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Strada 步道咖啡館 What we can not speak about, we must pass it over in silence.

394愛的鼓勵 2訂閱站台

何謂庸碌之人呢? 我一向把不能為自己撥出一些時間來閱讀或書寫
的人, 視為庸碌之人. 而最讓我常有此看法的人, 莫過於我自己.

其實我對所謂的庸碌既不貶抑也不反感, 只是就好像今天中午我坐
在這裡忙東忙西, 一個感覺卻一直揮之不去__“你在幹嘛?不是有很
多的想法嗎? 不是正.坐.在.咖啡館裡嗎? 幹嘛不寫下來?”__事實上
這樣的感覺常常以足以導致我腦神經衰弱的強度與頻率出現, 只是
我已學會像一個有病識感的妄想症病人, 懂得如何去忽略它. 然而_
___“而那些我所刻意忽略掉的到底是什麼? 會不會是我的生命本.身.?”
____我至今仍無法拋掉這樣的疑問…

二十多年前, 有個小朋友(忘了為什麼會__)在某個中午, 頂著烈陽
呆坐在西子灣的防波堤上, 一個膚色黝黑雙眼微瞇(所以我記得太
陽很大)的中年推著一輛佩備著冰淇淋桶和幾隻風車的小販腳踏車,
從他的右後方慢慢接近他的背後. 同時在他的正後方則有一對情侶
撐著陽傘也瞧見了那個中年人. 這時女生呵呵地笑說:”你看你看, 好
有趣喔!” …後來等到這三個人都消失在視野中, 那個小朋友(其實也
就是我__)的腦子裡突然咕噥了一句: “是妳老爸就不有趣了”.

類似像那樣的事情, 總讓我覺得應該有什麼是我應該繼續去深究的.
然而我卻又總覺得深究又怎樣呢? “難道你認為世上每個人都應該
每天聽著巴哈的鋼琴協奏曲每天思索著人道主義的實踐嗎?”__當然
不是(__所以我還算是正常人吧,這麼看來__), 所以, 算了吧. The
world still goes on, whatever.

以前年輕, 我的確會蠻害怕自己說出像”平安是福知足常樂”這樣的話.
總覺得那是一種鄉愿的中產階級思想, 一種折衷文化世界裡的普拿疼.
只是後來老了些, 經歷了一些東西, 體會到這個世界其實不能老是或
只是從應然的角度來看待; 那就像人家愛斯基摩人可是很少在抱怨天
氣冷一般的道理, 沒有什麼應該是怎樣, 一切都是所以你要怎樣的問
題. 而在這樣的一個雖膚淺但卻普遍的基礎上, 錯過某一集八點檔跟
忽略掉一次所謂的探索真理的寫作其實相去不遠.

我聽起來很世故嗎? 我想其實應該不然. 我並沒有要傳達給”其實什麼
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論點給你們, 只是我發現一個很吊詭的狀況, 那就
是, 如果你認為自己很了不起, 那你一定不會了不起到哪. 所以我們要
故作謙虛豁達貌? 當然不. 我要說的是, 個人的焦慮與純樸的對人世的
關懷是不同的. 這世上有些人的確寫出了真正動人, 甚至能改變人的心
靈的文字, 後來我發現他們其實都有個共同點, 那就是他們都能發現庸
碌之人的存在之中公平而真摯的那個部份. 誰知道那天稍晚冰淇淋小販
的孩子會不會在麥當勞從那個女生的手上(帶著可掬的笑容)接到一個漢
堡? 孩子的書包上插著一隻風車, 然後那個姐姐笑著說:”弟弟你的風車
好有趣喔!” . ”這是我爸爸給我的”__小孩也很開心地回答著.

我有點慶幸二十多年前那個在某個中午呆坐在西子灣的防波堤上小朋友
沒有繼續去思索那個問題, 因為今天這個庸碌的我可以很平靜地告訴他
: “ 無論那個中年人是誰的爸爸, 重點並不是他的職業是什麼, 而是他的
生命中存在著一些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而且, 他和這些人彼此相愛著. “
我不是作家, 但我希望身為一個能思考與感受的人類如你我, 也能體會庸
碌之人的存在之中公平而真摯的那個部份.

因為我們也都有那個部份.

Cain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