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哪時起，開始會在夜裡，幽幽地將那首歌哼起。大
多是覺得冷的時候吧，當又莫名推了石，攀上人間那座最
陡的矮丘，即便全身早已被汗濡盡，待一陣山風吹來，便
總得任它哆嗦。
前幾天，看到板橋的藝大學生將警衛室改成檳榔攤，記者
訪問了主導者，是格聖。曾一起在像針珠板這樣特質煤材
的第一年裡，反覆檢視那般潔白的不真實理想，與所有即
使是三十度刀片都切不平整的、幻滅後深刻的無力。那是
由我們不同的空間劇本而衍生的天真模型呀！那些關於尺
度的斤斤計較、被陷在普世價值和經驗法則的機能與環境
陳苛，來自不同環境的兩個小大一，大概常在應付完總評
需求後的凌晨三時，消滅了不知是早、中、晚哪餐鹽酥雞
的下一秒，再無一絲電力刷牙的齒縫間蹦出的張小如老師
的口頭禪：為什麼。
你不懂為什麼你的創意被誇讚，卻在你我當時都一知半解
的專業胡同裡慘遭否定，你一定不信吧，每當想起你用色
大膽的巨型量體，我都會在如今自個兒稍嫌晦暗的文字組
構裡找到一個仍無正解的不知名公約數。都觸及到了那個
點，關於這樣一個空間對我們這款不願為自己找出路的樹
種所加諸的早超越封閉感的窒死遠景，和因此得要為了下
一個更能自若伸展的歇角不得不再背起行囊未知的流浪。
我只能告訴你，那排校董捐的很醜的龍柏還在，我們都不
知該用什麼樣情緒性字眼或成語形容的系館大廳，依舊是
建築學院院長最偏愛的那個調調。因為我們自詡要有別於
建築人啊，是故樟樹公公被設置了坐椅的木置平台囹圄，
被歲月和上苗圃學實驗阡插的學生們以凌遲的手法，一枝
一葉地拔折了三千髮絲。所以若有人要我對那處做使用者
分析，我該怎麼用專業的說詞陳述我不願坐在那兒的原因
？不是鴨子湖畔微氣候打擾閱讀閒情的不解風情，更不會
是位在動線旁界定不足的私密空間；是為了那過於擴散的
樹冠蔭影呵，每到午後五時許風開始狂了、天倏地黑了的
當口，莎莎作響同步的無聲葉落總囂張地在眼前提醒著，
我與之如出一轍的囚徒宿命。
前天在圖室遇到俊宏，聊起你在鏡頭上或因新髮型而略顯
發福的呆樣，及還是會小結巴的口語模式。裝置藝術與空
間實務在理想性、現實面間熟重熟輕的迷思，我們都只有
還不存在定理的各自學說，但至少，你該是做著自己快樂
的事吧。至於選擇留在種不活大麥的旱地，有時仍會想起
某天若踏出了村界上那條乾涸水圳旅行後曾經的某個可能
性，我也不知該如何轉述於你他近來的生命；他剛結束了
一場前必有古人、後缺不了來者的正面糟鬱戰，你該還記
得的，即便挫折與迷惘只會有增無減，但也遇到了一個有
別於你們當時對業主的嫌惡印象，他說他暫時有了繼續呼
吸幾次的薄弱理由。若能留下一個場域，不論千百年後它
是否也歷經如帕德嫩神廟廊柱上刻滿的時間、人為鑿劈，
超越了年華的是種生命意志的不朽，對你而言，是不是也
像在凱達格蘭大道那幢不斷進駐本質無異的腐化權力主所
橫行的屋宇頂端竿子之上，用金屬絲和土色霓虹圈成的『
蛋糕』裝置一樣爽到不行？是一個隨時都要醒的夢，而我
們都還不願醒。
沒事。不就是剛又評完一次自己陷自己於此泥淖裡的正當
性與邏輯性，想起要作別的那位堪稱愉快的交集，想起不
同道途上你我一般去路的無邊無際，想起劉松仁與蘇明明
，也想起了羅文最後唱的那句.....
塵緣如夢 幾番起伏總不平
到如今都成煙雲
情也成空 宛如揮手袖底風
幽幽一縷香 飄在深深舊夢中
繁華落盡 一生憔悴在風裡
回首時無情也無語
明月小樓 孤獨無人訴情衷
人間有我殘夢未醒
漫漫長路 起伏不能由我
人海漂泊 嘗盡人情淡薄
熱情熱心 換冷淡冷漠
任多少深情獨向寂寞
人隨風過 只在花開花又落
不管人間滄桑如何
一城風紊 滿腹相思都沉沒
只有桂花香暗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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