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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9-30 13:46:52| 人氣487| 回應2 | 上一篇 | 下一篇

◎生命—災區獨白與城市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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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觀影之前看了太多評論,有太高的期待,觀影之後反而有種無法落淚的愁悵。


如果,將吳乙峰的<生命>一片,視為一種災區經驗的影像救贖,充滿生命尊貴的美好,那麼,請勿閱讀下去。或者,尚未觀影也稍勿閱讀,以免有損自己的直感經驗。





到過災區嗎?影片總是嗅不到那種土地的悲傷味道?

我喜歡吳乙峰的早期作品,因為他不存在。

從月亮的小孩的記錄片開始,我驚訝如何讓一個非演員習慣鏡頭的存在,開始展現自己真實的一面,觀影者如朋友一般,透過鏡頭相伴其右,瞭解他們深沈的哀傷,吳乙峰稱它為「蹲點式」記錄拍攝手法。是的!蹲點,蹲久了就成拿攝影機的朋友,蹲久了拿攝影機的人也日益消失,只剩被拍攝者與觀影者隔著畫面直接見面,重新寫下一個朋友的友善關係。

從<月亮的小孩>到「人間燈火」、「生活映像」系列,乃至許多全景種子學員所拍攝的社區故事,都讓人有種驚豔的感覺,彷彿透過鏡頭喊著:「嗨!我不在,不過可以認識我的朋友。」

<生命>打破這樣的邏輯,吳乙峰出來了!與其說他記錄四個家庭的災後創傷,不如說他透過四個家庭反照他的生命歷程,他的災區心情。他從災後的九二一,反觀他父親的病情,或者反觀他己身對於生命的認知,這種個人災區經驗的影像獨白,讓<生命>如同吳乙峰的災區心情日記,四個家庭反映他的悲傷,或者如同影片小標所寫<五封寄不出的信>,那麼三封來自災區家庭,二封是吳乙峰和他逝去的友人,吳乙峰已經預示自己存在影片裡。

再去探討記錄片的本質,又將是眾說紛云的喋喋不休,但是記錄總是有個主體對象存在,在觀影的過程中,吳乙峰的問話介入,如同一種干擾,讓人仿如第三者般,看著吳乙峰與受訪者間的災區採訪記錄。從四個家庭的災後心情,在不斷的問話與回答裡,仿如大眾商業媒體的操作手法再現,「妳痛苦嗎?」、「沒夢到妳的雙親?」…..,更甚是與佩如的訪談中,佩如在訴盡災後痛苦想要自殺的念頭後,吳乙峰竟然跳出來訓她,打破記錄者不介入事件的想像規則,成為影片的一分子。

觀影時,一直被這樣的訪談結構打斷情緒,於是開始思考,吳乙峰是否執意在<生命>裡凸顯自己的經驗感受,如同在片末字幕所示的作者--吳乙峰,在一部921的記錄片,放進他的父親,也放進他自己,用他父親的尋死,來對照災區生命的珍貴,連接他與災區居民面臨同樣的生命課題,這樣個人風格的手法,讓記錄片中心偏移,那不是災區記錄,災區成為一種生命背景,屬於吳乙峰的。

看著片子播放,在情緒不斷被中斷後,開始回頭思考他拍攝時的蹲點情形,如果從片子一開始時間點是災後的三星期,到結尾的生產,拍攝時間應該在一到二年間,寫信的時間在第三年,吳乙峰該是累了,想要一個結束的時刻。

不清楚拍攝母帶有些什麼,無法瞭解蹲點的時間厚度,但是從影片中對災區家庭的跟拍並不多見,缺乏展現他們與他人或者與環境的互動畫面,於是製作手法只能藉由大量的訪談及口述來說明災後心情,讓訪談成為紀錄片的核心,讓整部片子像許多片段組成的對話錄,而非完整故事的影片,於是令人驚訝,那些感動人的自然場景何去?

不瞭解吳乙峰是刻意的不要或跳過這些場景?或者是利用冗長對話來展現疏離的思考空間?但是從他剪出靈堂中父親抱走哭泣大女兒的畫面,挑出挖掘現場姐妹發現自家垃圾的心喜到諷刺,其實他是瞭解捕捉到真實的場景,遠比訪談更自然動人。但是片中是無盡的訪談,也一直執著在詢問她們對親人逝去的悲傷,甚至不惜推近鏡頭,商業手法的臉部大特寫,催逼觀眾出淚。其間在疏離與縫合間,呈現拍攝者與被拍攝者的疏離,又急欲透過形式緊接觀影者,最後在刻意引導的災區觀看下,我哭不出來!

我一直在想,失去場景、大量對話,吳乙峰倒底花了多少時間陪著他們,是一如過去的長期蹲點拍攝,還是某些時刻的點狀拍攝,從男性的不願多話,從女性時而流露對鏡頭的客氣與戒心,甚至到結尾要求寫下的三封信,每封信中都提及吳乙峰的存在。我有點錯愕!<生命>終究沒有像<月亮的小孩>般,讓鏡頭靜靜流轉,吳乙峰隱著身,帶來他的朋友與大家見面。

失去了自然場景,剪入大量訪談,觀影的確吃力,更糟的是<生命>一直想捕捉四個家庭的悲傷,災區看不見其他人事的存在,僅緊鎖住四個受災家庭的個人內心想法,缺乏大環境的存在,以及家族的恩怨互動,許多從災後到重返社會的支持結構與現實問題,都成為存而不論的事務,甚至兩姐妹的未來,以及佩如的悲傷,都不斷出現,卻在訪談裡輕輕漂過,似乎有些事無需多言,觀眾自己體會就好。

但是片末從二個家庭的出生、到二個家庭的出國,二小時如同展演一場生命自我療傷過程,甚至穿過隧道的火車,暗喻著生命總是能找到出口。這樣的意涵,讓人難以接受,也太逃離許多該有的結構性思考,讓<生命>淪入四個家庭的悲傷言說,以及吳乙峰的災區自省,成為失去時空、失去省思,落於喃喃自語的悲傷獨白,最後依出國、出生而各得圓滿。是這樣嗎?災區的悲傷,是只有失去親人的循環悲痛嗎?是如<生命>製作完結一切告歇嗎?我想<生命>一片只是災區的逗點,不會是完結的句點。

我去過災區,災後的第三天,我上九份二山,羅佩如坐在地上,臉埋在雙膝裡,她不語,當地人說她一家七口全埋了!我說不出話,只能無語,一直記得那種烈日下散發的強烈悲慟,但是更令人悲傷的是,這些倖存的人,災後數年所面對的生活與現實。

災區,不只是921失去親人那一刻,而是從那起點後,團團緊綑的問題,像濃郁的愁味,無法離散。那是當下即永恆,那是離開災區無法體會的心情。

二00四年九月二十九日在人潮滿滿的戲院門口,看著慕名而來的人大排長龍,我一直在想,他們去過災區沒?他們從災區記錄片想獲得什麼?當我聽見旁邊一位時髦的上班族,在散場後以近乎驕傲的口吻對電話說:「我來看生命了耶!」。

我覺得有點悲傷,我想到坐在地上的羅佩如,誰有權帶離她、重現她,從遙遠災區,穿過從那段時光,簡化那些心情,到城市的戲院,成為作者詮釋,觀影者再詮釋的文化商品,甚至在災後的第五年,成為城市居民的中秋救贖,就為一句「我來看生命了耶。」

去過災區的人都理解,那些場景、那種氣氛,是一種無法移轉的經驗,那是如同佩如所言,一半漂失的心,如何尋找那刻遺失在災區裡一半的心,是許多影像工作者的夢,也是難以推卸、不得輕率的責任。


會再去觀看其他片子,尋找屬於我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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