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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9-29 09:59:23| 人氣2,043| 回應3 | 上一篇 | 下一篇

《追憶似水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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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肯定是要評普魯斯持的小說原著《追憶似水年華》(南京譯林出版社,1996),而非那部宣伝什麼曾在坎城影展參賽過的同品電影。

人家志在參加而非得名嘛!

拍成那樣也好意思去參賽,乍看之下狀似普魯斯特穿梭於十九世紀末巴黎上層社會的交际宴會中,但普氏原著想要表達的對「往昔消逝時間之追憶的當下感」,全沒了。

我以為導演太受限於普氏伝奇一生了,豈不知「追憶似水年華」的氛圍不能用實際的場景來表達的,人家費尼里(是雷奈!費尼里的類似電影是8又1/2)詳參【圖博館】:雷奈:名導演6  費里尼:名導演17)早在幾十年前的黑白片《去年在馬倫巴》(精確些!是1961年威尼斯金獅獎)就已用男女主角出神游魂般的鏡頭、配以低沈吟詩般的聲音,表達出類似的氛圍了。

問題是普氏原著長達二百多万字,要念到何時。

即使念得完也沒意思,普氏的文字很奇特,單就一句或一段,似乎讀不出有何文字魅力可言,但只要幽靜地順著他的文筆,你自然就能感受到他所想表達的整頁整章整卷整部小說的氛圍了。

對!普氏的小說雖長,但不像英國長篇小說是供中產階級念給家人消譴娛樂的,而是要一個人悠悠地來閱讀。

你的意思是《追憶似水年華》只能用文字來讀而不能影音化了?

不是這樣的,我以為要能逃脫原著大量文字篇幅在追憶描寫眾多人物及場景,而將鏡頭運於自言自語的男主角之出神遊離狀,甚至不惜改變普氏的階級認同,將本是消融愉悅於上層社會的男主角,改編成異化、對立、旁觀、且略帶唾棄的參與者,如此才有創意,有別於費普二氏。

那就向你認同了?

我那有那麼偉大,只不過不藏私而已。

只怕會害人破產,這種電影誰看?

那就當實驗電影拍吧,反正現在DV很普及,找一個長的有點像普氏或卡夫卡的演員,用各種身份滲入名流宴會,如此便能省下所有場景和演員服裝道具費用了。

只怕還沒開拍就被趕出來了。

你這樣怕東怕西,怎麼拍電影啊,趕出來有啥關係,剛好可入鏡,當做電影內容之一。

我看我還是幹自己可獨自掌握之事。

《追憶似水年華》(免費網文)
http://www.tianyabook.com/waiguo2005/p/pulusite/zyss/index.html 
 

追憶逝水年華>維基百科
 
《追憶逝水年華》(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是法國作家馬塞爾?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1871年—1922年)的作品。全文共計7卷,分別是:《在斯萬家那邊》、《在少女們身旁》、《蓋爾芒特家那邊》、《索多姆和戈摩爾》、《女囚》、《女逃亡者》、《重現的時光》。 
  賞析
這部作品細膩刻畫出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法國上流社會、文人雅士,從單純地描寫人類社會轉向對人類心理情緒的分析,完成了在文學作品中對人類情感的第一次成熟地剖析,開“意識流”小說之先河,成爲文學史上新的文學形式發軔的標志。作品的總體構架是敘述者對所經曆的往事的回顧,而這種回顧是與遺忘的一種抗爭。同時這部作品是第一部以記敘一部作品的誕生爲題材的著作,普魯斯特認爲人的生活只有在回憶中才形成“真實的生活”,“回憶中的生活比當時當地的現實生活更爲現實”;安得烈?莫羅亞在序中就提到:「唯一真實的樂園是人們失去的樂園」,而「幸福的歲月是失去的歲月。」
  普魯斯特的氣質內向而敏感,對母親十分依戀,傾心於文學,青年時代經常出入上流社會沙龍,是巴黎貴婦沙龍中一出手豪闊的常客,熟悉上流社會人物的形形色色,成為他日後寫作中各式人物的靈感來源。他在寫作時認為題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客觀世界」如何反映在「主觀意念」中。《追憶逝水年華》一書即透過他特殊的敘事風格,營造出一個獨特的個人世界。他的敘述時時中斷,小說中夾雜了大量的議論、聯想、心理分析,一個失眠的夜可以花40頁來描述,一個三小時的聚會可以用掉190頁的篇幅。時間可以做無限的鋪陳,自然也可以隨意壓縮;過去、現在、未來可以在意識流中顛倒、交疊、相互滲透。
  由於《追憶逝水年華》卷帙浩繁,4000多頁、200多萬字,委婉曲折,細膩至極,難讀難譯,有專家認為要先看第五卷,再回頭看第一卷。普魯斯特的弟弟羅貝爾笑著說:“要想讀《追憶逝水年華》,先得大病一場,或是把腿摔折,要不哪來那麼多時間?”當年《追憶逝水年華》第一卷出版時,許多出版社拒絕出版,《新法蘭西評論》的著名作家紀德(Andre Gide)拒絕推薦出版這部小說,奧蘭夫出版公司的阿爾費萊德?安布羅看了書稿大惑不解,“為什麼要在開頭用三十頁描寫自己睡不著覺?”因此普魯斯特還得自掏腰包印書出版。
  1913年第一部小說《在斯萬家那邊》(Du côté de chez Swann)出版,《新法蘭西評論》的主編兼詩人裏維埃爾(Jacques Riviere)大力推薦,引起熱烈的討論,紀德很有風度的承認錯誤,並寫信向普魯斯特致歉。1919年第二部小說《在少女身旁》(A l'ombre des jeunes filles en Fleurs)出版,一開始反應平平,但隨後榮獲「龔古爾文學獎」(Prix Goncourt),普魯斯特開始聲名大噪。1921年5月在網球場博物館參觀荷蘭畫展時,普魯斯特突感不適。1922年4月3日《索多姆和戈摩爾》(Sodome et Gomorphe)第二卷在新法蘭西評論社印畢。同年11月18日普魯斯特與世長辭,所幸這時他的小說已全部完成。1923年《女囚》(La Prisonnière)在新法蘭西評論社出版,1925年《女逃亡者》以及《阿爾貝蒂娜不知去向》出版,1927年出版《過去韶光的重現》(Le Temps Retrouvé),至此全書出版。普魯斯特的外祖母酷愛十七世紀法國著名書簡作家塞維尼夫人(Madame Sévigné,1626年—1696年)的書簡。每逢外出旅行時,總要把塞維尼夫人《書簡集》隨身帶走,以便抽空閱讀。第四卷《索多姆和戈摩爾》果然發現了塞維尼夫人的名字。《追憶逝水年華》被譽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小說之一,史蒂芬?黑雨(Stephane Heuet)在二十一世紀初將這七巨冊小說改編成漫畫12冊,這是一項艱難的任務。
  小說第一卷《在斯萬家那邊》中的第二部分,《斯萬之戀》(Un amour de Swann),常常單獨出版。其主要內容是查爾斯?斯萬和奧黛特?德?克雷西之間的愛情故事。這一部分篇幅較短、獨立性較強,因此被認爲是初讀《追憶逝水年華》最好的選擇,在法國的一些學校中被作爲法語課或哲學課的重要閱讀材料來研讀。
  編號 法文名稱 出版日期 中文名稱
1 Du côté de chez Swann 1913 Swann's Way
The Way by Swann's(在斯萬家那邊)
2 À l'ombre des jeunes filles en fleurs 1919 Within a Budding Grove
In the Shadow of Young Girls in Flower(在少女身們旁)
3 Le Côté de Guermantes
(published in two volumes) 1920/21 The Guermantes Way(蓋爾芒特家那邊)
4 Sodome et Gomorrhe
(published in two volumes) 1921/22 Cities of the Plain
Sodom and Gomorrah(索多姆和戈摩爾)
5 La Prisonnière 1923 The Captive
The Prisoner(女囚)
6 La Fugitive
Albertine disparue 1925 The Fugitive
The Sweet Cheat Gone
Albertine Gone(女逃亡者)
7 Le Temps retrouvé 1927 The Past Recaptured
Time Regained
Finding Time Again(重現的時光) 
  劇情 
第一卷
《追憶似水年華》以第一人稱描寫,敘述者馬塞爾患有重度失眠症,經常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開始回憶起童年時在貢佈雷的生活。男主人翁年幼時的體弱多病,敏感異常,有一年夏天晚上,鄰居斯萬先生,沒有斯萬夫人奧黛特陪同,來看望敘述者的父母。敘述者睡前等不到母親的親吻,心裡非常難受。有一年冬天,他把瑪德萊娜小蛋糕浸泡在茶水中吃,這味道使他想起他童年時在萊奧妮姨媽家裡。在貢佈雷家,有兩條步行小道,一條通往斯萬家,稱為斯萬家之路,另一條通往蓋爾芒特府邸,稱為蓋爾芒特家之路。斯萬先生在劇院裏結識了交際花奧黛特?德?克雷西,事實上是一名高級妓女,一開始斯萬先生不喜歡她,後來逐漸愛上她。維爾迪蘭夫人覺得斯萬令人厭煩,便不再邀請他。
第二卷
這時男主人翁又開始進入回憶狀態。他在貢布雷見萬見漂亮的希爾貝特?斯萬,經常同她一起玩耍。一天他收到希爾貝特的來信,她請他到家裏來吃點心,他如約赴宴,在斯萬家聽到別人談論阿爾貝蒂娜。舊日同學布洛克帶他去嫖妓。媽媽桑向他介紹一位名叫拉謝爾的妓女。後來希爾貝特在刻意迴避他,兩人的感情日漸淡薄。
兩年後,外婆帶著他和女僕弗朗索瓦絲同去海濱城市巴爾貝克,外婆向他介紹了維爾巴裏西斯侯爵夫人,並乘車出遊,認識了侯爵夫人的外孫羅貝爾?德?聖盧。兩人很快成為好朋友。聖一盧後來成爲希爾貝特的丈夫。馬塞爾經由畫家艾爾斯蒂爾認識了阿爾貝蒂娜?西蒙納,馬塞爾漸漸愛上了她。
第三卷 
回到巴黎後,父母親蓋了新房子,大夥一起討論新房子的議題。這時發生了全法國沸騰的“德雷福斯事件”。 聖盧在東錫埃爾服兵役,男主人翁想去探望。由於聖盧的牽線,在歌劇院,在東錫埃爾府邸,在韋爾珀裏齊夫人的繁華沙龍中,馬塞爾受到優厚的款待。
一日男主人翁陪外婆到香榭麗舍大街散步,外婆的尿毒症突然發作。不久去世。馬塞爾的母親知道他暗戀蓋爾芒特公爵夫人。
男主人翁參加維爾巴裏西斯夫人的晚會,見到蓋爾芒特公爵夫人,他心裏暗暗愛慕著蓋爾芒特公爵夫人。還結識了夏爾呂斯男爵。
第四卷
馬塞爾第二次來到巴爾貝克海濱,偶然遇到阿爾貝蒂娜,又恢複了親密交往,兩人在舞會、花園和遊樂場中盡情歡樂。最後馬塞爾還是決定娶她爲妻。
第五卷
馬塞爾與阿爾貝蒂娜在巴黎同居,阿爾貝蒂娜跟一個名叫安德萊的女子很要好,馬塞爾懷疑她們有同性戀關系,後來此事得到證實。於是他想離開她,卻無法痛下決心。一日阿爾貝蒂娜離家出走,給他留下一封信,說他們不能再這樣生活下去,還是趁早分手。
第六卷
阿爾貝蒂娜離去後,男主人翁從此沒有她的下落,後來從蓬當太太的電報中得知她騎馬不慎摔在樹上撞死了。這使他想去尋找別的女人。母親帶馬塞爾到威尼斯旅行,仍然時常想起阿爾貝蒂娜,不久母親回到法國,馬塞爾一個人留下。他收到吉爾貝特的信,說她已跟聖—盧結婚。但後來聖—盧竟愛上了男提琴手莫萊爾。
第七卷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聖—盧在前線戰死,男主人翁一直待在療養院,有一回見到夏呂斯,是一名同性戀,常往來於同性戀旅館,男伴男爵是性虐待狂,經常鞭打他。夏呂斯是親德份子,常在林蔭道上散布失敗論。
大戰結束後,男主人翁來到蓋爾蘭特王府門前,又回想起吃浸泡在茶水中的瑪德萊娜小蛋糕的那種口感,又遐想到威尼斯,他想:“真正的天堂是已經失去了的天堂。”交際場中更是景物已非,有人淪爲乞丐,有人早己死去。他決定用文字將這些回憶記錄起來,找回了失去的時間。
http://zh.wikipedia.org/wiki/%E8%BF%BD%E6%86%B6%E9%80%9D%E6%B0%B4%E5%B9%B4%E8%8F%AF
 
追憶似水年華(Le Temps Retrouve)

導演:勞爾魯斯 Raoul Ruiz
演員:凱薩琳丹妮芙Catherine Deneuve、艾曼紐琵雅 Emmanuelle Beart、文森培瑞茲 Vincent Perez、約翰馬可維奇 John Malkovich
  本想等讀完七大冊追憶似水年華後再來看這部電影,而原本的進度也是先看:他人之子、永遠的一天,再重看碧海藍天。不過實在是很想看電影怎麼詮釋普魯斯特的一生,就先看再說吧!
  目前讀書的進度在第二冊,普魯斯特在追憶似水年華的第二冊「在少女們的身旁」較第一冊更多了些他個人的看法,雖然還讀不到三分之一,可是在漫畫版第二冊「在少女倩影下(前篇)」裡所畫的部份濃縮是第二冊第二卷「地方:地名」,所以還未讀完第一卷,就已先偷跑第二卷。
  不同於書中的叨絮或漫畫版的濃縮,導演以另一種形式來表現普魯斯特一生的回憶。片子以倒在病榻上的馬塞爾看著照片(順便做人物介紹)回憶,在片子開始時,希爾貝特(片中譯為菊貝)已嫁給聖盧、不受上流社會接受的奧黛特(片中譯為歐蒂)已不是夏爾斯萬的妻子而是福什維爾夫人,在第一、二冊裡占許多頁數的斯萬並未在影片中出現,他和奧黛特的戀情沒在漫畫版中出現也沒在電影裡出現。
  導演並沒有依照書中的情節按時間來敘述這些回憶,而是時空交錯的讓小馬賽爾可能看著年輕的馬塞爾與希爾貝特一起拍照或是聽著樂曲的年輕馬塞爾想起阿爾貝蒂娜(片中譯阿爾貝婷);年輕的馬塞爾站在房間裡,望著生命已終止的馬塞爾;或是那個在貢布雷樓上的小房間裡讀著雨果詩集的小馬塞爾與年老的馬塞爾對話,在片末又三個人同時出現在巴爾貝克的海邊…每一段冥想或沈都可能是書中很長的一個故事。
整體上而言,這部電影是採倒敘法的方式演出,當然也在影片開始時演出了馬塞爾在斯萬家那邊與希爾貝特相遇,但對一個只讀不到一半的我來說,愈到片尾愈能了解片子是如何敘述,也許因為書沒讀完,所以看這部電影會被書中的情節所幹擾。
  在這部小說裡,大家較注意的是每個人物之間的情感,同性與異性之間的情愫,所以在電影裡就很明顯的將夏呂斯、聖盧的性向表明出來,而沒有讀過小說的人大概不太清楚斯萬曾經為了追求奧黛特而自降身份的加入維爾迪蘭夫婦的小圈圈,這個小圈子裡並不是斯萬常參與的貴族社交而是一般的資產階級,除了維爾迪蘭夫婦外還包括了戈達爾醫生夫婦、福什維爾、鋼琴家和他的姑媽…。而奧黛特更是聲名狼籍,所以當斯萬與奧黛特結婚後,許多上流社會都與之斷絕往來。奧黛特的聲名狼籍不止與一般人所知的被夏呂斯包養,也有傳聞她與維爾迪蘭夫人有曖昧的關係,在第一冊裡,小馬塞爾曾經在叔公家遇見一名美麗的交際花而寫下:「後來我才明白,這種無所事事卻又努力用心的女人,其動人之處就在於貢獻出她們的慷慨與才能,以富感情的美貌、營造出的夢想,以及垂手可得的財富,為男人粗糙、缺乏文雅的生活增添珍貴的嵌飾。」這個女人,就是斯萬夫人,後來的福什維爾夫人。這些細節只能從書裡的文字才能知道,因為書中第一冊第二卷的「斯萬之戀」是不在第一冊漫畫裡的,而在第二冊的漫畫裡我們也無法得知馬塞爾曾經愛上希爾貝特而追她,也因為當斯萬夫  婦接納他與希爾貝特在一起而常邀請馬塞爾來家裡後,馬塞爾也傾慕斯萬夫人。
在片末一場音樂會裡,透過希爾貝特的敘述,可以知道在戰後,破產的蓋爾芒特公爵娶了維爾迪蘭夫人得以重振家風,而這場音樂會似乎又將馬塞爾一生中所遇到的每個人都集結在一起,即使年華已逝,透過馬塞爾的眼睛,那些人們似舊美豔動人。
  整部片就像是病人只能在床上透過照片來做片段的回憶,一下子回憶起他年幼時在往斯萬家的路上遇到希爾貝特,一下子回憶起和聖盧對話的狀況,馬塞爾的記憶跳躍著,就和任何人一樣。當我們只能倒在病榻上,什麼也不能做時,普魯斯特試著將他的回憶寫成一部巨作,讓我們透過他的文字了解他一生經歷的一切以及體會當時的社會風俗與社交圈的禮儀。
我們看到的是導演如何讓一個人的回憶表演在觀眾的眼前,而且是以「病人」的角度來拍攝,所以沒看過書也是可以直接看這部電影,但會對片中人物彼此間的關係與時空的交錯感到模糊不清,接觸這部作品的方法有很多種,可以藉由漫畫、藉由電影,但最終會發現還是文字最美。
http://aopchen.blogspot.com/2005/07/blog-post_09.html
 
追憶似水年華 (Temps retrouvé, Le)
 
導演:勞爾‧魯斯(Raoul Ruiz)
演員:凱薩琳‧丹妮芙(Catherine Deneuve)
   艾曼紐‧琵雅(Emmanuelle Beart)
   文森‧培瑞茲(Vincent Perez)
禮讚:提名99年坎城影展金棕櫚獎
   提名2000年凱薩獎最佳服裝設計
生命的狂戀與激情,已飄散在過往的流金歲月中,記憶裡那片刻的華美,不曾褪色,卻化為永恆…
◎ 劇情簡介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第四年(一九二二年),作家馬賽兒臥病在床,翻閱著過去一生中親友們一張張泛黃的相片,記憶中的人物事似流水般地在眼前掠過,看似已經逝去的璀燦光陰又歷歷在前,於是以殘餘的生命卻是從未有過的「明體」意識提筆寫出一部文學佳作「聖尼梅西」。
  馬賽兒生長在貴族家庭,不到十歲就認識了周旋在貴族中出身柳巷的歐蒂;歐蒂攀附權貴,也讓女兒菊貝躋身上流社會。
  菊貝嫁給了公爵聖盧,但也四處濫情,這使得自小就喜歡菊貝的馬賽兒只得將感情潛藏心中。
  馬賽兒後來愛上阿貝婷,但她心中無時無刻念著的是音樂家莫雷爾,糟的是莫雷爾與花花公子夏呂斯又是同性戀。
  這些緊密、複雜、墮落、虛偽的貴族生活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背景下,人性的耽溺與逃避,慢慢改變了立志成為作家但才氣並不突出的馬賽兒。
  戰爭結束,花花公子夏呂斯被判了刑,原本是逃兵的莫雷爾成為宮廷貴賓,馬賽兒卻病重。在生死交界處,馬賽兒的思維有了新一層的體認;看盡繁華的人生百態,利用殘餘的三個月,寫下「聖尼梅西」這部鉅作。
◎ 賞析
  導演勞爾‧魯斯在六○年代即被視為智利的電影大師,這部「追憶似水年華」確實是艱深難懂的作品。主要是導演在表現手法上不時將回憶與現實不規則地交互穿插;更令人驚奇地是馬賽兒小時候與長大的角色也不時同時出現在畫面中,甚至彼此有對語的經驗。這種心靈意識不禁使人想起法國當代哲學大師馬賽兒,因其是獨子,常將內在的自我以「你」來看待,成長歷程中常假扮有許多兄弟,並且試著與其對談。
  事實上,這部影片的重軸放在「生與死」的歷境與體悟,也因為如此,面對死亡,劇中的主人翁才有頓悟的空間。
  整部電影揚棄了傳統的事件糾合撞擊與延展,而建構完整的敘述過程。馬賽兒從相片的凝視一一回顧,劇中人物的接觸都是一種意念的碰撞。由於劇中人物繁雜,突兀的出現與身分的改變常使觀眾理不出頭緒。但這並不妨礙導演要呈現的意識型態;相反地,每一場的表現都恰似結合文學的意識流與遊離的映象畫面,再配以精鍊而具深度的對白拓染了這部號稱文學電影的作品。
  馬賽兒第一次在海灘認識花花公子夏呂斯時,夏呂斯就告訴他說:「年輕時要學兩件事,第一首先要避免真情流露,免得讓人誤會;第二則是必須小心謹慎,就不至於因說話不得體而出醜。」這些標準的貴族人生哲學,固然維繫了上流社會的尊嚴,卻也紮實地扼殺了赤誠的人性。而馬賽兒回想起這段往事時,是夏呂斯家族敗落、夏呂斯變成跛腳之際,也正式宣告造作虛假人生應對的破產,相對地成為督促馬賽兒完成最後作品的力量。
  馬賽兒以作家身分成為上流社會參與宴會次數最多的人物,當然也歸功於歐蒂與菊貝這兩個女人。但因他了解太多的真相,或者說在宴會中聽了太多背後的閒言閒語,使他逐漸禁錮自己的心靈,成為情願作壁上觀的窺伺者。而這種隨波逐流的放任使得他的作家動力漸漸失去了主觀的創作力量,甚至病重時,更發覺自己已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導演為表現馬賽兒的頓悟而使心靈飛出桎梏,描述他光鮮亮麗地走在街上,差點被凸出的石板絆倒、將倒未倒之際,以鳥兒飛翔的動作維持平衡。只有在這瞬間,才真正體認到生命本質;這種認識使他超越了人性的耽溺而化為創作泉源。
  當馬賽兒參加蓋爾芒王妃宴會遲到時,被安置在書房等待,連續試了四個座位才坐定,因為這些浮華的表相已開始與他格格不入。侍者一板一眼地為他用湯匙攪拌牛奶,湯匙輕碰磁器的聲音使他聯想坐火車時工人用鐵槌敲擊鐵輪以檢查煞車;輕輕用餐巾拭著嘴唇,思緒早已飛回年輕時以浴巾輕拭面頰的那種輕快自在。
  等待宴會這一場戲是重要的轉折。導演以大量充滿文學力量與文字魅力的獨白來表現馬賽兒的心境,事實上這段話也是「聖尼梅西」的真髓與動力。茲將這段獨白抄錄,除了加深觀賞者的印象之外,它的哲學韻味也是令人激賞的:「不再氣餒,重拾文學的信心。遺忘帶來的回憶,不再與當下有任何的聯繫,就能讓我們瞬時間體驗新氣象。其實早已體驗這些,但詩人無法讓樂園保持純真,因失去的樂園才是唯一的樂園,由此能明瞭我對死亡的憂慮。在我不自覺地辨識出甜餅的滋味時已停止,那時以往的我已超越時間,超越所有的事件與快樂。每一次類此的浮想,總將我帶離現在,在巴貝克時無法感受愉悅,日後我才意識到這些。我一邊詮釋法律與理念的符號,一邊思索著將我的感受帶離陰影外並轉換成對等的精神狀態。因為在我看來,這是藝術創作的唯一法門。」
  從佛學「唯識學」的理念來說,導演事實上在這段理悟中,另類地詮釋了「末那識」與「阿賴耶識」的相互關係以及細膩的明體境界。對照著貴族生活的虛幻與名銜的虛榮,有時連音樂也只是炫耀的一種方式。正如一名伯爵夫人告訴馬賽兒;菊貝的丈夫不是死在戰場,而是無法忍受菊貝的四處偷情才自願上戰場,但事實上菊貝的丈夫也有著情婦呀!
  未曾感悟生命真相時的馬賽兒曾迷惑在虛榮與文學的欺騙性中,因為以他的能力終究無法探其究竟。華麗的互動中,漸漸知曉好友莫雷爾人性劣根,為了維繫名銜,可以改名改姓。誠如莫雷爾自嘲,社會充斥著道德、惡意、批評、懶惰,卻是大多數人所熱衷求的。
  馬賽兒不甚欣賞阿貝婷的琴藝,阿貝婷表示因為她所學的音符太單調,需要向莫雷爾請教;馬賽兒回應的是:音樂的重覆不只是單調,在文學裡,好的作品就必須隱藏真相。但阿貝婷直指馬賽兒的臉上充滿了嫉妒,馬賽兒承認了。他的退卻應是對人性虛假與混亂的逃避,正如導演在片中一再重覆的鏡中反影以及軌道運鏡,無非想詮釋思維如流水般地幻化與虛無。
  最後一段相當精采,小時候與長大的馬賽兒同時出現。小馬賽兒獨自在海邊來回奔跑,而大馬賽兒卻優閒地在人群中閒逛,一名女人以獨白的方式念出馬賽兒的作品:「雕刻師薩維尼死前也和其他人一樣,擁有重歷生命每個片斷的時間,他拒絕了這個恩賜。我一生是一連串的冒險,重歷這一切只會使我更悲傷,我寧願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審視我最後的作品──聖尼梅西,大家也稱它作『死之凱旋』。如其所願,不久死亡天使來到,告知恩賜的時間已過,薩維尼驚呼:真是不合情理,我有足夠的時間重歷整個生命,而這時間,卻不足審視耗時僅三個月的作品,而死亡天使回答:這作品有你整個生命,以及芸芸眾生審視它,你需要的是永恆。」
  是的,這不只是馬賽兒的臨終靈光,其實是一名偉大導演向世界宣告的生命真相。超越宗教的詮釋氛圍卻道盡了生命真諦,正如他說的,死之凱旋除了藝術的領域執著以及洞悉的人性,否則甚難有如此高超的藝術造詣。勞爾‧魯斯值得我們為他喝采。
http://blog.sina.com.tw/hero_movie/article.php?pbgid=2803&entryid=580237
 
普魯斯特>百度百科  
 
馬塞爾?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1871年7月10日-1922年11月18日),法國意識流作家,全名爲瓦倫坦?路易?喬治?歐仁?馬塞爾?普魯斯特(Valentin-Louis-Georges-Eugène-Marcel Proust)。馬塞爾?普魯斯特,法國20世紀偉大的小說家,意識流小說大師。1984年6月,法國《讀書》雜志公布了中法國、西班牙、聯邦德國、英國、意大利王國報刊據讀者評選歐洲十名“最偉大作家”,所排名次,普魯斯特名列第六。
  普魯斯特生于法國奧特伊(Auteuil)市拉封丹街96號,爲長子。父親是名醫,母親是猶太人。信仰羅馬天主教。九歲時初次氣喘發作,因此常缺課,但到青年時期修讀哲學,文采漸漸散發出來。1889年入伍,1890年退伍之後開始替雜志撰稿,大學畢業,當上圖書館員,但因健康轉壞,患有嚴重氣喘,不能接觸屋外的空氣,足不出戶,開始撰寫小說。
  中學時開始寫詩,爲報紙寫專欄文章。後入巴黎大學和政治科學學校鑽研修辭和哲學,對柏格森直覺主義的潛意識理論進行研究,嘗試將其運用到小說創作中,可以說柏格森、弗洛伊德成了他一生文藝創作的導師。他和同窗好友創辦雜志《宴會》,從1892年起,在該雜志發表短篇小說和隨筆。1896年他將已發表過的10多篇作品收集成冊以《歡樂與時日》爲題出版,法朗士爲之作序。
  1896~1940年,他撰寫了長篇自傳體小說《讓?桑特依》,寫的是童年時代的回憶,但直到1952年才出版。他還翻譯了英國美學家約翰?羅斯金的著作《亞眠人的聖經》(1904)、《芝麻和百合花》(1906)。1903~1905年普魯斯特父母先後去世,他閉門寫作,除寫了闡述美學觀點的論文《駁聖?勃夫》,並開始了文學巨著《追憶似水年華》的創作。自此,他的畢生精力都投入到這部作品的創作修改之中。1912年,他將小說前三部交給出版商,受到冷遇,1913年他自費出版了第1部《斯萬之家》,反應冷淡。1919年,小說第2部《在花枝招展的少女們身旁》由卡裏瑪出版社出版,並獲龔古爾文學獎,作者因而成名。1920~1921年發表小說第3部《蓋爾特之家》第1、2卷;1921~1922年發表第4部《索多梅和戈莫勒》第1、2卷。作品的後半部第5部《女囚》(1923)、第6部《逃亡者或失蹤的阿爾貝蒂娜》(1925)和第7部《過去韶光的重現》(1927),是在作者去世後發表的。這部小說的故事沒有連貫性,中間經常插入各種感想、議論、倒敘,語言具有獨特風格,令人回味無窮。這部作品改變了對小說的傳統觀念,革新了小說的題材和寫作技巧。普魯斯特作爲意識流小說流派的開山鼻祖而在世界文學史上留名。
  普魯斯特的氣質內向而敏感,對母親十分依戀,青年時代經常出入上流社會沙龍,巴黎貴婦沙龍中一出手豪闊的常客,熟悉上流社會人物的形形色色。他在寫作時認爲題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客觀世界”如何反映在“主觀意念”中。透過他特殊的敘事風格,營造出一個獨特的個人世界。他的敘述時時中斷,小說中夾雜了大量的議論、聯想、心理分析,一個失眠的夜可以花40頁來描述,一個三小時的聚會可以用掉190頁的篇幅。時間可以做無限的鋪陳,自然也可以隨意壓縮;過去、現在、未來可以在意識流中顛倒、交疊、相互滲透。1896年他出版了第一本小說《歡樂與時日》(Les plaisirs et les jours)。1903年父親去世,1905年母親去世。雙親的去世促使他以文字來追尋童年,一般學者認爲他是在此時構思寫作《追憶逝水年華》(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1913年年底出版了《追憶逝水年華》的第一部“去斯萬家那邊”(Du Côté de chez Swann),隔年又出版第二部。1919年10月遷入阿姆蘭街44號,在此直住至逝世。1922年秋天,普魯斯特因肺炎病危,他拒絕了醫生的治療,自行饑餓療法,只吃少量的水果、冰淇淋。據說普魯斯特11月18日彌留之際,曾派司機去麗茲酒店買他最喜歡的冰啤酒。他將最後的精力花在《女囚》(La Prisonnière)草稿的校改。在1922年普魯斯特去世前,一共出版了三部。《女囚》、《女逃亡者》以《阿爾貝蒂娜不知去向》、《重現的時光》(Le Temps Retrouvé)陸續出版,直到1927年才完整的出齊,共15冊3200頁。這本書被譽爲法國文學的代表作。其中第二部“在少女花影下”(Á l'ombre des jeunes filles en fleurs,1918年出版)曾獲得了法國的龔古爾文學獎。
  普魯斯特的特色在于他精細的描寫每一個感知,每一個人物,每一個寓言,而且在他的書中你能感覺到那流動的真實感,從他的童年開始一直追尋到青年,不管是城市,人物都有可追蹤的痕迹。一般認爲約翰?拉斯金(John Ruskin)對他的影響很大,奠定了他以直覺串流寫作思緒的基礎。其根據意識寫出的著名問卷《普魯斯特問卷》,寫出來對人生意義的思考,對後人影響甚大。
  普魯斯特的好友,阿爾封斯?都德(Alfonse Daudet)作家父子在壟古爾文學獎中力挺“在少女花影下”(Á L'ombre des jeunes filles en fleurs)這部作品,使得他能以6比4的票數得到獎項,讓出版商有信心出版這部巨著。
  普魯斯特年表:
  1871年 7月10日 馬塞爾?普魯斯特生于巴黎位于布洛尼林園與塞納河之間的奧德伊市拉封丹街96號其外叔祖父路易?韋伊家。馬塞爾爲其父母的長子。其父阿德裏安?普魯斯特通過學銜考試,任醫學院教授,其母讓娜?韋伊,較教授年輕十五歲。馬塞爾的父母住在巴黎羅瓦街8號。
  1873年 5月24日 馬塞爾的弟弟羅貝?普魯斯特出生。
  8月1日 普魯斯特教授一家自魯瓦街遷至馬爾澤爾布路9號。
  自1878年起 馬塞爾每年隨其父母前往厄爾-盧瓦爾省他父親的出生地伊利耶度複活節假。他們住在教授的姐姐儒勒?阿米納夫人家。伊利耶爲普魯斯特作品中貢布雷的原型,自1971年起改名爲伊利耶—貢布雷。
  約1881年 馬塞爾首次患哮喘。
  1882年 10月2日 馬塞爾入豐塔納中學五年級(中學最低年級),四個月後,該校恢複孔多塞中學名稱。由于健康關系,馬塞爾缺課頗多。
  約1887年 馬塞爾在香榭麗舍大街與政治家,後于1895年任第三共和國總統的費利克斯?富爾及瑪麗?貝納達基兩夫婦的女兒們相識。
  1887—1888年 在修辭班受業于馬克西姆?戈謝。按當時法國中學生在讀完五、四、三、二、一年級後,按文理科分班,文科再讀修辭班一年,哲學班一年。
  1888—1889年 在哲學班受業于阿爾封期?達爾呂。得“法文作文”(哲學論述)比賽第一名。
  1889年 6月 通過中學畢業會考,獲文學業士學位。馬塞爾在孔多塞中學與雅克?比才日後成爲劇作家並當選法蘭西學院院士的羅貝?德?弗萊、後來成爲史學家的達尼埃爾?阿萊維結識,並爲校內刊物(《綠色評論》、《丁香評論》)撰稿。他開始出入于馬德萊娜?勒梅爾、阿芒?德?加亞維夫人、斯特勞斯夫人的沙龍。加亞維夫人將他介紹給大作家阿納托爾?法朗士;斯特勞斯夫人娘家姓阿萊維,爲著名作曲家喬治?比才的遺孀,馬塞爾在她家中結識花花公子夏爾?阿斯,後來成爲其作品中夏爾?斯萬的原型。
  1889年 11月15日 普魯斯特自願在奧爾良步兵第76團入伍,與羅貝?德?利裏結識。
  1890年 11月15日 作爲二等兵退伍。在法學院及政治科學自由學院注冊入學。
  1891年 9月 在芒什省岡市附近的卡堡度假。此處有海濱浴場,即普魯斯特作品中的巴爾貝克。
  1892年 3月 《宴會》雜志創刊,普魯斯特爲之撰稿。該刊于1893年3月停刊。
  1893年 爲《白色評論》撰稿。開始與詩人、藝術評論家、審美家、花花公子羅貝?德?蒙代斯吉烏交往。
  1894年 准備文學士學位考試。在卡爾瓦多斯省特魯維爾度暑假。
  1895年 3月 取得文學士學位。
  6月 經考試被馬紮然圖書館錄用爲館員。
  7月 暫調國民教育部。12月獲准長假,普魯斯特從此不再擔任公務員。
  9月 與其友作曲家雷納爾多?阿恩同遊布列塔尼。
  自1895年9月至1900年初 普魯斯特撰寫其第一部長篇小說,終未完成,直至1952年始以《讓?桑德伊》之名發表。
  1896年 6月12日 普魯斯特的第一部作爲《歡樂與時日》在加爾曼—雷維出版社出版,由法朗士作序,馬德萊娜?勒梅爾作水彩插圖,雷納爾多?阿恩作與音樂有關的評注。這部作品的許多片段在此之前已在《白色雜志》、《每周評論》及《高盧人報》上發表。
  1894年 2月 與讓?洛蘭決鬥。
  1898年 在德雷福斯案件中,普魯斯特力主重審。
  1900年 1月20日 英國藝術評論家兼社會學家約翰?拉斯金逝世。普魯斯特在《藝術與珍品專欄》(1月27日)中撰文悼念。不久在《費加羅報》發表題爲《拉斯金在法國的巡禮》的文章,4月又在《法蘭西信使》上發表論文《拉斯金在亞眠聖母院》(該論文後來又重刊于拉斯金所著《亞眠的聖經》的法譯本序中)。普魯斯特在其母及雷納爾多的英籍表姐瑪麗?諾林格的幫助下從事拉斯金作品的法譯工作。
  5月 與母同遊意大利。在威尼斯與瑪麗?諾林格相逢。
  10月 普魯斯特全家遷居古塞爾街45號。
  1903年 11月26日 父亡。
  1904年 在《法蘭西信使》中刊載拉斯金所著《亞眠的聖經》的法譯本。
  1905年 9月26日 母亡。
  12月 普魯斯特神經深受刺激,不得不在塞納河上的布洛尼住院六周。
  1906年 在凡爾賽小住一段時間後,普魯斯特遷居奧斯曼路102號。失眠日益嚴重,爲隔絕一切噪音,普魯斯特于1910年請人將他臥室的牆壁全部加上軟木貼面。——在《法蘭西信使》中發表拉斯金另一部著作《芝麻與百合》的法譯本,並冠以1905年6月15日已在《拉丁文藝複興》雜志上發表過的一篇長序;此序日後稍加修改,在《什錦與雜記》中以《讀書日》之名重新發表。
  1907年 在卡堡度暑假;普魯斯特以後每年都來此間,直至1914年。同年,乘汽車遊覽,由阿戈斯蒂耐裏爲其開車,參觀了諾曼底諸教堂。
  1908—1909年 在《費加羅報》發表一系列雜文,其題材爲當時被揭露的冒險家勒穆瓦納的種種騙局。
  1909年 6月 普魯斯特草擬論文一篇,反對聖伯夫所用批評方法,他久已有意通過這一途徑來闡述他個人的美學原則。這篇論文終未完成,因爲他多年間念念不忘重操小說舊業,他寫的那篇《讓?桑德伊》不過是這部巨著的一個梗概。
  1912年 阿戈斯蒂耐裏當上他的秘書。
  1913年 寫畢《追憶似水年華》中的三部,即《在斯萬家那邊》、《蓋爾芒特家那邊》、《重現的時光》,但無出版商願意接受。貝爾納?格拉塞後來同意出版,但應由作者出資;且不顧普魯斯特的願望,僅同意先出第一部,《蓋爾芒特家那邊》須在1914年,《重現的時光》則須在1915年始能問世。
  11月8日 《在斯萬家那邊》印畢出版。
  1914年 5月30日 阿戈斯蒂耐裏在此之前已與普魯斯特分手,學習駕駛飛機,是日駕一架單翼機在海濱阿爾卑斯省的昂蒂布海岸上空遇難身亡。
  6月1日 《新法蘭西評論》發表《追憶似水年華》第二卷摘錄,該卷即將在貝爾納?格拉塞出版社出版。這些摘錄屬于《在少女們身旁》。
  7月1日 《新法蘭西評論》再次發表《追憶似水年華》的摘錄,系《蓋爾芒特家那邊》的第一卷中的梗概。
  8月 貝爾納?格拉塞應征入伍,《追憶似水年華》的出版工作中斷。自1915年起,普魯斯特改寫小說的第二及第三部分,作了大量增補。1916年與格拉塞斷絕交往,自此其作品即由新法蘭西評論社出版。
  1918年 11月30日 《在少女們身旁》在新法蘭西評論社印畢。
  1919年 3月28日 《什錦與雜記》在新法蘭西評論社印畢。
  6月 因原住所由銀行收買,被迫遷出奧斯曼路,在洛朗—畢夏街8號甲女演員萊雅納擁有的一所房子中覓得一暫時棲息之所。
  10月 遷入阿姆蘭街44號,在此直住至逝世。
  12月10日 《在少女們的身旁》以6∶4票通過獲龔古爾獎。羅朗?多熱萊斯的《木十字架》落選。阿爾封斯?都德之子、新聞記者與作家萊翁?都德在票選中起了重大作用。
  1920年 8月7日 《蓋爾芒特家那邊》的第一卷在新法蘭西評論印畢。
  11月 在《巴黎評論》上發表《致友人(論風格)》。這是普魯斯特爲保爾?莫朗的中篇小說《細弱的儲備》所作的序。
  1921年 1月 在《新法蘭西評論》中發表《談福樓拜的風格》。
  4月30日 《蓋爾芒特家那邊》第二卷及《索多姆和戈摩爾》的第一卷在新法蘭西評論社印畢。
  5月 在網球場博物館參觀荷蘭畫展時,普魯斯特突感不適。
  6月 在《新法蘭西評論》上發表《談波特萊爾》一文。
  1922年 4月3日 《索多姆和戈摩爾》的第二卷在新法蘭西評論社印畢。
  11月18日 馬塞爾?普魯斯特與世長辭。
  1923年 《女囚》在新法蘭西評論社出版。
  1925年 《女逃亡者》以《阿爾貝蒂娜不知去向》爲名在新法蘭西評論社出版。
  1927年 《重現的時光》在新法蘭西評論社出版。
  自1950年起 “馬塞爾?普魯斯特與貢布雷之友協會”通訊出版。
  1952年 《讓?桑德伊》在新法蘭西評論社出版。
  1954年 《駁聖伯夫》,附《新雜記》,由新法蘭西評論社出版。《追憶似水年華》評注本三卷,由伽裏瑪出版社在《七星叢書》中出版。
  1970年 普魯斯特《通信集》注釋本第一卷在普隆出版社出版,由菲力普?戈爾勃評介。
  1971年 普魯斯特其他作品的評注本在《七星叢書》中出版,其中包括《讓?桑德伊》一卷(附《歡樂與時日》)、《駁聖伯夫》一卷(附《什錦與雜記》及《隨筆和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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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貢布雷

 
  在很長一段時期裏,我都是早早就躺下了。有時候,蠟燭才滅,我的眼皮兒隨即合上,都來不及咕噥一句:“我要睡著了。”半小時之後,我才想到應該睡覺;這一想,我反倒清醒過來。我打算把自以爲還捏在手裏的書放好,吹滅燈火。睡著的那會兒,我一直在思考剛才讀的那本書,只是思路有點特別;我總覺得書裏說的事兒,什麽教堂呀,四重奏呀,弗朗索瓦一世和查理五世爭強鬥勝呀,全都同我直接有關。這種念頭直到我醒來之後還延續了好幾秒鍾;它倒與我的理性不很相悖,只是象眼罩似的蒙住我的眼睛,使我一時覺察不到燭火早已熄滅。後來,它開始變得令人費解,好像是上一輩子的思想,經過還魂轉世來到我的面前,于是書裏的內容同我脫節,願不願意再挂上鈎,全憑我自己決定;這一來,我的視力得到恢複,我驚訝地發現周圍原來漆黑一片,這黑暗固然使我的眼睛十分受用,但也許更使我的心情感到親切而安詳;它簡直象是沒有來由、莫名其妙的東西,名副其實他讓人摸不到頭腦。我不知道那時幾點鍾了;我聽到火車鳴笛的聲音,忽遠忽近,就象林中鳥兒的囀鳴,標明距離的遠近。汽笛聲中,我仿佛看到一片空曠的田野,匆匆的旅人趕往附近的車站;他走過的小路將在他的心頭留下難以磨滅的回憶,因爲陌生的環境,不尋常的行止,不久前的交談,以及在這靜謐之夜仍縈繞在他耳畔的異鄉燈下的話別,還有回家後即將享受到的溫暖,這一切使他心緒激蕩。
  我情意綿綿地把腮幫貼在枕頭的鼓溜溜的面頰上,它象我們童年的臉龐,那麽飽滿、嬌嫩、清新。我劃亮一根火柴看了看表。時近子夜。這正是病羈異鄉的遊子獨宿在陌生的客舍,被一陣疼痛驚醒的時刻。看到門下透進一絲光芒,他感到寬慰。謝天謝地,總算天亮了!旅館的聽差就要起床了;呆一會兒,他只要拉鈴,就有人會來支應。偏偏這時他還仿佛聽到了腳步聲,自遠而近,旋而又漸漸遠去。門下的那一線光亮也隨之又消失。正是午夜時分。來人把煤氣燈撚滅了;最後值班的聽差都走了。他只得獨自煎熬整整一宿,別無他法。
  我又睡著了,有時偶爾醒來片刻,聽到木器家具的纖維格格地開裂,睜眼凝望黑暗中光影的變幻,憑著一閃而過的意識的微光,我消受著籠罩在家具、臥室、乃至于一切之上的朦朧睡意,我只是這一切之中的小小的一部分,很快又重新同這一切融合在一起,同它們一樣變得昏昏無覺。還有的時候,我在夢中毫不費力地又回到了我生命之初的往昔,重新體驗到我幼時的恐懼,例如我最怕我的姨公拽我的鬈曲的頭發。有一天,我的頭發全都給剃掉了,那一天簡直成了我的新紀元。可是夢裏的我居然忘記了這樣一件大事。直到爲了躲開姨公的手,我一偏腦袋,醒了過來,才又想起這件往事。不過,爲謹慎起見,我用枕頭嚴嚴實實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然後才安心地返回夢鄉。
  有幾次,就象從亞當的肋叉裏生出夏娃似的,有一個女人趁我熟睡之際從我擺錯了位置的大腿裏鑽了出來。其實,她是我即將品嘗到的快感的産物,但是,我偏偏想象是她給我送來了快感。我在她的懷抱中感到自己的體溫,我正打算同她肌膚相親,正巧這時我醒了。同我剛才分手的那位女子相比,普天之下無論是誰都似乎不及她更可親,我的臉上還感到她的熱吻的余溫,我的身子還感到她的肢體的重量。假如有時候也確有這種情況,夢裏的女子趕巧同我在生活中認識的哪位女士相貌一樣,那麽我必全力以赴地達到目的:非同她夢裏再聚不可,就象有些人那樣,走遍天下也要親眼見見他們心目裏的洞天仙府,總以爲現實生活中能消受到夢境裏的迷人景象。她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記憶中逐漸淡漠;我已忘卻夢中人的倩影。
  一個人睡著時,周圍縈繞著時間的遊絲,歲歲年年,日月星辰,有序地排列在他的身邊。醒來時他本能地從中尋問,須臾間便能得知他在地球上占據了什麽地點,醒來前流逝過多長的時間;但是時空的序列也可能發生混亂,甚至斷裂,例如他失眠之後天亮前忽然睡意襲來,偏偏那時他正在看書,身體的姿勢同平日的睡態大相徑庭,他一擡手便能讓太陽停止運行,甚至後退,那麽,待他再醒時,他就會不知道什麽鍾點,只以爲自己剛躺下不久。倘若他打瞌睡,例如飯後靠在扶手椅上打盹兒,那姿勢同睡眠時的姿勢相去更遠。日月星辰的序列便完全亂了套,那把椅子就成了魔椅,帶他在時空中飛速地遨遊,待他睜開眼睛,會以爲自己躺在別處,躺在他幾個月前去過的地方。但是,我只要躺在自己的床上,又睡得很踏實,精神處于完全松弛的狀態,我就會忘記自己身在何處,等我半夜夢回,我不僅忘記是在哪裏睡著的,甚至在乍醒過來的那一瞬間,連自己是誰都弄不清了;當時只有最原始的一種存在感,可能一切生靈在冥冥中都萌動著這種感覺;我比穴居時代的人類更無牽挂。可是,隨後,記憶象從天而降的救星,把我從虛空中解救出來:起先我倒還沒有想起自己身在何處,只憶及我以前住過的地方,或是我可能在什麽地方;如沒有記憶助我一臂之力,我獨自萬萬不能從冥冥中脫身;在一秒鍾之間,我飛越過人類文明的十幾個世紀,首先是煤油燈的模糊形象,然後是翻領襯衫的隱約的輪廓,它們逐漸一點一畫地重新勾繪出我的五官特征。
  也許,我們周圍事物的靜止狀態,是我們的信念強加給它們的,因爲我們相信這些事物就是甲乙丙丁這幾樣東西,而不是別的玩意兒;也許,由于我們的思想面對著事物,本身靜止不動,才強行把事物也看作靜止不動。然而,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的思想拚命地活動,徒勞地企圖弄清楚我睡在什麽地方,那時沈沈的黑暗中,歲月、地域,以及一切、一切,都會在我的周圍旋轉起來。我的身子麻木得無法動彈,只能根據疲勞的情狀來確定四肢的位置,從而推算出牆的方位,家具的地點,進一步了解房屋的結構,說出這皮囊安息處的名稱。軀殼的記憶,兩肋、膝蓋和肩膀的記憶,走馬燈似的在我的眼前呈現出一連串我曾經居住過的房間。肉眼看不見的四壁,隨著想象中不同房間的形狀,在我的周圍變換著位置,象漩渦一樣在黑暗中,轉動不止。我的思想往往在時間和形式的門檻前猶豫,還沒有來得及根據各種情況核實某房的特征,我的身體卻搶先回憶起每個房裏的床是什麽式樣的,門是在哪個方向,窗戶的采光情況如何,門外有沒有樓道,以及我入睡時和醒來時都在想些什麽。我的壓麻了的半邊身子,想知道自己面對什麽方向,譬如說,想象自己躺在有頂的一張大床上,面向牆壁側臥。這時我馬上就會想道:“唷!我總算睡著了,盡管媽媽並沒有來同我道晚安。”我是睡在已經死去多年的外祖父的鄉間住宅裏;我的身軀,以及我賴以側臥的那半邊身子,忠實地保存了我的思想所不應忘懷的那一段往事,並讓我重又回想起那盞用鏈子懸在天花板下的照明燈——一盞用波希米亞出産的玻璃制成的甕形吊燈,以及那座用西埃納的大理石砌成的壁爐。那是在貢布雷,在我外祖父母的家裏,我居住過的那個房間;離現在已經很久很久了,如今我卻猶如身臨其境,雖然我的睡意朦朧,不能把故物的情境想得清清楚楚;待我完全清醒之後,我能回憶得更細致些。
  後來,新的姿勢又産生新的回憶;牆壁迅速地滑到另一邊去:我睡在德?聖盧夫人家的鄉間住宅裏。天哪!至少十點鍾了吧。他們一定都吃過晚飯了!我這個盹兒打得也太久了。每天晚上,更衣用餐前,我總要陪德?聖盧夫人外出散步,回來後先上樓打個盹兒。自從離開貢布雷,好多年過去了。住在貢布雷的日子,每當我們散步回來得比較晚,我總能在我住的那間房間的窗戶玻璃上,看到落日的豔紅的反照。如今在當松維爾,在德?聖盧夫人的家裏,過的卻是另一種生活。而且我只在晚間出去,沿著我從前在陽光下玩耍過的小路,踏著婆娑的月影散步,我感受到另一種愉快。歸來時,遠望我住的那個房間,只見裏面燈火明亮,簡直象黑夜中獨有的一座燈塔。回去後我並不急于更衣用餐,而是先睡上一覺。
  這些旋轉不已、模糊一片的回憶,向來都轉瞬即逝;不知身在何處的短促的回憶,掠過種種不同的假設,而往往又分辨不清假設與假設之間的界限,正等于我們在電影鏡①中看到一匹奔馳的馬,我們無法把奔馬的連續動作一個個單獨分開。但是我畢竟時而看到這一間、時而又看到另一間我生平住過的房間,而且待我清醒之後,在聯翩的遐想中,我終于把每一個房間全都想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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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電影鏡:美國發明家愛迪生和他的助手狄克遜于1891年發明的一種放映影片的設備,狀如櫃,供一人觀看。
  我想起了冬天的房間。睡覺時人縮成一團,腦袋埋進由一堆毫不相幹的東西編搭成的安樂窩裏:枕頭的一角,被窩的口子,半截披肩,一邊床沿,外加一期《玫瑰花壇》雜志,統統成了建窩的材料,憑人以參照飛禽築窩學來的技巧,把它們拼湊到一塊,供人將就著棲宿進這樣的窩裏。遇到冰霜凜冽的大寒天氣,最愜意不過的是感到與外界隔絕(等于海燕索居在得到地溫保暖的深土層窩裏)。況且那時節壁爐裏整夜燃著熊熊的火,象一件熱氣騰騰的大衣,裹住了睡眠中的人;沒有燃盡的木柴畢畢剝剝,才滅又旺,搖曳的火光忽閃忽閃地掃遍全屋,形成一個無形的暖閣,又象在房間中央挖出了一個熱烘烘的窯洞;熱氣所到之處構成一條範圍時有變動的溫暖地帶。從房間的旯旯旮旮,從窗戶附近,換句話說,從離壁爐稍遠、早已變得冷嗖嗖的地方,吹來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涼風,調節室內的空氣。
  我想起了夏天的房間。那時人們喜歡同涼爽的夜打成一片。半開的百葉窗上的明媚的月亮,把一道道梯架般的窈窕的投影,抛到床前。人就象曙色初開時在輕風中搖擺的山雀,幾乎同睡在露天一樣。
  有時候,我想起了那間路易十六時代風格的房間。它的格調那樣明快,我甚至頭一回睡在裏面都沒有感到不適應。細巧的柱子支撐住天花板,彼此間的距離相隔得楚楚有致,顯然給床留出了地盤;有時候正相反,我想到了那間天花板又高又小的房間。它簡直象是從兩層樓的高處挖出來的一座金字塔,一部分牆面覆蓋著堅硬的紅木護牆板,我一進去就被一股從未聞到過的香根草的氣味熏得昏頭脹腦,而且我認定紫紅色的窗簾充滿敵意,大聲喧嘩的座鍾厚顔無恥,居然不把我放在眼裏。一面怪模怪樣、架勢不善的穿衣鏡,由四角形的鏡腿架著,斜置在房間的一角。那地方,據我慣常所見,應該讓人感到親切、豐碩;空洞的鏡子偏偏挖走了地盤。我一連幾小時竭力想把自己的思想岔開,讓它伸展到高處,精確地測出房間的外形,直達倒挂漏鬥狀的房頂,結果我白白煎熬了好幾個夜晚,只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憂心忡忡地豎起耳朵諦聽周圍的動靜,鼻翼發僵,心頭亂跳,直到習慣改變了窗簾的顔色,遏止了座鍾的絮叨,教會了斜置著的那面殘忍的鏡子學得忠厚些。固然,香根草的氣味尚未完全消散,但畢竟有所收斂,尤其要緊的是天花板的表面高度被降低了。習慣呀!你真稱得上是一位改造能手,只是行動遲緩,害得我們不免要在臨時的格局中讓精神忍受幾個星期的委屈。不管怎麽說吧,總算從困境中,得救了,值得額手稱慶,因爲倘若沒有習慣助這一臂之力,單靠我們自己,恐怕是束手無策的,豈能把房子改造得可以住人?
  當然,我現在很清醒,剛才還又翻了一回身,信念的天使已經遏止住我周圍一切的轉動,讓我安心地躺進被窩,安睡在自己的房內,而且使得我的櫃子、書桌、壁爐、臨街的窗戶和兩邊的房門,大致不差地在黑暗中各就其位。半夜夢回,在片刻的朦朧中我雖不能說已纖毫不爽地看到了昔日住過的房間,但至少當時認爲眼前所見可能就是這一間或那一間。如今我固然總算弄清我並沒有處身其間,我的回憶卻經受了一場震動。通常我並不急于入睡;一夜之中大部分時間我都用來追憶往昔生活,追憶我們在貢布雷的外祖父母家、在巴爾貝克、在巴黎、在董西埃爾、在威尼斯以及在其他地方度過的歲月,追憶我所到過的地方,我所認識的人,以及我所見所聞的有關他們的一些往事。
  在貢布雷,每當白日已盡黃昏將臨,我就愁從中來,我的臥室那時成爲我百結愁腸的一個固定的痛點,雖然還不到該我上樓睡覺的鍾點,離開我同媽媽和外祖母分手、即使不睡也得回房去獨自呆著的時間還差一大截。家裏的人發覺我一到晚上就愁眉苦臉,便挖空心思設法讓我開心。他們居然別出心裁地給我弄來一盞幻燈,趁著我們等待開晚飯的當口,把幻燈在我的房內的吊燈上套好,這東西跟哥特時代初期的建築師和彩畫玻璃匠那樣,也是用捉摸不定的色光變幻和瑰麗多彩的神奇形象來取代不透光的四壁。繪上了傳奇故事的燈片,就等于一面面彩畫玻璃窗,只是它們光彩不定,忽隱忽現。可是我的悲愁卻有增無減。因爲我對房內的一切早已習慣,一旦照明發生變化,習慣也就受到破壞。過去除了睡覺使我苦不堪言之外,其他一切倒還過得去,因爲我已經習慣。如今房內被照得面目全非,我一進去,就象剛下火車第一次走進山區“客棧”或者異鄉旅館的房間一樣,感到忐忑不安。
  心懷叵測的戈洛①從覆蓋著小山坡的綠蔭團團的三角形的森林中,一蹦一跳地騎馬走來,又朝著苦命的熱納維耶夫?德?希拉特②居住的宮堡,一躥一躍地走去。橢圓形的燈片鑲嵌在框架中,幻燈四角有細槽供燈片不時地插換。弧形的邊線把燈片上的宮堡的其余部分切出畫外,只留下宮堡的一角;樓前是一片荒野,熱納維耶夫站著發愣。她系著藍色的腰帶,宮堡和荒野則是黃澄澄的。我不看便知它們必定是黃顔色,因爲幻燈尚未打出之前,單憑布拉邦特這一字字鏗鏘的大名,就已經預示了這種顔色。戈洛駐馬片刻,愁眉苦臉地諦聽我的姨祖母誇張其辭地大聲解說。他看來都聽懂了,他的舉止神情完全符合姨祖母的指點:既恭順又不失莊重。聽罷,他又蹦跳著繼續趕路,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他不慌不忙地策馬前行。即使幻燈晃動,我照樣能在窗簾上分辨出戈洛繼續趕路的情狀:在褶凸處,戈洛的坐騎鼓圓了身體;遇到褶縫,它又收緊肚子。戈洛的身體也象他的坐騎一樣,具有神奇的魔力,能對付一切物質的障礙,遇到阻擋,他都能用來作爲賴以附體的依憑,即使遇到門上的把手,他的那身大紅袍、甚至他的那副蒼白的尊容,便立刻俯就,而且堂而皇之地飄然而過;他的神情總是那麽高貴,那麽憂傷,但是對于這類攔腰切斷的境遇,他卻面無難色,臨危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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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② 戈洛和熱納維耶夫是中世紀歐洲傳說中的人物。戈洛是傳奇英雄齊戈弗裏特的宮廷總管,熱納維耶夫是齊戈弗裏特的妻子。齊戈弗裏特聽信謠傳,冤枉其妻與戈洛通奸,戈洛便乘機誘使熱納維耶夫充當他實現野心的工具。但熱納維耶夫忠于齊戈弗裏特;可惜冤情大白時她因悲痛過度而死。
  當然,我從這些光采奕奕的幻燈畫面中,感受到迷人的魅力,它們象是從遙遠的中世紀反射過來的昔日景象,讓一幕幕如此古老的曆史場面,在我的周圍轉悠著重現。但是,這種神秘、這種美,闖進了我的臥室,究竟引起我什麽樣的不安,我卻說不清楚。我已經慢慢地把自我充實了這間臥室,以至于對房間本身早已置諸腦後,我總先想到自我,然後才會念及房間。如今習慣的麻醉作用既然停止生效,我于是動起腦筋來,開始有所感觸,真要命!我的房門的把手,同天下其他房門把手不同之處,仿佛就在于它看來不需要我去轉動便能自行開啓,因爲對我說來,把手的運行已經成爲無意識的舉動,它現在不是在權充戈洛的星體嗎?晚飯的鈴聲一響,我趕緊跑進飯廳;飯廳裏的大吊燈既不知有戈洛其人,也從未結識過藍胡子①,它只認得我的父母和列位長輩,以及桌上的罐悶牛肉;它每天晚上大放光芒,把光芒投入我媽媽的懷抱。熱納維耶夫?德?布拉邦特的不幸遭遇,更使我感到媽媽懷抱的溫暖;而戈洛造下的種種罪孽,則觸動我更誠惶誠恐地檢查自己的意識。
  --------
  ①藍胡子:民間傳說中的人物。他殺死了六位妻子,第七位妻子在他尚未下手前發現了他前面六位妻子的屍體,駭極;後來幸虧她的兩位兄弟及時趕到,殺死藍胡子;救了她的性命。
  用罷晚飯,唉!我得馬上同媽媽分手了;她要留下陪大家聊天。遇到好天氣,他們在花園裏閑談;若天公不作美,大家也只好呆在小客廳裏了。我說的大家,其實不包括外祖母。她認爲,“人在鄉下,居然閉門不出,簡直是罪過。”每逢大雨滂沱的日子,她都要同我的父親爭論,因爲父親不讓我出門,偏要把我關在屋裏讀書。“你這種做法,’她說,“沒法讓他長得身體結實,精力充沛;而這小家夥尤其需要增強體力和鍛煉意志。”我的父親聳聳肩膀,聚精會神地審視晴雨表,因爲他愛研究氣象。而我的母親呢,這時盡量躡手躡腳地少出聲響,唯恐打擾了我的父親。她溫柔而恭敬地看著他,但並不盯住看,並不想看破他自鳴清高的秘密。我的外祖母卻不然,無論什麽天氣,她都愛去室外,即使風雨大作,即使弗朗索瓦絲深怕名貴的柳條椅被淋濕,忽忙地把它們往屋裏搬,外祖母也會獨自在花園裏,聽憑風吹雨淋,而且還撩起額前淩亂的灰白頭發,好讓頭部更加領受到風雨的保健功用。她說:“總算痛痛快快透一口氣!”她還沿著花園裏的小路,興致勃勃地踩著小步,連蹦帶跳地跑起來。那些小路新近由一位才來不久的園丁按照自己的設想拾綴得過分規整對稱,足見他毫無自然感;我的父親今天居然一早就請教此人,問會不會變天。外祖母的跑步動作,輕重緩急自有調節,這得看暴風雨癲狂的程度、養生學保健的威力、我所受的教育的愚昧性以及花園內對稱的布局等因素在她心中所激起的各不相同的反應來決定。她倒根本不在乎身上那條紫醬色的長裙會不會濺上泥水,她從來沒有這樣的顧慮,結果她身上泥點的高度,總讓她的貼身女仆感到絕望,不知如何才好。
  倘若我外祖母的這類園內跑步發生在晚飯之後,那麽只有一件事能讓她象飛蛾撲火一樣立刻回來。小客廳裏亮燈的時候,准是牌桌上已經有飲料侍候,這時姨祖母大叫一聲:“巴蒂爾德!快來,別讓你的丈夫喝白蘭地!”在園內轉圈兒跑步的外祖母就會爭分奪秒地趕回來。爲了故意逗她著急(外祖母把一種完全不同的精神帶進了我們的家庭中來,所以大夥兒都跟她逗樂,存心作弄她),我的姨祖母還當真讓我的外祖父喝了幾口他不該喝的酒。可憐的外祖母走進小客廳,苦口婆心地求他放下酒杯;外祖父一賭氣,索性仰脖喝了個涓滴不剩。外祖母碰了一鼻子灰,傷心地走開了,不過她臉上依然帶著微笑,因爲她待人向來寬厚,從不計較面子得失,這種對人對己的胸懷在她的目光中化爲微笑,同我們在別人臉上見到的微笑絕然相反,它除了自我解嘲之外毫無嘲諷的意味。這一笑對我們大家來說,等于是用目光代替親吻;她的那雙眼睛,見到她所疼愛的親人,從來都只以目光傳遞她懷中熱切的愛憐。姨祖母狠心作弄她,她苦口婆心勸說外祖父不要貪杯,偏偏她又心腸仁慈,落得自討沒趣。這種場面我後來是習以爲常了,甚至還當作笑柄,嘻嘻哈哈地、毫不猶豫地同作弄她的人流瀣一氣笑話她,還硬讓自己相信這不算作弄。可是,當初我是氣得要命的,恨不能去打姨祖母。然而那時我已經學得象個小大人,跟懦怯的大人一樣,聽到“巴蒂爾德,快來,別讓你的丈夫喝白蘭地”這樣的叫聲,我采取了我們長大成人後的慣常態度,也就是見到苦難和不平,扭過臉去以求得眼不見爲淨。我爬上書房隔壁緊挨著屋頂的那個小房間,躲在那裏抽抽搭搭地哭起來。房間裏有一股菖蒲花的香味,窗外還傳來牆根下那株野生的醋栗樹的芳香,有一枝開滿鮮花的樹梢居然伸進了半開半掩的窗戶。憑窗遠望,能一直望到魯森維爾宮堡的塔樓;這間小屋原來派的用場更特殊也更平常,可是那些年裏長期成爲我的避難所,大概是因爲它地處偏僻,我又可以把自己反鎖在裏面,所以一旦需要孤身獨處,不容他人打擾的事要做時,我就躲到這裏來,有時讀書,有時胡思亂想,有時偷偷哭泣,有時自尋歡樂。唉!我當時哪裏知道,我的外祖父在忌口方面往往不拘小節地出點差錯,我又偏偏缺乏意志,身體嬌弱,以至于一家人對于我的前途都感到渺茫,這些事兒著實讓我的外祖母操了多少心。她在下午或者晚上沒完沒了地跑個不停,我們只見她跑來跑去,偏著腦袋仰望蒼天,她那清秀的臉龐,鬢角下膚色焦黃,皺紋密布,年複一年地變得象秋後翻耕過的土地泛出紫色。她出門時,半遮的面紗擋住了她的腮幫,上面總挂著幾滴由于寒風或憂思的刺激而不自覺地流下的眼淚,又慚漸讓風吹幹。
  我上樓去睡,唯一的安慰是等我上床之後媽媽會來吻我。可是她來說聲晚安的時間過于短促,很快就返身走了,所以當我聽到她上樓來的腳步聲,當我聽到她的那身挂著幾條草編裝飾帶的藍色細麻布的裙子窸窸窣窣走過有兩道門的走廊,朝我的房間走來的時候,我只感到陣陣的痛苦。這一時刻預告著下一個時刻媽媽就會離開我,返身下樓,其結果弄得我竟然盼望我滿心喜歡的那聲晚安來得越晚越好,但願媽媽即將上來而還沒有上來的那段空白的時間越長越好。有幾次,媽媽吻過我之後,開門要走,我居然想叫她回來,對她說:“再吻我一次吧。”可是,我知道,這樣一來她馬上會一臉不高興,因爲她上樓來親我,給我平靜的一吻,是對我的憂傷、我的不安所作出的讓步,已經惹得我的父親不高興了。父親認爲這類道晚安的儀式純屬荒唐。媽媽也恨不能讓我早日放棄這種需要,這種習慣。她決不會讓我滋生新的毛病,也不會允許我等她走到門口之後再請她回來親親我,況且,只要見到她面有慍色,她在片刻前給我帶來的寧靜也就受到徹底破壞。她剛才象在領聖體儀式上遞給我聖餅似的,把她的溫馨的臉龐俯向我的床前。我的嘴唇感受到她的存在,並且吸取了安然入睡的力量。總的說來,比起客人太多,媽媽不能上來同我說聲晚安的那些晚上,她能在我房內呆上一會兒,哪怕時間很短,也總算不錯了。所謂客人,平時只限于斯萬先生。除了幾位順路來訪的外地客人之外,他幾乎是貢布雷屈趾舍間的唯一的客人。有時候,他以鄰居的身分與我們同進晚餐(自從他同門戶不相當的女子結婚之後,他很難得來了,因爲我的長輩們不願意接待他的妻子),有時候,他在晚飯之後不請自來。晚上,我們在房前那棵高大的板栗樹下,圍坐在鐵桌的四周納涼,忽聽得花園的那一頭傳來聲響,倒不是不打鈴就進門的自家人弄響的那門鈴聲,丁丁當當地鬧個不休,象劈頭倒下的一盆雪水,弄得你暈頭轉向;這回我們聽到的是專爲來客設置的那種橢圓形的鍍金的門鈴聲,它怯怯地丁冬兩響。于是大家面面相覰:“有客人?會是誰呀?”其實大家心裏明白,除了斯萬先生,沒有別人;我的姨祖母以身作則地大聲數落開了,她力求說得自然:她教誨我們不該竊竊私語;讓來人以爲我們在議論他不該聽到的事,是最不禮貌的行爲。接著,我們看到,最愛找茬兒到花園裏去走走的外祖母,已經走上前去偵察。她總乘機悄悄地把沿路的玫瑰花樹的支架拔掉,讓枝頭的花朵顯得更自然些,就象當媽媽的用手撥弄撥弄孩子的頭發,把被理發師梳理得過于服貼的頭發弄得蓬松自然些。
  我們全都屏息靜氣,等待外祖母回來報告偵察到的“敵情”,好似我們身陷敵衆我寡的包圍,一時進退不定,難下對策。接著外祖父開口說話了:“我聽得出,是斯萬的聲音。”確實,只有他的聲音最好辨認,他那張臉卻難以看清;因爲怕招蚊子,我們在花園納涼時盡量少點燈。斯萬長著鷹鈎鼻,綠眼珠,腦門兒很高,頭發黃得發紅,剪成勃萊桑那樣的發式①。這時,我正要不動聲色地吩咐仆人拿果子露來;我的外祖母認爲用果子露招待客人最相宜,因爲它不顯得那麽特殊,才更顯得得體。期萬先生雖說比我的外祖父年輕得多,卻同他關系密切。我的外祖父是他的父親的好朋友;他的父親爲人善良,就是古怪,據說,有時候一點兒小事就能使他的感情的沖動中斷,思路改變。我在飯桌上每年都要聽我外祖父提到好幾次有關他的軼事,而且每次都一樣,都是說斯萬爺爺對他的妻子的死所采取的態度。他妻子病重時,他曾日夜在病榻前侍候。那時,我的外祖父已經好久沒有同他見面了;聽到斯萬夫人的死訊他連忙趕到斯萬家在貢布雷附近的莊園。爲了不讓他見到妻子入殮的場面,我的外祖父好不容易才把哭成淚人兒的他從靈房勸走。他們倆在陽光慘淡的花園裏走了幾步。斯萬先生忽然拉住我的外祖父的胳膊,大聲說道:“啊!老兄,這樣好的天氣,咱倆一塊兒散步,有多好呀!你不覺得美嗎?這些樹,這些山楂花,還有你從來也沒有對我誇過的那片池塘。你幹嗎愁眉苦臉?你沒有感到這微風吹得人多舒服?啊!我說歸說,總還是活著有意思呀,我親愛的朋友阿梅代!”突然間,他又想起了死去的妻子。他怎麽能在這種時候聽任愉快的心情湧現出來?其中的原因若加以深究或許過于費事,所以他只拍拍自己的腦門兒,揉揉眼睛,擦擦夾鼻眼鏡的鏡片。每當遇到撓頭的難題,他經常以此打發。然而,他並不能忘懷喪偶的痛苦,他在妻子死後又活了兩年,他常對我的外祖父說:“也真怪,我常常想起可憐的妻子,只是不能一次想許多。”于是,“象可憐的斯萬老爹那樣細水長流”,成了我的外祖父愛說的一句口頭禪,即使提到毫不相幹的事兒,他也總把這句話挂在嘴邊。我的外祖父是我心目中最公道的法官,他的判決對我來說等于量刑的准則,有些過錯我本來傾向于嚴加譴責的,後來根據他的意見改爲從寬發落。倘若外祖父不接著說,“怎麽?他心眼兒好!”那我簡直要把斯萬爺爺看成混世魔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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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楨
三個折不斷的女人Trois femmes puissantes (自由之丘出版 2012)

內容簡介
  2001年費米娜文學獎.2009年龔固爾文學獎
  天才作家瑪麗.恩迪亞耶
  我們時代的吳爾芙
  打破作家不能兼獲費米娜和龔固爾兩大獎的魔咒
  亂倫、頂罪、偷渡、背叛、賣身、禁錮、謀殺...
  刻畫卑微而堅韌的女性,雖身居污穢之境仍自許靈魂高貴
  穿越非洲與法國,三首震懾人心的塞內加爾女性生命之歌
  成功的女律師諾拉從小和父親分離,她的父親在她八歲時拋下妻子和諾拉姊妹,只帶五歲的弟弟回到非洲另組家庭。今天,陌生的老父親意外來訊,要諾拉火速回非洲為弟弟打官司,她的弟弟被控謀殺繼母,身陷囹圄。重逢之後,她發現父親如今不再富有,她原本渴望的神氣形象已被歲月改變了容貌,但諾拉仍懾服於他殘餘的威嚴,甚至在爭辯中不意尿失禁……隨著幾次探訪弟弟,諾拉發現案情並不單純,他們的父親竟然涉嫌這椿謀殺案。
  芳達接受了丈夫魯迪的建議,一家三口離開塞內加爾,來到魯迪的家鄉一個滿眼葡萄園的法國小鎮生活。可是芳達不能再當老師了,離開非洲意謂著身分地位的放棄。然而魯迪,像是被下了蠱一般,沒能振作起來賺錢養家,原本是文學教師的他因毆打學生遭到革職,如今是業績最差的廚具銷售員。早晨,魯迪對著愛妻咆哮,他懷疑妻子不軌,同時他也幻想著,現實是一場惡夢,有一天他會醒來,和妻子回到甜美默契的時刻。
  結婚三年一心懷孕,而丈夫就在她體溫升高的日子猝死,嘉蒂成了寡婦,還被婆家趕出門。她被迫踏上前往法國投靠表親的偷渡之旅,在路上她遇見男孩拉米納,他溫柔無言地保護著她,並第一次讓她嘗到性的歡愉。旅程伊始,卻已盤纏用盡,嘉蒂不得已賣身以養活兩人,但這不影響她作為驕傲的嘉蒂.丹巴,不折損她靈魂的高度。當離開非洲的日子愈來愈近了,車資即將湊足,拉米納卻盜走了她全部的錢,消失得無蹤無影。
  三個故事彷彿緊湊的社會新聞,穿越非洲與法國的時空,一場男人與女人的抗爭,恩迪亞耶用快慢快的敘事變奏、特殊的敘述視角,詮釋性別裡的強權對弱勢的奴役與掌控,然而堅強是一種態度,即使現實難以突圍,三個女人仍保有直面的勇氣,張力十足。
2012-10-06 12:51:00
版主回應
本書特色

  1.小說從一開頭即以飽滿的張力一新讀者耳目。
  2.完美地結合普魯斯特的詩意和福克納的人道關懷。
  3.刻畫卑微小人物,特別是儘管身處污穢之境仍自許靈魂高貴的驕傲,其細膩與力道深入人心。
  4.三個故事特殊的視角轉換:我(諾拉)眼中的父親、丈夫(魯迪)眼中的妻子、那個寡婦(嘉蒂丹巴)的一生。
  5.傳奇故事的元素:第一篇運用「魔鬼坐在人的肚子上」,將所有人們無能對抗的現實狀況給予脫卸的藉口。因為如果不是魔鬼在操控我,我怎可能如此潦倒、作奸犯科、冷酷無情?!!
  作者簡介
瑪麗.恩迪亞耶Marie NDiaye法國最受注目的中生代作家之一,1967年生於法國,父親是塞內加爾人,母親是法國人,從小和哥哥在母親的獨力撫養下長大。十二三歲即開始寫作,是一位天才型作家,年僅十七歲時,子夜出版社的總編輯蘭東就站在她的中學門口,手上拿著她的首部小說《關於遠大的前程》合約等她下課。2001年,她以小說《羅茜.卡爾普》(Rosie Carpe)贏得費米娜文學獎。恩迪亞耶亦是劇作家,曾以《爸爸必須吃飯》入選法蘭西劇院的保留劇目,這是獲得此項殊榮的第二部由女性創作的作品。她還和法國女導演克萊兒.鄧尼斯(Claire Denis)共同創作電影劇本《白色物質》(White Material),影片由兩獲坎城影后的法國女星伊莎貝拉.雨蓓主演。
  2009年瑪麗.恩迪亞耶獲得法國最著名的龔固爾文學獎,打破了「作家不能兼獲費米娜和龔固爾兩項大獎」的魔咒,她是該獎創立(1903)以來,首位獲獎的黑人作家,也是少數摘取龔固爾桂冠的女性作家。受頒該獎時她表示:「我非常高興以一個女性接受龔固爾獎」。雖有一半非裔血統,直到22歲才首次踏上父親的非洲土地,她的小說不乏有塞內加爾背景、或以非洲女性為主角,然而關注的仍然是普遍的人性:人的孤獨、人性之惡與其良知、人的漂移與身分認同。她對於卑微人物的刻畫與女性深層心境的描寫,其力道與細膩常能撼痛人心。《觀點》雜誌稱譽本書為「普魯斯特和福克納在非洲的天空下交談」。
  內容連載
〔第一章〕節選
1.
那個迎接她的人,那個彷彿突然出現在水泥大房子門口的人,他浸潤在突然間變得如此強烈的光線中,彷彿浸潤在明亮光線中的身體本身所產生、散發出的光暈,這個站在那裡的男人,矮小、滯重,彷彿一只霓虹燈泡般散發出白色的耀眼光芒的男人,這個站在大得過分的屋子門口的男人,諾拉很快就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那昔日的傲慢、高大,那似乎根本不可能消失的、永恆到神祕的青春,已經蕩然無存。
  他的雙手始終交錯著放在肚子上,腦袋歪向一邊,灰色的腦袋,包裹在白襯衫下凸出的、軟塌塌的肚子,襯衫則以腰帶繫在白色褲子裡。
  他就站在那裡,勾勒出冷冷的白色光暈,諾拉思索著,他也許在門口摔倒了,就在院子裡那株金盞花伸展出枝杈、攔住了父親這幢狂妄的房子的地方,因為當諾拉走近房子的途中,她的目光一直越過柵欄盯著大門,她沒有看見柵欄打開過,沒有看見她的父親從柵欄裡出來──然而,他卻在這日暮時分出現在她面前,這個散發著光芒的男人,他已經變形了,彷彿腦袋挨了重重的一下,諾拉記憶中的和諧比例不復存在,如今呈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沒有脖子、雙腿滯重而粗短的男人。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朝自己走過來,在他似乎有些猶豫和茫然的目光中,似乎看不出一絲在等待她的意思,彷彿他沒有求過她,堅持請求(她想,這個男人竟然也會向別人求援)她來看他。
  他只是站在那裡,也許是不停地撥開在房前投下一片黃色陰影的粗大枝杈之後,才費力地到達已然開裂的房子門口,如此一來,諾拉在這個時刻邁步走向柵欄便彷彿只是一個純粹的偶然。
  而這個男人擅長把所有的請求變成慫恿,他看著她推開柵欄門,走進花園,帶著主人的神氣,他知道自己有些微的突兀,於是竭力想隱藏這一點,他的手搭在眼睛上遮陽,雖然夜晚已經來臨,門口籠罩在陰影中,但是他這樣奇怪的、彷彿通了電般的人仍然照亮了那塊地方。
  「瞧,是妳。」他的聲音喑啞、虛弱,一點也不自信,彷彿儘管他已經完美掌握了法文,但是由於過分驕傲,擔心總是不能避免錯誤而有一股憂懼使聲音情不自禁地要顫抖。
  諾拉沒有回答。
她擁抱了他一下,並沒有貼緊他,因為她記得他討厭身體的接觸,雖然是以某種不易察覺的方式,父親軟綿綿的雙臂在她的手指間很快收了回去。
……………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551039
2012-10-06 12:53:48
阿楨
情慾克林姆 Klimt 2006

導演:拉烏盧伊茲
編劇:拉烏盧伊茲 吉爾伯特阿戴爾
演員:約翰馬可維奇 Veronica Ferres 莎芙蓉布洛斯 史蒂芬迪藍
  劇情簡介
  本片為2006莫斯科影展競賽片,2006柏林影展競賽片,並曾於2006年金馬影展放映,本片將重點放在藝術家微妙的心理狀態變化,完整表達出克林姆在畫中所傳達的訊息,也同時帶領觀眾走進遙遠而浪漫的帝國末日。導演在片中穿插各種事件與對話,並利用時空跳躍的非線性剪接手法,拼湊出一個更立體、更真實的克林姆,電影從克林姆臨終前的那一刻展開序幕,回顧克林姆一生對自由的捍衛與對菁英階層的扺抗,並帶出他與藝術史上另一早逝畫家席勒之間的親密友誼。
  導演-拉烏盧伊茲Raul Ruiz
1941年7月25日生於智利,原為舞台劇劇作家與導演。1960年代因支持智利左派共黨政權,被迫流亡法國,之後在國際影壇開始嶄露頭角。影片風格遊走在現實與想像之間,近年以藝術家、文學家為創作主角,之前與約翰馬可維奇合作的 《追憶似水年華》,即是描寫法國文豪普魯斯特的一生。談到本片,拉烏盧伊茲指出他並不想拍另一部《揮灑烈愛》,他找來約翰馬可維奇飾演克林姆,運鏡燦麗如畫,但情節則以細瑣的事件、對話堆砌,少了窺奇和轟轟烈烈,卻也引發了如潮的爭議。(楨:詳參【圖博館】:《追憶似水年華》《揮灑烈愛》 )

另類人物傳記片2008-04-15 王小妞

  又是人物傳記片。不過這一次離人物的真實歷史估計相去甚遠。影片由一系列支離破碎的片段組成,其中有大量的虛構、幻想、誇張、甚至完全虛構的情節和人物。這可能比較符合Gustav Klimt的性格,這位奧地利重要的藝術家本身就是一個處在爭議中的人物。他的作品在當時是過分色情、抽象、虛幻、象徵性的。在他的作品中既有明亮色彩的組合拼接和變性,同時又經常伴隨著灰暗或者象徵死亡的形象。不知道這位藝術家本人是否神經上也有點不正常。
  John Malkovich是非常善於表演這種另類的角色的。他不斷地和幻想的人物交談,追逐不存在的女性,在各種荒誕的場景中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坦白地說,本片的編劇實在過於離奇了。甚至有點神化劇的傾向。片中人物衣著華麗,場景和對白都嚴重的抽象化。觀眾被迫忍受兩個小時的各種幻想和支離破碎的情節。但是,這種混亂倒是達到了預期的效果:我看完電影以後的印象就是Klimt是一個才華橫溢、但是有嚴重幻想症的藝術家。
http://movie.douban.com/review/1353318/
2013-07-10 11:26:07
版主回應
空虛的華麗 2012-06-30 彌生

  整個片子給我印象就是 鏡頭一直在轉啊轉啊 人們一直在大長段的說話啊說話 基本都在講克裡姆和其他人是怎麼交流的 他是如何的風流 看這個片子的中間我還睡著了
   今天看了克裡姆的書,他的畫很吸引我,感覺畫裡面有很多故事,所以想看看講什麼,結果這個電影讓我失望了,影片的結尾可能是我看的版本不完整,跟影片的開頭沒有聯繫,整個片子中讓我有感覺的一個畫面是當克林姆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女兒後高興地像個孩子一樣。
   克林姆有這不羈的性格,對於很多事情並沒有那麼多的在乎所以這才使他在繪畫方面大膽 隨性,很多畫畫的人都有這方面的特性,活在這個世界上,正因為我們在乎的太多最後反而什麼也得不到,而那些可以放下可以不在乎的人 他們才真正擁有了世界
http://movie.douban.com/review/5486416/

《情慾克林姆》:創意迷航 文:藍祖蔚

畫家的心靈世界或許有凡人不從得見的繁花美景,但是轉化成其他藝術媒介時,還是要先確認心中真想表白的話語為何?畫家電影到底有多難演?看完《情慾克林姆》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畫家電影的重點有二:人與畫。畫是血肉成品,人才是靈魂,作品可以彷作,可以放大;人要活靈活現,盡得神采,坦白說,有點難。
  實例之一,卻爾登.希斯頓(Charlton Heston)的《萬世千秋》,前十分鐘就是他的創作回顧史,一幅作品接著一幅作品亮相,本尊現身時,多的是人物互動軼事,卻少了創作時的靈光神采。
  實例之二,安東尼.霍普金斯(Anthony Hopkins)主演的《狂愛走一回》,雖然剃了頭要來演畢卡索,但是舉手投足就是不像,怎麼看,都還是在演他的漢尼拔博士。
  實例之三,約翰.馬柯維奇(John Malkovich)主演的《情慾克姆林》,他最迷人的自我卻是完全消失無蹤了,既看不見他在《在雲端上的情與慾》、《魔鬼雷普利》、《伴我一世情》和《危險關係》中那種從容優雅的雅惡,也聽不見他洞悉人性,細如吐絲,卻能擊中人心的話白功力,以致於他所詮釋的世紀末裝飾畫派畫家克林姆 (Gustav Klimt)從外形、氣質到談吐,幾乎都不能帶來任何感動的力量。
  安東尼.霍普金斯是萬變不離其宗,很難破除框架;約翰.馬柯維奇則是完全失去了自己,光采盡失,神韻不再,沈溺或迷失都不再有磁吸魔力,智利導演Raoul Ruiz再怎麼玩弄虛實交融與真假鏡面的技法,也是事倍而功半的。雖然,約翰.馬柯維奇的外型其實和克林姆的傳世照片非常相近,但是約翰不見了,光采也不見了。
  克林姆處於二十世紀初年科技文明與藝術理論百花齊放的年代,電影中因而出現了默片時期最具實驗精神。嘗試過無數迷幻魔法的導演梅里葉(Georges M?li?s),由他展示電影奇景及皮影戲的迷離論述,以及從玻璃鏡後窺視克林姆的情節,花樣誠然繽紛,但是對克林姆有何影響?有何啟發?或者是梅里葉故布疑陣的真假萊雅的角色冒混,究竟所為何來?真是假來假似真的遊戲,圖的是什麼意境?就如同不時會在克林姆身旁神出鬼沒唱反調的小公僕,又如何來顛覆意識流動的效果?導演卻是顧左右而言他,沒有在關鍵點上完成自己的論述,表達自己的創意,以致於焦點渙散,主旨不明。
  更重要的是Raoul Ruiz呈現了無數二十世紀初葉的歷史文物風情,視覺上也貼近世紀末畫風的華麗光彩,卻因為不能創造出一位讓觀眾喜愛、迷戀或痛恨的中心人物,以致於所有的華彩都像是多餘的裝飾手法,儘管黏金貼銀,主題不能發光,一切都是徒勞。
  所以,一旦你看到克林姆會是把蛋糕砸抹在好發議論的藝術評論家臉上,才要讚美他像是特立獨行的藝術家一樣敢於挑戰威權,鄙視庸俗之際,卻也因為藝評家不以為忤,反而讚美起他的畫作最能表現情欲之美,他就立刻喃喃道歉,要把對方臉上和身上的蛋糕屑抹去擦掉時,這種聞惡言則怒,聞讒言則喜,看似愛恨分明,其實卻是既直接又膚淺的個性,反而讓人看扁了他,不值不齒的角色情節只會讓觀眾和人物之間距離越拉越遠,再無同情,更無喜悅了。
http://eweekly.atmovies.com.tw/Data/165/21653102/

詳參【圖博館】:克林姆:世界百大畫家51
2013-07-10 11:27:33
美國黑金
感謝分享!

http://www.yyj.tw/
2020-01-05 10:59:29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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