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亭午 「道旁植有林木，伸展著軟薄而好看的葉子。好看卻難以形容。我想妳大概不會喜歡這些葉子，妳總害怕被認為柔弱。但妳真是像極了它們，而非撐持它們的樹枝。妳敏感，愛哭，但妳其實不是脆弱而易折損的。堅定卻常常受傷的始終是我。慢下腳步，抬頭看見光透過綠葉，變得清楚而溫和，照著我。什麼是真正的堅強和真正的溫柔？」──林達陽《慢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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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於2011年七月號幼獅文藝

 

 

 

 

 

花之都公園內，溫室門前的花圃。撒水器正在旋轉，噴灑出細密的水霧，像是一朵透明的花。花圃後方則是我們遠遠見過的溫室。

在亞熱帶地區溫室不那麼普及，反正日照理所當然，夏季永無止盡。但在溫帶地區似乎就是必須的。溫室外牆由透明玻璃構成，不拒光熱，阻絕對流，裡頭植滿了難以生存於當地或當季的珍貴花卉，等待漂亮的價錢。這是青春意志，以失敗和想像抵抗成功。當軟弱終於在脫離現實的合適環境存活下來，尋得寄託，開花結果，便有了高貴的意涵。

但時間有限，我不打算入內參觀。事實上我已經走過溫室了。回頭看，撒水器灑出螺旋狀的水光，像一個鑽牛角尖的沙漏，裡頭嚴霜倒飛，保存著遺憾的冰河期。

我知道溫室始終是我。那年女孩的眼神穿過現實的層層攔阻，在我眼中留下溫度。反省思慮，時間的大氣，掛斷的電話，停止流動的洋流。寂寞之人站在陽光下，仍是寂寞的人；當寂寞的人走入陽光下的水霧中，便下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