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於〔澳門勞動報〕第四十三期 13.08.2008
本報記者王白石
本欄此前曾對澳門物流業作過探討，今期將聚焦每天在城中穿梭的輕型貨車運輸業。
在職業司機之中，駕駛輕型貨車的司機不像巴士司機每天行駛固定路線，也不像貨櫃車司機要往來口岸，甚至跨境工作，輕型貨車司機的工作性質跟的士司機比較相似，都是提供即時應召服務，不過前者載貨、搬屋、運廢料，後者則接載人群。然而澳門道路黃實線多、上落貨區少，而貨車運載之貨物又大小不一，容易超高、超載，經常招致罰單，因此駕駛輕型貨車實在壓力不少。
本澳有數家大型應召貨車租賃公司從事輕型貨車運輸，同時亦有司機創辦一人公司提供應召服務。吳力行（化名）就是其中一位從事輕型貨車運輸業的本地司機，他曾在一間貨車租賃公司工作，但由於不滿公司制度及不公平對待，其後自行購車創業。
租車成本高 待遇不公平
據吳力行介紹，澳門的貨車公司的營運需與司機合作，兩者的協作關係分「掛單」、「租車」及「分帳」三種形式，「掛單」司機多為公司老臣子，租車多年後公司准予他們擁有自己的貨車，不用再交車租也無需與公司對分車資，只需每月以三十元租用公司對講機以作應召及自付油費；而「租車」和「分帳」的司機則沒有屬於自己的貨車，前者不僅要租用對講機，還需每日向車公司支付約一百一十元的車租並自付油費，後者則無需車租但每次出車都要與公司對分車資及租用對講機。就司機成本而言，租車是最高的，因一個月的車租已超過三千元，還未加上日益上揚的油費。
而當貨車公司接到客戶電話，就會以對講機通知排隊等待的司機們，按順序輪流出車，這種方式表面公平，但據吳力行說，行內一些公司卻因私利，導致了不公。吳力行曾租車工作五年的一家貨車租賃公司，就存在種種不公平狀況，他回想當時的工作安排仍感到相當氣憤，他說：「租車公司老闆為維護自己的利益，嚴禁司機工作時使用手提電話，以免司機私下接客，但是租車公司在收到客戶電話後，卻通常不會以對講機安排車輛順序出車，而是偷偷致電某些司機，讓他們『偷步』接客。而老闆會先考慮讓『分帳』車工作，因為這些司機的車資是與公司對分的，他們越多工作，公司賺的錢也就越多，若『分帳』車應接不暇，就會考慮給身為『自己人』的『掛單』車，最後才會輪到出租車司機！因為即使租車司機無生意，租車公司都已每天『穩賺』車租了！」
吳力行又指，某些公司老闆更會欺負新入行的租車司機，只讓他們租用有篷的貨車來駕駛，間接增加「掛單」車和「分帳」車的出車機會，他解釋說：「由於不少停車場也有高度限制，車身較高的篷車往往駛不進，因而減少被應召的機會，變相其他排隊的『掛單』車和『分帳』車就可優先出動。我曾試過被『屈』租用篷車，眼見人家出了七次車，自己只能無奈的在白排隊，我跟老闆說想換無篷貨車，他卻推說雨天的時候篷車生意怎樣好怎樣供不應求，但試問一年裡頭下雨天多還是陰天、晴天加起來多呢？」
自營貨車折減成本
基於上述情況，吳力行決定自組一人公司買車應召。那種貨車司機要靠公司品牌招攬生意、以對講機作聯繫的應召方式，在昔日流動電話還未普及的時代，的確是為職業司機和客戶提供了方便，可惜放諸手機人手一部的今天，已顯過時落後，亦見不公平。吳力行說：「行內公司剝削租車司機的情況相當嚴重，因此不少租車司機都忍受不了，偷偷用電話與熟客聯絡，而有經濟能力的，則會選擇買車自己經營，而一輛輕型貨車的價格只在十至十六萬之間，保養得好的話，可駕駛上十年，而按一下計算機，以每日一百一十元計，連續租車十年的話，交給公司的淨租金就差不多四十萬了！」而吳力行又說，自從威尼斯人等大型工程啟動後，多了司機購買貨車自組公司，因地盤對運輸建材及傾倒廢料的需求增多，輕型貨車的生意愈見好景，長期有數十輛貨車出入工程地盤。根據澳門統計暨普查局公佈的數字，僅零六、零七年新豋記的輕型貨車就分別有三百一十輛及三百零一輛。不過，隨著部份管理地盤的香港判頭對本地情況續漸掌握後，多了香港公司聘用外勞以「螞蟻搬家」的方式去搬運建材及廢料，以至輕型貨車的生意有所回落。
黑工、過界司機爭生意
除了建築公司出招減少召用貨車外，行業內的競爭也隨著一人貨車公司的增加而越演越烈。澳門本身的貨車相當多，根據澳門統計暨普查局統計，現時輕型貨車約有二千七百多架，重型貨車亦有二千一百多輛，其中由司機自行營運的輕型貨車亦不下百架，吳力行等輕型貨車司機亦要面臨同業之間的競爭，但在同業當中，相信司機們最不樂見的就是黑工司機和過界司機。
商務換國際車牌駕貨車
在輕型貨車運輸業裡存在黑工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跟某些物流公司一樣，一些車主也會僱用黑工或過界勞工駕駛輕型貨車。吳力行說：「雖然自己購車經營的成本較租車低，但有些車主卻會租車給以商務身份在交通部申請得國際車牌的『自由行』，或在三角花園聘用一些黑工跟車，對本地司機的生存也會做成威脅。加上目前在本澳工作的外藉人士亦能考取駕駛執照，相信不久的將來會有大批東南亞及菲藉人士加入競爭。」吳力行又指某些轉口貿易公司，從前亦會聘用輕型貨車運送貨物，但目前已改為自購貨車並聘用黑工或過界勞工任司機及跟車搬貨，這些人員日薪約兩百元，比起每次召用輕型貨車價錢便宜很多，但這卻是嚴重剝削本地勞動者權益的違法行為。
油價飈升加價難解決
另一個貨車司機要面對的問題，就是油價飈升，吳力行說：「從前入一次油只是二百八十元，現在一次就要入四百七十元，只能用三至四日，總之油價就是有加無減，苦了職業司機。」據吳力行說，由於燃油價格上升導致成本增加，貨車行業公會已計劃在八月份將目前五十元一次的應召費調升至六十元，不過吳力行認為即使一次加價十元，亦難拉平通脹及不停上調的油價，他寄盼政府能遏止行內黑工司機、過界司機的爭生意情況，以及監管石油公司的加價行為，讓駕駛輕型貨車的職業司機能真正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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