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走一邊哭泣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
「往哪裡走？」他們又一次問
年輕姑娘彈起午後鋼琴像一列送葬的隊伍出發
一枚鞭炮在空中爆炸
坐在地上剝玉米的女人紛紛抬頭
又重新坐了下去
唱歌的人凝望窗外軍營牆邊
風中搖擺的樹枝
而我在那時出發，像下到了井底
在那裡，我發現某個小天使的照片，一隻老鷹
上方不時傳來異國的問句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又無法死去
我一邊走一邊哭泣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
那是些老花招在年輕人的手上重現
那是個好禮物但毫無價值
船都沉到海底去了
在遠處，我只看見她把頭倚在中尉肩上
像個決心投海的自由人
聲音沿著河流慢慢消失
我真想忘了我在到處找一個人
她曾像磨利的剃刀在冬天找到我的喉嚨
瑪莉亞，她停住了，她不再笑
像死去已久的無人公路
沒有一隻鴿子能使它復活
也不再有人對她表示羨慕
她活著的時候是個洋娃娃皇后
使人願意在她的注視下慢慢死去
「我不知道，何必？」
傾盆大雨沖掉馬路時也帶走她的墓碑
剩下給孩子們的小白花四季開放
我一邊走，一邊被雨打穿
像一把破傘，或死亡的諷刺畫
若我停止不哭你會想念我嗎？
我的瑪莉亞，在另一條城市街道上
若我下跪吻妳的手妳會認出我嗎？
陌生人有時讓我裝笑，有時裝哭，
即使如此，在刀割不入的死寂裡
妳仍能認出我的玫瑰，我的衣服嗎？
遠景逐漸黯淡
逐漸成形的答案在唇上多次僵住
我一邊走一邊老去，發出被人忘卻的聲音
把路過的天使嚇怕
一切變得如此乾燥
我的褐色皮膚碎成黃土
變成黑壓壓滿佈的陰霾
所有人都睡了
我等待黑雨，讓閃電放我的靈魂自由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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