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媽媽是個很善于交談的阿媽。和我們拍攝組的每一個工作人員有說有笑。大概是因為有媒體時常的登門造訪吧﹖她對于鎂光燈啊或現場的凌亂狀況都一副習以為常並且沒什麼的樣子。
和愿意敞開心胸並不過于自我保護的人聊天總能探視到他的真情性和心聲。B媽見我們一組人﹐除了攝隊其余的都是女的﹐就特別開心。當她得知我們的年齡介到適婚而還未有對象時﹐還表現了很想我們和她的兒子多聯絡的熱切。這樣的望子望女成家的媽媽我在拍攝時都不知遇過多少了。
B媽好像抓到了什麼的﹐對我們說-我兒子啊也是呢﹗身邊有很多的朋友條件都很好﹐但全都未婚。他們外表出眾又有事業﹐不可能找不到女朋友啊﹗過去那幾年我都很擔心﹐他妹妹都結了婚﹐生了兩個孩子了﹐但B他近40了﹐我就是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個女朋友也沒有﹗
其實﹐有了相當生活閱歷的我們﹐加上我們身在的所謂“演藝藝術圈”﹐我和導演兩個女人﹐互望了一下﹐對媽媽的疑惑有了一個心照但不宜讓老人家知道的答案了。
有些長輩見孩子一天一天“長大”但仍然孤家寡人的﹐會很著急﹐對他們來說成家立業是人生裡的一個必然的過程﹐理所當然的認為一男一女組幟一個“家”﹐相互伴隨﹐圓圓滿滿。
一個人來到了中年﹐仍未有對象﹐我們略知的是-
1)選擇和要求很高。我們“俗稱”的緣份未到。
2)有“特殊”的原因。比如讓人無法接受常人認為的“變態”個性﹐或著性別的喜好。
和男同性戀者特有緣。當然那時19歲的我第一次知道了並親眼看到是有一點的驚詫﹗在男女同校的我一直只對男生有興趣﹐說起青春性事都是男和女的。後來﹐大概是我的圈子的關系吧﹖常見到了就不新鮮﹐加上我身邊有極多的好友是G﹐我對G完全沒有了特別的感覺。
雖然大家都說社會風氣開放﹐但我覺得那只是表面上的假文明而已。很多人一副君子樣﹐說我尊重G的選擇﹐但我不會鼓勵咯﹗這是什麼話﹐互重原本是人跟人之間最基本的相處之道﹐既然尊重了﹐何必加上一句不會鼓勵呢﹗是話中有話﹐其實內裡反對但想表現自己文明嗎﹖
因為同性戀常遭來很多人的異樣眼光﹐同時用上宗教之名來判他們的罪業﹐所以有很多人只能偷偷躲在衣櫃裡﹐像做錯事那樣﹐不敢見人。有些圈子﹐對G是習慣的態度﹐而G在那些圈子裡也會較勇敢。但是在那些圈子以外呢﹖
有個朋友的朋友﹐據說他一直都過得很不快樂。因為自己的性傾向在他的教育工作裡是完全不能被接受的。由于他身邊也沒有同圈的人﹐所以他自己也非常痛苦﹐除了必須壓抑自己外﹐最重要的是身邊的環境和人都間接讓他自己覺得他是“不正常”的。“為什麼我是那樣的人呢﹖”這是他給自己最無奈而又抗拒想接受的事實。
因為常常碰到那些熱切想孩子早日成家的長輩們﹐我想我能理解身為G的孩子們真的連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坦誠的無奈。由其當我聽見B媽說-我的孩子有一天很凶跟我說﹐不要再追問他了﹐因為他現在很開心﹐我也不敢再問他了的眼神時。就連我這個外人看到那樣充滿了愛和期待但必須緊緊壓下的失望眼神我都會難過﹐真不敢想像身為G孩子的人哪會有勇氣告白-“我其實愛的是男人”
家人﹐永遠是我們的一切最強的護罩。如果被所愛的人真心祝福和接受的話﹐外面再毒辣的太陽我們都一定撐得住。
我想﹐G的孩子們﹐很多時候﹐接受不了自己的“真情性”除了是外在社會的判罪聲音和眼光之外﹐應該是因為背負著母親和父親的期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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