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門外，鑰匙轉動，飯店房門被開啟，卻在下一秒迅速地被關上。
他將她壓在門板上，動作顯得有些急迫，昏暗的燈光映照在他們之間。
時間、邏輯、道德……那些會破壞今晚的一切，全被隔絕在門外。
「妳確定嗎？」
這個問題並沒有給予她任何思考空間，望著他飢渴的眼神，她只感覺到隨著他的話語呼出來的熱氣。
她主動含住他的下唇，以炙熱的體溫回答這個沒有解答的問題。
激情被點燃，狂妄的舌撬開沒有防備的唇齒，勾勒出煽情的痕跡，似要將自己的味道在瞬間烙印於她的記憶中。
她伸手將他的襯衫扣子一顆顆解開，在他依舊沉迷於唇舌的糾纏時，她也連帶將自己的上衣褪下，露出被紅色內衣包裹的乳房。
他的大掌緩緩下移，在她的渾圓上流連忘返。最後在熱情按耐不住之際，解開自己的褲頭，而她的牛仔褲早已被自己丟至一旁。
兩人赤裸地倒在純白的大床，她在他的身下喘息著。
此刻，所有的言語都不具任何意義。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正渴望著他，而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慾望只有她可以抒發。
然後，她的溫暖包圍住他，感覺到屬於他的熱情在自己的體內沸騰。
他的臉深埋在她的頸窩處，讓她可以清楚聽見他的呼喚，直至慾望蒸發。
激情退去，兩人幾近虛脫地躺在略顯擁擠的單人床上，聆聽彼此的呼吸聲。
「妳在想什麼？」許久之後，他柔聲開口。
「我想，今晚只是酒精催促下的結果。」她纖細的臂膀疲憊地壓住雙眼，「明早起來，不……也許現在你就後悔了。」
「妳呢？後悔嗎？」他沒有驗證她的猜測，反問。
她的唇溢出一聲無奈的笑，「有女朋友的人不是我，我需要為誰感到抱歉？再說，我們都已經過了會為貞操懊惱的年紀，方才……只是順應肉體需求罷了。」
「我看起來很笨嗎？」他的嗓音在黑暗中傳至她的耳，「妳一直都對我有感覺，不是嗎？在公司裡追逐我的身影，想盡辦法與我獨處。就連這次出差的機會，都是妳極力爭取的。」
「So?」她並沒有被看穿的難堪，「因為我單方面的迷戀，你決定和青梅竹馬的女友分手？或者，我的懊悔將成為你情感的束縛，讓你和她劃下句點？」
回答她的，只有令人心寒的沉默。
「很顯然，」她乾啞地說，「不論是我的愛情還是我的肉體，都無法綁住你。那個女人比我更值得珍惜，對吧？」
「既然知道我們之間不會因為一個晚上有所改變，妳又為什麼……」
他尚未說完，就被一個令人心碎的解釋打斷。
「因為你值得。」
然後，她抱住他，輕輕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在看不清彼此表情的幽暗中，他感覺不到她的深情。然而，在她的臉龐靠近時，他隱約感受到一陣濕濡，卻逃避將之視作淚水。
那個晚上，他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只是任由她柔弱的擁抱將自己困住。
在太陽露臉時，兩人盥洗更衣，接著悠閒地叫了room service，在房內享用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早餐。
「如果你曾有過一絲想對我負責的念頭，都請你打消。」她啜了口咖啡後說。
他放下餐具，冷眼望她，等待一個完整的解釋。
「回到你女朋友身邊吧。」她的下巴依著手，眼神注視著飯店底下的車水馬龍，「為了一夜的意亂情迷，讓自己的道德觀全數瓦解，值得嗎？」
「妳是個聰明的女人，而我喜歡妳的聰明。」他欣賞起她美麗的側臉，「將昨晚定義為各取所需，我們也比較輕鬆。」
她的心隨著他的冷淡凍結。雖然一直佯裝瀟灑，但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確實曾經想過以最廉價的方式，也就是肉體留住這個男人。
「放心吧。」她壓抑著話中的顫抖，「除非是你主動開口，否則我們之間在走出這個房間之後，就算結束。」
他勾起一邊的嘴角，「是什麼讓妳覺得，我還會願意與妳繼續糾纏？」
「因為昨晚躺在你身下的女人是我。」她無意義地攪動著咖啡，「我不是唯一在那張床上得到滿足的人，你也很享受，不是嗎？」
他的眼睛移至桌下那雙被黑絲襪包裹的美腿，不禁想起他們在激情下鎖住他身體的感覺。她是對的，身體上的反應確實騙不了人。
「如果未來有那麼一刻，讓你想起我……」她對他綻放出一個破碎的笑容，「我不介意再次以一夜纏綿驅走你的孤寂。」
「妳知道這麼做，也不會讓妳取待她的位置吧。」他帶有一絲殘忍地說。
她戴起面具，繼續上演無所謂的戲碼，「就像你說的，各取所需。我喜歡你，所以跟你做愛。如果你對我的身體有一絲眷戀，我們的關係是可以繼續的。」
他放下咖啡杯，緩緩開口──
「妳，的確讓我戒不掉。」
然後，他們開始沒完沒了的糾纏。
在公司裡，只要一個眼神，她便會乖乖走向他。偷情的滋味是刺激的，樓梯間、廁所、汽車後座……凡是可以掩人耳目的地方，都留下了他們親熱的身影。
他們從不在其他人面前，有除了公事以外的交談。他會親手將公文交給她便離去，以鉛筆留下「11:00，老地方」的字跡，在夜晚激情相擁。
他依舊習慣在同事面前，談論自己的女朋友；而她對於同事邀請她參加聯誼、相親，也都來者不拒。
時間久了，他也逐漸相信兩人之間的情感只存在於肉慾中，或許是因為她將自己的心酸隱藏得太好了。
她並不在乎與另一個女人分享愛情，也沒有偉大得打算關心那個女人的感受。
如果有人告訴她：「沒有人值得你在愛情裡委曲求全，因為真正值得的人不會讓你這麼做。」無庸置疑地，她會叫那個人去死。
事實證明了，這世界上確實有種愛情值得她抱著破碎的心溫暖某人，值得她躲在黑暗裡品嚐不屬於自己的甜蜜，更值得她以肉體上的滿足假裝被愛。
然而，她卻沒想過與他譜出結果，畢竟不可能的夢做了也沒必要。
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一點也不重要，只要可以偶爾緊緊擁抱他，在他耳邊一次又一次地說出「我愛你」就夠了。
聽起來很可悲，但是她很高興自己還有可以讓他駐足的條件，那就是身體。
廉價嗎？或許吧。在愛情付出較多的人，注定成為輸家。不過之於她，這並非犧牲，因為曾經短暫擁有過他，她的遺憾就足以被抹平。
而他喜歡和她做愛的感覺，那種耗盡生命只為溫暖對方的熱切，只有這個不顧一切的女人可以帶給他。
然而，要他放棄平靜生活裡的那個女人，他做不到。既然她心甘情願成為他抬面下的情人，他也樂意兼得魚與熊掌。
他相信，這般肉慾的關係並不值得他破壞苦心經營的人生。
她卻相信，這場一點一滴消磨她的愛情值得她傷痕累累。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