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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02 17:32:56| 人氣2,55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愛上 Thomas Ostermeier的 哈姆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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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到處都在談論莎士比亞?

 

為什麼到處都在談論哈姆雷特?

 

「四大悲劇」-- 哈姆雷特、奧賽羅、馬克白、李爾王

「四大喜劇」-- 馴悍記、仲夏夜之夢、皆大歡喜、第十二夜

 

 

儘管他這麼地世界有名 ~ 對他還是不甚了解 ~

印象中總是停留在他的名劇-不斷地被改編,兒童文學、動畫、電影、舞台劇、舞劇‧‧‧

被人們談論的永遠是作品多過他本人,

作品足已說明一位偉人,不過遺留的作品能夠如此地被傳頌著,即便一心想留名青史的莎士比亞本人也史料未及的吧。

 

自己從兒童文學開始接觸他的作品,其次是電影。說真的,還真有一點難以想像他的作品被改編成戲劇後所造成的「轟轟動動」阿~

「四大悲劇」-- 哈姆雷特、奧賽羅、馬克白、李爾王

「四大喜劇」-- 馴悍記、仲夏夜之夢、皆大歡喜、第十二夜

 

較有名的改編 :

(第十二夜)-à 同名電影「第十二夜」、「足球尤物」

(羅密歐與朱麗葉)-à 「西城故事」(音樂劇)

(哈姆雷特)à「夜晏」、「獅子王」

(庸人自擾) à都是男人惹的禍」

 

** 莎翁情史 Shakespeare In Love ->描述莎士比亞

 

 

文學讀了、電影看了、動畫看了、就差沒看過劇場版!

 

其實在莎的作品中,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哈姆雷特」了 ~ 沒有吸引我的因子,但卻好奇,這的作品到底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魅力」而能居於被改編之冠呢?

只是因為那一句有名的對白嗎 ~ TO BE OR NOT TO BE ?????

 

為窺一究竟,今年就特別早早買了3月份德國「歐斯特麥耶與柏林列寧廣場劇院」的「哈姆雷特」。

 

進場前就已決定把劇情放在次要件,我只想看到不同的東西何謂不同的東西 ?? 自己一時之間也難以說明

果不負我望,在「Salt」之後,又再次被劇場給震撼到!!

 

演員的演技、口白、劇場人的身體張力、劇幕之間的彈跳力、氛圍創造等之專業 ~

對導演托瑪斯歐斯特麥耶在改編上的構思、舞台的運用與裝置、音樂的挑選、製作上的用心,著實讓我驚呼連連、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地緊盯舞台不放~

 

歐斯特麥耶讓我脫離了對哈姆雷特的「呆板印象」 ~我喜歡這個改編!

 

*

中文字幕顯示-- 置放在舞台三處,舞台兩旁、舞台正中央的上方

舞台上左、右邊設置移動軌道

舞台前方的可移動舞池-- 泥土、下雨、葬禮的進行

多媒體影像的運用‧‧‧

 

終於再次體驗到「舞台空間藝術」的魅力!

 

導演歐斯特麥耶當晚確實lead了劇院內的每一個人,漸進方式讓觀眾融入其中,讓觀眾不再是單純的觀眾,而是有實地參與的第三者(除台上所有主角之外)

長達無中場休息的3個小時 一點也不累 讓人意尤未盡

 

哈嘻 ~ 終於讓我有一點喜歡上「哈姆雷特」了 ~ ㄛ耶!!

 

 

 

 

< 以下摘自相關網頁 >

 

 

▓導演簡介

 

托瑪斯.歐斯特麥耶(Thomas Ostermeier1968出生德國,現已是中生代很有名具代表性的世界知名劇場導演,作品可不少。擅長以激烈的肢體語言、大膽的台詞及慣用的搖滾樂展現戲劇張力及宣洩情緒的托瑪斯歐斯特麥耶,被喻為當代劇場導演的翹楚。28歲即主掌柏林德意志劇院的實驗劇場,屢獲大獎後,31歲接下柏林列寧廣場劇院,迄今已多年。


2004
年應法國亞維儂藝術節之邀擔任駐節藝術家,為人津津樂道的是。2008年再度應雅典夏季藝術節及亞維儂藝術節委託創作《哈姆雷特》,並依舊在指標性的阿提卡斯劇場及教皇宮廣場演出。

 

托瑪斯.歐斯特麥耶的哈姆雷特

 

< 媒體報導 >

亞維儂藝術節驚世之作
天才劇作家莎士比亞經典悲劇「多媒體暴力美學版」
當代最炙手可熱的國際知名導演歐斯特麥耶
大膽挑釁人性的最底限、衝突呈現肢體暴裂的感官新視覺

 

穿插多媒體影像,搭配爆炸性的搖滾樂

 

曾於2006年德國狂潮系列中,以《玩偶之家-娜拉》令人久久不能言語、《點歌時間》讓人潸然淚下的德國劇場導演托瑪斯歐斯特麥耶,2010年再次登上國家戲劇院,揭露《哈姆雷特》的矛盾、愛恨、鬥爭與背叛。

《哈姆雷特》為莎翁經典四大悲劇之一,以丹麥宮廷的權力鬥爭作為縮影,背叛、操弄、性慾則是用來維護權力的武器。善惡分明的哈姆雷特無法承受和對抗這樣爾虞我詐的宮廷遊戲,於是深陷其中腐化墮落,甚至失去自我。

 

托瑪斯歐斯特麥耶的「哈姆雷特」會提起攝影機,錄下他身邊每個人的臉孔,試著去理解這個世界,他還會直接跟觀眾說話、要求關掉音效、或是請別人幫他提攝影機等,對於這些與觀眾互動的新手法,導演托馬斯•歐斯特麥耶說,攝影機只是一個手段,能讓他去探索世界,運用多媒體呈現舞台效果,反而更能呈現哈姆雷特中探討的人性層面。

另一特色是濃縮到只有兩個小時,劇中20多個角色,導演也只用六個演員呈現,演員必須不斷更換角色,也反映了哈姆雷特對現實的迷惘。

 

飾演主角哈姆雷特的德國演員艾丁格(Lars Eidinger),是歐斯特麥耶長期倚賴的重要演員;加上合作多年的劇作家馮麥恩布爾格(Marius von Mayenburg),是柏林列寧廣場劇院的鐵三角組合。艾丁格所詮釋的哈姆雷特不僅轟動亞維儂藝術節,也為這個被演出過千萬次的經典角色樹立新典範。

原著中20多個角色所構成的權力鬥爭圈,在馮麥恩布爾格的巧手下,僅用6個演員分飾多角,讓原著中狡飾與偽裝的要素,貫穿全劇。導演歐斯特麥耶則再次發揮獨特創意及劇場美學:衝突的肢體動作、激昂的語言暴力、豐富的舞台畫面、穿插他善用的多媒體影像,讓原劇隱伏的張力浮上檯面,令人目不暇給。

導演 / 托瑪斯歐斯特麥耶
舞台設計 / 裴普鮑姆
服裝設計 / 妮娜維特澤爾
劇本編修 / 馬瑞爾斯麥恩布爾格
影像 / 賽巴斯汀都普歐耶
燈光設計 / 恩利希史耐德
演出/ 柏林列寧廣場劇院

 

 

 

<訪談>  林冠吾 柏林自由大學戲劇學博士

 

托瑪斯歐斯特麥耶:「我想打破詮釋《哈姆雷特》的一貫傳統」

 

Q:《哈姆雷特》在德國可說是最常被搬上舞台的一齣戲,您個人認為原因何在呢?
A
:在德國過去有段時間,《哈姆雷特》被認為是一齣「很德國的戲」,因為這個人物貼切地反映了德國人的猶疑不決:相對於法國、英國的歷史,德國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處於多國林立的狀態,沒有一統的國家體系。

德國人久久無法決定自己到底要什麼,而哈姆雷特這個浪漫英雄,屢屢沉思卻不行動,也不去掌握自己的命運,因此許多詮釋者或戲劇家在他身上看到同樣的彷徨不定,便藉由他來反映德國這樣的浪漫態度。我想這應該是原因之一,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這劇本真得寫得很棒。

Q:舉棋不定的態度,難道在現今的德國依然普遍存在嗎?
A
:有一點很重要,也是我想反映的問題,就是現在接手社會國家重任的德國新生代,包括我自己在內,面對目前世界上錯綜複雜的政治情勢,在「我們該怎麼做?」這個問題上,感到十分彷徨。相對於我們父母的年代,他們發動了六八學運(1968),我們卻沒有任何明確的政治意識。儘管有Attac(反全球化的德國組織)、一些綠黨的地方性組織、或左派人士做了些嘗試,可是,並沒有形成一股政治運動,這實在讓人想不透,尤其是當我們看到,過去這幾年來,金融風暴,社會不公平的現象日益明顯,貧富差距在德國越來越大。

 

前幾年政府說,「因為國家財力不足,我們必須實行新的社會救濟金制度Hartz IV(社會福利救濟金大大縮水)」,沒想到過了幾年,卻投下上億歐元救銀行。還有德國聯邦國防軍在阿富汗用我們的名義發動戰爭、殺人。如果我們有這樣的自覺,認同反全球化運動的話,那麼我想,在面對如此複雜的政治問題時,我們跟哈姆雷特一樣,選擇了同一條路,亦即:「我不知道什麼是對的、我到底該怎麼做?」所以,這當中是很相似的。

 

Q:您曾在採訪中提到,您想要在舞台上創造一個有行動力的哈姆雷特,這是否表示,您的哈姆雷特其實並不是那麼地沒有果斷力?
A
:不是的,這儘管是另一個哈姆雷特,但劇情使然,他舉棋不定的那一面,是無法抹滅的。最後,在〈捕鼠器〉那一幕,當他確認了鬼魂說的句句屬實,他應該去國王那兒質問他,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劇情顯現了他的猶疑不決。

我不想要演員在演出時在這點上無謂地再加油添醋,我之所以決定創造另一個哈姆雷特的主因是,我實在受不了一般對哈姆雷特的舞台詮釋,他總是被塑造成一個很浪漫的躊躇者、懷疑者,這是很虛榮、自戀的。當演員站在舞台中央,哀嘆這個世界的沉淪與腐敗,我看到的不是哈姆雷特,而是導演自己的影子、他所想望的自我。

我覺得很虛假,因為哈姆雷特自己也是這個墮落世界下的產物,而不僅止於是單純、浪漫的角色。有個丹麥的古老傳奇給了我很多靈感,Saxo Grammaticus1140-1220)是第一個寫下哈姆雷特故事的人,當初的哈姆雷特是個小孩,他的生命危在旦夕,因為新王想斬草除根。哈姆雷特很清楚,父親是被新王殺的,自己既身為王位繼承人,自然對他的叔父克勞地(Claudius)是個威脅,於是他決定佯裝為智障。

古老傳說中敘述他用糞便塗抹全身,好讓新王相信他是個瘋子,無法構成任何威脅,就此逃過了殺身大禍。這啟發了我,重新去看待哈姆雷特,他其實接受了扮演社會廢人的角色,藏身在瘋癲面具的背後,這種瘋狂是會讓人很不舒服的。

 

在劇本裡克勞地就說,「瘋癲是危險的,尤其是當它逗留在掌權者的身邊時。」瘋狂不僅令人厭惡、感到噁心,也被視為有害社會,我認為這點非常重要。簡單地說,我想要藉此打破哈姆雷特長久以來在人們心中既定的浪漫英雄圖像。

Q:這也是您把他變成大胖子的原因嗎?
A
:是的,這也是個小玩笑。因為有這樣的傳統,認為哈姆雷特是個胖子。最後一幕,王后在決鬥的第二回合說,「He’s fat and sweaty and short of breath」,把fat翻譯成「胖」其實是錯的,fat也有「滿身大汗」的意思。就因為常常被誤譯,大家都以為哈姆雷特應該是個胖子。

這也引起了許多戲劇學家的爭議:到底哈姆雷特只不過是汗流浹背,在決鬥中喘不過氣來呢?還是個呼吸急促的胖子?不單單布萊希特提到這點,在一齣意義重大的東德版舞台劇(1964),導演Adolf Dresen就是用胖演員Jürgen Holtz來主演哈姆雷特。所以我在排戲的時候,提議做這樣的嘗試,拉斯(Lars Eidinger,飾哈姆雷特)覺得很好,也演得十分得心應手。

Q:拉斯.艾丁格在舞台呈現了一個勁爆的哈姆雷特,然而他演出的方式卻是不斷地跳脫角色,譬如說,他直接跟觀眾說話、要求關掉音效、或要另一個演員幫他提攝影機等等,這是否是對莎士比亞的一種褻瀆?
A
:不,我不這麼認為,相反的,跳脫角色、走向觀眾、將觀眾納入戲中,這是典型的伊莉莎白戲劇。對我而言,這是一種嘗試,在當代尋找一個可以跟當初在環球劇場(Globe Theatre)演出的人民戲劇相對應的演出方式。

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但戲劇史學家們一致認為,在莎士比亞劇場,演員與觀眾有密切的互動交流。這在劇本裡是可以讀到的,不管是獨白、還是評語,觀眾在在屬於戲的一部分。更重要的,這是一齣戲中戲,它本身就是關於戲劇與遊戲。

一開始,哈姆雷特指著所有人物哀悼的臉,譴責他們的哀傷不過只是面具。每個人在這世上都在扮演一個角色。王后演哀悼者,和羅森克蘭茨(Rosenkranz)與吉爾敦斯坦(Güldenstern)明明是特務身分,卻自稱為哈姆雷特的好朋友。克勞地也在演貓哭耗子的戲,人是他殺的,他根本沒有理由悲傷難過。於是每個人都戴著面具,而哈姆雷特自己也戴著瘋癲的面具,戲劇就這樣形成了。

在〈捕鼠器〉那一幕,哈姆雷特試著透過戲劇找出事情的真相。這招倒真的管用,克勞地看了之後驚慌失措,以至於精神崩潰。掌權者的假面具經由戲劇被揭露了。劇本裡還有蠻多地方,都提到了戲劇,只是我們刪掉了很多。

 

Q:相較於易卜生的劇本,您對莎劇如《仲夏夜之夢》、《哈姆雷特》的改動幅度都相當地大,為何有這樣不同的處理態度呢?

A:在我的創作領域裡,有兩條主線:其一是寫實主義式的,像是易卜生、莎拉.肯恩(Sara Kane)的劇本,還有我目前在排的Lars Noren的戲。其二是史詩式、梅耶荷德(Meyerhold)式強調肢體動作的戲劇,這是我最初導戲的風格,如我的畢業作《浮士德/亞陶》,在Baracke劇場所推出布萊希特的《兵就是兵》Mann ist Mann,梅特林克的《青鳥》Der Blaue Vogel等等,在這部分,演員與角色並不融為一體,每個參與故事敘述的人,可以扮演許多不同的角色,這種戲劇更富有戲劇性,因此對劇本的處理,自然就比較自由放任。老實說,這兩種創作風格,我都很喜歡。目前我稍微偏好後者,因為它跟觀眾有直接的互動。

 

Q:您用六位演員扮演《哈姆雷特》二十餘個角色,這樣的佈局是否跟您剛剛所提到遊戲式的演出方式有關?
A
:這有兩個原因:其一,這齣戲本身即不斷地在談遊戲,而史詩劇場的目的也不在於認同角色,而在於展示角色。其二是基於內容上的考量,因為我對整齣戲的構思,是哈姆雷特不僅戴著瘋癲的面具,卻也真得變瘋了。何瑞修(Horatio)還是何瑞修嗎?可是他怎麼一下子又變成了吉爾敦斯坦?因為處在被跟蹤、迫害的巨大恐懼中,他變成了偏執狂,分不清誰是友、是敵。

所以我讓所有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同時扮演不同的角色。這當中,很重要的是,王后葛楚德(Gertrud)與奧菲莉亞(Ophelia)由同一個人來演。依我看來,哈姆雷特犯了一個重大的錯誤,他為了母親嫁給叔父非常不滿,而憎恨所有的女人,包括他的戀人。他對母親失望透頂,卻懲罰了無辜的奧菲莉亞。

劇本裡,哈姆雷特對她說,「去修道院當修女!千萬別結婚,因為你最終還是會欺騙你的丈夫,就像我母親背叛她丈夫一樣。」在瘋狂的狀態下,他錯以為母親是因為情慾、性愛的飢渴而再嫁,錯以為天下的女人都一樣,他把母親跟奧菲莉亞兩人搞混了,這點我認為在整齣戲裡是非常重要的。

 

Q:哈姆雷特的父親與殺父仇人由同一個人來演,也是他瘋狂下的幻象嗎?
A
:不是的,他們既然是兄弟,可以想見,兩人極有可能很相像。

 

Q:就我所知,您以前很少用多媒體,從您在二○○七年導的《瑪麗.布朗的婚姻》(改編自法斯賓達的同名電影),影像部分在您的創作中才變得比較有份量,這是為什麼呢?
A:在《哈姆雷特》劇中,影像的運用同樣也是有內容上的考量。對我而言,這跟哈姆雷特的態度相呼應,攝影機是他唯一的朋友,他透過這個媒體看世界。戲一開始,他拿著攝影機,拍錄葬禮,企圖從中找到線索、丹麥王朝發生變故的隱情。他著魔似地用攝影機記錄一切,就像寫日記一般。

然而,攝影機同時也異化了他看這個世界的眼光,換言之,他只能透過媒體看世界。當他說,「時間脫軌了」,意思是說,「昨天還是對的事,今天卻變錯了。」這個世界對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於是他像個提著攝影機的探索家,試圖透過這個媒體,去瞭解這個世界,瞭解「什麼是人?這些(人)是什麼東西?」這是哈姆雷特的瘋狂所在。

 

Q:哈姆雷特現場拍攝的影像同時被投影到金色鏈簾上,戲劇與電影這兩個層次交疊在一起……
A
:影像的層面對我而言其實並不重要,攝影機只不過是個戲劇手段。

 

Q:透過曝露戲劇手段,如「幫忙拿一下攝影機」的台詞、水管造雨等等,您同時也破壞經由它所營造的幻象,不是嗎?
A
:這是布萊希特戲劇的延伸,即所謂的疏離效果(Verfremdungseffekt),以反對寫實創造生活幻象去處理素材。觀眾總是渴望與人物共鳴,這種沉浸在人物中的浪漫情懷,透過我們不斷地強調「這一切都是戲」,反覆地被打斷。而現場拍攝的同步投影,也使觀眾能有距離地看戲,又兼具娛樂性。

引用大眾喜愛的媒體、音樂、生活的感覺、以及文化工廠所灌輸給我們的繁多印象,是因為這些都屬於現代哈姆雷特所感觀的世界。那幾近巴洛克式因感生命的稍縱即逝而盡情享樂的生活,在他眼中全是沉淪、墮落,也是他責備他母親的地方。錄像、音樂、泥土、雨水、變換身分及跟觀眾玩的遊戲,這些讓感官愉悅的要素,都與哈姆雷特的問題交相呼應著。

Q
:哈姆雷特著名的獨白“To be, or not to bethis is the question”的含義歷來備受爭議,您個人對它有什麼樣的理解?
A
:對我而言,它很簡單,是「做,還是不做」的意思。

 

Q:為何您的哈姆雷特在劇中唸了三次這段獨白呢?
A
:前兩次其實只是稍微提了一下,第三次才完整地念出。之所以做這樣的安排,跟我剛剛談到的有很大的關係。我們用很無禮、嬉戲的態度處理這個素材,並不是想破壞它,而是希望能藉此回歸到素材本身。因為累積了太多哈姆雷特的神聖圖像,人們的腦子裡只有這些刻板印象,而不再嘗試去理解它。當然,我並沒有意圖要大家起而效尤,我們的《哈姆雷特》是對這個素材與人物的極端詮釋,而它只是許多可能性的一種。

 

Q:您的意思是說,您想藉此打破所有附加在哈姆雷特身上的浪漫想像?
A
:我想打破的是詮釋《哈姆雷特》的一貫傳統,而不是莎式的《哈姆雷特》。我們像小孩子似地玩弄這獨白,是因為每次進劇場看《哈姆雷特》,快到這段的時候,所有觀眾都在想或竊竊私語:「現在就要唸獨白了」,然後心裡滿意地說,「對!就是這獨白!」好像整齣戲的惟一體驗僅止在此,這實在很愚昧。

我想,如果之前先把它帶出來二次,觀眾在第三次的時候也許會比較注意去聽他在說什麼。所以我們用不同的調性去誦讀它:第一次讓人覺得很親密,第二次則顯得荒唐怪異,第三次才依循劇情本身的邏輯發展,完整地唸出。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聽完這段獨白之後,能理解概括它,但我希望,觀眾能重新去聆聽它,畢竟它的含義是多面向而錯綜複雜的。

 

Q:當您的哈姆雷特提出“To be, or not to be”的時候,我覺得這似乎不是存在或不存在的問題,而比較像是對虛幻世界的質疑
A
:肯定是的,我想這也有點是哈姆雷特的困境:在這個充滿假象的世界,他無法找到隱藏在那些面具、偽善態度下的真實。他存在的世界,是一群演戲的人、是戲劇、是虛幻,所有這些將他推到絕地,引他自問:「到底該自殺,還是執行任務?」

 

Q:這也是年輕一代的困境嗎?
A
:是的,我們活在一個很虛偽的時代,不僅是政治,在私人的交際生活亦如是。我們從小就學會了如何戴上和善的面具,我指的不是亞洲人,亞洲人的和善是文化陶冶的成果。我指的是美國式的虛偽親切,在“think positive” (正面思考) “positive feedback” (正面回饋)“team” (團隊)“motivation”(動機)的教條下,人們強迫自己合群、積極的工作態度、努力維持和諧的工作氣氛,諸如此類,目的無不是要個體為了市場經濟更容易受剝削。

 

我覺得東方的友善是沒有目的性的,但在西方文化,你可以從政客的“media-training”(媒體訓練)看到,若在電視上的賣相不好,就算你的內涵再好,你是不會有任何機會成功的,表面功夫與面具比內涵更具優勢。今天可能你的老闆跟你說,“You did it well, it was fine, thank you very much.”隔天你卻被炒魷魚了。也就是說,沒人知道在面具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過去曾幾何時,人們坦誠地直說,我對你的表現很不滿意,可是在我們這一代,完全沒有對話溝通,面具變得比誠實坦率更加重要了。

 

Q:您的兩齣莎劇都是在希臘戲劇節(Hellenic Festival)誕生的,戲劇節跟您選擇莎劇有什麼關聯嗎?
A
:希臘長久處於睡美人的狀態,我們的戲帶給希臘戲劇很強烈的衝擊與動力,尤其年輕觀眾非常渴望看我們的戲,因為在這個貪污腐敗的國家,年輕人幾乎沒有抬頭的機會,他們從我們戲中看到了自己生活的缺陷、感受到同樣的抑鬱。我們在那兒已經演了四齣戲,當然這也是因為戲劇節的董事長Giorgos Loukos很喜歡我的作品。

Q
:他有意思要您導西方經典嗎?
A
:倒不是,我有自由決定我要做什麼。

Q:您的《玩偶之家娜拉》、《海達.蓋柏樂》、《哈姆雷特》國際巡演非常地成功,這是否也跟取材西方經典有關呢?
A
:我相信是有的。

 

Q:您有打算繼續導莎劇嗎?
A
:是的。

 

Q:非常謝謝您撥冗接收訪問,台灣的觀眾將會熱情歡迎你們。
A
:我們很高興能再度拜訪台灣,我很喜歡那裡,拉斯也很期待觀眾的反應。

 

 

 

 

 

< 後記 : 哈姆雷特之於德國 >

 

德國人就是愛哈姆雷特 - 耿一偉 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兼任講師

不論在語言傳統與現代觀點上,德國的莎劇製作都能雙軌並進,不落人後。但是,為何德國人對哈姆雷特情有獨鍾呢?存在主義哲學家雅斯培認為哈姆雷特是一位追求真理的英雄,他的to be or not tobe,乃求證過程中所必經的心理煎熬。哲學家的態度,反映了好思辯的德國人對哈姆雷特的認同。

《哈姆雷特》與其說是英國的,還不如說是德國的;它在德國要比在英國演出的更加頻繁。
──海涅.穆勒(Heiner Müller)於一九九○年的訪談


列寧廣場劇院的《哈姆雷特》德文節目手冊,跟國內的習慣不同,裡頭沒有製作群的照片與介紹(只有簡單的演職員表),而是由十二篇《哈姆雷特》研究的論文摘錄所集結而成(A5大小,約五十頁)。這些文章涵括不同領域,如文學批評(T. S. Eilot)、政治學(Carl Schmit)、精神分析(S. Freud)、哲學(Karl Jasper)、劇場(Peter Brook)、後現代(Slavoj Žižek)、莎劇研究(Jan Kott)、劇本創作(Alan Isler)等,其多樣性暗示了兩件事:第一,德國人將理論與實踐結合的偏好;第二,《哈姆雷特》是德國文化資產的一部分。


從理論到演出,以《哈姆雷特》與現代德國對話
要說明第一點,可先從節目手冊也有摘錄的《莎士比亞—我們的同時代人》Shakespeare, Our Contemporary說起。該書作者是波蘭批評家楊.科特(Jan Kott),英譯本於一九六五年出版時,還是由彼得.布魯克(Peter Brook)為之作序。本書可說是二十世紀下半,對莎劇製作影響最大的著作,許多當代導演都深受該書啟發。楊.科特在書中談《哈姆雷特》的文章裡,以他的鐵幕經驗出發,強調本劇的現代性,將哈姆雷特視為存在主義者。本書德譯本於一九六四年出版時,同樣給德國戲劇界帶了一顆震撼彈,並嘗試將楊.科特的說法與布萊希特的觀點連結起來。


左派立場的布萊希特於一九五六年過世後,對東西德劇場界依舊有強烈影響力,他在知名的《戲劇小工具篇》Kleines Organon für das Theater1949)裡提到:「為什麼要疏離,如何疏離,取決於整段劇情所展開的部分;在這裡,戲劇必須明確地為它自己的時代說話,我們以老劇本《哈姆雷特》為例……他成了理性思考與非理性行為之間所存在鴻溝的悲劇犧牲品。用這種方式來讀這部作品──它可以用許多方式來讀──在我看來,也許可以引起我們觀眾的興趣。」

 

東德馬克思主義學者魏斯曼(Robert Weismann)於一九六七年出版的《莎士比亞與民間劇場傳統》Shakespeare und die Tradition des Volkstheater一書,更在《莎士比亞—我們的同時代人》後,於理論界乘勝追擊。魏斯曼認為唯有正視莎士比亞時代的演出與觀眾關係,從整體社會的角度,才能正確理解莎士比亞,並強調現代莎劇要學習莎翁利用民間文化的多元混雜,達到不同階級共享劇場的創造性經驗,才是真正貼近莎劇精神的製作。

套用當代俄國導演Lev Dodin的說法,莎士比亞時代的觀眾,並不覺得他們是在看古裝劇或莎翁經典,而是在看一場對他們而言是「現代」的精采好戲。戲劇是變動的文本,不是死板的鉛字。總之,一九六○年代的文化氛圍,呼喚著德國人尋找《哈姆雷特》與同時代人對話的可能性。


各版本淋漓詮釋,發展在地化《哈姆雷特》

德國各大小城市都有公立劇院,跟圖書館、美術館博物館一樣接受政府補助,提供民眾接觸文化經典的機會,因此《哈姆雷特》可說是各劇院必演的劇目之一。在眾多的現代製作中,最常被提及的開創性作品,是一九七九年Hansgünter Heyme在科隆執導《哈姆雷特》(他曾當過E. Piscator助理,與彼得.胥坦Peter Stein同樣崛起於六○年代),論者認為這個版本開啟了一個新時代的來臨,舞台設計變得與導演同樣重要。擔任舞台設計的,是本身為知名行動藝術家的佛斯帖爾(Wolf Vostell),他創造了第一個電子化的《哈姆雷特》,觀眾會看到十八台電視螢幕與一台攝影機所創造的即時轉播效果,演員經常把玩各種電子用品(如電腦、隨身聽、錄音機、麥克風、電晶體等),舞台上還吊著馬的屍體(當然是道具而已),血則一滴滴落在高腳杯裡。不少劇評家對這個版本大加讚揚,認為反映了現代人在高度科技的媒體化社會中,失去自我的真實寫照(那也是西德脫離二戰陰影,進入富裕經濟的七○年代)。


另一個經常拿來對比的,則是列寧劇院在一九八二年製作的《哈姆雷特》,導演是在德法皆享盛名的Klaus Michael Grüber。這個版本有別於強調與當代對話代的詮釋角度,而是回到歷史,尊重原著(這不是指回到英國,而是指德國人自己對莎劇的詮釋傳統)。本劇採取少見的全本演出手法(長達六個半小時),大卡司製作(飾演哈姆雷特的,是後來於溫德斯電影《慾望之翼》演出下凡天使的Bruno Ganz),服裝佈景高貴而古典(舞台豎立高聳環形圍牆搭配雕花地板),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使用了十九世紀初浪漫主義詩人大施萊格爾(A. W. Schlegel)的翻譯。基於對莎劇語言的考據與重視,演員在台詞與詩句朗誦上,下了很多功夫,獲得評論界一致高度評價。


到了這裡,我們終於可以討論本文開頭所提到的第二點。莎劇從十八世紀後半葉的狂飆運動開始,就是歌德、赫德等大文豪用來對抗法國新古典主義的活水源頭。我們可以在歌德小說《威廉.麥斯特的學習時代》(1795)中,看到他對《哈姆雷特》的理解。德國對莎劇翻譯與接受,在兩百多年的實踐當中,早就形成自己的詮釋傳統,將莎翁變成德國人。這種情形並不難理解,就像亞洲各國對佛教的接受,都創造出紮實的在地理解,無須事事請益印度。

 

 

「德國就是哈姆雷特」反映了好思辯的德國人對哈姆雷特的認同

 

不論在語言傳統與現代觀點上,德國的莎劇製作都能雙軌並進,不落人後。但是,為何德國人對哈姆雷特情有獨鍾呢?存在主義哲學家雅斯培(Jasper)認為哈姆雷特是一位追求真理的英雄,他的to be or not tobe,乃求證過程中所必經的心理煎熬,雅斯培替他辯護說:「只有熱中於唐突、即刻之行動,孱弱地屈服於衝動的人,才可以詰責哈姆雷特是頹廢的,萎靡的。」哲學家的態度,反映了好思辯的德國人對哈姆雷特的認同。我們可以用馬克思的詩人好友Ferdinand Freiligrath,於一八四四年所廣為人知的一句話來總結,那就是:「德國就是哈姆雷特(Deutschland ist Haml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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