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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6-02 00:49:42| 人氣15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看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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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我很不喜歡去看醫生,更討厭去看眼科,可是,每每想起我還得倚靠這兩隻眼睛很久很久(嗯,30年算很久吧~),勞累他們為我讀,為我認,為我玩,所以,還是得硬著頭皮三不五時勉強自己去做做不愛作的事。

每回約門診時間,就令我不得不驚嘆德國人的好耐性,連生病都得遵守規則預約排隊,半年來一次吧。而我,改不了習慣,總覺得有毛病才要去給醫生看看,因此,每回預約門診時間總得受盡白眼費盡口舌,才能得到一個像樣點的時間。就拿這回來說好了,我三年沒去看眼科,去年年底開始隱隱不安,盯螢幕盯久了,出門在白花花的陽光下,眼睛總感到有點說不出來的奇怪。二月初,我終於鼓起勇氣去約門診時間,看到櫃臺那本密密麻麻的門診時間表,小姐遲疑再三,我只好不斷強調我已經三年沒作檢查,一面還不忘誇大病情一副眼睛快瞎掉了,好說歹說,終於給我三月中某天早上九點的門診時間,嗯,一個月,還算不錯了。

左盼又盼一個多月終於過去,大清早九點,候診室滿滿是人,等了半天,才有護士小姐帶我進診療室問我有啥問題。同樣的理由,三年沒檢查,視網膜不知道有沒有問題啦,最近眼睛澀澀的,有時候會流眼淚啦,看東西花花的啦,哇啦哇啦。小姐聽聽說,嗯,今天沒辦法幫你內診,只能先作視力檢查。好吧,視力檢查就視力檢查,反正最近我老覺得看不清楚東西。又被領回候診室,來了一張是否自費作預防青光眼的測試,想說久久來一次眼科,還是什麼都給他檢查一下好,就簽名繳錢說要了。雖然心裡有點納悶,奇怪,我想檢查視網膜說沒時間,這個青光眼檢查倒是粉爽快,繳了錢就馬上可以檢查?

小時候視力檢查,是比缺口在哪裡,在這裡檢查是念數字,上面2,4,8,6,9,下面5,9,7,﹍ㄟ看不到了。檢查時一定要眼明口快,是黑是白立刻判斷,還不能只是講模糊,小姐會說,模糊到底是看得到還是看不到啊~ 幾回合下來學乖了,模糊就直接說看不到,有時講完才發現,嗯,看到了耶,問題是小姐換片迅速,連舉手訂正都來不及,便直接進入下一回合。這種檢查已經夠令人心慌了,散光檢查,就更可怕了。有點奇怪,視力檢查通常是護士,而散光部分則是醫生親自出馬。檢查散光時,老是要人立刻判斷,這一張比較黑還是那一張?這一張比前一張好還是差?這張那張,每個回答總要令我心虛發麻一陣,偏偏又沒給時間多比較,只要一遲疑,醫生馬上換另一張說,那,這張有沒有比較好?總得勉強自己的回答不可落後啪啪切換聲太多,這樣一連串這張那張下來,覺得自己好像打了一場仗,疲憊不堪。

檢查完醫生說,沒問題,現在的眼鏡可以繼續使用,去買瓶人工淚液,眼睛澀澀時可點,至於視網膜檢查,出去跟櫃臺再約時間。腦筋裡頭還在想著這張那張,楞楞的來不及多作反應,嗯,好吧,沒問題就好,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視網膜而已,就再約時間吧!

這一約,竟然給我七月的時間,天,還有四個月耶,我的眼睛要真有問題,等到那時不就瞎掉了嗎?心一驚趕緊跟小姐說不可以不可以,我從年初就覺得眼睛怪怪的,這一拖拖太久,絕對不行,重新搬弄起眼睛花花的論點,只差沒有聲淚俱下,終於,小姐在百般為難下劃掉我那張七月份的預約單,改給我一個五月底某天早上八點的門診時間。嗯,再等兩個月,我想,唉,該熬得過去吧?!

兩個月一眨眼就又過了,乖乖地在7點55分走進診所,本來以為會看到櫃臺小姐們泡咖啡開電腦,沒想到,候診室已經有六個人了,唉,早上八點。

等了半小時,終於有護士領我進診療室問問題,這回我學乖了,一開口就先聲明我要作內診,三年沒檢查了,我覺得心慌慌等等。小姐聽聽,說,好吧,那我們開始點瞳孔放大液吧。回到候診室裡頭,開始漫長地等待,等著瞳孔放大的同時,啥事也不能作,連書都沒法看,百無聊賴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再次被呼叫進診療室內。坐進診療室裡病人專用椅,我還真是滿心歡喜,直以為煎熬終於要過去了。反正檢查視網膜純粹是醫生的事情了,我只要負責把眼睛睜開就好,不必像檢查視力一樣,老是得為了到底是真的看得到還是看不到內疚心虛。(也就是說,視力檢查結果到底準不準,自己得負很大的責任?)

嘿,沒想到這回內診更為震撼,醫生一拿起聚光燈,毫不浪費時間開始命令,往前直看,往上,不要動,右上右上,眼睛張開不要閉上,往右,右下﹍一個眼睛輪完了換另一個眼睛同樣的命令再來一次,毫無間斷,嘴巴不斷地唸著一些我來不及聽懂的診斷給後頭的護士紀錄,一方面,我被強光照的頭昏眼花,不斷地眨眼流眼淚,勉強自己遵循醫生的命令;另一方面,又得努力地從醫生沒停嘴的呢喃中分辨出命令,在左上右下中,耳朵還不時閃進一兩句「左邊有黑點」等等有意義但顯然不是對我說的話~

兩分鐘,整個檢查不出兩分鐘就結束了。醫生關掉強光,無視於我的眼淚,一點都沒浪費時間的說,沒問題,一切正常,半年後再來複診,好,再見。

震撼,真的是震撼,我完全說不出話來,起身時護士給了我一張預約門診時間,拿著紙條我呆呆地走出門,才想起怎麼就一句一切正常就被打發了呢?那,檢查時醫生口裡沒停的診斷又是什麼?心煩意亂地走出診所,拿起預約單一看,咦,不是說半年後嗎?怎麼給我的時間是明年三月?眼科診所的時間是用月當單位嗎?半年十個月只有一眨眼的差別?我被外頭刺眼的陽光弄得張不開眼睛,腦袋一片混亂,最後我只想到,瞳孔放大的三個小時內,我需要一隻導盲犬~

台長: pi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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