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兩個月以來，心情時常處於亂糟糟的狀態。
我倒寧願把它歸咎於季節變換呢，或者是時運的不濟；總而言之，一切都不太對勁就是了。
這三月和四月，異常反覆天氣時凍時熱，衣服亂穿就好，總有碰上對的時刻；不然怎地？
生病也認了，這季節不生病也是種異常。
前天在路上遇到某位開雜貨店的朋友，為了之前的不愉快不想遇到他，已經換條路線回家一年多了，這樣都還能在路上遇到。老遠就喊我，我不得不回應，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連禮貌性的都沒有。
他很熱絡，說好久不見，搭著我的肩開玩笑說要跟我到我家；我冷冷地回答家裏亂。
我是怎麼呢？從來不會這樣的。
兩星期之前有個黑人從後面追上來，用英語問我這是不是中華路。我回答說是，又跟他說他方向走錯啦，要回頭才是西門町，往這方向走很荒涼，最後會到火車站，路上沒什麼好看的。
不知道他爲什麼那麼快樂，堅持要跟我作朋友。聊了好一會，不得已我給他手機號碼，跟他說我很忙恐怕沒時間回應，心想他不會打來的。
隔兩天他晚上十一點半打給我，說明天要回香港了，現在想約出來見。我回絕，理由是太晚太累。
後來他每天下午打來，我都沒接，原因是我不喜歡在同事面前講手機，尤其又是用英文，太引人側目了。
想來想去，不希望給外國朋友台北人冷漠的印象，但又不想以手機連絡，只好跟這位黑先生傳簡訊，請他寄mail給我，我有空就回。
他來信了，滿螢幕我是他的ANGEL，希望能再見我一起晚餐，或者希望我能到香港。
我從來不是ANGEL那型，連桃樂絲那種老仙女都還搆不上；你的眼睛脫窗了嗎？
我是你高齡四十的密斯李，比格‧艾勒芬特。
臨時要作一個動物實驗，進實驗室時遇到一位已經在裡面作大鼠實驗的大夫，身邊有一位女生小助理，看起來沒什麼經驗，凡事都問。
那大夫大約四十幾歳，平時比較悶，態度冷冰冰地，不是很好相處。現在有了助理，可是跟大多醫生一樣，請來的助理是小女生，大多不能幫忙直接參與手術，只能填填標本記號，準備器械藥品而已，那助理凡事都問，他就越來越不耐煩。
等到我的實驗告一段落，剛好他也做完實驗，整理東西，他的助理跑去別處處理標本了。
「現在助理都只能請到女生，不方便吧。」我邊清理邊禮貌性跟他找話來講。
「嗯？」他銳利的看著我，不是很理解的樣子。
「哦，我是說大部分的男生雖然很願意作動物實驗，可是通常都作不久就離職了；會留下來的繼續作助理的都是女生，可是女生多不太願意作動物實驗。」因為他的眼神令人不舒服，我轉身擦抹桌面，同時跟他解釋為何動物實驗的助理不好找的原因。
「還好啦，」他愣了一會大聲的說，「反正妳們女生作的東西都很簡單，不會是什麼困難的實驗。」
怎麼會是這樣的回答，跟我講的完全兩碼子事，而且這麼難聽呢。
「你的意思是我們女生只能作簡單的實驗就是了。也對。」我臉紅紅又沒好氣地，心想你的手術可真困難，難到足夠瞧不起女生，談話就此結束了。
最近的生活大概就是這樣子，老是說錯話，老是表錯情，牛頭不對馬嘴，不是錯愕難堪就是自取其辱；寫個文也被人嫌，越解釋越混亂，不如不要寫。生活種種皆自找，我難道不明白？說者有那意，聽者無那心，是我失言了。
昨天早上，在公車上聽到海的聲音，從跟精靈某次夜遊的畫面裏來的。
那是原處罷。
我走得太遠了，真的，找不到岸了。
不說話，自閉去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