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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的力量

　　六祖壇經：「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佛。前念著境，即煩惱。後念離境，即菩提。」禪宗的頓悟，在此展現無疑。一念之差，天堂與地獄之別。這是念頭的殊勝處，而這些念頭，有可能是因為「一個字，一句話，甚至一段文章」而引發。透過語言來述說的，透過文字來描寫的，都在傳達著一種思想，一種觀念。而這些，都叫做「念頭」。

　　日常生活中，人與人的相處，最容易引發念頭產生的，不外乎語言。所以，語言的表達，真的很重要。常常我們會跟人產生誤會，導致溝通不良，誤會橫生，很多時候都是因為不善表達或是說話不夠精準所致。有時是聽錯人家的發音，而答非所問；有時候是因為自己胡思亂想而產生幻想；有時候是因為心量不夠而導致引發一些負面的思考模式。而不管是怎樣的情形，最恐怖的是，如果你不知道語言誤用的可怕就算了，有些可能是因為自己的智慧不足導致的。但是，有些人明知這樣用會有問題，卻還是這樣做，這是值得探討的一件事情。為何，要明知故犯？

　　在語言的表達裡，除了要精確的表達所思外，還要去思考：如果這句話講出去後，會傷害到別人，但會達到你要的目的，那你還要不要講？如果達到了目的，卻會因此失去一個朋友，那還講不講？伴隨著語言的，其實還是智慧的展現。

　　有些人講話直白，不懂修飾。這樣的人，說好聽一點叫誠實。說不好聽一點叫：不懂人情世故。再難聽一點，就是大家說的「白目」了。我覺得自己的個性，就…有一點白目。好吧，可能不是只有一點而已，而是佔了很大點。由於一直堅持要說實話，堅持不拐彎抹角，在現代的社會，這樣說話直白而不委婉者，就很容易得罪人了。原本我以為是自己學不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後來發現，我根本不是學不會，而是根本不想這樣做，所以，所說的語言，是因為個性使然，即使可以透過學習，學到說話的藝術。然而，知道了方法，如果自己不願意使用，也是枉然。這跟個人的人生觀有很大的關係。

　　話說得好是一種藝術。話說得巧，是一種智慧。我想，佛家的善巧方便，先以欲抅牽，後令入佛智，應該也是這個道理吧？而我因為堅持著「誠實為上策」的最高原則，所以，腦筋變得有點硬的像石頭了。我選定了一種理念，就終生奉行，然後變成食古不化了。即使我知道要對應時機說一些話，然而，心中老是有個念頭，何必說些場面話？真實的說出感受就好。

　　然後，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一位朋友跟我說：「你什麼都好，就是說話太直接，令人受不了。」然後在另一個跟家長溝通的過程中，有個家長說：「老師，您說話實在太直接了。都不會委婉一點。」之後，陸陸續續的，總是聽到有人跟我說，我坦白的嚇人，還是委婉些。

　　語言，有一種力量。可以引人入天堂，也可以引人下地獄。而我，似乎常常在天堂地獄間流轉。比較好奇的是，那些叫我說話要宛轉的人，心裡最想聽的還是真話。當他們在懷疑別人不夠真誠，假假的時候，卻又對真話很受傷。於是，我常常在想，人，究竟要的是什麼？

　　所以，我最後做了一個結論。人，要聽的是好話。人，要聽的是對自己好的話。人，要聽的是聽起來舒服沒有壓力負擔的話。人，有時候要聽實話，有時要聽些假話心裡才會好過。而說出的語言，還要是和善的，親切語氣的，感覺備受尊重的話。稱讚的話，人人愛聽。指責的話，人人不愛。一般都是這樣的。而透過語言，我們可以達到令人因此活過來的全身舒暢感，也可以讓人聽完後難堪到想一頭撞死。這，就是語言的力量。有時就在生死的瞬間流轉。

　　因此，我還要繼續的冥頑不靈嗎？如果讓人好過，為什麼不說？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慈悲心不夠？我們的思想，影響著語言表達的所有一切。我是不是應該再重新思考一下？小小的變通跟誠實對抗時，是否該用心去思考，對方要的是什麼？再來考慮要不要誠實？

　　悲與智，要同步成長。否則，語言只會成為扼殺他人心靈的武器。而不是救贖了。

　　　黃湘於2014.0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