毫無怨尤地屈從于社會的最不公平的待遇;她也沒有因自己的不幸而希冀什麽報償;她同樣不依重于人們的同情。于是,在她因犯罪而喪失了權利、被迫獨處一隅的這些年月裏,大大地贏得了人心。她除了一心一意的打扮小珠兒外,她還盡自己所能去幫助窮人,用寬大的心去包容一切,人們開始不再把那紅字看作是罪過的標記,而是當成自那時起的許多善行的象征。
  在這幾年裏,許多人都發生著變化,齊靈渥斯變的更加蒼老了,海絲特?白蘭原來印象最深的他先前那種聰慧好學的品格,那種平和安詳的風度,如今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急切窺測的神色,近乎瘋狂而又竭力掩飾,而這種掩飾使旁人益發清楚地看出他的陰險。海絲特?白蘭請求齊靈渥斯放過丁梅斯代爾牧師,不要再摧殘他的靈魂了,但是丁梅斯代爾牧師的痛苦、複仇的快樂已經沖昏了齊靈渥斯的頭腦,他決定繼續實施自己的陰謀,他要慢慢地折磨丁梅斯代爾牧師,複仇已經成爲他生活唯一的目的。海絲特?白蘭決定將齊靈渥斯的真實身份告訴丁梅斯代爾。
  在一片濃密的森林裏,海絲特?白蘭見到了丁梅斯代爾,他們互訴衷腸,述說著幾年來心底的秘密,他們受著同樣的痛苦和煎熬,同樣受著良知和道德的齧噬。丁梅斯代爾告訴她,雖然他的胸前沒有佩帶紅字,但是,同樣的紅字在他的生命裏一直燃燒著。此時,海絲特?白蘭才意識到犧牲掉牧師的好名聲,甚至讓他死掉,都比她原先所選擇的途徑要強得多,她告訴丁梅斯代爾齊靈渥斯就是她的丈夫,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的榮譽、地位及生命才隱瞞了這個秘密。陰暗凶猛的眼神瞬間湧上了丁梅斯代爾的臉上,他痛楚的把臉埋在雙手之中。海絲特?白蘭勸丁梅斯代爾離開這裏,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去,到一個可以避開齊靈渥斯雙眼的地方去,她願意和他開始一段新的生活,過去的已經一去不複返了!現在又何必去留戀呢? 丁梅斯代爾猶豫著,他要麽承認是一名罪犯而逃走,要麽繼續充當一名僞君子而留下,但他的良心已難以從中取得平衡;爲了避免死亡和恥辱的危險,以及一個敵人的莫測的詭計,丁梅斯代爾決定出走。
  海絲特?白蘭的鼓勵及對新生活的憧憬,使丁梅斯代爾重新有了生活的勇氣和希望。剛好有一艘停泊在港灣的船三天之後就要到英國去,他們決定坐這艘船返回歐洲,一切都在順利地進行著。他們每天都被這種新的希望激勵著、興奮著,丁梅斯代爾決定演講完慶祝說教後就離開。新英格蘭的節日如期而至,丁梅斯代爾牧師的演講也按計劃進行著,海絲特?白蘭和小珠兒來到市場,她的臉上有一種前所未見的表情,特殊的不安和興奮,“再最後看一眼這紅字和佩戴紅字的人吧!”她想,“再過一段時間,她就會遠走高飛了!那深不可測的大海將把你們在她胸前灼燒的標記永遠淹沒無存!” 這時,那艘准備開往英國船只的船長走了過來,他告訴海絲特?白蘭,齊靈渥斯將同他們同行,海絲特?白蘭徹底絕望了。
  丁梅斯代爾牧師的宣講取得了空前絕後的最輝煌成功,但隨後他變得非常衰弱和蒼白,他步履踉蹌,內心的負罪感及良心的譴責最終戰勝了他出逃的意志,在經過絞刑臺的時候,他掙脫齊靈渥斯的羈絆,在海絲特?白蘭的攙扶下登上了絞刑臺,他拉著珠兒,在衆人面前說出了在心底埋藏了七年的秘密,他就是小珠兒的父親,他扯開了法衣的飾帶,露出了紅字,在衆人的驚懼之聲中,這個受盡蹂躪的靈魂辭世了。
  齊靈渥斯把複仇當作他生活的唯一目的,可是當他勝利後,他扭曲的心靈再也找不到依托,他迅速枯萎了。不到一年,他死了,他把遺産贈給了小珠兒。不久,海絲特?白蘭和小珠兒也走了。紅字的故事漸漸變成了傳說。許多年以後,在大洋的另一邊,小珠兒出嫁了,過著非常幸福的生活,而海絲特?白蘭又回到了波士頓,胸前依舊佩帶著那個紅字,這裏有過她的罪孽,這裏有過她的悲傷,這裏也還會有她的懺悔。又過了許多年,在一座下陷的老墳附近,又挖了一座新墳。兩座墳共用一塊墓碑。上面刻著這麽一行銘文: “一片墨黑的土地,一個血紅的A字。”

《紅字》讀後感

  《紅字》中我最喜歡的角色是海絲特?白蘭,她由于被認爲犯了通奸罪而受到審判,並要永遠佩帶那個代表著恥辱的紅色A字。當地的法律很嚴格,大家讓站在審判臺上的她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時,爲了捍衛愛人的名譽和純潔的愛情,她寧願受罰也毅然決然的獨自承擔了後果而沒有說出來他的名字。他就是阿瑟?丁梅斯代爾,一位受過良好教育、文雅而持重的牧師,在教區有極高的聲譽。與海絲特相比,他顯得怯懦。于是海斯特接受了懲罰——在絞刑架上抱著孩子示衆兩個小時,並且終生穿著一個胸前有鮮紅的A字的衣服,代表“通奸”(adultery),並且直到死,也要把A字刻在墳墓上。
  她像一個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天使。然而這個勇敢的天使用自己孱弱的身軀把一切承受,像一朵荒蕪叢中開出的野玫瑰一般,狂風暴雨,也不低下天使的頭。對于永佩在她身上的A字,她也絲毫沒有畏懼,而是把字母A 非常漂亮地繡在自己的胸前。從那之後,雖然每個居民都排斥她,不與她交往,仿佛這個城市要與她隔離一般,但她仍然對每一個人都獻出自己的愛心,盡一切所能的幫助別人。
  她可以面對所有人的唾棄與鄙視,但無法面對她與阿瑟的女兒――珠兒。就像她所說“珠兒是我的幸福!――也是我的折磨!是珠兒叫我還活在世上!也是珠兒叫我受著懲罰!她就是那個紅字,只不過也具有千萬倍的力量來報應我的罪孽!”珠兒像一個衆目睽睽之下的有生命的“紅字”來懲罰海斯特,時時提醒著她那段往事的不堪回首 ,珠兒一生下來就扮演著嘲笑、攻擊、質問她胸前可疑紅字的角色。然而這個勇敢的女性,著意打扮她的小珠兒,不僅出面捍衛自己教養她的權利,而且尊重孩子狂野的天性,努力培養她成人。
  七年之後,阿瑟決定面對自己的錯誤,與海斯特一起在群衆面前承認了自己的罪惡,最終以袒露胸膛上的“罪惡”烙印,完成了道德的淨化與靈魂的飛升。紅字在他們的身上冉冉生輝。
  最後,她的A字恥辱漸漸的被人們遺忘,反而很多人都認爲A字代表的是“天使”(angle)“能幹”(able)“可敬佩的”(admirable)“前進”(advance)“藝術”(art)“愛情”(amorous)等等。最後,出于對所愛之人的眷戀之情,她不但在生前不肯遠離他所在的教區,就是在他死後,仍然放棄了與女兒共享天倫之樂的優越生活,重返埋有他屍骨的故地,重新戴上紅字,直到死後葬在他身邊,以便永遠守護、偎依著他。而墓碑上就刻這那句“漆黑的土地,鮮紅的A字”。
  《紅字》表達了,社會現狀和人類命運,探討人類“善”與“惡”的哲理。社會力量是強大的,在現實中自然力量無法戰勝社會力量。但作品卻表達勇敢、善良的自然力量占勝社會力量。
  海絲特是崇高道德的化身,感化著充滿罪惡的社會。而我正是被她的勇敢與善良所感動。她的勇敢與善良,最終把胸前罪惡的標志變成了德行的標志,成爲聖者、天使。

美國電影《紅字》(1995)真愛一生/紅色禁戀
  
  導演:羅蘭?約菲 Roland Joffé
  編劇:納撒尼爾?霍桑 Nathaniel Hawthorne .....(novel The Scarlet Letter)
   Douglas Day Stewart .....(screenplay)
  演員:
   加裏?奧德曼 Gary Oldman .....Rev. Arthur Dimmesdale
   黛咪?摩爾 Demi Moore .....Hester Prynne
   羅伯特?杜瓦爾 Robert Duvall .....Roger Chillingworth
   瓊?普萊懷特 Joan Plowright .....Harriet Hibbons
 故事發生在兩百多年前的波士頓。
  海絲特?白蘭因犯了通奸罪受到加爾文教派權力機構的懲罰, 胸前佩戴著標志通奸的紅色“A”字站在古老的枷刑臺上示衆。她的手中抱著這個罪孽的證據:一個出生僅數月的嬰兒。在人們無情的注視下,她拒絕了年輕牧師阿瑟?丁梅斯代爾提出的懺悔並供出同犯的要求。
  受過懲罰後,海絲特在城外遠離人群的一間小茅屋裏住了下來。她以作針線活維生,並細心地照料著她的女兒——珠兒。這時,海斯特的丈夫來到了美國。他滿懷仇恨地改名爲羅傑?奇林沃思,以醫生的身份暗中察訪與海絲特通奸的同犯。
  很快七年過去了。珠兒已成長爲一個美麗可愛的小姑娘。而海絲特因爲不斷熱心接濟和幫助別人,最終贏得了人們的尊敬,使胸前那本來代表恥辱的紅字變成了美好善良德行的象征。 而經過多年的窺探, 羅傑也認定了“道德偉大”的丁梅斯代爾牧師就是那個隱藏的同犯。于是他千方百計地接近牧師, 旁敲側擊,冷嘲熱諷,不停地在精神上對牧師進行折磨。
  海絲特爲了使丁梅斯代爾逃離丈夫的陰影,決心帶著女兒和他一起逃走,但卻被羅傑發現,計劃失敗了。而對羅傑的恐懼和自己隱瞞罪責的煎熬使丁梅斯代爾的健康每況愈下。終于在離開塵世前夕,他在全體教衆的面前,他挽著海絲特和他們的女兒珠兒登上了枷刑臺,用以生命爲代價的深切懺悔換取了道德上的新生。

韓國電影《紅字》(2004)

  導演:邊赫
  主演:李恩珠/韓石圭/成賢娥   
   【劇情】
  綺勳(韓石圭 飾)是一名出色的刑警,他的生活可以說是春風得意。他有很好的前程,還有兩個深愛著他的女人,一個是端莊優雅、溫柔賢惠的妻子秀賢(嚴智媛 飾),一個是充滿著誘惑力的情婦佳喜(李銀珠 飾)。有一天,他接到任務調查照相館主人被殺的案件。死者的妻子慶熙(成賢娥 飾)有殺人的嫌疑,然而這個女人卻散發著一種奇特的、頹廢的魅力,讓他覺得深不可測。綺勳很快陷入了對慶熙的癡迷當中。
  此時,綺勳的生活出現了一些波瀾。妻子秀賢懷孕了,綺勳想和情婦佳喜一刀兩斷,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自拔。佳喜雖然表面上華麗無比,內心卻異常孤獨,將綺勳的愛當作唯一的生活支柱,當綺勳提出分手時,立刻陷入了絕望和痛苦之中。而秀賢,似乎沒有覺察到自己身邊發生的一切,堅守著心中的秘密。
  在妻子秀賢面前,綺勳是親切的丈夫,在執行公務時,是強硬甚至帶些殘忍的警察,在情婦佳喜面前,他是熱情似火的情人,在嫌疑犯慶熙面前,又是個曖昧的男人。然而當三名女子的秘密一個一個地揭開,眼前的真相卻讓人目瞪口呆……
  故事講述韓石圭飾演的警探Ki-hoon與太太Soo-hyun(Uhm Ji-won飾)婚姻生活不太美滿,結婚多年來,丈夫一直與任酒廊歌手Ka-hee(李恩珠飾)交往。一天,Ki-hoon奉命調查一宗情殺案,死者是Kyung-hee(Sung Hyun-ah飾)的丈夫。在調查的期間,Ki-hoon發覺疑凶Kyung-hee特別著意他的感情生活,開始引起他的不安;此時,穿梭于婚外情之間的Ki-hoon發現太太與Ka-hee也同時有了身孕,令他一直相安無事的生活掀起風波!
  警探啓雄雖然已跟秀妍結婚多年,可是對他來說這段婚姻生活沒有多大趣味。縱使太太賢良淑德,但是啓雄仍鍾情于酒廊歌手嘉希。在啓雄結婚後,他仍跟自己太太的朋友嘉希交往,並不時發生性關系。剛巧啓雄奉命調查一宗情殺案,死者是恩熙的丈夫。啓雄在案發現場看見恩熙,覺得她的嫌疑亦是最大。可是恩熙卻一直否認而且不時挑戰 啓雄的感情生活。啓雄對自己的感情一向喜歡由自己作主,即使穿梭在衆人之間也習以爲常。可是,有天啓雄發現秀妍懷孕,試圖跟嘉希結束關系,卻在展覽中發現嘉希也同時有了自己的骨肉,這時候他竟開始對恩熙産生興趣。一向把感情管理得井井有條的啓雄面臨嚴峻的考驗……
  奇勳是一名出色的警探,雖已結婚多年,可對他來說這段婚姻似乎沒有太多的趣味。盡管奇勳的妻子溫柔賢淑,可他卻鍾情于妻子的朋友酒吧歌手佳喜,婚後依然背著妻子與她幽會。有一天,他接到任務調查照相館主人被殺的案件。死者的妻子慶熙有殺人的嫌疑,然而這個女人卻散發著一種奇特而頹廢的魅力,讓他覺得深不可測,生性風流的他很快陷入了對慶熙的癡迷當中。此後奇勳的生活漸起波瀾,而他依然分飾幾角,在妻子秀賢面前,是親切的丈夫,在執行公務時,是強硬甚至帶些殘忍的警察,在佳喜面前,是熱情似火的情人,在嫌疑犯慶熙面前,又是個曖昧的男人。然而當三名女子的秘密一個一個地揭開,眼前的真相卻讓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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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霍桑的《紅字》:穿透黑暗的愛與恩>郭秀娟

   [原刊載於《校園》雜誌2002年5/6月號][聖經與文學]
   「我們若認自己的罪,神是信實的、是公義的,必要赦免我們的罪,洗淨我們一切的不義。」(約翰壹書一章9節)
    十九世紀中葉,美國社會在殖民兩百多年之後,歷經各種新舊思想的激盪與變動,終於在文學園地開花結果,一部部經典名作幾乎同時孕育而成。其中包括:史托夫人的《黑奴籲天錄》(Uncle Tom's Cabin,1852),藉著黑奴悲慘的一生探討奴隸解放議題;崇尚個人絕對自由的超驗主議者愛默生,出版了他的思想鉅著《代表性的人間肖像》(Representative Men,1850);梭羅發表他的古典隨筆《湖濱散記》(Walden,1854);惠特曼劃時代的詩集《草葉集》問世(Leaves of Grass,1855);麥爾維爾則寫下美國文學史上的曠世經典《白鯨記》(Moby Dick,1851)。
    納撒尼爾‧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1804~1864),正是在美國文壇這樣豐收的年代,於1850年寫出使他屹立世界文壇的《紅字》。霍桑在這部描寫「人性的脆弱與悲傷」的小說中,融入影響他個人極為深遠的清教徒遺傳,深刻剖析罪的意識對身心靈的影響、尖銳地批判已經淪為律法主義的清教精神、探討個人在自由與權威中的掙紮、赤裸裸地呈現人性中的愛恨糾葛。為此,霍桑被認為是美國文學史上浪漫小說和心理分析小說的開創者。
   人性的脆弱與悲傷
   《紅字》的舞臺架設在1642年的波士頓殖民區,比霍桑所處的年代早了兩個世紀,正是他的清教徒祖先踏上麻州的年間。故事第1章從「獄門」的背景開場,霍桑在下面這段精彩的描繪中,似乎預告了小說的重要主題:
   新殖民的建設者,無論他們原意是怎樣計劃著人類美德與幸福的烏托邦,然而總是從一開始,便在實際的需要中,認為一定要劃出一部份處女地作為墓地,另外劃出一部分作為監獄的地基。……在這片土地上這麼早就產生了文明社會的黑花--牢獄。但是在門口的一邊,幾乎就生根在門檻上,有一叢野薔薇,在這六月的時光,綴滿精緻的寶石般的花朵,使人想像,當囚徒進門或當被判決的犯人出來受刑的時候,它對他們呈獻出芬芳和嬌媚,藉以表示在大自然的深胸裡,對於他們還有憐憫,還有溫存。(頁75~76)
   牢獄所象徵的罪惡、墓園象徵的死亡、薔薇象徵的希望,正是交織成整個故事情節的基本元素。故事的整體發展,雖然環繞在慘澹、陰暗的氛圍之中,卻隱隱透露出一線曙光。
    故事在第2章就切入情節核心,女主角海絲特‧白蘭從這道陰深的獄門走了出來,手上抱著三個月大的嬰孩珠兒。海絲特的胸前,繡著一個腥紅的A字,四周還鑲上美麗的金線。她因通姦罪入獄,但她拒絕洩露孩子的父親是誰,於是被判站在絞刑臺上示眾三個小時,並得終生佩戴那個恥辱的標記。海絲特失蹤多年的丈夫,此刻悄然出現在旁觀的群眾之中,身材略顯畸形的老學究,這時化名為精通醫術的羅格‧齊靈窩斯醫生。他威脅年輕的妻子對他的身份保密,並發誓一定會找出那個藏身在黑暗中的共犯,意圖對他施加報復、使他的靈魂滅亡。
鎮上有一名頗受人敬重的青年牧師,叫亞瑟,丁梅斯代爾,他是海絲特的牧師,齊靈窩斯選擇他作為自己的精神導師。牧師當時身體狀況日益衰弱,一旦遭受點驚恐或意外事件,就會習慣性地將手攏在心上,臉色會驚惶地泛紅變白。他後來接受會眾善意的安排,邀請老醫師同住,接受他的治療。故事一直進行到第10章(全書共24章),齊靈窩斯和讀者才赫然發現青年牧師的秘密--他的胸前也有一個血紅的A字。霍桑並沒有交待這個嚇人的標記,是隱喻式的,還是實際烙在牧師的肉體上,使得這部帶點偵探意味的浪漫小說,更添幾許神秘氣氛。
   清教倫理與浪漫主義的衝突
   在這部大約十五萬字的小說中,霍桑寫了一篇三萬多字的楔子,名為「海關」,交待他怎樣獲得「紅字」的歷史殘存文件。大多數中譯本都將這篇文字刪除,認為與小說關係不大。不過,近代學者多數認為「海關」的序言,是解讀《紅字》的關鍵。
   霍桑在這篇序言當中,細數他的譜系淵源。在移民到麻州撒冷城(Salem)的霍桑家族中,他特別提到隨身攜帶著聖經和寶劍的威廉‧霍桑(William Hathorne),他是一名法官兼教會首領,在1662年曾經嚴酷無情地逼迫貴格會的婦女。他的兒子約翰‧霍桑,繼承了這種迫害人的稟性,在1692年一樁審判異端的「撒冷城驅巫案」中,扮演主導的角色,處死十九人。霍桑為祖先沾滿血腥的殘酷行為,感到羞恥,他認為霍桑家族的敗落,實在是上帝的詛咒。霍桑甚至在入大學時,在自己的姓氏上加了一個w字母,以示和祖宗有所區別。
   另一方面,霍桑在序裡將讀者拉回他所處的時代,追述多位文壇友人。他曾經在愛默生的影響下,加入「理想農莊」,生活了三年,體驗到理想與現實的落差;他述及自己怎樣在華爾騰湖畔與梭羅談論自然;曾經在朗費羅家的爐火旁受到詩情的陶冶;麥爾維爾更一度是他最好的知己。
   在這篇序言中,霍桑以相當負面的筆調,描繪他任職三年的撒冷城海關。他為了生計,不得已中斷自己多年的寫作生涯,於1846年出任海關首席檢查官,處在一群愛打瞌睡、沒精打采的老吏中間。不幸由於政權交替,霍桑遭受革職。在妻子的鼓勵之下,霍桑重拾自由的詩魂,靠著妻子的一點積蓄過日子。只花了一年時間,就寫下《紅字》這部傳世的心靈羅曼史。他稱自己的作品為「一個上了斷頭臺的檢查官的遺作」,丟了官卻意外使自己被禁閉的心靈獲得重生,雖然他豁達地寫道:「祝福我的朋友平安無事!寬恕我的敵人!因為我已處在寧靜的天國。」(頁73)不過,還是有學者認為霍桑藉著「海關」一文,一方面感懷以寫作為生的辛酸,同時也攻擊罷免他的政客。「海關」中老朽、僵化的氛圍,在紅字的清教徒社會清楚呈現。
   霍桑對於清教徒主義,其實並沒有全然摒棄,他仍然不時以自己的優良血統與信仰為傲。清教徒本來就是一群擁有夢想的革命家,為了掙脫英國國教派的種種限制,乃至遠渡重洋到新大陸建構理想國,只是人性墮落的本質,加上政教合一的弊病,很快使一群被逼迫者,成為更嚴苛的立法者和迫害者。但是,霍桑也沒有全然擁抱當時文壇流行的超驗主義。他的世界觀相當複雜,一方面深受這種崇尚人道與自然的樂天思維影響,一方面又信仰悲觀的加爾文主義,即接受絕對的惡以及人性的全然墮落。也因此,孕育出這部充滿歧義性(ambiguity)與反諷性(irony)的深邃作品。
   A字的歧義性
    A字想當然耳代表「姦淫」(adultery),這是十七世紀的清教徒社會,設計出來對付海絲特的恥辱標記。不過隨著海絲特展現針線絕活,以及刻意過著最儉樸的生活,卻樂善好施,她逐漸贏得居民的敬重,他們漸漸視A字為「能幹」(able)的表記(頁196),甚至「在他們的心目中,那個紅字已含有如修女胸前十字架的意義了」(頁197)。霍桑說海絲特犧牲自己的享樂,積極行善,「恐怕並不是純真堅決的懺悔」,是一種「深深的謬誤」(頁112)。霍桑所指的謬誤,應該是海絲特想要靠行善、積功德而贖罪的心態。海絲特曾問牧師:「用善行來補救來保證的悔悟,會是不實際的嗎?」(頁231)靠工作得救,正是律法主義下的清教徒所具有的傾向。因此,霍桑寫道:「那個紅字還沒有完成它的職務」(頁201)。
   這點,在長期不肯認罪的丁梅斯代爾身上,也可以看見。對於這位青年牧師而言,A字首先指涉了他的姓名「亞瑟」(Arthur),也象徵他為了事業「野心」(ambition),過著假冒偽善的生活,沒有勇氣承認真相。霍桑藉牧師之口寫道:「他們畏縮不敢把自己的黑暗和污穢展現在人的眼前;因為,這樣一來,他們就不能再有善行;而過去的惡行也無法用良好的服務來贖償了。」(頁166)由此可以看出,牧師也是錯誤地想靠作工得救,他加倍地敬虔苦修,講道充滿能力,即使最後已經計劃偕海絲特母女逃亡,他都還期待著,能夠在講完慶祝選舉的道之後,再完美地結束他的牧師生涯。只是,表裡不一致,終究撕裂了他的身心。
   對齊靈窩斯和清教徒社會來說,A字代表了「老化」(aged)與「祖先遺傳」(ancestry),最終象徵殘酷的報復(avenge)。齊靈窩斯為了復仇,隱姓埋名,他「寧願把他的姓名從人類的名冊上取消掉」(頁150)。霍桑描寫他左肩比右肩高出許多,象徵他在知識與靈性的發展上不成比例。他被塑造為惡魔似的角色,因他犯了罪中之罪,越權踏入上帝的領域,想要使對手的靈魂滅亡。不過,他最後也良心發現,將遺產留給與他沒有血緣關係的珠兒。
清教徒社會宣稱珠兒是惡魔生的,海絲特卻堅稱這是上帝賜給她的寶貝,所以為她取名珍珠(Pearl)。當人們要搶走珠兒,海絲特叫道:「她是我的幸福!然而也同樣是我的苦惱!珠兒叫我活在世上!珠兒也給我懲罰!你們沒看見嗎?她就是那個紅字。」(頁144)珠兒既是活的紅字,那麼她所代表的精神是什麼呢?這點相當難以掌握,或許珠兒是「天使」般的角色(angel),挽救海絲特的靈魂免於滅亡,若沒有珠兒,她可能早就自我了斷,或遠離人群、躲進曠野。珠兒惹人憐愛的容貌和不受馴服的天性,也可能象徵浪漫主義所高舉的自然,珠兒曾經為自己編織了一個綠色的A字。或許霍桑要我們正視人性的情欲,是極為自然的天性,因此不是鮮紅而是新綠。不過他在海絲特佩戴紅字示眾時也同時寫下:
   在社會尚未腐敗到目睹這種場景不致戰慄卻反而微笑之前,這種場景裡並非不存著敬畏,而這正是一個人目睹恥辱與罪惡的光景時擺脫不掉的感覺。(頁84)
   今日墮落的社會,人們傾向接受「只要有愛就沒有罪」,相較之下,霍桑、或海絲特或亞瑟牧師,他們保守得多,他們看待通姦是軟弱、是罪惡、是恥辱。代表自然精神的曠野,在《紅字》全書一直是相當負面的意象,未馴服的處女森林地,代表寂寞與疏離,是邪靈出沒的領域。
   超越一切的恩典
    雖然,海絲特多次任自己的精神在荒野徘徊,她的命運使她遠離人群,使她趨向成為一個自然人,但是,霍桑寫道:「這些做了她的教師,而且是嚴峻粗野的教師,他們一面使她堅強,一面也教給她許多錯誤。」(頁241)
   七年來的法外生活磨練,使海絲特有勇氣提出逃亡計劃,因她不忍看牧師被齊靈窩斯折磨至死。然而,故事從「一片陽光」的第18章之後,情節急轉直下,迷惘的牧師終於看清:他不能逃走,他必須真誠地面對自己、面對事實,更重要的是,他發現神除了是公義的神,祂更有憐憫和恩典,祂是愛的神。
   因此,在第23章「紅字的顯露」,丁梅斯代爾講完道後,勇敢地招呼海絲特扶他步上刑臺,他說:
   上帝在上,他是那麼可怕又是那麼慈悲,在這最後的一瞬間,為了我自己深重的罪孽和悲慘的痛苦,他已恩許我實踐七年前我自己畏縮避開的事。(頁296)
   齊靈窩斯企圖攔阻他的認罪悔改,牧師對他說:「感謝那領我到此地來的上帝!」然後轉身對海絲特微笑,悄悄地說:「這不是更好嗎?和我們在森林中曾經夢想過的事比起來?」牧師以顫抖的聲音向會眾喊道:
請看我在這裡,一個世界的罪人!總算是到了這麼一天!總算是到了這麼一天!我終於站到我七年前應當同這個婦人一起站立的地方了,就是這個婦人的膀臂,在這可怕的瞬間,用它小小的氣力,攙我爬到這裡來,支持我不致撲面倒在地上!(頁297~298)
   牧師和珠兒親吻,破解了她所受到的符咒,「珠兒,做為一個痛苦的使者,對於她母親的使命,也已完成了。」(頁299)牧師在海絲特的胸前斷了他的氣息。
   霍桑以最後一章交待了其他角色的結局。齊靈窩斯在喪失生存的意義之後,很快死亡,將一筆可觀的遺產留給珠兒,使她在異?享受著幸福美滿的婚姻生活。而海絲特在消失多年之後,又回到新英格蘭半島邊緣上的老舊茅屋,繼續戴著A字過她懺悔的生活,成為女先知般的角色。她死後葬在牧師的墓附近,兩座墳雖然隔著一段空間,卻合用一個墓碑,全書就結束在這行碑文:
「一片黑地上,刻著血紅的A字。」(頁307)
   結語:一部真正的基督教經典
    事實上,霍桑對書中四個主要角色和清教徒社會,都是褒貶愛惡皆有,再加上現實的「海關」與虛構的小說之間的交錯,使得《紅字》充滿了雙元性(bivalence),造成評論家對這部作品的詮釋,產生許多衝突。多數人認為海絲特是真正的英雄,稱讚她勇敢的愛情和對自由的追求,視丁梅斯代爾的死亡為宿命式的悲劇。近代學者更喜歡以後現代學者的論述方式,如德希達與傅柯等的閱讀理論,重新探索《紅字》的文本,主張其意義不可尋得。其實,筆者相信任何一個閱讀《紅字》的基督徒,很自然會聯想到聖經中「行淫的婦人」故事(約翰福音八章1~11節),並與之對照。耶穌在那段經文強調祂救贖的使命,指出罪的共通性和普遍性,應該使人類產生同情、彼此相愛。霍桑在寫作《紅字》的時候,不可能不受到聖經和正統加爾文神學的影響--「倘若沒有上帝的慈悲,無論是用言語,或是用標誌,任何力量都不能暴露出那可以埋葬在人的胸懷裡的秘密。 」(頁165)--評論家不應該忽視這點。
   惠頓大學的文學教授李肯(Leland Ryken),讚揚《紅字》具備高度藝術技巧和完美的結構,頭尾兩章為序和跋,作者平衡地在開頭、中間和結尾(第2、12、23章)三處關鍵篇章,讓全書最重要的四個角色,一起出現在可怖的示眾刑臺。李肯指出海絲特所面臨的衝突,在全書發展到一半就已解決--她早獲得清教徒社會某種程度的敬重,他指出:
   至此我們才發現《紅字》的主角並非海絲特,而是丁梅斯代爾。……整部作品的進展,是為了尋求丁梅斯代爾的得贖。……一部作品能否被稱為「基督教經典」,必須看它是否展示福音的核心信仰。《紅字》,誠如評論家(W. Stacy Johnson)所言:「是救恩的完整呈現。」(Realms of Gold, by Leland Ryken, p.153)
   對於認信基督的霍桑而言,《紅字》的終極關懷,應該是在於作家以他卓越的「藝術」形式(artistic),為讀者創造了這部無與倫比的「贖罪」故事(atone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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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李恩珠:《紅字》,血色誘惑(另參本館: 來去都快的韓流 )

  新浪娛樂2007年02月21日訊 如果不是因爲李恩珠的突然辭世,相信很多人都不知道並會去觀看這部她所主演的電影《紅字》,包括我在內。看完了就替自己遺憾,看晚了。因爲當初看到《紅字》是被歸類到恐怖片裏的,我就避之不及了,但是壯膽看完後才知道,其實是一部劇情片,和恐怖根本不搭邊。電影海報和《誰都有秘密》是一個模式,都是一男三女,俗氣的似乎讓人一目就能了然劇情。其實《紅字》的精彩程度遠遠超過後者,男主角韓石奎在海報上也遠比在影片裏好看的多。韓石奎是韓國傳說中的四大影帝之一了,演技確實沒的說,那個虛僞懦弱的男人形象被他詮釋的淋漓盡致。李恩珠飾演的酒吧歌手那種深深陷入愛裏的感覺讓人動容,韓媒體曾經把她和張國榮相提並論,也許兩人自殺都與入戲太深有關吧。當初媒體爆料說李恩珠自殺原因就是因爲在《紅字》中的裸露鏡頭,其實看完之後感歎,真的是不至于的。這部片子雖然也有一定意義上的裸露,但是在韓國衆多的劇情電影裏實在是算不上過頭。韓國劇情電影的尺度之大膽,近些年來幾乎已經成爲情色的代名詞了,共同點就是畫面精致,人物光鮮,具有強烈的現代感。也許這類劇情片並不具備廣泛的代入意義,我們並不一定能將片子裏的角色和身邊的人對上號,但是在電影裏的激情場面結束後,讓人有一種隱隱的失落,就仿佛跟片子裏脫光了衣服的主人公一樣,當所有的真相也變得赤裸後,我們雖然看清了但是也只剩下了無力感。有的時候,知道最多的人並不是最幸福的。我寧可當初我不知道。
  電影畫面的剪接和情節的銜接都做的相當精彩,其實一部好電影的定義無非就是給別人講一個好故事,如何引人入勝,如何講好這個故事,導演和編劇的功力是非常重要的。故事的一切都是圍繞刑警綺勳展開的。他所調查的案子,他的妻子,他的婚外情,全部都交織在一起。犯罪,同性戀,性,也都交織在一起。一切的核心就是讓人難以招架的誘惑。影片以這樣的話開始:“當女人看到果樹上果實很好吃,很好看而且可以獲得智慧。她摘了幾個吃了,也給了她丈夫幾個,他也吃了。”在那個美麗的伊甸園裏,其實就算沒有蛇的引誘,人的內心欲望也會被另外一種誘惑所開發。
  影片第一句就是綺勳在汽車裏的一段獨白:“誘惑是很有趣的東西,你難以想象那有多大的樂趣,它們們總是像遊戲一樣開始,爲什麽要避開它們呢?”雖然作爲一個和英俊有很大差距的男人,但是綺勳還算是有資本說這樣一番話的。他是一個事業小有成就的刑警隊長,和手下的兄弟們感情非常融洽,有一個已經懷了孕的賢惠的妻子秀賢,還有一個美豔動人的性感情人佳喜,可謂是男人中的偶像了,每天從一張床到一張床的生活,簡直是不要太快活。這時,一個謎一樣的女人慶熙登場了,渾身帶血的報了案,她的丈夫是一家照相館的主人,死于一場謀殺。帶人去調查現場的綺勳,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在把玩現場的一個全裸女性雕像,而此人正是一位刑警隊長,這可以算是非常諷刺的畫面了。綺勳認爲慶熙有外遇的嫌疑,很可能是殺人凶手,並開始了進一步的調查。佳喜則是一個酒吧歌手,活力四射性感迷人。值得一提的是,片中出現的英文歌曲《Only When I Sleep》原唱是The Corrs,由李恩珠親自翻唱的,盡管她的有些英文發音有一些韓語口音,但是真的是非常打動人的演唱。
  這時,故事開始一步步的展開了。在陪妻子秀賢去醫院做定期産科檢查的時候,綺勳無意中知道了秀賢曾經背著自己墮過一次胎,但是表現平靜。照相館主人的遺孀慶熙則像一個看不清楚的謎,清純的外表卻散發著致命的誘惑,這時,通過她的講述引出了一個與她的丈夫死亡有關的攝影教授。與此同時,佳喜發現自己懷了綺勳的孩子,下決心要讓自己愛的男人知道。通過一場音樂會,令人吃驚的發現,彼此打招呼的秀賢和佳喜居然是老朋友。綺勳此刻應該是得意的吧,自己的妻子和情人和諧的打著招呼,但是秀賢的表情顯然是呆呆的,這不禁讓人猜測,難道秀賢其實早已經知道了丈夫和自己老朋友的不倫戀情?綺勳知道了佳喜已經懷孕一個月的同時,秀賢也看到了走到綺勳旁邊對他親切耳語的佳喜。兩個女人的目光相對的時候,讓人有些抖。最初的時候,我是把這裏當作普通的第三者示威來看待的,一切似乎也都隨著這個方向在發展。
  佳喜對綺勳的表現失望透了,她拼命的運動,想讓自己流産。趕來的綺勳制止了佳喜,在樓梯上佳喜哭著打綺勳,最後還是被綺勳死死的抱住,一句“對不起”終于化解了一切。兩人又回到了瘋狂的性裏,佳喜淚流滿面,一邊哭著一邊大聲的對綺勳說:“我愛你。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主人。”此時的綺勳回應著“我也是”,其實也許只是在享受。對于這樣一個妻子懷孕期間頻頻出軌的男人來說,他的身上是否有真愛存在,十分值得懷疑。綺勳對佳喜說:“這輩子我都給你剪腳指甲。”但是當佳喜提出叫他留下過夜要求的時候,綺勳卻不說話了。佳喜說自己想要的並不多,只有綺勳的一顆心。但是綺勳愛的其實是他的妻子秀賢,他把自己和佳喜劃分爲一類人,他們都是熱情充滿活力的人,但是秀賢卻是沈靜溫柔的,甚至連話都不會多說一句。綺勳真正愛的還是自己的家,他愛秀賢,期待著秀賢肚子裏的孩子的出生,自己以後會去努力營造一個完整的家。佳喜雖然充滿誘惑,但是對綺勳來說,婚外情的重要程度是遠不如家庭的,必要時候,他舍棄的會是佳喜。
  令人意外的是,那個攝影教授所講述的和慶熙正好完全相反,兩人都說對方誘惑了自己。故事又回到了秀賢和佳喜兩個女人的身上。這時給了一向不多言語的秀賢活動的舞臺。佳喜在酒吧唱歌,是地下情人,秀賢卻是樂團中的大提琴演奏家,是幸福的妻子,不論是職業還是在情場,她們的身份都那麽鮮明地對比著。其實,綺勳最初是和佳喜相識的,但是最後他卻選擇了和秀賢結婚,但是綺勳仍舊和佳喜保持著情人的關系。他愛佳喜,但卻是虛幻而不真實的,他會在紙上畫一顆心留給佳喜,但是天亮前還是回到了秀賢的身邊。秀賢終于徹底知曉了綺勳和佳喜的婚外情,綺勳也終于下定決心和佳喜做一個了解,他約了佳喜,開車到一條非主路的河邊准備說個清楚。但是綺勳仍舊抵擋不了佳喜的誘惑,兩人在車邊開始擁吻,直到跌進汽車後備箱。
  如果沒有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也許感情遊戲還會繼續下去。後備箱突然蓋上的時候,綺勳並沒有想到他們會被長久的困在這裏,還以爲馬上就會有人發現,兩人這時還有說有笑的,即使在一片黑暗中還不忘了激情。佳喜喃喃著:““現在應該是早晨了,我終于實現自己的夢想了,和你一起在早晨中醒來……”但是當缺氧和饑餓來臨之時,對于死的恐懼喚醒了他們。綺勳開始放聲大哭的埋怨佳喜,佳喜嚎叫著,兩個人開始互相責罵了。什麽我愛你,什麽海誓山盟,轉瞬就變成了屁話。兩天過去了,沒有人來救他們。佳喜的精神到了崩潰的邊緣,她以爲可以跟綺勳死在一起了,也算是夢想得園,于是她講述了一個讓人無比震驚的故事。秀賢和佳喜原本是一對同性愛人,但是佳喜愛上了綺勳,秀賢深愛佳喜,爲了挽回她,秀賢選擇誘惑了綺勳並與他結婚。佳喜夢想著可以再出去,把和綺勳的孩子撫養長大。但是,兩天兩夜的缺氧和不吃不喝讓佳喜流産了,流血不止。此時的綺勳已經徹底露出了懦弱虛僞的內心,爲了讓自己能夠活下去,他拼命的喝佳喜的血止渴,在褲子裏大小便。和一心等死的佳喜不同,綺勳還顯現出了強烈的求生意志,因爲他要回到秀賢身邊,他說,秀賢還在等他。佳喜的精神徹底崩潰了,面對這樣一個無望的男人,這樣一個無望的結局,她希望可以快點結束自己的生命。即使是這樣一個不堪的綺勳,她仍舊深愛。“嘭”的一聲槍響,她終于解脫了。最後,警員們來營救了,後備箱被打開時的情景讓人不寒而栗。一個全身赤條條的布滿血迹的男人,身邊是一個白色襯衫包裹著頭部死于槍擊的女人。綺勳內心的獨白告訴我們,那一槍是他開的,可怕的男人。趕來的秀賢對著佳喜的屍體痛苦不堪。那一幕出現的時候,我刹那理解了爲什麽這部片子會被歸類爲恐怖,讓人恐怖的愛情。在那個逼仄的汽車後備箱裏,兩人的歇斯底裏和瘋狂都讓人久久難以忘懷,秀賢和佳喜是一對同性戀的情節也讓人非常訝異。至此才讓人理解,當初佳喜那並不是出自第三者的示威。看似最高明的綺勳其實才是最可憐的,就連看起來最軟弱的秀賢都擁有自己天大的秘密。
  綺勳的生活仿佛歸于平靜了。照相館的殺人事件以攝影教授說謊告終,其實那根本是一個沒有結局的結局。慶熙仍舊是一個讓人摸不透的謎,但綺勳和觀衆此時都已經知道了凶手是誰。一切,都以誘惑二字開始,又以誘惑二字結束。布滿血迹。
  雖然我把故事給想的過于老套了,但導演也未免把故事講的過于玄虛了。
  片尾,慶熙說道:“如果我愛他,是不是我的罪就能被寬恕?”真是諷刺。我愛你,我想獨占你,于是我犯了罪,但是因爲我愛你,所以大家一定要原諒我。不管我怎麽把你大卸八塊。片頭綺勳曾說:“你知道安寧是什麽意思嗎?上帝,給我安寧吧。腦漿迸裂而死,死的可不怎麽樣。你安寧嗎?”是啊,他給了佳喜腦漿迸裂的安寧。但是那絕對不是出于愛。
  《紅字》也是霍桑的一部同名長篇小說,和本電影基本沒什麽聯系,我也沒看過原著,估計比電影更玄乎。本片的導演邊赫曾說道:“兩者在題材上有相關性,都是關于人的欲望的故事,此外沒有一點關系。”他把一切都塗的血淋淋的,視覺上就讓人頗爲震撼。後備箱的那一幕,確實把人嚇的夠嗆。這樣一部電影,不是以什麽鬼怪來嚇唬人,而是用一種絕望,用一種心靈上的真實來讓人顫抖。很多演員在出演過一些恐怖片後都會很久出不了戲,李恩珠演了這樣的一部心靈驚悚電影,展現給了我們真實的演技,但是給她自己留下了什麽?這樣一部劇情殘酷的電影,觀者尚且不忍,何況一個要把自己真正融入角色的25歲的女子,她是否因爲無法承受這樣一份心靈之重而離去?答案,不會有。只給人留下了無盡的感慨和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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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字》:道德命題2005年03月23日 網易娛樂

  不得不承認,我看這部電影,完全是因爲李恩宙小姐的關系。沒有她的突然紅顔逝去,我們不知道,這部她主演的電影,當然,也就談不上看了。這樣的因果關聯,多少覺得有點殘忍。不過,看完後,我倒是覺得,認真欣賞並贊譽這部電影,就是對遠在天國的恩宙小姐最大敬重。劇中她的表現,絕對出色之極的。
  電影,講述的關于婚外情。故事不複雜,編劇很有深度。兩個婚外情,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明處是他人婚外情的命案,說的卻是調查案件警察機賢的感情。兩條線索,平行交錯,步步推進,層層展開。漸入明晰時,看者竟會悲從心起。擡頭窗前,方察覺你在戲外人生。
  除了編劇,恩宙小姐和老牌影帝韓石圭極富張力的表演,更是電影極大的看點。常常在想,恩宙小姐劇中如此的演繹,換了誰,都可能對生活産生迷離的。她太入戲了。樓梯上,一步一步的風情萬種;遊泳池邊,沈浸性愛的無法自拔;早上醒來,床上獨自寂寞的痛;車蓋裏擁著心愛男人的快意,對男人表現的失望,到最後對生命的渴求。言語不多,情緒起落時,甩手傳目間,盡是愛恨,滿足與占有,迷茫和無奈。恩宙小姐的表現恰到好處,演繹了者真實女人的全部。她愛那個男人,深深地愛著,可他是別人的。她想占有這個男人,每次愛意纏卷後,又只能放他離開,他說他也愛她妻子。她希望報複這個男人,可是她終有顧忌,因爲對方妻子,也是她多年的好友。她想報複那個女人,是她奪走了她心愛的男人,可是她是曾經的同性女友。怎麽辦?她每天愛著,恨著。這樣的日子,她的精神怎能不崩潰?如此入戲的恩宙小姐,又怎能輕易走出戲的夢魘?
  故事的結局,注定是悲劇,三個人的悲劇,道德的規範宿命。
  愛一個人有錯嗎?沒有。警探機賢愛著她端莊賢淑的妻子秀研,也愛著活潑激情的情人可兒。機賢錯了嗎?他不該同時愛著兩個女人?如果他一心一意愛著秀研,等他明白,他的妻子並不愛他,而是愛著同性的可兒時,他是幸福的嗎?如果他抛開了秀研,愛著可兒,秀研有從那裏獲得她的愛情?可兒哪?他們都愛著她,她卻沒有辦法他們同時愛著他們,並付出生命代價。
  到底誰做錯了?誰都沒有錯,他們誰都有愛著別人的權利,他們所做的都是爲了愛著別人,結果卻是在愛中互相傷害著。他們沒有誰都沒有錯。哪是誰導演了這場人生悲劇?道德,我們常常推崇的道德。
  生活中,道德,告訴每一個人,不能這樣做,也不可以那樣做。道德的背面,藏著的是誘惑,不可抗拒的誘惑,讓你情不自禁的要去做。做人,你沒有辦法不去選擇,或者道德,抑或誘惑。當你接受了誘惑,道德標准就會橫沖而來,讓你壓抑,心存愧疚;無望,憔悴,甚至心灰意冷,撞入死亡陰角。試想,沒有所謂的道德正義,劇中的三個人,不管男女之愛,還是同性之戀,都可以坦誠分享,一生相安。但他們不能,同性之戀,婚外之戀,那是道德所唾棄的“洪水猛獸”。可是,誰不能抵制情感的誘惑?于是,愛情的獨斷,他們學會了屈從道德下的互相欺騙;他們屈服于所謂的正常,虛僞承諾所謂的忠誠。結果,只能變本加厲的欺騙,甚至報複。人性的自私,貪婪,難道完全性本惡的果?
  這個世界,真正的殺手或許就是,維系整個社會存在的道德。我們還需要道德嗎?作爲個體,我們真的需要在乎道德嗎?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http://ent.163.com/ent/editor/movie/050323/050323_390534.html

《紅字》The Scarlet Letter
 
導演: 邊赫 Daniel H. BYUN
男演員: 韓石圭 HAN Suk-kyu
女演員: 李銀珠(李恩珠) Yu Ri Lee
   去年臺北電影節首度舉辦「國際青年導演競賽」,鼓勵作品在兩部35釐米劇情長片以內的新銳導演。而打從韓國片《紅字》參與角逐的訊息一曝光,它就一直是媒體最關注的焦點影片。它能入圍,當然跟李恩珠自殺的新聞無關,而是它驚人甚至殘酷的爆發力與原創性,我記得光是看韓國寄來的DVD樣片,到最後半小時是忍不住站起來看完的。我要聲明,這絕對不是一部「雅俗共賞」的電影,除了驚為天人,另一種反應恐怕會是一百八十度的厭惡,甚至落荒而逃。
  本片導演邊赫,是留學法國電影名校FEMIS的高材生,短片時期就以《Homo Vidoecus》奪下世界最大短片影展克萊蒙費洪的首獎而聲名大噪、廣被看好。第一部劇情長片《Interview》則是亞洲第一部Dogme 95電影(編號第7)。他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一個挑戰、一大突破,【紅字】完全沒有陷溺在Dogme 95的框架裡,甚至一開場就刻意透過高亢的歌劇詠歎調伴隨開車的男主角,由攝影與聲音的處理手法,宣告與前作的分道揚鑣。
  以《魚》躍為韓國一線明星的影帝韓石圭,精彩地詮釋了一個夾在三名女性之間的警探角色。飾演元配的嚴智媛,也是去年韓國唯一入圍坎城影展正式競賽的影片《劇場前》的女主角。表面上兩人婚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男主角其實在外面還有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竟然是他妻子過去最要好的朋友。李恩珠飾演的就是這個情婦的角色,她不但在片中因為身份是名酒店歌手而大方展現了演唱英文歌曲的才華,與韓石圭的激情床戲也成為媒體捕風捉影的對象。其實只要看完本片,就會對外界以為李恩珠的自殺跟本片犧牲色相有關的臆測,嗤之以鼻。李恩珠確實在【紅字】做出驚人的突破性表演,但重點不在裸露。
  除了上述兩名直接跟男主角有親密關係的女子以外,第三個關鍵角色是曾經演過《女人是男人的未來》的成賢娥所扮演的照相館老闆娘,她的丈夫在電影一開始就被殘忍謀殺,而她則被視為頭號嫌犯,韓石圭正好是偵辦此案的人。
  當劇情進行到老婆懷孕,有點罪惡感的警探想跟歌手情婦一刀兩斷,女歌手卻故意去人家老婆的演奏會告知情人自己也懷孕的消息(兩個女人,一個唱流行爵士,一個演奏古典大提琴,好個故意而有趣的對比),而這個男人進退兩難之際,卻發現自己竟對殺夫女嫌疑犯產生了興趣。無論怎麼看,這都像個「一男劈三女」的電影,情慾加謀殺,玩的不過是誰是兇手的猜謎遊戲罷了!如果這麼想,那你完全錯了。這只是導演邊赫「乾坤大挪移」的前奏,本片表面上循序漸進,其實越到後面越是精彩,結局更是始料未及。尤其韓石圭與李恩珠在黑暗幽閉中長達二十分鐘的對手戲,簡直讓人不寒而慄,難以想像演員如何在這麼艱難而且足以令人情緒崩潰的壓力下演出這場戲的。
  也許是超越社會道德的尺度,加上令人摒息的逆轉,以及對人性近乎殘酷的捕捉,讓【紅字】未能順利取得韓國的一致叫好。不過以前的金基德不也如此嗎?我只能說,當我已經看過許多韓國電影所展示的情慾沈淪圖或激烈的人性觀察後,理應免疫,但【紅字】最後半小時卻讓我幾乎坐立難安,又忍不住拍案叫絕。我不認為邊赫像部分衛道人士說的灑狗血,因為他的剖示令我看了心痛、同情、震驚、而且理解。尤其看完後再回想他的佈局,才發現真是暗藏玄機。
  【紅字】不是用來取悅觀眾,而是震撼觀眾(或者激怒了部分人)的! 
http://movie.kingnet.com.tw/movie_critic/index.html?r=5779

李恩珠擅長演悲劇角色 沒能逃脫《紅字》魔咒 2005-02-23 新浪娛樂

    回顧李恩珠所拍攝的電影和電視劇不難發現李恩珠擅長演不幸死亡的角色,在《愛的蹦極》、《情書》和《天上庭院》中都以不幸的死亡結束故事,在李恩珠拍攝的最後一部電影《紅字》中也是在貨車上結束自己的生命。
    凡是和李恩珠合作過的導演對李恩珠的評價都是“非常入戲,將是一位出色的演員,而不是只會停留在偶像明星這一步的演員。”但是都表示沒有想到她這份對電影的執著會帶來今天的不幸。認識李恩珠的朋友們都表示雖然李恩珠喜歡獨處,但是並不感覺憂鬱。
    對此韓國著名的心理學家兼電影評論家沈某表示從李恩珠非常想演戲的遺書中也可以發現李恩珠和同年齡的明星不同,是一位有強烈職業心的演員。強烈的職業意識也許給了李恩珠太大的壓力,並導致自殺。演員的一生本來就是在現實和電影間遊弋,一生都在輕度的分裂症狀態下生活,若李恩珠的死真是媒體所猜測的和裸露戲有關,那麼李恩珠不是擔心裸露戲本身,而是擔心社會對自己的看法,這一切都有可能成為李恩珠自殺的原因。明星一般不是在沒有名氣的時候有壓力,而是在成功之後才會感到壓力,李恩珠也許就是在這種不安定的精神狀態下選擇了自殺。
    媒體所猜測的導致李恩珠自殺的電影《紅字》是在去年10月份開始上映,片中李恩珠的裸露戲部分有33處,所以李恩珠在之後的記者採訪中表示非常辛苦,在首映式中李恩珠幾乎是哭著看完《紅字》。在電影中李恩珠還要扮演同性戀,最後在貨車上選擇死亡。在首映式之前的記者採訪中李恩珠曾表示自己還沒有從電影的陰影中擺脫出來,最近經常失眠,加上在遺書中提到劇本,1年前等詞語,因此媒體所猜測因為《紅字》的原因導致李恩珠自殺也並非是捕風捉影。
    不管在電影還是在個人處世中,李恩珠都是一位出色的演員,可惜沒有能逃脫《紅字》的魔咒。祝李恩珠一路走好。
http://big5.xinhuanet.com/gate/big5/news.xinhuanet.com/ent/2005-02/23/content_2607774.htm

李恩宙死因尚且不明 張娜拉深表遺憾(組圖)

  2005年新年剛到,韓國娛樂界就傳出了爆炸性新聞,近年來以電視劇《火鳥》,電影《戀愛小說》、《太極旗飄揚》、《紅字》等作品活躍于娛樂圈的女星李恩宙于昨天下午1點10分左右被發現在韓國的京畿道城南市盆唐區其住所上吊自殺。年僅25歲的李恩宙被公認是韓國年輕一代女星中最具表演實力以及發展前途的代表人物,這樣一位花樣年華的女子在事業如日中天之時選擇了死亡的確讓人震驚。
  據悉,李恩宙于昨天早上6點與哥哥分開,大約在下午1點左右,哥哥打電話給李恩宙,但始終沒人接聽,感覺不妙的他趕到李恩宙的住所,才發現妹妹頸部被一根腰帶系住,懸挂在服裝間的移動衣架上,呼吸已停止。警方在現場勘查中發現,李恩宙左手手腕被割破,床上有大量血迹,這表明她在上吊前還曾試圖割腕。當地時間下午4點20分左右,李恩宙的遺體被送往醫院,當地許多媒體聞訊後紛紛趕到,現場有些混亂。
  在李恩宙床邊,警方還發現了一封遺書,遺書中寫道“……由于拍了激情戲,總是很痛苦,因此晚上常常失眠。其實我很想拍更多更好的電影,可是繼續活著根本沒有意義,我過的不是人過的生活……我並不抱怨任何人。媽媽,對不起!我愛你!……”
  據李恩宙的哥哥透露,妹妹的自殺可能與出演電影《紅字》有關。《紅字》是去年10月上映的電影,由韓石圭、嚴智媛、成賢娥等一線明星出演,由于李恩宙在片中有大量的激情場面,這讓保守的父母無法接受,雙方有過多次爭執,此後李恩宙出現了憂郁症的症狀。影片殺青之後,李恩宙就長期失眠,而且電影票房和觀衆對她的評價都有些差強人意。家人不理解、電影票房不理想,這可能是導致李恩宙走上絕路的原因之一。
  另有媒體猜測,前幾天在韓國引起轟動的媒體公開藝人私生活的所謂“X檔案”事件也是導致李恩宙自殺的主要原因之一。“X檔案”提到了李恩宙的私生活,還詳細描述了她在《紅字》中的激情戲和部分照片。這給李恩宙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傷害。
  據悉,韓國警方將在獲得李恩宙家屬的同意之後對她的屍體進行解剖檢驗,進一步調查李恩宙死亡原因。
http://ent.163.com/ent/editor/star/050223/050223_381775.html

  霍桑
 
  納撒尼爾?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 1804~1864)美國小說家,是美國19世紀影響最大的浪漫主義小說家和心理小說家。1804年7月4日出生于馬薩諸塞州塞勒姆鎮一個沒落的世家。他的祖輩之中有人曾參與清教徒迫害異端的事件,爲著名的1692年“塞勒姆驅巫案”的3 名法官之一。這段曆史對霍桑的思想産生了深刻的影響。霍桑的父親是一名船長,在他4歲時去世。1821年霍桑在親戚資助下進入博多因學院,同學中有詩人朗費羅與後來當選爲總統的皮爾斯等。1825年大學畢業,回到塞勒姆鎮,從事寫作。他曾匿名發表長篇小說《範肖》(1828)和幾十個短篇作品,陸續出版短篇小說集《古宅青苔》(1843)、《雪影》(1851)等,逐漸得到重視和好評。
  霍桑的短篇小說大多取材于新英格蘭的曆史或現實生活,著重探討人性和人的命運等問題。著名的短篇小說《小夥子布朗》、《教長的黑紗》揭露人人皆有的隱秘的罪惡,表達了人性是惡的和人是孤獨的等觀點。另一些小說如《拉伯西尼醫生的女兒》,反映了他對科學和理性的懷疑,以及他反對過激和偏執的思想。《通天的鐵路》則指出技術的進步豐富了人的物質享受,卻敗壞了人的精神。有少數作品正面表達了霍桑的理想,如《石面人像》;另外有些故事記敘了新英格蘭殖民地人民的抗英鬥爭,但往往帶有濃厚的宗教氣氛和神秘色彩。
  1836年和1846年霍桑曾兩度在海關任職,1841年曾參加超驗主義者創辦的布魯克農場。他于1842年結婚,在康科德村居住,結識了作家愛默生、梭羅等人。1848年由于政見與當局不同,失去海關的職務,便致力于創作活動,寫出了他最重要的長篇小說《紅字》(1850)。這部作品以殖民地時期新英格蘭生活爲背景,描寫一個受不合理的婚姻束縛的少婦犯了爲加爾文教派所嚴禁的通奸罪而被示衆,暴露了當時政教合一體制統治下殖民地社會中的某些黑暗。作者細致地描寫了經過長期贖罪而在精神上自新的少婦海斯特?白蘭,長期受到信仰和良心的責備而終于坦白承認了罪過的狄姆斯臺爾牧師,以及滿懷複仇心理以至完全喪失人性的白蘭的丈夫羅傑,層層深入地探究有關罪惡和人性的各種道德、哲理問題。小說以監獄和玫瑰花開場,以墓地結束,充滿豐富的象征意義。
  《紅字》發表後獲得巨大成功,霍桑繼而創作了不少作品。其中《帶有七個尖角閣的房子》(1851)描寫品恩欽家族的祖先謀財害命而使後代遭到報應的故事,說明財富是禍患,“一代人的罪孽要殃及子孫”;這部小說也反映了資本主義發展初期的血腥掠奪。另一部小說《福谷傳奇》(1852)以布魯克農場生活爲題材,表達了作者對這種社會改良的嘗試失望的心情以及對狂熱的改革者的厭惡。
  皮爾斯當選爲美國總統後,霍桑于1853年被任命爲駐英國利物浦的領事。1857年後,霍桑僑居意大利,創作了另一部討論善惡問題的長篇小說《玉石雕像》(1860)。1860年霍桑返回美國,在康科德定居,堅持寫作。1864年5月19日去世,身後留下4部未完成的長篇小說。
  霍桑是一個思想上充滿矛盾的作家,新英格蘭的清教主義傳統對他影響很深。一方面他反抗這個傳統,抨擊宗教狂熱和狹隘、虛僞的宗教信條;另一方面他又受這個傳統的束縛,以加爾文教派的善惡觀念來認識社會和整個世界。作家赫?梅爾維爾曾指出,他的作品中滲透著“加爾文教派的‘人性本質’和‘原罪’的觀念”。霍桑思想保守,對生産的發展和技術進步抱有抵觸情緒,對社會改革持懷疑態度,對當時蓬勃開展的廢奴運動不很理解。這些在他的作品中都有所流露。在藝術上他獨具一格,擅長心理描寫,善于揭示人物的內心沖突。他把自己的小說稱爲“心理羅曼史”。他潛心挖掘隱藏在事物背後的不易覺察的意義,作品想象豐富,結構嚴謹。  
  小說:
  《紅字》The Scarlet Letter (1850)
  《有七個尖角閣的房子》The House of Seven Gables (1851)  
  《福谷傳奇》The Blithedale Romance (1852) 
  《玉石雕像》The Marble Faun (1860)
http://baike.baidu.com/view/62446.html?tp=0_11

《紅字》譯本序

  納撒尼爾?霍桑(NathanieI Hawthorne,1804一1864)出生于新英格蘭一名門望族,他家世代都是虔誠的加爾文教信徒。他的兩代先祖曾是馬薩諸塞殖民地政教合一的權力機構中的要人,參與過一六九二年薩菜姆驅巫案及其後的迫害教友派的活動。霍桑一家後來以航海為業,從事東印度地區的貿易,到他父親這一代,家境已經大不如前。小納撒尼爾四歲時,做船長的父親使病死在外,全靠才貌雙全的母親把他和兩個姐妹撫養成人。家庭和社會環境中濃重的加爾文教氣氛,深深地影響了霍桑,使他自幼性格陰郁,耽于思考;而祖先在追害異端中的那種狂熱,測使他產生了負罪感,以致人大學後在自己的姓氏中加了一個“W”.表示有別于祖先。從他十二歲以來的日記判斷,他在觀察及寫作上,都是早熟的。
  霍桑十四歲時,到祖父的莊園土住了一年。那附近有個色巴果湖,霍桑經常到那裏打獵、釣魚、讀書,充分領略自然風光。據他晚年回憶,他的一生以這段時間最為自由愉快,而他的孤癖個性和詩人氣質。也是在這裏形成的。
  霍桑在波多因大學讀書時,深為同學所推重。他在這裏結識了後來成為著名詩人的朗費羅,當了總統的皮爾斯和投身海軍的布裏奇。這幾位學友都對他後來的生活和創作產生過影響。
  一八二五年霍桑大學畢業後,回到薩菜姆故居一住就是十二年,把時間全都用在了思考.讀書和寫作上。由于不滿意自己的作品,他最初的幾篇短篇小說都是匿名發表的,他甚至還焚毀了一些原稿。經過長時間的磨煉,霍桑終于在一八三七年出版了第一個短篇小說集《重講一遍的故事》,從此以善于寫短篇小說而著稱。
  一八四二年婚後,霍桑便遷到康考德居住。這裏不但是愛默生的家鄉,而且是梭羅“返回自然”的基地,堪稱是那一代超驗主義文人苔革的大本營。可想而知,霍桑後半生多在此地居留,與那裏的哲學和文學氛圍大有關系。
  正是翟桑的身世和經歷,形成了他的複雜的世界規和獨特的創作思想及手法。
  《紅字》是霍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一八五O年該書問世後,霍桑一舉成名,成為當時公認的最重要的作家。
  《紅字》故事的背景,是一六五O年前後的波士頓,當時的居民是一六二O至一六三O年間來此定居的第一代移民。他們都是在英格蘭故土受詹姆斯一世迫害而抱著創建人間樂土的理想來新大陸的請教(即加爾文教)徒,史稱“朝聖的教父”。清教徒在英國最初是反抗羅馬教皇專制、反對社會腐敗風氣的,他們注重理智,排斥感情,推崇理想,禁絕欲望;後來卻發展到極端,不但迫害異端。甚至連婦女在街上微笑都要處以監禁,兒童嬉戲也要加以鞭打。
  霍桑熟諳新英格蘭的歷史,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寫的這類故事。讀者在《紅字》中所看到的情節和人物,在他的一些短篇中都可見端倪。少《教長的面紗》中牧師和少女的隱情,《思狄柯特與紅十字》中胸佩紅字示眾的美婦,《年輕小夥子布朗》中人們倔偷到黑暗的森林裏與魔鬼密約,《拉伯西尼醫生的女兒》(故事假托在意大利)中那位學識淵博、醫術精湛但滅絕人性的醫生,等等。作者大概為了說明《紅字》故事有根有據,居然在正文前面難脫流俗地寫了一個楔子。這個楔子在英文原文各版本中都有,約三萬七千余漢字,名為《海關》,主要是敘述作者在一八四六至一八四九年間任海關督察時的一些較事,文筆幽默流暢。因與本書關系不大,放各中譯本均略去不譯;但其中有一部分涉及本書的源起,或許讀者會感興趣,現摘譯如下:
  一個雨天,我闊來無密,卻有幸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兩。我在圈閱堆在角落裏的廢棄文獻時,我的注意力披一個神秘的包裹所吸引。那包裹是一塊紅色細布所做,已經磨損褪色,上面依稀尚有眾線刺繡的浪跡,侗己朽得不見原樣,看不出光澤了。顯而易見,那是極其美妙的引線活,那種針港手藝現在已經失傳。仔細湃認,便可看出這塊猩紅的破布片呈字母“A”測。精確量米,每個筆劃險好是三又四分之……英寸長。毫無疑問,原先是用作衣裙上的裝飾品的;至于當年怎樣佩戴,或長表示什麽等級、效件和薄嚴,我卻無從猜測。但它卻奇怪地引起我的興趣,使我目不轉睛地盯視不已。誠然,其中必有深意,頗值琢磨。
  我邊看邊思,或許這字母是白人設計出來飾在身上以引起印第實人注目的,便拿起在胸前一試。當時找似乎感到——讀者盡可以發笑,但務必不要懷疑我的話——既下完全是又幾乎就是肉體上的一陣燒灼,似乎那字母不是紅布做的,而是一塊滾燙的烙鐵。我一驚之下便不自主地松手把它掉在了地上。
  由于我專心注意那紅字,卻忽略了紅布包著的幾小張爛紙。次時我打開—看,竟滿意地發現上面是老督察普先生的筆跡,相當詳盡地記述了事情的始末。其中有著一位名叫海絲特?白蘭的婦女的言行,她在我們先輩的心目中是個令人頗為矚目的人物。她生活的年代約在馬薩諾塞初創至十七世紀末葉之間。普督察所記的是一些老人的口述,他們小時候曾經見過她:雖然上了年紀,但並非老態龍鐘,而是外貌端莊。她慣于在鄉間四處助人,象是一個志願看護,……再往下讀,我還發現了有關這一奇特女性的其它憤況和所遭苦難的記載,讀著自會從本書中一一讀到。請大家牢記,本書所寫的主要事實均證據確鑿,自有普督察的文獻足資證明。原件及紅字本身,仍存于我手,可供對本書感興趣的讀者隨意驗看……
  這一番聲明原是作者故弄玄虛,實在不足為憑。不過,一六五八年普利茅斯殖民當局制定的法律中確實有這樣一款:凡犯有奸淫罪者,“當于袖上及背部佩戴布制AD二大寫字母,本政府治下若發現其未佩此二字母者,立即予以逮捕並當眾施以鞭打。”可見,當年受此羞辱者會大有人在,霍桑並非杜撰。而書中的貝靈漢總各和威爾遜牧師也是實有其人,作者本想用來增添作品的真實氣氛,卻引起一些人去考證丁梅斯代爾牧師是否影射約翰?科頓1,這恐怕違背了作者的初哀。
  象《紅字》這樣題材的故事,如果由一個平庸之才去寫,很容易流于兒女私情的淺薄傳奇,充其量也只能寫成主人公抗爭逆境之類的通俗作品。但霍桑畢竟是個勤于思考、長于挖掘的大手筆。他一方面深受清教主義的影響,擺脫不掉“原罪”“贖罪”及“命定論”之類的宗教迷信,但又從家族的負罪感出發,反過來對清教的專制統治痛心疚首;他一方面接受了愛默生的超驗主義哲學觀,相信客觀的物質世界只是某種隱蔽的神秘力量的象征,但又受個人的宗教意識的左右,去探尋固有的、獨象的“惡”。因此,他在作品中加意描繪荒謬可怖的現象,竭力挖掘陰暗怪誕的心理。然而,正因為這種晦澀的神秘主義傾向,反面使他的作品產生了一種曲徑通幽的意境和余音繞梁的效果,引導我們透過種種象征去探究人物深藏的心理和主題背後的哲理。
  為了表達深篷的主題,霍桑在位自稱為“心理羅曼司”的小說中,極盡諷示隱喻和象征比擬之能事。
  《紅字》的故事一開篇,映入讀者眼簾的,昔先是“新殖民地的開拓者們”在萬事草創之時忘不了與墓地同時修建的監獄,這株“文明社會的黑花“從來不曾經歷過自己的青春韶華”,因為它“與罪惡二字息息相關”,它那猙獰陰森的外貌,連同門前草地上“過于繁茂地簇生著的不堪入目的雜革”,都增加了晦暗淒楚的色調,然而在這一片灰黑之中,卻傲然挺立著一叢玫魂,“盛開著寶石船的花朵”,象征著人類的道德……接下來,便出觀了女主人公海絲特?白蘭,懷抱初生的珠兒,“她煥發的美麗,竟把籠盡著她的不幸和恥辱凝成一輪光環”,令人聯想起“聖母的形象”。這樣一段胡胡如生的文字,不但為我們展現了人物活動的舞臺背景,而且啟發讀者去思考作品的主題。
  這種用略帶神秘色彩的自然景象烘托環境、渣染氣氛和映襯人物心理的手法俯拾皆是,最突出的便是丁梅斯代爾牧師和海絲特及珠兒在夜晚和密林中的兩次會見:由紅字連系在一起的幾個主要人物的同時出場,如同戲劇中疊起的高潮,把全書緊織在一個嚴密的結構之中。
  作者還把這種手法用于刻畫人物液他的筆下次要人物的是非善惡和他們之間的思恩怨怨寫得十分含蓄,而幾個主要人物則通過個別的心理挖掘、成雙的組合的沖突和同時出場亮相的交匯,交待出各人與紅字相關的象征。
  全書寫到的人物不過十多個,其中有姓名的不超過十個。值得注意的是貝靈漢總督、威爾遜牧師、西賓斯老夫人和那位最年輕而唯一有同情心的姑娘這四個次要人物,他們分別是珠兒、丁梅斯代爾牧師、羅傑?齊靈握斯和海絲特這四個主要人物的反襯或影子。而四名主要人物又形成兩對,使他們的個性在相得益彰之中予以酣暢淋漓的表現。
  海絲特?白蘭是有形的紅字。她出身沒落的世家,父母貧窮而正直。她的不幸的婚姻,加之兩年中丈夫音訊皆無.謠傳他已葬身海底,這個孤苦夫依的少婦與才貌相當的丁梅斯代爾的愛情便顯得合情合理。事情敗露後,她被迫終身佩戴紅字,為了愛人的名聲,她獨自承擔了全部罪責與恥辱。出于對他的眷戀之情,她不但在他生前不肯遠離他所在的教區,就是在他死後,仍然放棄了與女兒共享天倫之樂的優越生活,重返埋有他屍骨的故地,重新戴上紅字,直到死後葬在他身邊,以便永遠守護、偎依著他。這個勇敢的女性還精心刺繡那紅字,著意打扮她的小珠兒,不僅出面捍衛自己教養她的權利,而且尊重孩子狂野的天性,努力培養她成人。在作者的筆下,海絲特遠不只是個爭取個性解放的女人,她還汲取了“比紅字烙印所代表的罪惡還要致命”的精神,把矛頭指向了“與古代准則密切相關的古代偏見的完整體系——這是那些王室貴胄真正的藏身之地”,稱得起是一位向愚昧的傳統宣戰的鬥士了。這樣的高度,是很多文學作品中的婦女形象所難以企及的。她的這種精神境界盡管沒有為她的那些請教徒鄉親和愚不可及的長官們所理解(否則,不分要和來何等橫禍),但無論如何,由于她的合辛茹苦、助人為樂等種兩美德,使她胸前的紅字不再是“通奸”(入dult“y)的恥辱徽記,面成了“能幹”(Able),甚至“值得尊敬”(AdmiraLIe)的標志了。
  丁梅斯代爾是無形的紅字。與海絲特相比,他顯得怯懦,但這是他受宗教束縛彌重的結果。他並非不想公開仟悔自己的“罪孽”,但他的這種願望過多地同“贖罪”‘內省”等宗教意識糾纏在一起,因此行動上也只能處處受其局絆。他既要受內心的譴責,又要防外界的窺測;他明明有自己的愛,卻偏偏要把這種感情視同邪魔。他在痛苦中掙紮了七年,最終雖然以袒露胸膛上的“罪惡”烙印,完成了道德的淨化與靈魂的飛升,但他始終沒再氣承認自己愛的正當,更談不到與舊的精神體系徹底決裂,與海絲特相比,似乎更加映襯出後者的高大。
  齊靈握斯是紅字的制造音。他那醜陋的外貌和畸形的軀體,正是他醜陋和畸形的靈魂的寫照。他選擇了讓丁梅斯代爾話著受煎熬的複仇手段,實際上成了阻止他贖罪的惡魔。他和海絲特的結合雖然出于他追求家庭溫暖和個人幸福的一已之私,但畢竟是一種愛,原也無可厚非;但當這種愛轉變成恨,把複仇作為生活目標,不惜拋棄“博愛”的基督精神,以嚙噬他人的靈魂為樂之後,反倒由被害者墮落成“最壞的罪人”,不但在失去複仇這一生活目標時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且死後也不會得到新生。
  小珠兒則是活的紅字,“是另一種形式的紅字,是被賦予了生命的紅字!”這個私生的小精靈和她母親胸前的紅字交相輝映,既是“罪惡”的產物又是愛情的結晶。海絲特把紅字用金色絲線裝飾得十分華美,小珠兒也給打扮得鮮麗異常。她的美勃齊靈漫斯的醜形成強烈對比:一方面體觀了作者的浪漫主義觀點一老醫生的博學多識使他成為深受文咖虧染的社會人面小女孩肆元忌憚的狂野則仍保持著自然人的純真;另方面又表明了作者的宗教意識——齊靈涯斯既然是撤旦,小珠兒便是“天使”(Angel),“A”字在她身上,從而具備了更積極的合義。恰拾是在這個含義上,寄托了作者美好的理想,也體現了他對宗教的幻想,
  霍桑是一位世界觀相當複雜的作家,他選擇愛情悲劇作為《紅字》的主題,使自己深深陷入難解的矛盾之中。愛情本是人類的天性,但按照基督教義。亞當和夏娃偷吃了伊甸園的智慧之果,懂得了男歡女愛,不再靠上帝創造而由自已繁衍人類,這本身正是“原罪”,至于私情,更觸犯了基督教的第七戒。霍桑雖深受教會影響,但自從歐洲文藝複興以來,愛情早已成了文藝作品永恒的主題,時時受到歌頌,他即使再保守,也不會不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了。于是,書中便處處可見作者難言的苦衷:他雖然譴責不合理的婚姻,甚至把男女主人公的愛情說成是“神聖的貢獻”,但不敢肯定不合“法”的感情,更不肯使有情人終成眷屬。他只能讓齊靈渥斯在死前“良心發現”,把遺產全部留給珠兒。
  實際上,霍桑在《紅字》中要表達的,是社會現狀和人類命運,並借以進一步探討他所關心的“善”與“惡”的哲理。
  那座構成《紅字》故事中心場景的示眾刑臺,時面被描述成“象是教堂的附屬建築”,似是要把社會的醜惡及不人道歸咎于宗教,但繼而又被寫作“如同法國大革命時期恐怖黨人的斷頭臺”,表明了他對社會變革的不解與疑懼。從這一例證中我們不難看出,作家以敏銳的目光洞悉了社會的種種弊端,但並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他從人道主義出發,把社會的不合理現狀和人類的悲慘命運,歸結為“善”與“惡”之爭,但他的善惡觀又深受宗教教條的浸染,成了纏夾不清的空泛議論,說什麽“愛總要比恨來得容易,這正是人類本性之所在。……恨甚至會通過悄悄漸進的過程變成愛。”還提出“恨和愛,歸根結底是不是同一的東西……”;而書中那種濃重的陰郁色彩,也給人壓抑多于振奮。
  然而,我們在閱讀和欣賞文學名著時,既不應苛求作家,也不該圍于他的局限。的確,霍桑本人有保守思想和神秘主義傾向.他的《紅字》也並非革命的教科書。但如果我們讀了這部作品後,能夠看到舊制度的黑暗,並喚起變革社會的理想,願意為更美好的人類命運去奮爭,不也是積極的嗎?誠如作者在與全書開篇遙相呼應的結尾寧所寫:“這傳說實在陰慘,只有一點比陰影還要幽暗的永恒的光斑稍稍給人一點寬慰:‘一片墨黑的土地.一個血紅的A字。”霍桑作品的一大長處是引人深思、發人聯想;讓我們就從這一“永恒的光斑”和“血紅的A字”出發,去浮想聯翩吧,“A”字又何嘗不可以代表“前進”(Advance)呢!
  作為十九世紀後期美國浪漫主義作家的傑出代表,霍桑的文學作品及其藝術成就對當時與後世都有重大影響。
  在當年英國作家威廉。朗格倫的《農夫彼爾斯》(1362)和約斡.班揚的《天路歷程》(1678—84)這類宗教小說中,就曾把七大罪惡或人的品德變成具體人物登場。這種把抽象概念人格化並用來直接給人物命名的寫法顯然比臉譜化更為原始和粗糙。霍桑所采用的象征比擬筆法則是在此基礎上的創新,當時即為麥爾維爾所師法,經過愛倫?坡的評論,轉而為法國的波德菜爾所效仿,並開創了現代派文學的象征主義流派。
  至于霍桑那種造染氣氛、深挖心理的手法,更為後世所推崇,亨利?詹姆斯、威廉?福克納,直至猶太作家索爾?貝委和艾薩克?辛格,黑人女作家托妮?莫瑞森等,無不予以運用。單就這一點而論,霍桑對世界文壇的貢獻也是巨大的。他的代表作《紅字》無愧于不朽巨著。
  《紅字》于一八五O年出版後,翌年便有了德譯本,三年後又有了法譯本。在它流傳的一百四十年間已被譯成多種語言,並被改編成戲劇和歌劇。我國自三十年代以來亦有多種譯本問世。這次重譯也是在前輩勞動基礎上的新嘗試,但願能將原著的風貌忠實地奉獻給讀者。譯者謹識 一九八九年十月,北京

《紅字》一 獄門

  一群身穿黯色長袍、頭戴灰色尖頂高帽.蓄著胡須的男人,混雜著一些蒙著兜頭帽或光著腦袋的女人,聚在一所木頭大扇子前面。房門是用厚實的橡木做的,上面密密麻麻地釘滿大鐵釘。
  新殖民地的開拓者們,不管他們的頭腦中起初有什麽關于人類品德和幸福的美妙理想,總要在各種實際需要的草創之中,忘不了劃出一片未開墾的處女地充當墓地,再則出另一片土地來修建監獄。根據這一慣例,我們可以有把握地推斷:波士頓的先民們在谷山一帶的某處地方修建第一座監獄,同在艾薩克.約朝遜地段標出頭一塊壟地幾乎是在同一時期。後來便以他的墳塋爲核心,擴展成王家教堂的那一片累累墓群的古老墓地。可以確定無疑地說,早在鎮子建立十五年或二十年之際,那座木造監獄就已經因風吹日曬雨淋和歲月的流逝而爲它那猙獰和陰森的門面增加了幾分晦暗淒楚的景象,使它那橡木大門上沈重的鐵活的斑斑鏽痕顯得比新大陸的任何陳迹都益發古老。象一切與罪惡二字息息相關的事物一樣,這座監獄似乎從來不曾經曆過自己的青春韶華。從這座醜陋的大房子門前,一直到軋著車轍的街道,有一片草地,上面過于繁茂地簇生著牛蒡、茨藜、毒莠等等這類不堪入目的雜草,這些雜草顯然在這塊土地上找到了共通的東西,因爲正是在這塊土地上早早便誕生了文明社會的那棟黑花——監獄。然而,在大門的一側,幾乎就在門限處,有一叢野玫瑰挺然而立,在這六月的時分,盛開著精致的寶石般的花朵,這會使人想象,它們是在向步入牢門的囚犯或跨出陰暗的刑徒奉獻著自己的芬芳和嫵媚,借以表示在大自然的深深的心扉中,對他們仍存著一絲憐憫和仁慈。
  由于某種奇異的機緣,這一叢野玫瑰得以曆劫而永生;至于這叢野玫瑰,是否僅僅因爲原先嚴嚴實實地遮藏著它的巨松和偉橡早巳倒落,才得以在古老面苛刻的原野中僥幸存活,抑或如爲人深信不疑的確鑿證據所說,當年聖徒安妮.哈欽遜②踏進獄門時,它便從她腳下破士而出,我們不必費神去確定。既然我們要講述的故事要從這一不樣的門口開篇,而拾恰在門限處一眼便可望見這叢野玫瑰,我們怎能不摘下一朵玫瑰花,將其呈獻給讀者呢!但願這株玫瑰花,在敘述這篇人性脆弱和人生悲哀的故事的進程中,能夠象征道德之花的馥郁,而在讀完故事陰晦淒慘的結局時,仍可以得到一些慰藉。

  《紅字》二 市場

  二百多年前一個夏日的上午,獄前街上牢房門前的草地上,滿滿地站著好大一群波士頓的居民,他們一個個都緊盯著布滿鐵釘的橡木牢門。如若換成其他百姓,或是推遲到新英格蘭後來的曆史階段,這些蓄著胡須的好心腸的居民們板著的冷冰冰的面孔,可能是面臨凶險的征兆,至少也預示著某個臭名昭著的罪犯即將受到人們期待已久的制裁,因爲在那時,法庭的判決無非是認可公衆輿論的裁處。但是,由于早年清教徒性格嚴峻,這種推測未免過于武斷。也許,是一個慷傾的奴隸或是被家長送交給當局的一名逆子要在這笞刑柱上受到管教。也許,是一位唯信仰論者、一位教友派的教友或信仰其它異端的教徒被鞭撻出城,或是一個閑散的印第安遊民,因爲喝了白人的烈酒滿街胡鬧,要挨著鞭子給趕進樹林。也許,那是地方宮的遺願西賓斯老夫人那樣生性惡毒的巫婆,將要給吊死在絞架上。無論屬于哪種情況,圍觀者總是擺出分毫不爽的莊嚴姿態;這倒十分符合早期移民的身分,因爲他們將宗教和法律視同一體,二者在他們的品性中融溶爲一,凡涉及公共紀律的條款,不管是最輕微的還是最嚴重的都同樣今他們肅然起敬和望而生畏,確實,一個站在刑臺上的罪人能夠從這樣一些旁觀看身上謀得的同情是少而又少、冷而又冷的。另外,如今只意味著某種令人冷嘲熱諷的懲罰,在當時卻可能被賦予同死刑一樣嚴厲的色彩。
  就在我們的故事發生的那個夏天的早晨,有一情況頗值一書:擠在人群中的好幾位婦女,看來勸可能出現的任何刑罰那抱有特殊的興趣。那年月沒有那麽多文明講究,身著襯裙和撐裙的女人們公然出入于大庭廣衆之中,只要有可能,便要撅動姻們那並不嬌弱的軀體,擠進最靠近刑臺的人群中去,也不會緞入什麽不成體統的感覺。那些在英倫故土上出生和成長的媳婦和姑娘們,比起她們六七代之後的漂亮的後裔來,身體要粗壯些,精神也要粗獷些;因爲通過家系承襲的鏈條,每代母親遺傳給她女兒的,即使不是較她爲少的堅實有力的性格,總會是比較柔弱的體質、更加嬌小和短暫的美貌和更加纖細的身材。當時在牢門附近站著的婦女們,和那位堪稱代表女性的男子氣概的伊麗莎白①相距不足半個世紀。她們是那位女王的鄉親:她們家多的牛肉和麥酒,佐以未經提煉的精神食糧,大量充實進她們的軀體。因此,明亮的晨感所照射著的,是寬闊的肩膀、發育豐滿的胸脯和又圓又紅的雙頰——她們都是在通遠的祖國本島上長大成人的,遠還沒有在新英格蘭的氣氛中變得白皙與瘦削些。尤其令人矚目的是,這些主婦們多數人一開口便是粗喉嚨、大嗓門,要是在今天,她們的言談無論是含義還是音量,都足以使我們瞠目結舌。
  “婆娘們,”一個滿臉橫肉的五十歲的老婆子說,“我跟你們說說我的想法。要是我們這些上了一把年紀、名聲又好的教會會友,能夠處置海絲特白蘭那種壞女人,倒是給大夥辦了件好事。你們覺得怎麽樣,婆娘們?要是那個破靶站在眼下咱們這五個姐們兒跟前聽候判決,她能夠帶著那些可敬的官老爺們賞給她的判決溜過去嗎?老天爺,我才不信呢!”
  “聽人說,”另一個女人說,“尊敬的丁梅斯代爾教長,就是她的牧師,爲了在他的教衆中出了這樁醜事,簡直傷心透頂啦。”
  “那幫宮老爺都是敬神的先生,可惜慈悲心太重陛——這可是真事,”第三個人老珠黃的婆娘補充說。“最起碼,他們應該在海絲特?白蘭的腦門上烙個記號。那總能讓海絲特大太有點怕,我敢這麽說。可她——那個破爛貨——她才不在乎他們在她前襟上貼個什麽呢!哼,你們等著瞧吧,她准會別上個胸針,或者是異教徒的什麽首飾,檔住胸口,照樣招搖過市!”
  “啊,不過,”一個手裏領著孩子的年輕媳婦輕聲插嘴說,“她要是想擋著那記號就隨她去吧,反正她心裏總會受折磨的。”
  “我們扯什麽記號不記號的,管它是在她前襟上還是腦門上呢?”另一個女人叫嚷著,她在這幾個自命的法官中長相最醜,也最不留情。“這女人給我們大夥都丟了臉,她就該死。難道說沒有管這種事的法律嗎?明明有嘛,聖經裏和法典上全都寫著呢。那就請這些不照章辦事的宮老爺們的太太小姐們去走邪路吧,那才叫自作自受呢!”
  “天哪,婆娘們,”人群中一個男人驚呼道,“女人看到絞刑架就害怕,除去這種廉恥之心,她們身上難道就沒有德性了嗎?別把話說得太重了!輕點,喂,婆娘們!牢門的鎖在轉呢,海絲特太太本人就要出來了。”
  牢門從裏面給一下子打開了,最先露面的是獄吏,他腰側挎著劍,手中握著權杖,那副陰森可怖的模樣象個暗影似的出現在日光之中。這個角色的尊容便是清教徒法典全部冷酷無情的象征和代表,對觸犯法律購人最終和最直接執法則是他的差事。此時他伸出左手舉著權杖,右手抓著一個年輕婦女的肩頭,挽著她向前走;到了牢門口,她用了一個頗能說明她個性的力量和天生的尊嚴的動作,推開獄吏,象是出于她自主的意志一般走進露天地。她懷裏抱著一個三個月左右的嬰兒,那孩子眨著眼睛,轉動她的小臉躲避著過分耀眼的陽光——自從她降生以來,還只習慣于監獄中的土牢或其它暗室那種昏晦的光線呢。
  當那年輕的婦女——就是嬰兒的母親——全身位立在人群面前時,她的第一個沖動似乎就是把孩子抱在胸前;她這麽做與其說是出于母愛的激情,不如說可以借此掩蓋釘在她衣裙上的標記。然而,她很快就醒悟過來了,用她的恥辱的一個標記來掩蓋另一個標記是無濟于事的,于是,索興用一條胳膊架著孩子,她雖然面孔紅得發燒,卻露出高傲的微笑,用毫無愧色的目光環視著她的同鎮居民和街坊鄰裏。她的裙袍的前胸上露出了一個用紅色細布做就、周圍用金絲線精心繡成奇巧花邊的一個字母A。這個字母制作別致,體現了豐富面華美的匠心,佩在衣服上構成盡美盡善的裝飾,而她的衣服把她那年月的情趣襯托得恰到好處,只是其豔麗程度大大超出了殖民地儉補標准的規定。
  那年輕婦女身材頎長,體態優美之極。她頭上烏黑的濃發光彩奪目,在陽光下說說熠熠生輝。她的面孔不僅皮膚滋潤、五官端正、容貌秀麗,而且還有一對鮮明的眉毛和一雙漆黑的深目,十分楚楚動人。就那個時代女性舉止優雅的風範而論,她也屬貴婦之列;她自有一種端莊的風韻,並不同子如今人們心目中的那種纖巧、輕盈和不可言喻的優雅。即使以當年的概念而吉,海絲特.白蘭也從來沒有象步出監獄的此時此刻這樣更象貴婦。那些本來就認識她的人,原先滿以爲她經曆過這一魔難,會綴然失色,結果卻驚得都發呆了,因爲他們所看到的,是她煥發的美麗,竟把籠罩著她的不幸和恥辱凝成一輪光環。不過,目光敏銳的旁觀者無疑能從中覺察出一種微妙的痛楚。她在獄中按照自己的想象,專門爲這場合制作的服飾,以其特有的任性和別致,似乎表達了她的精神境界和由絕望而無所顧忌的心情。但是,吸引了所有的人的目光而且事實上使海絲特?白蘭煥然一新的,則是在她胸前額頻閃光的繡得妙不可言的那個紅字,以致那些與她熟識的男男女女簡直感到是第一次與她謀面。這個紅字具有一種震懾的力量,竟然把她從普通的人間關系中超脫出來,緊裹在自身的氛圍裏。
  “她倒做得一手好針線,這是不用說的,”一個旁觀的女人說,“這個厚臉皮的淫婦居然想到用這一手來顯白自己,可真是從來汲見過t我說,婆娘們,這純粹是當面笑話我們那些規規矩矩的宮老爺,這不是借火入先生們判的刑罰來大出風頭嗎?”
  “我看啊!”一個面孔板得最緊的老太婆咕哦著,“要是我們能把海絲特太大那件講究的衣袍從她秀氣的肩膀上扒下來,倒挺不錢;至于她繡得稀奇古怪的那個紅字嘛,我倒願意貨給她一塊我害風濕病用過的法蘭絨破布片,做出來才更合適呢I”
  “噢,安靜點,街坊們,安靜點!”她們當中最年輕的同伴悄聲說;“別讓她聽見體們的話!她繡的那個宇,針針線線全都紮到她心口上呢。”
  獄吏此時用權杖做了個姿勢。
  “讓開路,好心的人們,讓開路,看在國王的份上!”他叫嚷著。“讓開一條隊我向諸位保證,白蘭太太要站的地方,無論男女老少都可以看清她的漂亮的衣服,從現在起直到午後一點,保你們看個夠。祝福光明正大的馬薩諸塞殖民地,一切罪惡都得拉出來見見太陽!過來,海絲特太大,在這市場上亮亮你那鮮紅的字母吧!”
  圍觀的人群中擠開了一條通路。海絲特?白蘭跟著在前面開路的獄吏,身後昆隨著擰眉攢目購男人和心狠面惡的女人的不成形的隊伍,走向指定讓她示衆的地方。一大群懷著好奇心來湊熱鬧的小男孩,對眼前的事態不明所以,只曉得學校放了他們半天假,他們一邊在頭前跑著,一邊不時回過頭來盯著她的臉、她懷中抱著的眨著眼的嬰兒、還有她胸前那個丟人現眼的紅字。當年,從牢門到市場沒有幾步路。然而,要是以囚犯的體驗來測量,恐怕是一個路途迢迢的旅程;因爲她雖說是高視闊步,但在人們逼視的目光下,每邁出一步都要經曆一番痛苦,似乎她的心已經給抛到滿心,任憑所有的人碾踩踐踏。然而,在我們人類的本性中,原有一條既絕妙又慈悲的先天准備:遭受苦難的人在承受痛楚的當時並不能覺察到其劇烈的程度,反倒是過後延綿的折磨最能使其撕心裂肺。因此,海絲特?白蘭簡直是以一種安詳的舉止,度過了此時的磨難,來到市場西端的刑臺跟前。這座刑臺幾乎就豎在波士頓最早的教堂的簷下,看上去象是教堂的附屬建築。
  事實上,這座刑臺是構成整個懲罰機器的一個組成部分,時隔二、三代入的今天,它在我們的心目中只不過是一個曆史和傳統的紀念,但在當年,卻如同法國大革命時期恐怖黨人的斷頭臺一樣,被視爲教化勸善的有效動力。簡言之,這座刑臺是一座枷號示衆的臺子,上面豎著那個懲罰用的套枷,做得剛好把人頭緊緊卡使,以便引頸翹旨供人觀贍。設計這樣一個用鐵和木制成的家夥顯然極盡羞辱之能事。依我看來,無論犯有何等過失,再沒有比這種暴行更違背我們的人性的了,其不准罪人隱藏他那羞慚的面容的險溺用心實在無以複加;而這儈洽是這一刑罰的本意所在。不過,就海絲特?白蘭的例子而論,例和多數其它案子相仿,她所受到的懲處是要在刑臺上罰站示衆一段時間,而無需受扼頸囚首之苦,從而幸免于這一醜陋的機器最爲凶殘的手段。她深知自己此時的角色的意義,舉步登上一段木梯,站到齊肩高的臺上,展示在圍觀人群的衆目睽睽之前。
  設若在這一群清教徒之中有一個羅馬天主教徒的話,他就會從這個服飾和神采如畫、懷中緊抱嬰兒的美婦身上,聯想起衆多傑出畫家所競先描繪的聖母的形象,誠然,他的這種聯想只能在對比中才能産生,因爲聖像中那聖潔清白的母性懷中的嬰兒是獻給世人來贖罪的。然而在她身上,世俗生活中最神聖的品德,卻被最深重的罪孽所玷污了,其結果,只能使世界由于這婦人的美麗而更加晦默,由于她生下的嬰兒而益發沈淪。
  在人類社會尚未腐敗到極點之前,目睹這種罪惡與羞辱的場面,人們還不致以淡然一笑代替不寒而栗,總會給留下一種敬畏心理。親眼看到海絲特?白蘭示衆的人們尚未失去他們的純真。如果她被判死刑,他們會冷冷地看著她死去,而不會咕噥一句什麽過于嚴苛;但他們誰也不會象另一種社會形態中的人那樣,把眼前的這種示衆只當作笑柄。即使有人心裏覺得這事有點可笑,也會因爲幾位至尊至貴的大人物的鄭重出席,而嚇得不敢放肆。總督、他的幾位參議、一名法官、一名將軍和鎮上的牧師們就在議事廳的陽臺上或坐或立,俯視著刑臺。能有這樣一些人物到場,而不失他們地位的顯赫和職務的威嚴,我們可以有把握地推斷,所做的法律判決肯定具有真摯而有效的含義。因之,人群也顯出相應的陰郁和莊重。這個不幸的罪人,在數百雙無情的日光緊盯著她、集中在她前胸的重壓之下,盡一個婦人的最大可能支撐著自己。這實在是難以忍受的。她本是一個充滿熱情、容易沖動的人,此時她已使自己堅強起來,以面對用形形色色的侮辱來發泄的公憤的毒刺和利刃;但是,人們那種莊重的情緒反倒隱含著一種可做得多的氣氛,使她寧可看到那一張張僵刻的面孔露出輕蔑的嬉笑來嘲弄她。如果從構成這一群人中的每一個男人、每一個女人和每一個尖嗓門的孩子的口中爆發出轟笑,海絲特?白蘭或許可以對他們所有的人報以倔傲的冷笑。可是,在她注定要忍受的這種沈悶的打擊之下,她時時感到要鼓尼胸腔中的全部力量來尖聲呼號,並從刑臺上翻到地面,否則,她會立刻發瘋的。
  然而,在她充當衆目所矚的目標的全部期間,她不時感到眼前茫茫一片,至少,人群象一大堆支離破碎、光怪陸離的幻象般地朦朧模糊。她的思緒,尤其是她的記憶,卻不可思議地活躍,越出這蠻荒的大洋西岸邊緣上的小鎮的祖創的街道,不斷帶回來別的景色與場面;她想到的,不是那些尖頂高帽帽植下藐視她的面孔。她回憶起那些最瑣碎零散、最無關緊要的事情;孩提時期和學校生活,兒時的遊戲和爭哆,以及婚前在娘家的種種瑣事蜂擁回到她的腦海,其中還混雜著她後來生活中最重大的事件的種種片斷,一切全都曆曆如在目前;似乎全都同等重要,或者全都象一出戲。可能,這是她心理上的一種本能反應:通過展現這些備色各樣、變幻莫測的畫面,把自己的精神從眼前這殘酷現實的無情重壓下解脫出來。
  無論如何,這座示衆刑臺成了一個了望點,在海絲特?白蘭面前展現山自從她幸福的童年以來的全都軌迹。她痛苦地高高站在那裏,再次看見了她在老英格蘭故鄉的村落和她父母的家園:那是一座破敗的灰色石屋,雖說外表是一派衰微的景象,但在門廊上方還殘存著半明半暗的盾形家族紋章,標志著遠祖的世系。她看到廠她父親的面容:光禿禿的額頭和飄灑在伊麗莎白時代老式環狀皺領上的威風凜凜的白須;她也看到了她母親的面容,那種無微不至和牽腸挂肚的愛的表情,時時在她腦海中索繞,即使在母親去世之後,仍在女兒的人生道路上經常留下溫馨憶念的告誡。她看到了自己少女時代的光彩動人的美貌,把她慣于映照的那面昏暗的鏡子的整個鏡心都照亮了。她還看到了另一副面孔,那是一個年老力衰的男人的面孔,蒼白而瘦削,看上去一副學者模樣,由于在燈光下研讀一冊冊長篇巨著而老眼昏花。然而正是這同一雙昏花的爛眼,在一心接窺測他人的靈魂時,又具有那麽奇特的洞察力。盡管海絲特?白蘭那女性的想象力竭力想擺脫他的形象,但那學者和隱士的身影還是出現了:他略帶畸形,左肩比右肩稍高。在她回憶的畫廊中接蔔來升到她眼前的,是歐洲大陸一座城市裏的縱橫交錯又顯得狹窄的街道,以及年深日久、古色古香的公共建築物,宏偉的天主教堂和高大的灰色住宅;一種嶄新的生活在那裏等待著她,不過仍和那個陶形的學者密切相關;那種生活象是附在頹垣上的一簇青苔,只能靠腐敗的營養滋補自己。最終,這些接踵而至的場景煙消雲散,海絲特?白蘭又回到這片清教徒殖民地的簡陋的市場上,全鎮的人都聚集在這裏,一雙雙嚴厲的眼睛緊緊盯著她——是的,盯著她本人——她站在示衆刑臺上,懷中抱著嬰兒,胸前釘著那個用金絲線絕妙地繡著花邊的鮮紅的字母A!
  這一切會是真的嗎?她把孩子往胸前猛地用力一抱,孩子昨地一聲哭了;她垂下眼睛注視著那鮮紅的字母,甚至還用指頭觸摸了一下,以便使自己確信嬰兒和恥辱都是實實在在的。是啊——這些便是她的現實,其余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紅字》二十三 紅字的顯露

  猶如洶湧的海港般載著聽衆的靈魂高高升起的雄辯的話音,終于告一段落。那一刹那的靜穆,如同宣告了神諭之後一般深沈。隨後便是一陣竊竊私語和壓低嗓門的瞳嘩;似乎聽衆們從把他們帶到另中種心境去的高級咒語中解脫出來,如今依然懷著全部驚懼的重荷重新蘇醒了。過了一會兒,人群便開始從教堂的大門蜂擁而出。如今布道已經結束,他們步出被牧師化作火一般語言的、滿載著他思想的香馥的氣氛,需要換上另一種空氣,才更適合支持他們的世俗生活。
  來到戶外,他們如醉如癡的狂喜進發成語言。街道上、市場中、到處都翻騰著對牧師的腆美之詞。他的聽衆們滔滔不絕地彼此訴說著每個人所知道的一切,直到全都說盡聽夠爲止。他們異口同聲地斷言,從來沒有淮象他今天這樣講得如此睿智、如此祟高、如此神聖;也沒有哪個凡人的口中能夠象他這樣吐出如此鮮明的啓示。顯而易見,那啓示的力量降臨到了他身上,左右著他,不斷地把他從面前的講稿上提高,並以一些對他本人和對聽衆都妙不可言的觀念充實著他。他所講的主題音樂是上帝與人類社會的關系,尤指他們在這裏墾荒播種的新英格蘭。當他的布道接近結尾的時候,似是預言的一種精神降臨在他身上,如同當年支配著以色列的老預言家一樣強有力地迫使他就範;唯一不同的是,猶太人預言家當年宣告的是他們國內的天罰和滅亡,而他的使命則是預示新近在這裏集結起來的上帝的臣民們的崇高而光榮的命運。但是,貫穿布道詞始終的,一直有某種低沈、哀傷的悲調,使人們只能將其解釋爲一個即將告別人世的人的自然的仟悔。是啊;他們如此愛戴、也如此熱愛他們的牧師不能不歎息一聲就離開他們飛向天國啊!他們的牧師已經預感到那不合時宜的死亡的降臨,很快就要在他們的哭聲中離他們而去了!想到牧師彌留世上的時間已經不長,他那番布道詞所産生的效果就更增加了最終強調的力量;如同一個天使在飛往天國的途中在人們的頭上扇動了一下明亮的翅膀,隨著一片陰影和一束光彩,向他們灑下了一陣黃金般的真理。
  于是,丁梅斯代爾牧師先生來到了他一生中空前絕後的最輝煌也是最充滿勝利的時期,許多人在他們不同的領域裏也曾有過這樣的時期;只是經過好久以後他們往往才意識到。此時,他是站在最驕傲的卓越地位之上,在早期的新英格蘭,牧師這一職業本身已然是一座高高的礎座,而一個牧師要想達到他如今那種高度,還有賴于智慧的天賦、豐富的學識、超凡的口才和最無理的聖潔的名聲。當我們的這位牧師結束了他在慶祝選舉日的布道,在講壇的靠墊上向前垂著頭時,所處的正是這樣一個高位。與此同時,海絲特?白蘭卻站在刑臺的旁邊,胸前依然灼燒著紅字!
  這時又聽到了鏗鏘的音樂和衛隊的整齊的步伐聲從教堂門口傳出。遊行隊伍將從那裏走到鎮議事廳,以廳中的一個莊嚴的宴會來結束這一天的慶典。
  于是,人們又一次看到,由令人肅然起敬的威風凜凜的人士組成的隊伍走在寬寬的通道上,夾道觀看的群衆在總督和官員們、賢明的長者、神聖的牧師以及一切德高望重的人們走道他們身邊時,紛紛敬畏地向後退避。這支隊伍出現在市場時,人群中進發出一陣歡呼,向他們致意。這種歡呼無疑額外增加了聲勢,表明了當年人們對其統治者孩提式的忠誠,但也讓人感到,仍在聽衆耳際回蕩的高度緊張的雄辯布道所激起的熱情借此而不可遏止地爆發。每一個人不但自身感到了這種沖動,而且也從旁邊的人身上感受到了程度相當的沖動。在教堂裏的時候,這種沖動已經難以遏制;如今到了露天,便扶搖直沖雲霄。這裏有足夠多的人,也有足夠高的激昂交彙鮑情感,可以發出比狂風的呼嘯、閃電的雷鳴或大海的咆哮更爲震撼人心的聲響;衆心結成一心,形成一致的沖動,衆聲融成一聲,發出巨大的浪濤聲。在新英格蘭的土壤中還從未進發出這樣響徹雲霄的歡呼!在新英格蘭的土地上還從未站立過一個人象這位布道師那樣受到他的人間兄弟的如此尊崇!
  那麽他本人又如何呢?他頭上的空中不是有光環在光芒四射嗎?他既然被神靈感化得如此空靈,爲崇拜者奉若神明,他那在隊伍中移動著的腳步,當真是踏在塵埃之上嗎?
  軍人和文官的隊伍向前行進的時候,所有的目光全都投向牧師在大隊中慢慢走來的方向。隨著人群中一部分又一部分的人瞥見了他的身影,歡呼聲漸漸乎息爲一種喃喃聲。他在大獲全勝之際,看起來是多麽虛弱和蒼白啊!他的精力——或者毋寧說,那個支撐著他傳達完神聖的福音並由上天借此賦予他該福音本身的力量的神啓——在他忠誠地克盡厥責之後,已經被撤回去了。人們剛才看到的在他面頰上燒灼的紅光已經黯淡,猶如在余燼中無可奈何地熄滅的火焰。他臉色那樣死灰,實在不象一個活人的面孔;他那樣無精打采地踉蹌著,實在不象一個體內尚有生命的人;然而他還在跌跌撞撞地前進著,居然沒有倒下!
  他的一位擔任教職的兄弟,就是年長的約翰,威爾遜,觀察到了丁梅斯代爾先生在智慧和敏感退潮之後陷入的狀態,慌忙邁步上前來攙扶他。而丁梅斯代爾牧師卻哆裏哆嗦地斷然推開了那老人的胳臂。他還繼續朝前“走”著——如果我們還把那種動作說成是“走”的話,其實更象一個嬰兒看到了母親在前面伸出雙手來鼓勵自己前進時那種播搖晃晃的學步。此時,牧師已經茫茫然,不知移步邁向何方,他來到了記憶猶新的那座因風吹日曬雨淋而發黑的刑臺對面,在相隔許多淒風苦雨的歲月之前,海絲特?白蘭曾經在那上面遭到世人輕辱的白眼。現在海絲特就站在那兒,手中領著小珠兒!而紅字就在她胸前!牧師走到這裏停下了腳步,然而,音樂依然莊嚴地演奏著,隊伍合著歡快的進行曲繼續向前移動。樂聲召喚他向前進,樂聲召喚他去赴宴!但是他卻停了下來。
  貝靈漢在這幾分鍾裏始終焦慮地注視著他。此時貝靈漢離開了隊伍中自己的位置,走上前來幫助他,因爲從丁梅斯代爾先生的面容來判斷,不去扶他一把就一定會摔倒的。但是,牧師的表情中有一種推拒之意,令這位達官不敢上前,盡管他並不是那種樂于聽命于人與人之間心息相通的隱約暗示的人。與此同時,人群則懷著諒懼參半的心情觀望著。在他們看來,這種肉體的衰竭只不過是牧師的神力的另一種表現;設若象他這樣神聖的人,就在衆人眼前飛升,漸黯又漸明,最終消失在天國的光輝中,也不會被視爲難以企及的奇迹。
  他轉向刑臺,向前伸出雙臂。
  “海絲特,”他說,“過來呀!來,我的小珠兒!”
  他盯著她們的眼神十分可怖;但其中馬上就映出溫柔和奇異的勝利的成分。那孩子,以她特有的鳥兒一般的動作,朝他飛去,還摟住了他的雙膝。海絲特?白蘭似乎被必然的命運所推動,但又違背她的堅強意志,也緩緩向前,只是在她夠不到他的地方就站住了。就在此刻,老羅傑?齊靈渥斯從人群中脫穎而出——由于他的臉色十分陰暗、十分慌亂、十分邪惡,或許可以說他是從地獄的什麽地方鑽出來的——想要抓住他的犧牲品,以免他會做出什麽舉動!無論如何吧,反正那老人沖到前面,一把抓住了牧師的胳臂。
  “瘋子,穩住!你要幹什麽?”他小聲說。“揮開那女人!甩開這孩子!一切都會好的!不要玷污你的名聲,不光彩地毀掉自己!我還能拯救你!你願意給你神聖的職業蒙受恥辱嗎?”
  “哈,誘惑者啊!我認爲你來得太遲了!”牧師畏懼而堅定地對著他的目光,回答說。“你的權力如今已不象以前了!有了上帝的幫助,我現在要逃脫你的羈絆了!”他又一次向戴紅字的女人伸出了手。
  “海絲特?白蘭,”他以令人撕心裂肺的真誠呼叫道,“上帝啊,他是那樣的可畏,又是那樣的仁慈,在這最後的時刻,他已恩准我——爲了我自己沈重的罪孽和悲慘的痛楚——來做七年前我規避的事情,現在過來吧,把你的力量纏繞到我身上吧!你的力量,海絲特;但要讓那力量遵從上帝賜于我的意願的指導!這個遭受委屈的不幸的老人正在竭力反對此事!竭盡他自己的,以及魔鬼的全力!來吧,海絲特,來吧!扶我登上這座刑臺吧!”人群嘩然,騷動起來。那些緊靠在牧師身邊站著的有地位和身分的人萬分震驚,對他們目睹的這一切實在不解:既不能接受那顯而易見的解釋,又想不出別的什麽涵義,只好保持沈默,靜觀上天似乎就要進行的裁決。他們眼睜睜地瞅著牧師靠在海絲特的肩上,由她用臂膀攙扶著走近刑臺,跨上臺階;而那個由罪孽而誕生的孩子的小手還在他的手中緊握著。老羅傑.齊靈渥斯緊隨在後,象是與這出他們幾人一齊參加演出的罪惡和悲傷的戲劇密不可分,因此也就責無旁貸地在閉幕前亮了相。
  “即使你尋遍全世界,”他陰沈地望著牧師說,“除去這座刑臺,再也沒有一個地方更秘密——高處也罷,低處也罷,使你能夠逃脫我了!”
  “感謝上帝指引我來到了這裏!”牧師回答說。
  然而他卻顫抖著,轉向海絲特,眼睛中流露著疑慮的神色,嘴角上也同樣明顯地帶著一絲無力的微笑。
  “這樣做,”他咕噥著說,“比起我們在樹林中所夢想的,不是更好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匆匆回答說。“是更好嗎?是吧;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死去,還有小珠兒陪著我們!”
  “至于你和珠兒,聽憑上帝的旨意吧,”牧師說;“而上帝是仁慈的!上帝已經在我眼前表明了他的意願,我現在就照著去做。海絲特,我已經是個垂死的人了。那就讓我趕緊承擔起我的恥辱吧!”
  丁梅斯代爾牧師先生一邊由海絲特.白蘭撐持著,一邊握著小珠兒的手,轉向那些年高望重的統治者;轉向他的那些神聖的牧師兄弟;轉向在場的黎民百姓——他們的偉大胸懷已經給徹底驚呆了,但仍然泛濫著飽含淚水的同情,因爲他們明白,某種深透的人生問題——即使充滿了罪孽,也同樣充滿了極度的痛苦與悔恨——即將展現在他們眼前。剛剛越過中天的太陽正照著牧師,將他的輪廓分明地勾勒出來,此時他正高高矗立在大地之上,在上帝的法庭的被告欄前,申訴著他的罪過。
  “新英格蘭的人們!”他的聲音高昂、莊嚴而雄渾,一直越過他們的頭頂,但其中始終夾雜著顫抖,有時甚至是尖叫,因爲那聲音是從痛苦與悔恨的無底深淵中掙紮出來的,“你們這些熱愛我的人!——你們這些敬我如神的人!——向這兒看,看看我這個世上的罪人吧!終于!——終于!——我站到了七年之前我就該站立的地方;這兒,是她這個女人,在這可怕的時刻,以她的無力的臂膀,卻支撐著我爬上這裏,攙扶著我不致撲面跌倒在地!看看吧,海絲特佩戴著的紅字!你們一直避之猶恐不及!無論她走到哪裏,——無論她肩負多麽悲慘的重荷,無論她可能多麽巴望能得到安靜的休息,這紅字總向她周圍發散出使人畏懼、令人深惡痛絕的幽光。但是就在你們中間,卻站著一個人,他的罪孽和恥辱並不爲你們所回避!”
  牧師講到這裏,仿佛要留下他的其余的秘密不再揭示了。但他擊退了身體的無力,尤其是妄圖控制他的內心的軟弱。他甩掉了一切支持,激昂地向前邁了一步,站到了那母女二人之前。“那烙印就在他身上!”他激烈地繼續說著,他是下定了決心要把一切全盤托出了。“上帝的眼睛在注視著它!天使們一直都在指點著它!魔鬼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時用他那燃燒的手指的觸碰來折磨它!但是他卻在人們面前狡猾地遮掩著它,神采奕奕地定在你們中間;其實他很悲哀,因爲在這個罪孽的世界上人們竟把他看得如此純潔!——他也很傷心,因爲他思念他在天國裏的親屬!如今,在他瀕死之際,他挺身站在你們面前!他要求你們再看一眼海絲特的紅字!他告訴你們,她的紅字雖然神秘而可怕,只不過是他胸前所戴的紅字的影像而已,而即使他本人的這個紅色的恥辱烙印,仍不過是他內心烙印的表象罷了!站在這裏的人們,有誰要懷疑上帝對一個罪人的制裁嗎?看吧!看看這一個駭人的證據吧!”
  他哆哆嗦嗦地猛地扯開法衣前襟的飾帶。露出來了!但是要描述這次揭示實在是大不敬。刹那間,驚慌失措的人們的凝視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那可怖的奇迹之上;此時,牧師卻面帶勝利的紅光站在那裏,就象一個人在備受煎熬的千鈞一發之際卻贏得了勝利。隨後,他就癱倒在刑臺上了!海絲特撐起他的上半身,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前。老羅傑.齊靈渥斯跪在他身旁,表情呆滯,似乎已經失去了生命。
  “你總算逃過了我!”他一再地重複說。“你總算逃過了我!”“願上帝饒恕你吧!”牧師說。“你,同樣是罪孽深重的!”他從那老人的身上取回了失神的目光,緊緊盯著那女人和孩子。
  “我的小珠兒,”他有氣無力地說——他的臉上泛起甜蜜而溫柔的微笑,似是即將沈沈酣睡;甚至,由于卸掉了重荷,他似乎還要和孩子歡蹦亂跳一陣呢——“親愛的小珠兒,你現在願意親親我嗎?那天在那樹林裏你不肯親我!可你現在願意了吧?”
  珠兒吻了他的嘴唇。一個符咒給解除了。連她自己都擔任了角色的這一偉大的悲劇場面,激起了這狂野的小孩子全部的同情心;當她的淚水滴在她父親的面頰上時,那淚水如同在發誓:她將在人類的憂喜之中長大成人,她絕不與這世界爭鬥,而要在這世上作一個婦人。珠兒作爲痛苦使者的角色,對她母親來說,也徹底完成了。
  “海絲特,”牧師說,“別了!”
  “我們難道不能再相會了嗎?”她俯下身去,把臉靠近他的臉,悄聲說。“我們難道不能在一起度過我們永恒的生命嗎?確確實實,我們已經用這一切悲苦彼此贖救了!你用你那雙明亮的垂死的眼睛遙望著永恒!那就告訴我,你都看見了什麽?”
  “別作聲,海絲特,別作聲!”他神情肅穆,聲音顫抖地說。“法律,我們破壞了!這裏的罪孽,如此可怕地揭示了!——你就只想著這些好了!我怕!我怕啊!或許是,我們曾一度忘卻了我們的上帝,我們曾一度互相冒犯了各自靈魂的尊嚴,因此,我們希望今後能夠重逢,在永恒和純潔中結爲一體,恐怕是徒勞的了。上帝洞察一切;而且仁慈無邊!他已經在我所受的折磨中,最充分地證明了他的仁慈。他讓我忍受這胸前灼燒的痛楚!他派遣那邊那個陰森可怖的老人來,使那痛楚一直火燒火燎!他把我帶到這裏,讓我在衆人面前,死在勝利的恥辱之中!若是這些極度痛苦缺少了一個,我就要永世沈淪了!贊頌他的聖名吧!完成他的意旨吧!別了!”
  隨著這最後一句話出口,牧師吐出了最後一口氣。到此時始終保持靜默的人們,進出了奇異而低沈的驚懼之聲,他們實在還找不出言辭,只是用這種沈沈滾動的聲響,伴送著那辭世的靈魂。

  《紅字》二十四 尾聲

  過了許多天,人們總算有了充分的時間來調整有關那件事的看法,于是對于他們所看到的刑臺上的情景就有了多種說法。
  許多在場的人斷言,他們在那個不幸的牧師的胸前看到了一個嵌在肉裏的紅字,與海絲特?白蘭所佩戴的十分相似。至于其來源,則有著種種解釋,當然都是些臆測。一些人一日咬定,丁梅斯代爾牧師先生自從海絲特.白蘭戴上那恥辱的徽記的第一天開始,就進行他的苦修,隨後一直用各色各樣的勞而無功的方法,對自己施加駭人的折磨。另一些人則爭診說,那烙印是經過很長時間之後,由那個有法力的巫師老羅傑?齊靈渥斯,靠著魔法和毒劑的力量,才把它顯示出來的。還有一些人是最能理解牧師的特殊的敏感和他的精神對肉體的奇妙作用的,他們悄悄提出看法,認爲那可怕的象征是悔恨的牙齒從內心向外不停地咬齧的結果,最後才由這個有形的字母宣告了上天的可怕的裁決。讀者可以從這幾種說法中自行選擇。關于這件怪事,我們所能掌握的情況已經全都披露了,既然這一任務已經完成,而長時間的思考已在我們的頭腦中印下了並非我們所願的清晰印象,我們倒很高興把這深深的印記抹掉。
  不過,也有一些從頭至尾都在場的人持有異議,他們聲明,他們的跟睛始終沒離開道丁梅斯代爾牧師先生,但他們否認曾經在他胸脯上看到有任何表記,那上面和新生嬰兒的胸脯一樣光潔。據他們講,他的臨終致辭,既沒有承認,也沒有絲毫暗示,他同海絲特,白蘭長期以來戴著的紅字所代表的罪過有過些微的牽連。按照這些極其值得尊敬的證人的說法,牧師意識到自己形將辭世,也意識到了衆人已經把他尊崇到聖者和天使中間,于是便希望能在那墮落的女人的懷抱中咽氣,以便向世界表明,一個人類的精英的正直是多麽微不足道。他在竭力爲人類的精神的美好耗盡了生命之後,又以他自己死的方式作爲一種教諭,用這個悲慟有力的教訓使他的崇拜者深信:在無比純潔的上帝的心目中,我們都是相差無幾的罪人。他要教育他們:我們當中最神聖的人無非比別人高得能夠更清楚地分辨俯視下界的仁慈的上帝,能夠更徹底地否定一般人翹首企望的人類功績的幻影。對這樣一個事關重大的真理,我們毋庸爭辯,不過,應該允許我們把有關丁梅斯代爾先生的故事的這種說法,僅僅看作是那種墨守忠誠的實例,證明一個人的朋友們——尤其是一個牧師的朋友們,即使在證據確鑿得如同正午的陽光照在紅字上一般,指明他是塵埃中一個虛僞和沾滿罪惡的生物時,有時還要維護他的人格。
  我們這篇故事所依據的權威性素材,是記載了許多人口述的一部古舊書稿,其中有些人曾經認識海絲特.白蘭,另一些人則從當時的目擊者口中聽說了這個故事,該書稿完全證實了前面諸頁所取的觀點。從那可憐的牧師的悲慘經曆中,我們可以汲取許多教訓,但我們只歸結爲一句話:“要真誠!要真誠!一定要真誠!即使不把你的最壞之處無所顧忌地顯示繪世人,至少也要流露某些迹象,讓別人借以推斷出你的最壞之處!”
  最引人注目的是,丁梅斯代爾先生死後不久,在被叫作羅傑?齊靈渥斯的那老人容貌和舉止上所發生的變化。他的全部體力和精力——他的全部活力和智力,象是立即抛棄了他;以致他明顯地凋謝了,枝萎了,幾乎如同拔出地面、繪太陽曬蔫的野草一般從人們眼界中消失了。這個不快的人給自己的生活確立的准則是不斷地按部就班地執行他的複仇計劃;但是,當他取得了徹底的勝利和完滿的結果,那一邪惡的准則再也沒有物質來支撐的時候,簡言之,當他在世上再也沒有魔鬼給的任務可進行的時候,這個沒有人性曲人只有到他的主中那裏去謀職並領取相應的報酬了。然而,對于所有這些陰影式的人物,只要是我們的熟人——不管是羅傑?齊靈渥斯,抑或是他的夥伴,我們還不得不顯示點仁慈。一個值得探討的、引人人勝的課題是:恨和愛,歸根結底是不是同一的東西。二者在發展到極端時,都必須是高度的密不可分和息患相通;二者都可以使一個人向對方謀求愛慕和精神生活的食糧;二者在完成其課題之後,都能夠將自己熱愛的人或痛恨的人同樣置于孤寂淒涼的境地。因此,從哲學上看,這兩種感情在本質上似乎是相同的,只不過一種剛好顯現于神聖的天光中,而另一種則隱蔽在晦暗的幽光裏。老醫生和牧師這兩個事實上相互成爲犧牲品的人,在神靈的世界中,或許會.不知不覺地發現他倆在塵世所貯藏的怨恨和厭惡變成了黃金般的熱愛。
  我們先把這一討論撇在一旁,把一件正事通報給讀者。不出一年,老羅傑?齊靈渥斯便死了;根據他的最後意願和遺囑——貝靈漢總督和威爾遜牧師先生是其執行人——,他把一筆數目可觀的遺産,包括在此地和在英國的,都留給了海絲特?白蘭的女兒,小珠兒。
  于是,小珠兒——那個小精靈,那個直到那時人們還堅持認爲是惡魔的後裔,就成了當年新大陸的最富有的繼承人。自然,這種景況引起了公衆評價的很實際的變化;如果母女倆留在當地,小珠兒在到達結婚年齡之後,很可能會把她那野性的血液,同那裏最虔誠的清教徒的血統結合起來。但是,醫生死後不久,紅字的佩戴者就消失了,而珠兒也跟她走了。多年之中,雖然不時有些模糊的傳聞跨過大洋——猶如一塊不成形的爛木頭漂到岸上,上面只有姓氏的第一個字母,但從未接到過有關她們的可靠消息。紅字的故事漸漸變成了傳說。然而,它的符咒的效力依舊,使那可憐的牧師死在上面的刑臺和海絲特.白蘭居住過的海邊茅屋都令人望面生畏。一天下午,有些孩子正在那茅屋的近旁玩耍,他們忽然看見一個身穿灰袍的高個子女人走進了屋門;那些年來,屋門從來沒有打開過一次;不知是那女人開了鎖,還是那腐朽了的木頭和鐵頁在她手裏散落了,或是她象影子一般穿過這重重障礙。反正她是進了屋。
  她在門限處停下了腳步,還側轉了身體,或許,只身一人走進以往過著提心吊膽生活、如今已經面貌全非的家,連她都受不了那種陰森淒涼的勁頭。但她只遲疑了片刻,不過人們還是來得及看到她胸前的紅字。
  海絲特.白蘭又回來了,又揀起了久已抛棄的恥辱!可是小珠兒在哪裏呢?如果她還活著,如今應該是個楚楚動人的少女了。誰也不知道,誰也沒有得到十足確切的消息,那個小精靈般的孩于是不是早已過早地埋進了少女的墳墓,還是她那狂野而多彩的本性已經被軟化和馴服,從而得以享受一個女人的溫雅的幸福。不過,從海絲特後半世的生活來看,有迹象表明,這位佩戴紅字的幽居者是居住在另一片國度裏的某個人熱愛和關懷的對象。寄來的信件上印有紋章,不過那是英格蘭家系上所沒有記載的。在那間茅屋裏,有一些奢侈的享受品,這些東西海絲特是從來不屑一用的,但這些東西只有富人才能買得起,只有對她充滿感情的人才會想得到。還有一些小玩藝兒,一些小小的飾物,以及一些表示持續的懷念的精美的紀念品,想必是一顆愛心沖動之財,用一雙纖手制作的。有一次,人們看到海絲特在刺繡一件嬰兒的袍服,那種華美的樣式和奢侈的色彩,如果有哪個嬰兒穿在身上在我們這晦暗的居民區中招搖,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總而言之,當年的那些愛講閑話的人相信,一個世紀後對此作過調查的海關督察普先生相信,而最近接替他職務的一個人益發忠實地相信,珠兒不但活在世上,而且結了婚,生活很幸福,一直惦記著她母親,要是她孤淒的母親能夠給接到她家裏,她將無比高興。
  但對海絲特?白蘭來說,住在新英格蘭這裏,比起珠兒建立了家園的陌生的異鄉,生活更加真實。這裏有過她的罪孽,這裏有過她的悲傷,這裏也還會有她的懺悔。因此,她回來了,並且又戴上了使我們講述了這篇如此陰暗故事的象征,此舉完全出于她自己的自由意志,因爲連那冷酷時代的最嚴厲的官員也不會強迫她了。從那以後,那紅字就再也沒離開過她的胸前。但是隨著那構成海絲特生活的含辛茹苦、自我獻身和對他人的體貼入微的歲月的流逝,那紅字不再是引起世人嘲笑和毒罵的恥辱烙印,卻變成了一種引人哀傷,令人望面生畏又起敬的標志。而由于海絲特?白蘭毫無自私的目的,她的生活既非爲自己謀私利又非貪圖個人的歡愉,人們就把她視爲飽經憂患的人,帶著他們的所有的哀傷和困惑,來尋求她的忠告。尤其是婦女們,因爲她們會不斷經受感情的考驗:受傷害、被濫用、遭委屈、被玩弄、入歧途、有罪過,或是因爲不受重視和未被追求而無所寄托的心靈的憂郁的負擔,而來到海絲特的茅屋,詢問她們爲什麽這麽淒苦,要如何才能得到解脫!海絲特則盡其所能安慰和指點她們。她還用她自己的堅定信仰使她們確信,到了更光明的時期,世界就會爲此而成熟,也就是到了天國自己的時間,就會揭示一個新的真理,以便在雙方幸福的更可靠的基礎上建立起男女之間的全部關系。海絲特年輕時也曾虛妄地幻想過,她本人或許就是命定的女先知,但從那以後,她早已承認了:任何上界的神秘真理的使命是不可能委托給一個爲罪孽所玷污、爲恥辱所壓倒或者甚至爲終生的憂愁而沈悶的女人的。將來宣示真理的天使和聖徒必定是一個女性,但應是一個高尚、純潔和美麗的女性;尤其應是一個其聰慧並非來自憂傷而是來自飄渺的喜悅的女性;而且還應是一個通過成功地到達這一目的的真實生活的考驗顯示出神聖的愛將如何使我們幸福的女性!
  海絲特?白蘭就一邊這麽說著,一邊垂下雙眸瞅著那紅字。又經過許多許多年之後,在一座下陷的老墳附近,又挖了一座新墳,地點就是後來在一旁建起王家教堂的那塊墓地。這座新墳靠近那座下陷的老墳,但中間留著一處空地,仿佛兩位長眠者的骨殖無權相混。然而兩座墳卻共用一塊墓碑。周圍全是刻著家族紋章的碑石;而在這一方簡陋的石板上——好奇的探索者仍會看見,卻不明所以了——有著類似盾形紋章的刻痕。上面所刻的銘文,是一個專司宗譜紋章的官員的詞句,可以充當我們現在結束的這個傳說的箴言和簡短描述;這傳說實在陰慘,只有一點比陰影還要幽暗的永恒的光斑稍稍給人一點寬慰:
  “一片墨黑的土地,一個血紅的A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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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阿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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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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