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將盡，離黎明天光仍有段距離。
一天之中最容易察覺自我的時刻，午夜3點。
轉動那年妳買的音樂盒，聲音顯得冷清、孤單，似乎可以跨越
時空，傳遞到另一個夢境之中。
妳睡了，外面仍有生活與愛情巨大的黑影環伺。
妳喜歡躲入睡夢中，等待清晨陽光蒸散夜霧，找回身心輕盈。
真假、輕重不必深究，就像每段關係無須拆解成戀人絮語，
始終維持它龐大、模糊的成分，這麼多年來，妳總是如此。
那天，滂沱大雨中，我正與L喝茶，接到妳的電話。第一通是
意外，我回到妳的城市，第二通是測試，妳說妳被雨淋濕了。
我卻沒有拋開她去接妳，心安地繼續喝茶，多年來極少如此。
後來的解釋，我想，妳並不懂。那決定與L無關，也不是倦怠
的離棄，其實並沒有更愛妳，或更不愛妳。如果有什麼不同，
只能說我開始解除覆蓋，打開溫室的屋頂而已。
於是，那天妳遇上一場大雨，孤伶伶搭著公車到另個地方。
情人與朋友；愛與關心；妒忌與憐惜，始終像奏鳴曲裡相容
也相斥的兩種樂器，有著不一樣的音色，不一樣行進的步伐。
意圖在兩者中找到和諧的並存，的確是困難。
內涵上，永遠是情人，不因離開而改變。總是妒忌，總是不安
總是想佔住原來的位置，即使只是一個大而空曠的地盤。
形式上，我們不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只談過去，不說未來；
不問去處，不問歸期，並且開始把特殊節日留給別人，一切深
藏而自制。
擺盪在情人與朋友之間，切換心緒，難免錯亂，有時刻意越過
邊界，重新測量彼此的距離，總在你身旁的我，是否遙遠過？
咫尺天涯，我極喜愛的詞。可惜，它不是個讓人快樂的字眼，
那天，公車上的妳，或許初次測量到這般的距離。
而我，卻早已習慣了。
妳並不遙遠，妳只是在另一個人身旁。
咫尺 天 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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