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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扁的兩難:新瑞都案
‧歷史月刊 2005/03/24
在政黨輪替後,陳水扁首度執政4年期間所爆發的三大弊案中,以新瑞都案最能夠彰顯李登輝在國民黨執政期間的「金權政治」。要說明李登輝「金權政治」的精髓,必須先瞭解劉泰英跟李登輝之間的複雜關係。
【文/黃光國(作者為國立台灣大學心理系教授)】
在政黨輪替後,陳水扁首度執政4年期間所爆發的三大弊案中,以新瑞都案最能夠彰顯李登輝在國民黨執政期間的「金權政治」。要說明李登輝「金權政治」的精髓,必須先瞭解劉泰英跟李登輝之間的複雜關係。
國民黨「大掌櫃」劉泰英
劉泰英是台灣苗栗縣卓蘭的客家人,出身貧寒,雙親早逝,全由大姊一手帶大。劉天資聰明,少年時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台大經濟系,1966 年,在劉大中的推薦下,劉泰英公費赴美國的康乃爾大學攻讀博士學位,並在那裡遇到了早他一年赴美的李登輝。劉泰英留美求學期間,李登輝常邀劉夫婦到李家吃飯,飯後兩人把酒論政,從此訂交。學成回國,劉泰英歷任台灣淡江大學商學院院長、台灣經濟研究院院長,在政界也曾出任財務部關務署副署長等職,但都稱不上是什麼顯赫要職。
掌控龐大黨產
1988 年,李登輝接任國民黨主席,劉泰英的仕途也開始峰迴路轉。為了控制國民黨的財政大權,李登輝著手改組國民黨財務委員會。1993 年,國民黨中央財務委員會主委徐立德離職前,曾做過全面清查,當時的國民黨黨產淨值逾千億元。如此龐大的家當,自然要找一個心腹來好好打理。李登輝的人選便是時任台灣經濟研究院院長而又與其素有淵源的劉泰英。在李登輝的支持下,1992年,劉泰英出任國民黨黨營事業持有數百家公司股票的中華開發公司董事長。次年他負責籌組國民黨黨營事業管理委員會,該委員會於1996年改稱為國民黨投資事業管理委員會(簡稱投管會)。劉泰英自此掌控了中華開發及國民黨的七大投資公司,影響力遍及金融、建築、傳媒、高科技等各不同領域的600多家公司,總資產超過2000億新台幣,成為名副其實的國民黨「大掌櫃」。
「黑金政治」的靈魂人物
在那個時代,李登輝正在台灣推行他所謂的「民主政治」,政治人物獲得權力的捷徑就是經過「民選」。選舉需要耗用巨大的費用,李登輝又故意縱容各種違法行為,一時之間官商勾結、選舉舞弊、利益交換、黑道漂白,以及以錢換權等等怪異現象大行其道。政客們利用銀行貸款或公營事業投資等手段,向特定的集團輸送利益,以換取他們的政治效忠,再以政治捐贈、收取回扣等方式中飽私囊,形成李登輝當權年代最具特色的「黑金政治」。掌握龐大財權的劉泰英,位居政商兩界的樞紐,自然成為「黑金政治」的靈魂人物。劉泰英接手國民黨財政時,其帳面已出現100多億元的虧損。其後六年內,他為國民黨賺進780餘億元,為國民黨當時上上下下所稱道。中華開發在他上台後9年內,其淨值也從數十億元擴張到上千億元,劉泰英儼然成為最會賺錢的「大掌櫃」。
劉泰英成為國民黨各級競選的私房金庫,自然變成政商勾結的樞紐。國民黨通過他來維繫與商界的關係,獲取政治捐贈,維持政商版圖,同時利用各項投資,拉攏地方勢力。李登輝認為劉泰英「對國民黨和國家經濟貢獻良多」,劉泰英也公然表態:「李總統的話,我惟命是聽。」儼然成為劉泰英權傾朝野的當紅人物。
新瑞都案的爆發
2000 年政黨輪替後,李登輝下台,劉泰英也跟著辭去投管會的職務,可是他仍然牢牢把持著中華開發。當時中華開發的總經理胡定吾是陳水扁愛將馬永成大學時的學長,兩人關係匪淺,因此得到陳水扁的信賴,一度傳言要出任財政部長,可是卻長期與劉泰英不和。劉泰英在其鼎盛時期雖然涉案甚多,但一直地位穩如泰山。陳水扁執政後,形勢開始逆轉。導致他被徹底清算的導火線是新瑞都案。
蘇惠珍的控訴
2002年9月13日,新瑞都公司的大股東蘇惠珍提出了一批證物,指控中華開發董事長劉泰英,自1998年起,利用李明哲、李泰祺等親信,以允諾促成銀行團核准新瑞都聯貸案方式,陸續向她索取佣金10億6000萬元。但聯貸案始終未通過,劉泰英又堅決拒還佣金,她因此背負龐大債務,不得不出面請求社會還她一個公道。
在投入商界以前,蘇惠珍曾在美國參與反對運動,她的丈夫鄒武鑑,曾任台獨聯盟中央委員,當年與今民進黨副秘書長李應元連袂突破黑名單封鎖返台。回台灣這十幾年,蘇惠珍志在經商,先在高雄縣以建築起家,再結合高縣黑派掌門人余陳月瑛力量,先後成立新瑞百貨和新瑞都開發,居間主控。
蘇惠珍指出:新瑞都是以工商綜合區土地開發為主業的公司,主要股東除蘇惠珍,另包括建華投資、中影、德輝營造等多家國民黨黨營事業、中華開發、台肥等法人,以及國策顧問余陳月瑛等散戶。大湖開發計畫使用新瑞都位於高雄線路竹鄉的3萬5000坪自有土地,計畫興建大型購物中心及四個遊樂中心。該公司目前資本額70億元,1998年,向銀行提出聯貸計畫的申請金額為95億元。
李明哲是劉泰英的親信,蘇惠珍說「商界皆知,要見劉泰英,必須要透過李明哲」。她在1998年初經李明哲搭線與劉泰英會面。蘇惠珍說,當時劉泰英權傾一時,在台北市中心診所後面有一個私人招待所,劉泰英曾長期在此會見政商人士,往來人士暱稱為「八樓」。新瑞都公司成立前兩年,為了做好關係,在劉泰英最常出入的「八樓」,她每週都和劉、李等人在「八樓」見面,連麻將都是和劉、李等人學的,必要時可點名許多政商聞人作證。
保證向銀行聯貸
新瑞都與中華開發原已有委託顧問合約,委請辦理募股與融資問題,惟遲無進展;直到與劉、李見面後,才達成協議,由新瑞都負責45億元、劉泰英方面負責20億元。以黨營事業和中華開發投資為主,李明哲扮演聯絡窗口,兼任新瑞都常董,中華開發為聯貸保證銀行,保證向銀行聯貸95億元。
蘇惠珍指控,劉泰英方面要求的抽佣額度,是以劉所負責招募的資金及聯貸金額一成計算,「不管資金是否到位,每個階段都得先給佣金」。自民國87年3月起,包含銀行匯款和李明哲聲稱「泰公要用」的美金現鈔,她一共付給李明哲和李泰祺10億6000萬元。然而,劉所答應的資金逾半無法到位,劉又不時要求預支佣金,他為求促成聯貸案過關,往往被迫自己籌錢墊款,期中還數度被要求「進場幫台鳳護盤」、「為台肥墊付股金」、「以股票協助尖美取得紓困」,最後終至於跳票。
蘇惠珍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之下,只好召開記者會,向媒體披露「劉泰英收取新瑞都賄款超過10億元」。她手握多年來保留的相關證據,又將矛頭也指向多名立委和黨政要員,指控他們涉及多宗弊案,收受賄賂和非法佣金,詐騙公眾錢財。接著蘇幾乎是每日一爆,日日新鮮,一時之間,橫掃政商兩界,受牽連者不計其數。由於新瑞都案牽涉到的黨政商界要人,包括內政部長余政憲的母親、總統府資政余陳月瑛,在台灣引起了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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