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閣商場內已少見砌機公司，不少商號已轉營其周邊他數碼產品市場，商場內人流亦已不復當年 本地報者攝
龍頭以外乏青天──百業浮沉專訪（十四）
本報記者 王白石
原載於〔澳門勞動報〕第四十七期 10.09.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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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電腦技術的進步，電腦在日常生活中的應用越來越廣泛，從家住大廈的進出刷卡管理系統、汽車衛星導航系統、飛機訂票系統、商業視訊會議、報表分析及設計製作、醫院管理系統、電腦輔助教學，到多媒體電玩、網路連線遊戲、電子書、PDA數碼助理等等，電腦無不為人類的生活帶來了舒適和方便。而隨著電腦應用的普及，不少家庭都擁有一台甚至多台個人電腦，生活周邊數碼產品相信亦不計其數，電腦銷售市場前景似乎相當樂觀，不過若以純「砌機」的市場來看似乎又是另一種光景。
小商戶難敵大品牌
電腦與其他數碼產品的不同之處，在於它可以單買組件，由買家自由配對組裝出個性化的電腦。在早前原廠電腦價格高昂，而且性能有限的年代，澳門的確是有相當多「砌機舖」，為本地電腦玩家及一般市民提供了價錢實惠而又符合個人要求的電腦。但時至今日，不少大品牌電腦生產商為爭取市場，紛紛下調電腦售價，甚至推出廉價手提電腦，一手包辦生產、網路銷售、軟件更新及維修服務，加上品牌效應，不少澳門居民都轉買原裝機或手提電腦，「砌機」市場生意較過往大幅減少，在澳門經營電腦公司超過十年時間的張裕生（化名）感慨道：「生意難做，小本經營根本不可能與大公司爭一日之長短，組裝機生意快將息微！」
成本上升毛利薄
大學畢業後憑興趣創辦電腦公司的張裕生向記者表示，在澳門組裝電腦這一行越來越難生存，他說：「十年前電腦仍屬高科技，未有今天普及，清楚內裡技術的人不多，因此一部組裝機賣一、兩萬元，客戶也會接受，當時利潤真的很不錯。但是隨著擁有電腦的人越來越多，市場日漸飽和，電腦公司被迫大幅下調價格，以爭取市場，至近年平價組裝機一千至兩千元也有交易，但當中的毛利少之又少，一部機只賺三數百元，扣除人工和保養成本，往往是虧本的。」張裕生又提到，從前一般電腦公司為客戶安裝的大都是盜版軟件，幾乎不用成本，但目前由於知識版權日益被重視，大部分電腦公司都已改為替客戶安裝正版軟件，因此成本亦較從前大幅增加，不少本地小型、微型電腦公司由於無利可圖都已紛紛結業，或轉為銷售屏幕、列印機，或是MP3、USB記憶體等低成本周邊產品，甚至是人氣電玩。
市場飽和 電腦中心生意差
以澳門較具規模的電腦中心「幸運閣商場」及「數碼科技城」為例，在剛開業初期吸納了大量街舖以及有意創業的年輕人，商舖林立，人流暢旺，但近年隨著原裝機生產商的降價威脅、組裝機毛利劇降，以及租金上揚、組件來貨價上升、人民幣升值及寄運成本增加等大圍因素，不少電腦商舖已結束營業，集體失守。同時，仍在經營的商舖所售賣的產品，類型亦較從前大幅減少，居民可以選擇的商品實際不多。張裕生說：「做生意當然是成行成市的好，在電腦中心經營店舖比較可以確保人流，我亦曾經在某電腦中心開設砌機店，但由於生意日漸淡薄，所以最後結業收場，集中精力經營街舖，做街坊生意。」張先生稱，電腦商場中不少店舖其實都是由同一間公司擁有，以「分身」形式連鎖經營，才能維持生意，一般散戶要應付高昂租金和行內激烈的競爭，很難生存，因此曾有商家分別在零二年和去年在關閘附近推出電腦商場計劃，都無法吸引小商戶的眼球，進駐率極低，計劃一再推遲、告吹，可見澳門電腦營銷業市場飽和，前景欠佳。
人才流失難挽留
其實本地中小型電腦公司的生存，又豈止受電腦普及、原裝機價錢大眾化等因素影響呢，小商家們要面對的，還有人才流失的問題。張裕生坦言賭權開放後，轉到賭場工作的電腦行家大有人在，他說：「做電腦這一行的確是比較辛苦，工作時間長、無假期、要受顧客氣，甚至還要廿四小時On call，的確是難與博企、大公司的福利條件相提並論的，如果自己不是老闆，當然會選擇『跳槽』啦！做電腦這一行雖然是專才，掌握的是先進技術與經驗，但是在今時今日澳門人的價值觀裡，莊荷的社會地位怎麼說也比『砌機仔』高吧！」澳門人的價值觀已今非昔比。
人才流失、人手短缺，為了繼續經營不少公司都提升待遇「出招」留人，。張裕生透露，目前電腦營業員底薪普遍約一萬，有分紅，比四、五年前上升一倍，但願意從事的人仍然不多。無新人入行，電腦公司唯有請中學生當兼職，亦有公司選擇申請外勞。張裕生說：「我不排除行內存在黑工，因為自由行政策收緊之前，在某些電腦中心內的確多了操鄉音的售貨員，但有些行家僱用的是合法外勞，薪金約六千元，住宿珠海，主要負責維修及搬運等較少本地人願意接手的工種。」
時移世易，張裕生回想十多年前自己「膽粗粗」創業的年頭，很多年青人對科技、對電腦都抱著濃厚興趣，他們研究電腦軟、硬件，加入營銷和砌機行列，務求將最好的技術帶到市場，但現在澳門的組裝電腦業竟然不再有「後生仔」願意入行，成為一個夕陽行業，張裕生相當感慨，他說：「科技走在時代前面，電腦影響我們日常每一個環節，即使銷營人員不直接參與開發、研制，但是他們卻是最接近顧客群的，瞭解人們需要甚麼，然後引薦更多好的、先進的商品，讓市場自由競爭、然後汰舊換新。」
砌機息微市場走向單一
張裕生強調，組裝電腦的存在，表明了消費者除大廠商品外仍有其他選擇，市場是多元且開放的，這樣不僅能為消費者提供更多個性化和自主的選擇，也能促使生產商開發更符合市場及使用者的人性化科技產品，但若有朝一日電腦市場被生產商獨佔，消費者的選擇只會走向單一、被動，日後想擁有一部「自家製」電腦，難矣。張裕生又說，組裝電腦走向息微，也只能說澳門人的消費形態正一點一點被包裝、品牌效應吞噬得全無個性可言了。
後記
在訪問尾聲，筆者聽張裕生談到市場應多元、開放的一席話，聯想起日前澳門大學政府與公共管理系系主任林明基在一個公開活動上也談到，只有聲音衆多，民衆才對事物有足夠的認識，進而作出抉擇，發展出健全的社會，過份追求和諧並非好事。商業世界如此，社會事務亦然。今天，我們的電腦行檔日漸走向了單一，我們的社會一業獨大，立法會太少直選議席，特區最高決策人由少數掌握權力的人選出，這種種都不是有益的，不是百花齊放的。或許，有一天澳門人也能說出自己的選擇，自由「組裝」出心目中的社會政治形態、「砌」出理想的特區政府班子，或許我們能等到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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