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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發現，自己身上少了某種東西。

可能從來沒有過，或者，極少有過。

那種東西，姑且稱之為「生活的氣味」。


不僅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這種廚房的食物的氣味，就連其他跟生活相關的氣味，也都淡薄的驚人。

舉例來說，距離上一次自己動手下廚煮一餐飯來吃（不包含大家吃火鍋或是聚餐合煮），恐怕要以「N年」來推算。然後，已經超過三年以上沒有去大賣場買過洗衣精這類生活用品了。

（或者更久？實際數字已不可考……）

可是，並不是我偷懶不洗衣服唷！如果自己一個人住的話，有時會一天洗上三四次衣服。洗衣服這種事情，對我來說並不是「生活」的成份，比較是單純「想要」動手做而已。

如果高興的話，要洗幾次都可以的。

也曾有一天洗衣服五次以上的紀錄。

長達十年以上以各種形式在外居住的經驗證明，我並不介意打掃啊洗衣啊這些瑣事，只是不熱衷而已。隨著年歲增長，投注這些事情的時間越來越少，最後到每月不達1％時間的程度。

1％，

每月。


跟唸書或上網的時間不能相比。



這樣想起來，突然感覺有點一言難盡：

分明「生活」著，卻沒有費力「生活」，
以至於身上沒有太多「生活」的氣味。


括弧裡面的詞也可以替換成其他：

分明「戀愛」著，卻沒有費力「戀愛」，
以至於身上沒有太多「戀愛」的氣味。


或者：

分明「工作」著，卻沒有費力「工作」，
以至於身上沒有太多「工作」的氣味。



竟然，是以這麼清淡地姿態活著啊～～～





前幾天，去朋友的新居參觀。

朋友的妹婿是知名室內設計師，她用極划算的價錢把四樓透天新厝裝潢得精緻又美侖美奐。朋友熱愛旅行，這間屋子剛好可以用來安置她從五十多個國家蒐購來的精品：義大利的燭台、面具、彩繪酒瓶；埃及的錫製冰筒；亞美尼亞的仿清真寺設計款鳥籠；荷蘭的木鞋；韓國的磁鐵；泰國的茶具；各國的瓷器、咖啡杯、餐具；南美洲的原住民編織品……我承認看得眼花撩亂。


朋友想泡茶招待的時候，兩人還在茶具區猶豫半天。

選擇太多，無所適從。      



這趟拜訪行動讓我暫時打消了購屋的念頭，我的腦袋抗拒一切傾向複雜的事物，看到搬家要處理這麼多細節（例如：選擇玻璃、窗簾、桌墊等各項物品款式），實在非常驚嚇！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不要受到這等麻煩事務的驚嚇，於是決定先遠離這種情境。


另一樣令我檢討的心得是：人活得越久，身邊的物品越多。

欣賞朋友的收藏品時，一邊感佩她每次從國外扛三四十公斤行囊回來的力氣與勇氣，一邊感嘆慾望無窮無盡，這些收藏數量可以不斷擴展，然後買一間又一間的屋子來置放。

但是，如果有一天死掉的話，這些收藏品該怎麼辦呢？

我指著從義大利搬回來的漂亮的蠟燭，問：『猜你一輩子不會捨得點燃它吧！』

朋友笑著同意。



回家以後，樓上樓下走了一趟，清點一下物品，發現有些書本已經十年以上沒有翻開（也沒有感情），有些衣服再也穿不下了（即便有感情）。於是花了一整晚的時間清理跟打包，把衣服送人或捐贈，把再也不想翻的書本回收掉。

足足清理出四個黑色大垃圾袋份量的物品。

好清爽。



現在的我，用很普通的透明杯子泡著熱呼呼的日本煎茶，看著書桌前不太整齊地擺放今年收到的十幾張旅遊明信片，突然很滿意自己能有專屬的一小方空間，然後又能有幸有機會能夠分享別人的空間。

雖然我所擁有的「生活的氣味」，不是食物的味道，不是肥皂泡沫的味道，當然不會是精品堆砌的味道。但是，我很滿意這種無以名之、十分清淡的人間氣味。


滿意到什麼程度呢？

如果有一天，不小心中了樂透。

大概還會很煩惱要怎麼花掉這筆錢。


所以，最後就乾脆不買樂透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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