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妳跟Nelson怎樣啦？」
Amy趁著Nelson沒有空陪我
趕緊抓住空檔約我喝下午茶
啜了一口espresso
我點起一根沙邦尼
猶豫著要不要說出那些風雨
「還好吧…他對我不錯啊…！」
當一個人沒辦法立即說出答案時
就是心裡有了猶豫
對自己的愛情
沒有立刻說出理所當然的幸福
感情就有了疑慮
「那Leo呢？完全沒找妳了啊？」
「嗯……他……
好像還是有打電話去我家吧？
只是他不敢打我的手機！！
所以每次都是我媽跟他說話！」
這也是一直掛心的事
對於阿誠
只有滿心的愧欠
或許他在等著我的解釋
期盼奇蹟出現
「他跟妳怎樣我不知道……，
但是我聽說他現在變了一個人似的，
每天菸不離手…而且臉上都沒有笑容！」
心痛
難道愛一個人會落得如此下場
是不是誰付出的愛比較多
就註定會跌得更深？
愛情往往不盡如人意
但如果每一段愛情都能長長久久
又哪來這麼多賺人熱淚的悲歌
選擇自己想要的又有什麼錯
每個人都有抉擇的權利
或許愛情只是體內的某種化學反應
仔細追究起來
愛情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妳看吧！他就是這樣經不起打擊！
一點男人的擔當都沒有，
幸好早點跟他分了，
不然以後哪能依靠他啊？」
裝作漫不在乎
是想掩飾扭曲變形的心思
難道七年的感情全是兒戲
我應該有愛過他吧
曾經有吧！
「妳…真的不是普通的狠心耶！
要不是朋友這麼久了……
我真的很想揍妳耶！
Leo到底哪一點不好，
讓妳這樣嫌他！！」
「他唯一的優點，就是對我好！
我承認…這一輩子……
應該不會找到比他對我更好的人！」
嘆了一口氣
這句到是真心十足
「對妳好就很好了啊！！
妳還求什麼？」
「但是光是好還不夠啊！！
沒有愛的感覺，妳懂嗎？
那種快要窒息的煩悶，讓我很想逃！
沒有新鮮…沒有刺激……
平淡的像是結婚五十幾年的老夫老妻！
我現在還沒跟他結婚就這樣子了…
結了婚還得了？
我不想那時候再來搞外遇！！」
「那是因為妳現在跟Nelson還在熱戀期！
妳以為妳能甜蜜多久？」
能甜蜜多久
這個問題想都沒想過
本來就沒有一輩子的愛情
所有的天長地久都是輕言承諾
最終的結合只是累了想歇腳
沒有人能永遠保持戀愛的新鮮感
若是強辯說有
也是勉強說服自己罷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愛情本來就是這樣子的，
我這次只想認認真真的……
最起碼我不該再遊戲人間了！」
Amy的手機突然響起
暫停了對話
我逕自抽著煙
等著Amy講完電話
Amy閃爍的眼神引起我的好奇
是什麼人打來的？
她將聲音壓低
卻露出一臉為難的臉色
結束了通話
我等著Amy自己開口
她低著頭攪拌著咖啡中的奶油
奶油和著咖啡變得混沌
猶如她的心思
「怎樣？有事情嗎？
妳如果有事可以先走沒關係！」
「嗯…不是啦……！！
剛剛…Leo打電話給我……，
他問我是不是跟妳在一起，
他說他要過來…有話跟妳說！」
「啊？妳想害我啊？
我答應過Nelson不再跟他聯絡的！
那…我要走了！！」
慌慌張張的吸完最後一口煙
開始收拾桌上的煙盒和手機
Amy抓住我的手
不讓我有下一步動作
「妳別這樣吧……，
妳應該要好好的跟Leo說清楚！
就算當不成情人…也該還是朋友吧？」
世界上有這麼完美的友誼嗎？
怎麼能夠輕易忘記當初的擁抱
轉為相敬如賓的點頭微笑
當情人變為朋友時
一定是有一方還藏著情愫
只是怕造成僵局
或是永遠失去對方
而將感情深深的隱瞞
「就算我現在見了他…，
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而且…我對Nelson也沒辦法交代！」
「難道妳忍心看到Leo就這樣墮落下去？
他這個樣子是為了什麼？
妳難道真的這樣斷了七年的感情？」
我沉默
停下了手邊的動作
Amy話在腦中分解
一直都是只為著自己著想
原諒自己不斷地傷害愛我的人
我不是撒旦
不該只嘲笑著別人的眼淚
「好吧……我聽妳的，
就趁這個機會把話說清楚吧！」
「那好，我陪妳在這兒等到他來吧！」
Amy鬆了一口氣
露出安慰的笑容
「Amy……！」
「啊？怎樣？
不要跟我說妳後悔要走了！」
「我……是不是個壞女人？」
Amy輕嘆了一口氣
「妳並不壞……，
而市妳總是要把感情路走的這樣艱辛！
或許是人不輕狂枉少年吧……！！
只要妳不後悔，
該怎麼做都操之在妳！」
再點起一根菸
卻沒有燃燒它的慾望
仔細思量Amy所說的『不後悔』三個字
遊戲人間這麼久
我到底有沒有後悔過？
「嘿…他來了！
Leo！！在這邊！」
順著Amy的手勢望去
憔悴的Leo進入了視線範圍
看著阿誠
恍隔三世
事實上跟他分開也不過2個月
卻一下子與七年來的片段連接不上
最親密的陌生人
Amy收拾東西
趕忙起身讓座給Leo
「那…我先走了……！
你們好好聊一聊吧！！
Cat，記得再call我喔！！」
Amy對我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我點點頭
微笑目送她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
是一片寂靜
裝作是久未見面的老朋友
噓寒問暖是應該的
但是這樣會不會顯得太刻意了
一向都是如此
兩人在一起相處的時候
都是我做主導
阿誠總是以我的意見為意見
或許這是一種溺愛
但是很多時候
我也希望他是個有主見的大男人
而不是角色顛倒的小綿羊
「喝點什麼？我幫你叫吧？
要喝咖啡嗎？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阿誠起身走向櫃檯
卻粗心的把皮包忘在桌上
走了幾步摸不到口袋中的皮夾
尷尬地又轉身回來拿皮包
我對他笑了一笑
他就是這樣子
交往了七年
我等於是身兼數職
有的時候是女朋友
負責陪他談情說愛
有的時候變成他老媽
對他耳提面命
幫他打點一切瑣碎事務
更多時候是變成他的女兒
在他懷裡縱容的撒嬌
拿起了煙
又放下
還是不要在他面前抽煙吧
卻有一口悶氣沒辦法呼出
阿誠依賴我習慣了
沒有我
該怎麼辦？
他的世界錯了秩序
亂了腳步
他需要多少的時間才能重新適應
每個人都是孤孤單單的來到世界上的
最後走的時候也是孑然一身
為什麼都在積極找著伴侶
是因為生下來就是註定在找互補的另一半
還是因為沒有這些過客就無法拼湊生命的片段？
「你最近還好吧？」
我試著打破僵局
不然這樣子的會面就失去意義了
「很不好！」
阿成就是這樣老實
怎麼都不會假裝
「嗯…怎樣不好？
學校方面出了問題嗎？
還是考研究所的事情呢？」
拐著彎
避免正面直接觸到核心
舊情人的日子過得不幸福
我有沒有罪？
就如同分手的時候若不是雙方都達成協議
那是不是就會有一些『拋棄』或是『被甩』的詞彙出現
「妳明知道是因為妳的原因…。
妳過的好嗎？他對妳好嗎？
妳有沒有受什麼委屈哩？」
「我……還好。他對我不錯，蠻疼我的！
他也跟我回過家了，家裡的人都見過他了！」
「他跟妳回過家了？這麼快？
那……他應該還算蠻有心的！！」
「嗯…不過我媽她很不喜歡他……！
呵呵…就像你當初一樣，
那時候帶你回家，我媽還不是嫌你瘦弱，
說你一臉小毛頭的樣子！！
現在還不是練的身強體壯…變成大男人！！」
嘴角浮起了微笑
往事突然湧上心頭
原來我們還是有很多值得回憶的過去
阿誠透出勉強的笑容
要在心愛的人面前回憶往事
是一件極為殘酷的行為
既然過往這樣的美好
是什麼理由無法延續下去
「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
讓妳願意就這樣離開我…...！
我知道我或許沒他學歷高…沒他有錢，
但是我對妳的付出，妳不會不知道吧！？」
女人一生在追求的是什麼樣的感情
愛情並不能填飽肚子
更何況沒有天長地久的愛情
如果自己並不是甘於平淡的人
那是不是應該穿越愛情接受現實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不是嗎？
「阿誠…我知道你對我很好，
這七年來，我很感激你，
但你也知道…我為了跟你交往…受了不少委屈！
我想…既然感情已經變淡了……，
我們也沒有必要一直這樣拖下去……！！
說不定你離開我之後，會找到更適合你的女孩！」
阿誠搖著頭
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知道我的個性，當初一開始交往……
我就是抱著要娶妳回家的心態才交往的，
我對感情不是這樣隨隨便便的！」
「阿誠，你有沒有想過……？
其實你會這麼愛我，是因為我是你第一個女朋友，
是你的初戀！！所以你才會捨不得！
而且當初在一起，其實是我追求你的，
你一開始也沒有喜歡我啊！
所以你應該去多看看身邊的女孩子，
去和別的女孩子交往看看！！
你一直覺得我對你很好，
你又怎麼知道別的女孩子不會這樣對你？」
「問題是我沒有那個心…妳懂嗎？
我根本不會去看別的女孩子一眼……！！
妳知道嗎？現在有女孩子在倒追我，
我很煩！！！我想要的只有妳，
我連作夢都夢到妳……！！」
「阿誠，你別這樣！！
你是個男人呀！！
應該要把心思放在學業或事業上！
更何況…你還沒有當兵！！
我就算回到你身邊，
我自己都沒有把握自己會不會兵變！！！
你現在要考研究所了，
應該好好專心唸書才對！！
還有……聽說你開始抽煙了…，
怎麼回事？你不是聞到煙味就會胸口痛嗎？
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啊？」
「哼……那又怎樣？
No body care！！」
很多人就是這樣
一旦愛情失敗了
不自主地就會改變了自己的腳步
像是若沒有做出一些墮落的行為
就對這份愛情不夠看重
從不抽煙的人染上煙癮
討厭喝酒的人宿醉到天明
一個人躲在回憶的世界哀悼愛情
而且還是個神聖的儀式
身邊的朋友都懂得放縱失戀的人
認為沈淪是理所當然
「你…你要這樣我也沒辦法，
我希望你過的好，
而且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你現在這樣子，我只會可憐你！
而不可能重新愛上你！！」
「我知道我不如他…！！
我不是哈佛畢業，更不是有錢大少爺！
我什麼都不是！！
你拋棄我是應該的！！」
阿誠像是罵著自己沒用
其實也是拐了彎的指責我
這一向都是女人的最大問題
愛情和麵包的戰爭從沒有平息
但是指責女人現實的男人們
有沒有想過可能是自己不夠出息？
「你不要這麼說！！
你現在還年輕，還有很多空間可以去發展。
怪只怪……我們的年齡太近，
如果你上了研究所，再等你當完兵出來工作，
我都已經27歲了，那時候要怎麼辦？
你的工作都還沒有穩定，
那……那要怎麼結婚？！
沒有經濟基礎，我是不可能結婚的！！」
「為什麼妳都不能把眼光放遠呢？
我們可以一起打拼啊！！
這樣不是很好嗎？
以後老的時候…我們會有很多共同的回憶，
我跟妳手牽著手…坐在搖椅上細細回億，
這樣不是很美嗎？！」
搖搖頭
這樣的幻夢我沒作過
以後的事情誰也沒把握
現實歸現實
理想歸理想
更何況我將會比他提早出社會
會遇到什麼樣的男人
更是未知
會不會有比他條件更好的男人追求我
女人一生盼的也不過是有個好歸宿
用自己的青春去換取愛情的承諾
是忠貞？
是痴傻！
「別說了……。
現在的我，也不可能再走回頭路了！
你的家人現在一定恨透我了！！
我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了……。」
阿誠握住我的手
讓我感受他的堅定
「我不管那麼多，
只要妳肯回到我身邊，
什麼事情都不要管它！！
就當我們只是鬧脾氣，
家人那邊會諒解的！！
我媽一直把妳當作她的女兒看待，
她喜歡妳都來不及了，絕對不會排斥妳的。」
抬頭看著阿誠
手心的溫暖傳不到心底
這種話應該令人感動落淚
卻說的不是時候
「阿誠……！！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吧！
不要為了我耽誤的自己，
多看看身邊的女孩子，
或者…專心先唸書吧！！
你這樣會讓我痛苦的！
我不快樂，你會快樂嗎？」
阿誠默然
我知道這時候的他
耳裡聽不進去任何一句話
我也只是盡到自己該盡的義務
希望能看到他微笑的離去
縱使是眼角泛著淚光
『嗶嗶！！』
低頭偷偷檢視
手機傳來簡訊
是Nelson
他說今天會很忙
但是不管再怎麼忙
還是會乖乖的想念著我
嘴角透露微笑
心裡卻有一絲苦澀
Nelson大概萬萬沒想到
在遠方所思念的我
正在為了和他的愛而與前男友苦戰
這算是另一種忠誠吧？
這樣的會面若被Nelson知道
一定又會引起喧然大波
「我該走了……。」
「妳要走了？我還沒說完哩！」
「還要說什麼嗎？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阿誠，振作起來吧！！
或許我並不是一個好女人，
不值得你這樣做的！！」
「不管妳怎麼說，不管妳怎麼改變，
妳在我眼中都是一樣的！！
最後我只想告訴妳……，
不論怎麼樣，遇到問題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我會等妳的！！」
「……謝謝你，阿誠！！」
我起身拿起背包
將咖啡杯和煙灰缸放置在回收台
執意不讓阿誠送我回家
虧欠了太多
過甚的好意讓我無法承受
差一點就掙脫的淚水在心底吸收
阿誠……祝你幸福！！
*** *** *** *** ***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我的小窩
真的很累嗎？
並不會
喝個下午茶而已
但是剛剛和阿誠分開後
沒有馬上回家
而是朝著與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逃避著什麼
是躲著那個安靜的會讓我想嚎啕大哭三度空間
還是避開曾和阿誠共度五年多的甜蜜
一直沒有考慮要換地方住
是懶惰
還是真的不捨？
轉動鑰匙
門沒鎖
地板上放置了一雙黑色男鞋
是Nelson的
不是沒空嗎
怎麼來了？
有著強烈的罪惡感
和忐忑不安的心
深吸一口氣
掛上甜美的笑容
要演出一場最完美的劇
「你來了喔！！
不是說沒空陪我嗎？
你壞喔……等我很久了吧？
怎麼不給我電話，好讓我回來陪你？」
「妳不是在跟Amy喝下午茶？
總是要讓妳跟朋友聚一聚吧？！
不然又有人會說我太專制獨裁了！！」
卸下厚重的大外套
馬上撲向坐在電腦前的Nelson
從背後攬住他的脖子
輕咬著他的耳垂
「呵呵…你對我最好了喔！
等一下獎賞你…嘻嘻嘻！」
Nelson滕出一隻手
順勢挽住我的頭
摸摸我的臉頰
他的手好冰
可見得他應該也剛來不久
所以身子還沒暖和
「妳們兩個八婆聊到幾點啊？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聊什麼啊？」
「聊一些女人的事囉……！
哎呀…你知道女人的嘛！！
一聊起來都天昏地暗的！！
一直聊到剛剛才分開哩！」
Nelson鬆開了手
點起了一根菸
我轉過身去在衣櫥前拿出睡衣
準備去沐浴
「喔…是這樣啊！！
那我兩個小時前打電話給Amy…，
是她接的耶！我還是打她家裡電話哩！」
心一沉
慘了
Nelson是有備而來的
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
會讓我栽了
「你少假了，想故意套我話對吧！
你了不起有Amy的手機號碼，
怎麼可能有她家的電話？」
「哼……我的確是沒有，
不過興宇就一定有吧！！」
這一點是我完全疏忽了
興宇是Nelson的朋友
上回介紹給目前單身的Amy認識
他們倆說實在是蠻配的
但沒想到興宇倒是成為了Nelson的合法眼線
這麼說來
Amy和我的行蹤
他瞭若指掌
「你…幹嘛要這樣查我？
在一起兩個多月了……，
你還是不信任我就是了！！？」
Nelson轉過身來冷笑著
那樣微揚的嘴角
卻讓人不寒而顫
「事情就是這樣湊巧！
其實是我打電話給興宇，
我根本沒打電話去Amy家！
結果興宇說他正在跟Amy在一起逛街，
那妳呢？早就應該回到家了吧！？」
「嗯…我後來就去一個人逛逛啊…！
我一直想買條長裙，所以就趁機去看看了嘛！」
「那妳為什麼說剛剛才跟Amy分手？
後來的兩個多小時，妳到底去哪裡了？」
Nelson的嘴形越張越大
聲音刺耳
站起身來緩緩的走向我
「我…真的沒有幹嘛啊！
就是隨便逛逛啊！
你幹嘛這麼兇啊？」
打死都不要承認
這是犯錯時最好的防身術
特別是在對付不知下一步動向的豹
對方的深沉和靜默
不是自己能control
或許伸出爪牙撕碎我
但也要死的壯烈和一身慷慨激昂
「妳最好乖乖的自己承認，
不要逼我說出來！！」
Nelson的眼神轉為憤怒
精采的高潮該是現在上演嗎？
他是真的知道些什麼
還是只是個稱職的演員？
咬著下唇
知道自己的小動作已經洩底
但是該說出實情嗎？
受不了委屈的個性再次表露無疑
我紅了眼框
「不管怎樣…至少我沒有對不起你！！」
Nelson拿起桌上的杯子
為自己倒了半杯的Vodka
混著尼古丁和酒精的情緒
等著下一個刺激蓄勢待發
「妳要不要老實說？
妳不要以為我都不知道！
妳最好自己交代清楚！
等我開口就太難聽了！！」
我躊躇著
點起一根菸
決定坦然我的委屈
「今天和Amy喝咖啡喝到一半，
Leo打電話給Amy……
他說要過來見我，有話要對我說，
所以就跟他見面了……。」
「妳是不是有答應過我不要再跟他聯絡！！妳說啊？！
現在還跟他見面？
有什麼話好說的？妳是想跟他舊情復燃啊？！」
「我沒有啊！！我們又沒有幹嘛！！
我是勸他忘了我，好好過他的生活！！
不知道…他現在很憔悴，辦法專心唸書……
而且居然開始抽菸了……！！」
Nelson用力甩破了杯子
一地的酒和玻璃碎片灑在我腳邊
我感覺到他的怒火
而我的顫抖如同杯子一樣不堪一擊
「妳還同情他是吧？
那個沒用的男人！！
妳還留戀他什麼？
你們手握著手是什麼意思啊？
妳倒是說啊！！」
他真的是知道內情
不然當時阿誠伸過來握住我的手
他不會知道這樣的細節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
可是我真的沒有做什麼！！
是他自己過來握住我的手！不是我主動的！」
「妳和Amy會去哪間店喝咖啡我會不知道嗎？
我本來忙完後要過去接妳一起回來的！
沒想到好死不死看到妳正在給我戴綠帽！！」
「我真的沒幹嘛啊！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你只看到畫面，卻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哼哼！！相信妳？相信妳的結果換來什麼下場？
手都握在一起了，難不成會在吵架？
重點是妳答應過我什麼！！
妳把我放在眼裡嗎？」
Nelson轉身開始穿外套
拿起錢包和鑰匙就要離去
我阻擋著他
因為我知道
他這一去
就不會再回來了
「幹什麼？妳不要擋我的路！
妳想跟他在一起是吧？！
那就去啊！！我不會妨礙妳的！！」
「Nelson…！！不是這樣的！
相信我，我跟他真的沒怎樣！！」
「妳走開！！不要逼我說出最不想說的話！！」
Nelson用力推開我
蠻恨的手勁讓我險些跌倒
擋著門
說什麼都不能讓他踏出大門半步
「你不要走…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淚水滑落
掙來的愛情卻沒有幸福可言
是因為過於坦白
導致要對方相信太難
還是本身就習慣了偽裝
就算急於表現真心
也被當作是可笑的謊言
「哼！Bitch always bitch！！」
我一怔
這就是他眼裡的我嗎？！
Nelson別過臉
像是上帝宣判撒旦的罪
瞬間化成煉獄
兩個多月的修練被抹滅
惡魔難道永遠不能變成天使嗎？
「你……你知不知道你很傷人！！」
全身制不住的顫動
所有的情緒翻了上來
是委屈！
是憤怒！
是悲傷！
是恨意！
腦子嗡嗡作響
理智在崩潰邊緣游走
這是我受過最大的恥辱
「怎麼樣？還想聽嗎？
哼……女人就是這樣賤！！」
『啪！！』
我終於失去理智
動手打了他一巴掌
這一記
結結實實地顯現在他左臉
這是我第一次動手打人
並不是真的恨他
而是想辦法阻止繼續傷人的話
「妳敢打我？我還沒打妳，妳居然敢打我！！」
Nelson揮拳過來
我嚇得忘了閃躲
恰好擊中了我的左臉
他會打女人！！？
我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第一次被人打
連母親都沒有打過我
他還是不是男人啊？
縱使我做錯了
他也不能打女人吧？
這算什麼？
這到底算什麼？
我胡亂地舉手反擊
他在混亂中抓住我的雙手
我氣得用腳踢他
不偏不倚的踹中了他的肚子
他彈開來
兩人拉開了距離
Nelson緊緊握拳
站在兩步距離處看著我喘息
散亂的頭髮遮住了我的臉
左手顫抖著按住被他打腫的臉頰
我懷恨的瞪著他
卻無力地慢慢的蹲了下去
掩面啜泣起來
越哭越傷心
捍衛愛情的結果是什麼？
對愛情忠貞的人沒有好下場
是我覺悟的太晚
還是他也不懂得珍惜
這一步錯得離譜
連解釋的餘地都沒有
若牽強的說是誤會一場
那這樣的場面還會不會再度上演
Nelson站在原地
像是在考慮要不要拉下臉
我逕自哭著
沒有理會他
他花了一根菸的時間做好決定
過來拉我的臂膀
我用力掙脫他的雙手
拒絕他的歉意
就如同他不給我解釋時的無情
「你給我滾！分手吧！
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近乎歇斯底里的喊著
Nelson怔了一下
也許從沒有一個女人會叫他滾
通常都只有他拍拍屁股走人的份
在這節骨眼上
到底是愛情重要還是面子重要
他會願意過來安慰我
是因為對愛情的不捨
還是單純的罪惡感作祟
「是妳叫我走的…妳不要後悔！」
Nelson再度拉開掩面的手
用眼神向我確定心意
我沒有回應他
只是用充滿血絲的雙眼與他對視
那樣的激動情緒或許並不是恨意
而是徹底傷心後難以掩飾的痕跡
Nelson看我沒有再做出拒絕的動作
便用手輕抹去臉上縱橫的淚跡
我不想再對此刻的心情多做解釋
若他真的愛我
他會懂的
慢慢的
我停止啜泣
回復一貫的冷漠態度
在這樣彼此猜不透心思的世界裡
冷漠或許是保護自己最好的姿態
Nelson一把將我抱起
輕柔的放在床上
他脫去外衣
點起一根菸背對著我
停止流動流動的空氣讓人窒息
兩人都在猶豫第一話該怎麼說
「寶貝…對不起！我從來沒有打過女人……
以前要是發現我的女人對我不忠，
我一定二話不說就走人！！
當時我看到咖啡廳裡妳和他手握手的那一幕，
我的血液幾乎快要凝集！
我本來不想再回來了……
因為我也會害怕妳對我說妳決定要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我還是想回來，想要裝作什麼事都沒看到！
我本來不想問的…但是……」
盯著天花板
我的淚水又無法抑制
換個角度想
如果今天是我看到Nelson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不要說是手握著手了
就連說話都會讓我吃醋吧
或許他的不理智讓我害怕
但是愛情本來就是有私心的
害怕失去
害怕被欺騙
害怕憑空的聯想
若不是因為在乎
又怎能讓這些無意義的動作讓心情起伏
亦或許
他是真的愛我吧
我起身從背後環抱住Nelson
臉倚著他的背
用身體去感受他的心跳
他是懊悔的
事情發生的太快
讓人措手不及
雖然這是個錯誤的方式
但卻換來彼此的交心
「你不要說了……我懂你的意思！！
是我先動手打了你…對不起！！」
這樣的決定或許不可思議
但是我想好好愛他
這樣的了解方式或許太過激烈
但是我知道彼此在乎
他熄掉煙
轉過身來回應我的擁抱
他親吻著我的唇
激動的程度像是要釋放所有的情緒
我熱烈的回應他
忍不住呻吟著
兩人在愛慾中狂放著
就如同我們的愛情
就是比別人要來的轟轟烈烈
*** *** *** *** ***
自從Nelson動手打過我之後
他反而像是懺悔般的對我更好了
這一點是值得我欣慰的
最起碼這個場景不再上演
享受著所有情侶都擁有的特權
我們的眼裡只有彼此
雖然多半的時候
我們都在為了對方有著過分好的異性緣而吃醋著
但是在一起的時候
還是會用讚許的眼光互相依戀著
像是對世界宣布著
這是我的選擇
別人奪不走的
那天下午
為了Nelson想要吃蘋果
我坐在地毯上
奮力的拿著僅有的一把瑞士小刀
小心翼翼的想要表現細心的一面
女人還是沒辦法脫離廚房
雖說這時代不盛行抓住男人的胃了
但是削削蘋果應該算是基本生活技能吧
為什麼蠢到要用瑞士刀來削蘋果
因為我根本不吃水果的
這是我房裡唯一一把不是用來坐勞作的刀子了
「哇…！」
驚呼一聲
對刀子不熟悉的我果然滑了手
捏著被劃過的痕跡
擠不出一點血絲
只是細細白色的破皮
「嗯？小心點！沒事吧？」
Nelson眼睛盯著電視
只花了一秒的時間回頭張望
隨後又將視線索定螢幕上的籃球比數
這下子可惹腦我了
我不相信那樣不經意的一撇能看到傷口
這樣的關懷太過於敷衍
就算是沒有受傷
也應該給個憐惜的眼神
或是心疼的舉動
若是不發嗔
勢必縱容了他的大男人主義
「喂！…你…？！哼！沒事！」
「什麼啦？有事就說啊！！」
我沒理會他
繼續默默削著未完成的蘋果
原本完美的蘋果皮已經斷了延續
也許是這一點讓我心浮氣燥了起來
不懂得疼惜女人的男人
我要給你一個教訓
「沒事！」
我故意低著頭
斗大的淚滴算準第一時間滑過臉頰
這下子倒是換Nelson吃驚了
他不知道
輕忽女人的脆弱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
Nelson放下手裡的遙控器
跑過來握住我的手
有點遲來的噓寒問暖
連受傷的是左手還是右手都分不清
「很痛嗎？我看應該沒怎樣啊？
到底傷到哪裏啦？寶貝妳別嚇我了！」
「我要跟你分手！」
冷不妨的蹦出這一句話
Nelson臉上依然掛著痞痞的笑容
對於我的怒意不為所動
身手過來攬住我
硬要把我拉入他懷裡
「好啦！乖啦！不要生氣了嘛！
我又沒有怎麼樣！
妳很拗喔！！跟一隻貓一樣！！
可是就是讓我疼喔……」
Nelson俯身欲親我
我冷冷的回過臉
第一次意圖明顯地拒絕他的kiss
「我說真的，我受夠你了！
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
包括之前發生的那件事，
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吧！」
用經過修飾的眼角瞄了他一眼
Nelson果然變了臉
因為我提起了他最care的舊帳了
「這件事情我不是已經跟妳道歉過了嘛？
我說過這是我一時的衝動，
更何況我以前絕對不會向女人低頭的，
都已經跟妳認過錯了，
妳幹嘛一直再提啊？！
而且妳現在很喜歡動不動就把分手掛在嘴邊！！
妳是什麼意思啊？」
看著Nelson生氣
我不禁暗自好笑
原來一個人生氣的表情是這樣愚蠢
這就是我寧願凡事不動聲色的原因
就算是臉上流露出任何情緒的表情
也要經過縝密的計算
這樣的思考模式或許太過駭人
卻為我贏得不少漂亮的勝仗
「這樣吧！就算我說要分手，
你也一定不會肯甘心放我走的……。
還記得我們曾說過…會在一起，都是天注定嘛？
那麼現在…我們用機率來決定命運吧！！」
我拿起桌上的黑色簽字筆
抓起他的右手
欲在他手指上寫字
「妳幹嘛？妳要寫什麼？
有話當面說就好了！！」
Nelson欲掙扎
我抓緊他的手指頭不放
以嚴肅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警告他用神聖的態度來抉擇
我拉起他右手的食指和無名指
分別在食指和無名指上寫著『分』和『合』
這兩個字的筆劃很相像
我要他在一時間分不出我所寫的字
寫完後我滿意的微笑著
抬起頭來注視著茫然的他
「我現在在你手上寫著我們的命運，
我尊重你的選擇，請你好好選吧！」
Nelson有一點嫌惡的表情
要這個三十歲的男人玩這種瓊瑤式的遊戲
似乎是有點不堪了
但看著我認真的表情
他也不敢多作表示
因為是我得了便宜在賣乖
現在的情勢逆轉
換他愛我愛到不行了
Nelson有一點點猶豫
但還是微微的翹起了食指
我不經得意了起來
因為我在食指上寫的是『分』
而且我知道
一般人都習慣選擇最容易控制的食指
要單獨將無名指翹起來
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哩
事情的發展都在我的掌控中
「你選的是食指是吧？
好吧……那…你自己看看你的選擇吧！」
Nelson把手反過去
看著食指和無名指上的答案
他也知道他的選擇了
「既然命運都這樣說了……
而且還是你自己所選擇的，
那我也沒話說了……！！」
看著他一臉不甘願
我忍不住想笑
但是還是很配合劇情的發展
我欲站起身來
假裝著不忍離開的落寞
Nelson突然一把用力抓住我的手臂
把我下來跌坐在地上
滿腔的怒火快要爆發
「喂！妳不會是認真的吧？
我們幾個月的感情，
妳就用這種可笑的方式結束？
我不相信！！妳一定是借題發揮！！
妳是不是有別的男人了？」
我突然愣住
這男人真的是很喜歡幫人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我忘了他的疑心病很重
這下子苦的是我了
不好好收場
說不定又會弄假成真
「拜託……沒有好不好！
你很會聯想耶！！
不要疑心病這麼重好不好？
這是你和我之間的問題…沒有第三者！」
趕緊撇清關係
Nelson的臉色非常難看
像是要把我活剝生吞
也許他又聯想到Leo握著我手的那一幕了
「不然是怎樣？！
我對妳還不夠好嗎？
每個月讓妳刷一萬元的卡，
我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妳還有什麼不滿足？」
Nelson的大手筆的確讓我虛榮
他習慣了用金錢來解決事情
在這個現實的社會裡
沒有什麼東西是用金錢買不到
就算是感情
有人甘願為了錢虛情假意
這也沒有所謂的可不可恥
一個願打
一個願挨
這也算是兩全其美的平衡方法吧
「幹嘛扯到這個啊！！
我可不是因為你的錢才跟你在一起的好不好？
我們最甜蜜的日子…還不是都是窩在這個小房間裡，
喝著小酒…聊著過去和現在…不是感覺很好嗎？」
這樣的解釋或許太過於違背良心
一直相信很貧賤夫妻百事哀的道理
就算是忙碌過後辛苦甜蜜的微笑
也抵不過一顆鑽石的耀眼燦爛
Nelson在交往沒多久之後就沒讓我付過任何錢了
也包含我平日生活的每一樣開銷
他總是很自動的把我信箱中的帳單抽走
讓我連看的機會都沒有
這樣美味的麵包
愛情只成了非必須的調味料
「哼…我要是沒錢，妳會跟我在一起嘛？
好吧！！既然錢有了，感情也有了，
妳還有什麼要求？
妳家人這樣給我臉色看我都沒有說什麼了！
我幹嘛要受這樣委屈啊？」
Nelson越說越有理
但是女人要的是什麼？
他所不能給我的
大概就是所謂的安全感吧
該怎麼替『安全感』下定義
人有著自由心智
永遠都不要想去控制對方的思想
環境會變
人心也會
如果沒有預知的能力
就不要妄想掌握下一秒
他晚上去哪裡
那個女人是不是比我有著更溫暖的體溫
不敢想
最好也不要亂想
或許有著神秘感才是最美
但是這是愛情應有的態度嗎
「是啊…你覺得很委屈是吧？
那正好啊！就不要那麼委屈嘛！
分一分算了！！」
故意扁著嘴
趁機會讓他爆出所有的不滿
「妳…不要無理取鬧喔！！
跟我說清楚，妳到底在想什麼？」
我拿起他的手
寫下了答案
該收場了
「『分…不開』？『合…不來』？
妳這鬼靈精！拿我尋開心是吧！！」
我被他哈癢笑得東倒西歪
也很滿意我的惡作劇讓他心急了
他抱緊我
讓我甘願在他懷裡窒息
他應該是愛我的
我想是吧
*** *** *** *** ***
如果說緣分有時
再怎麼樣也不該是這樣的結束
星期六的凌晨三點十七分
手機的鈴響劃破寂靜的夜
趕緊接起來
深怕吵到睡得正酣甜的家人
手機的螢幕上顯示著心型圖案
是Nelson打來的
還沒有時間疑慮
電話的那頭傳來Nelson落寞的聲音
「喂？你幹嘛？
不是又喝醉酒了吧？」
上回半夜Nelosn打電話來
吵鬧著要我出去陪他
拗不過他
我躡手躡腳的提著鞋子出門
只見他滿身酒意
結結實實地折騰了我一個晚上
隔天早上還裸身在他的懷裡溫存時
就接到母親的電話
以嚴厲的口吻向Nelson要人
回家後雖然母親不再說什麼
卻又讓母親更厭惡Nelson
這回要是讓母親隔天醒來發現我又不在床上
一定不是簡單一句sorry就可以讓她息怒的
「我沒有喝醉……我出事情了！！」
「啊？你怎麼了？
是不是出車禍了？你沒事吧？」
「我現在…人在警察局！！
有一點小小的誤會，可能需要保釋金……
妳身上有沒有2-3萬？」
我一臉錯愕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跟人家起爭執了嗎？
以他這種衝動的個性
有三分酒意就會六親不認的
「2-3萬…我沒有啊！！
你不是不知道我的錢都給我媽管了！！
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快點說啊…我好擔心啊！！！」
「嗯…現在不方便說話……，
妳要不要過來一趟？」
抄下了警察局的地址位置
我趕忙換上外出服
臨出門前被姊姊叫住
問說是不是Nelson又在耍大牌
我沒有時間多做解釋
匆忙拿著錢包和手機就出門
暗自祈禱著會有還沒入睡的計程車司機
好不容易招到了一台計程車
司機知道我要趕去警察局
竟是一臉不屑
好像這時間出門的人都不是善類
我不多加理會
面無表情的盯著車外
頭腦的思緒卻是一片混亂
想要點起一根煙來鎮定
卻發現匆忙間忘了帶煙
這時手機又再度響起
是Nelson
「喂？你現在是怎樣？」
「寶貝……我想……妳還是不要來好了！！
我們就這樣分手吧！！」
「什麼？你幹嘛啊？
為什麼突然要分手？
就算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要弄清楚啊！
你…不會是被人家捉姦在床吧？」
「不是好不好！我沒有背叛妳啦！！
反正妳不要來了，我不想再多說了！！」
「我不管，都已經快要到了，
我也不要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分手！！」
掛上電話
我紅了眼眶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該要有什麼要的心理準備？
司機把我放在陌生的路口
凌晨的台北街頭居然可以這麼冷清
警察局就在眼前
卻沒有勇氣走進去
這將是我生平第一次踏進警察局
「對不起，請問……？」
一時間倒不知道怎麼開口詢問
因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應該說『請問剛剛發生車禍的人在哪裡？』
還是說『請問剛剛被抓來的人在哪裡？』
「幹嘛？有什麼事情嗎？」
值班的警員用著鄙夷的眼光看我
「呃…我想請問一下，
是不是有一位秦龍生在這裡？」
「嗯？…喔…剛剛抓來的那個是吧？
在樓上，妳自己上去吧！」
我點點頭
想要裝作鎮定
卻連一句謝謝都擠不出來
喉嚨發乾
臉頰燥熱
好像犯罪的人是我一樣
一步步地走上樓梯
我開始確實的感到害怕
Nelson是被抓來的
並不是車禍事故
那…他犯的又是什麼罪呢？
樓上的警員很多
都聚在一起休息聊天著
他們同時把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有著強烈的穿刺力
我被這樣的眼光灼傷
「請問…秦龍生在哪裡？」
「秦龍生？喔！！就是剛剛近來的那個是吧？
他現在正在作筆錄。妳是他什麼人啊？」
「我…我是他女朋友！」
一口氣吐不出來
這是我第一次恥於承認這件事
「妳是他女朋友？哼哼…
那妳知不知道妳男朋友幹了什麼事啊？」
眼前的警員用著訕笑的態度
我極力忍耐著這樣的恥辱
「我…我不知道，
可以請問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警員正欲向我解釋
一邊的隔離室打開了房門
我看見Nelson坐在裡面
竟被上了手銬腳鐐
這時候的他不再意氣風發
竟有著窩囊的感覺
「Nelson…」
我小聲的呼喚他
因為不知道可不可以進去見他
他抬起頭來看到我
眼神是羞愧和憤怒
「不是叫妳不要來嗎？
沒事啦！只是一場誤會啦！」
「妳是他女朋友是吧？」
一旁作筆錄的警員看來較資深
但是態度依然不甚友善
冷冷地對我開口問著話
「……是的。請問我可不可以跟他說話？」
「嗯…你有五分鐘的時間吧！
不過等一下我們還要繼續作筆錄！
妳有話就快說，不過旁邊必須要有一個警察陪同。」
我道了聲謝
走進了小房間
面對著不敢與我直視的Nelson
身邊還有一個警員坐在旁邊
我不知道該怎麼在這樣尷尬的場合下開口
但是沒有人會給予同情
我必須爭取時間
「你…怎麼搞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Nelson居然用著卑賤的態度
先和身邊的警員要了一根菸
警員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包七星丟在桌上
Nelson吃力地用著上了手銬的雙手取煙
我不忍看他這樣子
欲伸手幫他點煙
卻被他搖頭拒絕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Nelson長吐了一口煙
整個畫面頓時變得朦朧了起來
就如同我的疑惑
他淡淡地丟下這一句話
彷彿只是在訴說一個遙遠的故事
「現在這樣是怎樣？你把我弄糊塗了！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發生了呢？
要不要打電話叫你的家人來保你？
我身上可能沒有那麼多現金啊！！」
Nelson搖搖頭
整個人攤在椅背上
「不用了，我的家裡沒什麼人了，
他們不會管我的！！」
「Nelson，你不要這個樣子嘛！！
我知道你還在跟你爸爸嘔氣，
但是你現在已經出事了，
就不要那麼嘴硬了……！！
現在打電話還來得及吧？
你爸爸現在應該在陽明山的家裡吧？
那現在叫他過來應該……」
「妳還搞不清楚狀況嗎？
妳醒醒吧！妳以為我真的是有錢的少爺嗎？
到現在還在騙自己嗎？」
Nelson吼著
旁邊的警員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Nelson對他點頭一下表示歉意
我們的目光卻怎麼樣都沒辦法交集
他蓄意迴避著
而我卻盯著他的臉
試著想要看清楚這一場夢
「你…是說你在騙我嗎？
你…騙了我什麼？！」
我還是不想相信
這是不是又是他想分手的把戲
是了
他一定是覺得羞愧
覺得沒有臉跟我在一起
才編出這樣的謊言
「騙妳的…所有的都是騙妳的！！
包括我很有錢，包括我家裡住陽明山……
包括一切的一切…都是騙妳的！！
只有一點不是…那就是…我是真的愛妳！！」
一陣暈眩
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沒辦法克制自己
像是周圍的氣流突然變成真空
我張牙舞爪的想要保留最後的生機
沒有辦法思考
我想不出該怎麼接下一句
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表達我的憤怒
給這個我確實付出愛情的男人
「你…為什麼要騙我？
你貪圖我們家裡什麼嗎？
若真的愛我…那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Nelson慢慢地抬起頭來注視我
那樣的眼神透露出什麼樣的訊息
這時候的愛能代表什麼？
是乞求一點點卑微的同情
還是一絲絲懊悔的歉意
「我…我也不想騙妳的，
無奈一開始就說了謊……，
所以我只好不斷的說謊來圓謊！！
因為我怕我說實話…妳會瞧不起我，
我不想失去妳！！」
如果說用愛就能夠釋懷一切
那為什麼還會有眼淚
對於這樣的說法
該是真情的流露還是換取同情的技倆
「小姐，不好意思……！
要麻煩妳出去了，我們要繼續問話了！」
先前那位較資深的警員走了進來
打斷了我們之間的對話
「嗯，好的！」
起身前
我給了Nelson一個留戀的眼神
趁著原本在一旁的警員起身交接
Nelson倒是給一了個暗示
「快走…不要理我，不要讓他們留底了！！」
Nelson小聲地對我說
「我怎麼能走…？我……」
資深警員再度把我請了出去
我坐在外面的休息室
腦袋完全一片空白
該怎麼辦？
不可能讓家人知道這件事情
但是現在是凌晨四點多
能向誰求救？
拿起手機
卻撥不出半通電話
電話簿裡的人名快速切換著
找不到一個可能願意淌這場混水的人
這才知道
我有多麼無助
唯一的一個名字在我海浮現
那個不存在我手機電話簿裡的人
是我刪了他
當時的毫不由猶豫
卻讓我在這第一時間想起
按下了十個數字
和我最後一次撥打他電話的心情完全不同
快接電話吧……！！
眼淚呼之欲出
「喂！？」
「阿誠……是我！！」
「我知道，妳怎麼了！？
是不是出事情了？！」
「阿誠…我…對不起！！
你現在在睡覺吧……！」
「沒關係，寶貝…妳告訴我，妳是不是出事情了！！？」
「阿誠…我現在…在警察局…！！」
「啊？！警察局？妳是不是出車禍了？沒事吧？」
「不是出車禍…！！阿誠…我好害怕！
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關係，妳不要緊張，不要害怕！！
我現在馬上趕過去！！
妳在哪裡？告訴我位置！！」
我報給阿誠警察局的位置
阿誠要我待在那裡不要走
他會馬上騎車趕過來
掛上電話
滿心的羞恥和罪惡感湧上
等一下該怎麼和阿誠解釋？
因為虛榮感作祟
我拋棄了他
和一個作姦犯科的人交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進出的警員越來越多
剩我一個人彆扭著
看著桌上空空的煙灰缸
手上苦無香菸來證明時間的流逝
像是無可救藥的癮
我起身向一個年長的警員要煙抽
「煙？抱歉啊！我不抽菸的啊！
喂！！你們誰有煙啊？這位小姐要煙啊！！」
不知道是真的好心還是故意羞辱
他大聲嚷嚷著
周圍的年輕警員更是搖搖頭
不知道是表明身上沒煙
還是對我的個人表示成見
「抱歉啊…小姐！！我們這邊的人很少抽菸的！！
這煙灰缸啊…都是給抓來的人或是家屬等人時用的！」
我低頭表示打擾了
卻更是煩躁不安
犯罪的人不是我
卻好像擺脫不了一身淤泥
感覺上
我好像也不是個好東西
等待的時間就是這樣漫長
像是靜止不動
但分針卻實實在在的認份走著
盯著緊閉房門的隔離室
卻無法想像裡面的情況
這是必然的
因為根本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我渴望著弄清楚事實
卻又想捂住耳朵不聽
同樣的
也沒有半個人理會我
對於他們來說
我只是個陌生的沙子
顯得礙眼
卻又不能把我吹走
等了約莫四十分鐘
看到阿誠匆忙的走進大門
我對他招了招手
示意在我身邊坐下
週遭的警員像是等著看好戲
假裝著不在意
卻又投來關心的眼神
「現在是怎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妳一切都還好吧？！」
「我沒事情。發生事情的不是我……
是Nelson！！」
「……！那他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知道，他還在裡面被偵詢！
對不起把你找來…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知道這樣的情況適不適合掉眼淚
不想在這時候顯現懦弱
一切都是自找的
我喪失了這個權力
「沒關係...我說過，只要妳有什麼事情，
都可以打電話找我！！
我看我能幫上什麼，
一定都會盡力幫妳！！」
阿誠欲伸手握住我
我卻假裝不經意地躲開
這時候我還怕Nelson誤會
心裡還是向著他的
「謝謝你！！
我現在還不清楚情況到底是怎樣！！
所以……等一下再跟你說吧！！」
阿誠點點頭
不再繼續說話
他這時候的心情一定比我更複雜
卻願意伸出援手
這樣的虧欠
該怎樣還的了
房門打開了
資深的警員走了出來
和其他的警員嘻笑著
我痛恨他忽視我們的情緒
但也怪不得他
這樣的戲碼每天要上演幾次
更何況我們是不值得同情的人
「嗯…小姐，等一下我們會為妳做個簡單的筆錄！
請妳先不要走喔！！」
「嗯，好的！！……
但是我想先請問一下，他到底犯了什麼罪了？」
警員蹙著眉頭
質疑著我的問題
「妳是他女朋友吧！你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我現在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
「妳跟他交往多久了啊？」
「大概三個多月了！！」
「他是個前科累累的人，這樣子的人妳怎麼還跟他交往哩？」
「啊？！我跟他交往的時候，他說他才剛從美國回來！」
資深警員訕笑起來
一臉的不屑
「哼…什麼剛從美國回來！？
是剛剛從監獄裡面出來的吧！！
我看過他的犯罪紀錄啦！！
檔案跟電話簿一樣厚哩！！哼哼！」
一陣暈眩
縱然再逃避事實
由警察口中說出來總不會錯了
原來這不只是一場遊戲
我還是個可笑的傀儡
「那…現在他到底是犯了什麼法？」
「他是昨晚臨檢的時候被抓到的。
當時發現他有酒精反應，所以請他出示行照駕照，
後來發現駕照上的照片跟他本人不太像，
哼……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還是太緊張，
他拿出來的皮包居然是別人的，
我們剛剛已經證實了那個皮包是失竊的，
所以通知了失主來我們警局領回！！
剛剛問他…他還說皮包是路邊撿到的，
可是失主說是車箱被撬開才不見的！！」
「會不會是有人偷了…然後把它丟在路邊，
結果被他撿到了呢？！」
「這一點我們還要查明一下。
但是還不只這些……！！」
「啊…還有？！」
「我們還在他身上搜到很多隻來路不明的手機，
雖然他說是去二手店買的，但是我們不太相信！
另外…我們發現他冒用別人的證件去當舖當金飾，
妳看看這個證件…妳認不認識這個人？！」
我用顫抖的雙手接過警員手上的證件
照片上的這人
我不會不認識
是我的哥哥
我突然想到上回家人不在時
我留他一個人在家裡
然後跑出去買午餐
沒想到短短的三十分鐘
倒成了Nelson犯罪的最佳時機
難不成……那些被當掉的金飾……？！
想到這裡
靈魂有如瞬間被抽空
往事的片片段段在腦海迅速飛過
是Nelson偽裝的太完美
還是我在自欺欺人
一個個無法解釋的行為
應該早就露出破綻
是嚴重的虛榮心作祟
催眠讓自己信服
交往三個多月以來
除了膩在一起玩樂的時光
其餘的……我一無所知
什麼事情
都是Nelson跟我敘述
其他的一概不過問
我放縱他
我相信他
難道這不應該是愛情應有的態度？
「這個證件上的人…我認識……！
他是我哥哥！！
至於是不是我哥哥借給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很明顯的
我在為Nelson脫罪
因為哥哥已經去了美國半年多了
他們根本沒有見過面
我知道哥哥的台灣證件都放在房間抽屜裡
Nelson…他去每個房間都蒐過了？
阿誠聽我這樣解釋
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知道我在說謊
家裡的情況他再清楚不過了
他再也忍不住
在桌面下握住我的手
冒汗的手心
更顯現出了我的心虛
「嗯……是這樣嗎？
小姐，妳最好老實說喔！！
不然到時候查了出來…妳就會變成共犯了！！」
警員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猶豫
告訴我事情的嚴重性
咬緊牙關
或許這個騙子不值得我同情了吧
我在心軟什麼
這樣的人還值得我留戀嗎
「我….我不知道！！
我自己都被他蒙在鼓裡了……！！
他騙了我好久…！！」
「嗯…那好！！
等一下幫妳做筆錄的時候，
妳就都說不知道吧！！
我相信妳應該也是被他騙的，
跟他劃清界線比較好，
省的被牽連進去！！」
警員例行性的一問一答
我卻不想多開口
答案都是簡單的Yes or No
特別是關於Nelson犯罪的部分
一概不知
這是事實
在別人眼中卻似謊言
步出警局
外面的街道已經恢復的一貫的嬉嚷
行人匆忙的腳步
並沒有因為我的哀傷而停留
陽光很刺眼
卻無法給我一點奢侈的溫暖
到像是無形的批判
在光明下赤裸
無從遁逃
「我送妳回家吧！」
阿誠問著
我沒有回答
想到還要跟家人解釋這一切
頓時又覺得更加無助
家人原本就對Nelson沒有好感
這下子倒是印證了他們的預言
「阿誠，你早上有什麼事情嗎？」
「我？嗯…還好啦！
晚一點再弄沒關係！我先送妳回家再說！」
我點點頭
以充滿感激的情緒握住他的手
沒有任何出軌的情分
只有單純的感謝
阿誠默默的回應著我
將我的手握緊
然後又一把纜我入懷
輕拍我的肩膀
給我最深的安慰
「乖…不要怕，一切都會沒事的！
我現在趕快送妳回家，
妳回家後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阿誠…你可不可以陪我回家，跟我媽解釋……！？」
「這…妳覺得我這時候出現適合嗎？」
「我好怕啊…我怕我媽會罵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說……」
阿誠答應了我
我知道這時候阿誠的出現
一定會讓母親震驚
但是看在有外人在的份上
母親應該就不會有太過激烈的反應
該怎樣開口承認我的失敗
這場面還是無法預測
*** *** *** *** ***
帶著猶豫的腳步上了樓梯
一進門
母親已經坐在沙發上
不是在看電視
也沒有在翻報紙
這是單純的在等我
等著我再給一個完美的理由
「妳還知道要回來？
整個晚上又去哪裡了？
妳知不知道我還要幫妳瞞妳爸爸……」
「媽，我出了一點事情。阿誠他來了…..！！」
母親吃了一驚
隨即換上滿臉的笑容
「哎呀…阿誠啊…你好久沒來看我啦！！
不過，怎麼會這麼早啊？你昨天是跟她在一起嗎？」
「呃…伯母好！
最近比較忙，所以沒來看您！不好意思！
嗯…昨晚我是跟她在一起沒錯！……」
母親的眼神變的疑惑
又將目光掃回我身上
「媽！……我昨晚出了一點事情，
我現在跟妳說一下……！！」
「嗯！妳說，妳到底在搞什麼鬼？
現在把阿誠找來，又是什麼意思？！」
我請阿誠先坐下來
轉身去廚房為阿誠倒一杯開水
順便理清思緒
在這場game裡
還能再輸得更徹底嗎？
坐了下來
掩飾不了的沮喪
喝了一口水
娓娓道來
「媽…我剛剛從警察局回來……！！
Nelson被抓去了！」
「怎麼回事？」
母親倒是出奇的鎮定
「他…我被他騙了…！！
他是個騙子…是個作姦犯科的人…，
他所說的一切都是騙我的！！」
母親沉思著
並沒有答腔
像是一切都在她預料
我低著頭
等著母親的數落
「然後呢？他為什麼會被抓去？
他又犯了什麼案？」
我將在警察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阿誠在一旁握著水杯
完全都不插話
只是靜靜地
一口一口的啜著無味的白開水
這時候的他
心裡一定是五味雜陳
無意識的重複著動作
他是在思考
還是比我更無助？
「所以發生了事情……
妳就打電話找阿誠？
妳怎麼好意思啊？！」
我沒有接話
此刻真的是欲哭無淚
並不是刻意想要挽回什麼
而是當下只想到阿誠可以幫我
對於阿誠
只有說不盡的感激和抱歉
並不是母親所暗示的利用
阿誠立即抬起頭
趕忙揮手替我辯解
「沒啦！伯母…我很高興她會找我…！！
我以前就跟她說過了，有事情發生一定要找我！
更何況我只是陪陪她，沒有幫上什麼大忙！！」
「阿誠…真是對不起，讓你看到這樣的事情，
我真的搞不懂我女兒心裡在想什麼！！
你一定很累了吧！！先早一點回家歇息吧！！」
母親間接下了逐客令
但並不是惡意
阿誠也明白他處境的尷尬
便起身要走
「嗯…也好！因為我早上也有一點事情，
伯母…請您不要罵她了…讓她休息一下吧！
晚一點看情形怎麼樣…我再來看她！！」
母親送阿誠到門口
又再次地向阿誠道謝
我呆坐在沙發上
只是出神地望向他
阿誠臨走前給我一個安心的眼神
彷彿告訴我
……『沒事的！！一切都有我在！！』
便轉身向母親道別離開
我知道他還會再回來
這個真正愛我的男人
他一定永遠都會回來我身邊
母親坐回沙發
我知道她正看著我
不敢與母親對視
因為怕看到母親眼中的心疼
「算了！我早就料到會這樣！！
這個Nelson我本來就不喜歡他！！
我一直就說他怪怪的，妳就是不聽！！
他太神秘了……！！」
「媽…對不起…！！」
再也忍不住
為什麼母親沒有罵我
眼淚不聽使喚地滴落
母親應該比我還要難過
因為她最寶貝的女兒受到傷害了
「算了算了…都過去了！！
幸好發現的早！！
要是沒發生這些事情…不知還要被他騙多久？！」
母親過來擁住我
任我在她懷裡放肆的哭
我不知道此時的眼淚是為了什麼
為了被騙？
為了傷透母親的心？
還是為了我輸了這場game？
亦或是
我的愛情幻滅
「最重要的是妳沒事就好了！
妳爸爸那邊我會幫妳說話的，
就當是你們分手好了！！」
母親也紅了眼眶
不段地輕拍著我的背
搖頭嘆氣著
我泣不成聲
一時間完全沒辦法思考
用力的
像是要把悔恨都哭盡
因為以後
也只剩下回憶
漸漸地
我停止了抽泣
眼淚沒有了對白
只剩不自主的洪流
我呆坐著
努力的想要把所有片段串起來
「妳想一想…看看有沒有掉了什麼東西！
我給妳的首飾和鑽戒…看看還在不在？！」
母親開始清點著她的珠寶
認真的回想少了些什麼
我胡亂的翻著抽屜
卻只有翻到Nelson送我的香奈兒手錶
我拿起來檢視著
卻想不起任何的情愫
這支女錶
說不定也是靠他的嘴皮騙來的吧
想著
我把所有的禮物都翻了出來
項鍊…手環…戒指…手機
一樣一樣攤在桌上
哪一樣才是他花錢買的
這些東西真正的主人
是不是也跟現在的我一樣心痛
母親告訴我
她掉了很多金飾
算起來也有十幾萬
加倍的無力感升上來
是嗎？
他說他愛我的！
那為什麼連我家的東西都要偷拿
「就當花錢消災吧！！
這個混帳東西，真的不是人！
倒是妳…妳有沒有什麼不舒服啊！？」
「啊？！什麼不舒服？我還好啊！！」
不明白母親的意思
我疑慮著
「就是….那個…妳身體沒有事情吧？！
錢掉了可以再賺！！但是身體不能搞壞……
我的意思是…妳沒有懷孕吧！？」
心一驚
這倒是點醒了我
這次的確遲了半個多月了
一直都沒有習慣去記日子的
更何況Nelson說他早就結紮
那還會有問題嗎？
「我…我好像遲了…！！
可是Nelson說他已經結紮了！！」
母親一聽非同小可
氣急敗壞的說
「這個爛人的話可以相信嗎？
妳怎麼那麼蠢啊？！」
「可是…可是…之前一直都沒事情啊！！」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名
是Maggie！！
那個被誣陷偷爬牆的女子
我彷彿看到她歇斯底里的喊著…
『我沒有騙人…孩子真的是你的！！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你為什麼拋棄我？！』
散亂的頭髮和滿臉的淚痕
面目變得猙獰
那是為了清白之名而以死謝罪
含恨飲冤
現在輪到我走同樣的命運
「不管怎樣…我明天帶妳去看婦產科！！
就算沒懷孕，去檢查一下也好！」
我點點頭
心裡卻懼怕著後果
如果真的有
那又該怎麼辦
這算是愛的結晶
還是一個把我推向深淵的撒旦
躺在床上
勉強自己閤上眼
沒辦法調勻呼吸
眼前盡是不經意的片段閃爍
顯得刺眼
卻沒辦法抹滅
可怕的是
腦子只想到Nelson對我的好
完全和那個坐在警局中的人連貫不起來
晚上家人回來
母親只淡淡的說我跟Nelson分手了
姐姐強烈地顯露出關心
我卻不想多做解釋
把自己鎖在沒有燈光的房裡
任時間無情的走
一夜輾轉難眠
竟然翻覆到天明
母親等到父親出門上班
就催促著我起床更衣
動作雖不敢怠慢
心底卻十分反抗
母親騎車帶著我在街上晃著
明明經過了很多家婦產科
卻不見母親有停車的意思
「媽…妳要帶我去哪裡啊？
剛剛有經過很多家啊！！」
母親像是拿不定主意
這也是從沒想過的人生課題
該怎樣帶女兒去墮胎？
「嗯！！我知道！！
我帶妳去離家比較遠的診所吧！
免得遇到熟人了！」
我無言
是自己讓母親羞恥了
如果真的檢查出懷孕
母親該如何承受打擊
母親的車停在一家婦科診所門前
我下了車
母親卻把車子停到了對面的人行道上
再次顯露出母親的行事小心
打量著跟前的診所
斗大的看板上寫著
『人工流產』、『日夜接生』
想著如果檢查出懷孕了
我該告訴醫生
「我要墮胎」
還是要說
「我要施行人工流產」
用字的雅觀並不能減少手術危險性
更別奢望能減低心底的罪惡感
進了診所
拿了健保卡和身分證掛號
櫃檯裡只有個不像護士的歐巴桑
冷冷地問我是不是第一次來
我點點頭
她拿了張表格要我填寫
還發給我一張診所的掛號卡
像是看準了我還會來第二次
沒理會她的無情眼神
我的心比她冷
再怎樣傷人的舉動都毫無意義
對一個心死的人而言
是無謂的
護士傳喚我進去診療室
母親尾隨在後
本想阻止
但母親有知道的權利
我裝作堅強
已經有最壞的打算
沒有什麼情況會更糟了
「第一次來嗎？…妳哪邊不舒服啊？」
醫生職業性的問著
想到要在這樣的情形下寬衣解帶
心裡嫌惡了起來
「嗯！第一次！我要驗孕！」
「喔…好！這紙杯拿去，廁所在後面，
尿液裝滿三分之一就夠了！
然後再拿回來給我！！」
母親走出了診療室
我請母親在旁邊的椅子上等著
獨自走去後頭的廁所
狹長的走道十分陰暗
最角落的牆邊倚著一個大鐵櫃
上面擺著許多透明的大玻璃罐
不經意的瞄到一眼
即刻把視線收回
因為我知道
在那福馬林中載浮載沉的
是一個個曾經有生命的物體
為什麼要像是收集古玩一樣的珍藏著
醫生的病態讓我反胃
不敢多做聯想
遵照囑咐將尿液交給了醫師
看著他拿出了檢驗的試紙
隨手將它插進了尿液中
尿液隨著毛細的吸附作用慢慢的往上爬
像是一種判決式的等待
屏住呼吸
試紙上的紅藍線將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嗯…檢測結果是…有的！！」
這句話無疑地判了三個人死刑
兩個人的心死
和一個真正毫無抵抗能力的生命
「我要做人工流產！」
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母親沒有表示意見
只用無意識的眼神盯著浸濕的試紙
這個殘酷的事實勢必要被無條件接受
當劊子手的人是我
「嗯…妳結婚了嗎？」
「沒有。」
醫生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母親
母親避開他的疑問
身體是我的
應該由我全權做主
「那好吧！這張單子妳填一下……！！
這是同意書，如果發生了什麼事，
是要由妳們自行負責的！！」
醫生用這種不負責任的方式賺錢
但卻也沒人反駁
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
即將臨刑卻無力唉嚎
若是拿掉孩子就可以重新換得一身清白
那誰能來赦免心中的罪
醫生開始照超音波
用一種極冰涼黏液塗抹在小腹上
我感到不適
螢幕上顯現出一個子宮的內視圖
就在那裡
有個像是蠶豆般大小的黑點
「就是那個了！」
醫生指著螢光幕上所謂蠶豆的黑點
好像只是多餘的瘤
完全沒有聯想到那是個生命的起始
「好吧…妳先到後面的手術室！
記得先去上廁所！！……嗯嗯……
後面房間裡有護士會告訴妳該怎麼做的！！
這個手術費用請先付清…！！」
我起身拍拍母親的肩膀
請母親在外面等著
單身的往後面的房間走去
只能堪稱是間手術室
照明設備的不足
讓氣份更加凝重起來
已經有個護士在裡面作準備
點滴瓶…針筒…還有一堆不知功用的器具
「把褲子脫了…放在那邊就好了！！
然後人躺上來…把腳跨在這兩邊！！」
很難堪地在這樣的空間下裸露下半身
但並不想讓她進一步催促
老實的照辦
沒有什麼時間能讓人扭捏羞澀
只想趕快結束這場噩夢
躺在一個構造奇特的手術床上
床的下半部有兩個可以放腿的支架
背靠著躺下
兩腿彎曲張開
護士過來將我的腿分別固定在支架上
突然覺得自己像是隻肚子朝天的青蛙
想笑
我努力自娛著
護士為我上了點滴
很想弄清楚這個步驟是做什麼的
何時才能讓我失去知覺
在短暫的失億中忘記一切
「這是營養劑！」
護士解答了我的疑慮
「那什麼時候會上麻醉針！？
我還會有意識嘛？！」
「等醫生進來吧！」
護士轉身拿起牆上的話筒
「醫師，已經準備好了！！」
護士離開了手術房
留下我盯著斑駁的天花板
寒意侵襲著下體
眼眶卻溫熱了
沒辦法動了
用手撫摸著小腹
手術前和手術後會有什麼不一樣
外表是看不出個所以然
事實上的的確確有所改變
閉上眼
盡量讓自己維持一貫的空白
情非得已
醫生珊珊來遲
我不想抱怨
但真的恍如一世紀
彷彿是故意讓我有更多的時間考慮
這算是職業道德嗎？
還是習慣性的高姿態
「都準備好了吧？」
醫生問著隨身的小護士
「嗯！都準備好了！」
醫生給護士一個允諾的眼神
兩人已經有十足的默契
卻把我冷落
主角應該是我
我並沒有跟他們有所默契
現在是怎樣
接下來又該如何？
我該有什麼樣的心理準備
會很痛嗎？
會昏迷多久？
沒有人願意多費唇舌解釋
護士拿起一小玻璃罐
用針筒吸取其中的液體
注入點滴瓶中
讓這莫名的液體隨著點滴進入血流中
「這是什麼？」
終於按耐不住
我必須要保障我的權利
「是麻醉藥！等等就會生效！」
「我會昏迷多久？這麻醉藥的劑量夠不夠啊？」
「放心，手術很快的！大概十五分鐘就好了！」
我點點頭
不知道還要問什麼
只想著麻醉藥怎麼還沒生效
過分的清醒
讓我品嚐到恐懼
「怎樣？有感覺了吧？
是不是想睡覺了啊？」
我回答說沒有
卻突然有種怪異的感受
一種侵襲感
順著點滴從手臂流竄過來
我感覺到右手麻了
就在驚呼這詭異的瞬間
麻醉藥已經侵襲到全身
頭很重
像是貧血的人蹲在地上突然爬起
滿眼星星
眼前的景象像是沒有節目的電視機
雪花花的一片
腦袋嗡嗡作響
雜亂
「怎樣？想睡了嗎？」
迷迷糊糊中傳來醫生的詢問
「嗯嗯……」
我努力的想給醫生一個回應
吃力地
簡直辦不到
最後一個感覺很簡單
沒有所謂的羞恥
只有一個冰涼的感覺
冷血堅硬的
應該是旁邊台子上的某隻箝子的觸感
就開始了
也很快就會結束
再見
對不起……
寶貝！
*** *** *** *** ***
再度睜開眼
是被感覺喚醒
從遙遠到近處
一種很深沉的痛楚
有一點像是藏在不起眼處的寄生蟲
是可以被忽略
但又確確實實的存在著
隨著意識的恢復
強烈的感覺湧上
『好痛……！！』
知道自己的眼睛只睜開了一半
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揉著腹部
那種埋在深處的痛完全無法平撫
絞痛！！
為什麼會這樣？
努力晃著腦袋
想要環顧一下四周
但麻藥似乎還沒有完全退掉
依稀之中
我看到了母親站在床邊
彷彿小心翼翼的在重複同一個動作
拭去泛出眼角的淚
「很痛嗎？醫生說剛弄完…子宮正在收縮…
所以可能會有一點痛！！」
母親過來按住我的手
要我不要亂動
接觸到母親的手
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寒
大概是手術過程失血過多了
所以身體像是失去了靈魂
冷冰冰的
「嗯…可是…很痛…！！
為什麼會這麼痛……！？」
點滴持續的在身體竄流
緩慢的速度間接的讓心情沉澱下來
漸漸地
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腹部的疼痛已經能夠按耐
是該忍住的
怎能讓母親看穿我太多的軟弱
「媽，妳等很久了嗎？」
「還好…大概十幾分鐘而已吧！」
「那醫生有沒有跟妳說什麼？」
「沒說什麼，不過回家之前…我們先去中藥店一趟！
我買些中將湯給你補一補，妳要給我乖乖喝下去！！
墮胎也是要坐月子的！不然以後身體會很糟糕的！！」
「嗯……。我清醒多了，要不要走了？」
「妳不要亂動，等點滴打完了再走！」
我點點頭
又將身子放輕鬆
闔上沉重的眼皮
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一切應該都過去了
沒辦法pass的就讓時間去證明
這整件事情來的太突然
就如同這個小生命
在還沒來的及體會到他的存在時
就已經在現實中粉碎
如果Nelson知道這件事情會怎樣
他傷害了Maggie
也傷害了我
這是他對愛情的自私嗎
還是過分利用的下場
護士替我拔掉了點滴
輕聲地道聲謝
護士像是驚訝我的禮貌
將臉上的僵硬緩和
交代了我要好好照顧身體
回家之後記得要將塞在下體的紗布取出
便退出了房間
套上褲子
隨著母親走過狹長的走道
扶著牆壁緩慢的前進
如果能用跑的
一定迫不及待離開這個惡夢
連續幾天都待在家裡
不願意走出陰暗
阿誠天天打電話來噓寒問暖
我並不想多說
交給母親來招架
母親其實是難為的
心眼兒裡是希望我們兩個人能復合
但又怕自己的女兒傷害了人
「阿誠這幾天一直打電話來，
妳好歹也該謝謝人家吧？！」
母親進了房間
劈頭就說了這句話
我知道她忍耐很久了
「嗯…我知道！！
可是我覺得…見了面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管怎樣…人家阿誠還是對妳很有心，
誰好誰壞…妳應該要自己想清楚！！
妳不會還在想著Nelson那個混蛋吧！！？」
我沒有作聲
母親說的沒有錯
這幾天下來
心還是懸著
像是還沒有從夢中醒來
我有太多的疑問想要認清
Nelson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為什麼要騙我
他到底有沒有真正愛過我？
其實再想也是多餘
心裡清楚明白的很
當初是因為虛榮心作祟才會跟他在一起
或許後來我放入了真感情
但是汽球已經戳破了
現實與虛幻有極大的落差
就算知道這場game有摻雜了真情
so what？
不可能再回頭愛他了
「好吧！我知道了…我等等就約阿誠出去吧！！」
「嗯…出去走走也好！！
不過妳記著…妳已經傷害過他一次了！
千萬不要再傷害人家第二次。
如果妳不想要跟阿誠繼續下去…就不要跟人家太過親密…！
也不要再利用人家對妳的感情，
妳懂我的意思吧！！」
母親退出房間
我楞了頃刻
立即明白了母親的意思
或許已經習慣了阿誠對我的好
像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拿起電話撥給阿誠
有些話
應該說清楚會好一點
「嘟……喂？！阿誠…是我！！」
「嗯！！我知道！妳好點了沒有？！」
「嗯…謝謝你的關心…我媽說你一直都有打電話來！」
「喔…應該的啦！！妳…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嗯！我想問你有沒有空啊…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給我半個小時，我去妳家接妳。」
我答應了他
便想起身梳洗裝扮一下
但又覺得有沒有這個必要性
跟阿誠交往了那麼久了
什麼樣的醜態沒被看過
還需要特地化妝嗎？
很可惜
他或許只見過我外表的邋遢
卻沒看過我內心的醜陋
*** *** *** *** ***
見到了阿誠
兩人卻為了不知道去哪裡而尷尬著
因為憂鬱的病態
使阿誠不知所措
後來阿誠決定去機場後面的幽會聖地
靛紫的夜空只有反映著刺眼的跑道燈
是浪漫吧
但我兩只是說著一些無趣的學生生涯
絲毫不敢碰觸內心的門
「阿誠，說真的…我知道我不該在這種情況下找你，
anyway…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真的很感動！」
「妳不要這樣說，發生了這些事情…其實我很痛恨自己，
為什麼當初把妳讓給他？我應該要緊緊抓住妳才是！！」
「……是我自己的問題吧！你沒有什麼好內疚的！
這一切都怪我自己…是我自己……」
「…說真的，如果他真的是有那麼好的條件……，
我也沒資格阻擋妳追求的幸福，畢竟我還沒當兵，
什麼都不是……，要妳等我…也太過勉強……！！」
我沒有接話
這些問題一直都存在著
但對男人來說會不會不太公平
時間和距離像是理所當然的藉口
就算是分手也是冠冕堂皇
不是不能等
而是太多未知數
事事難預料
下一秒是如何的變遷
誰也說不準
為什麼感情總像是一場賭注
非得要旁人欣羨才算贏得漂亮
能不能簡單一點
不摻雜任何外在因素
只是無暇的愛
「寶貝…我知道妳受了很大的傷害…，
我也不勉強妳！！但我只是要讓妳知道…
只要妳願意……我隨時歡迎妳回來！！」
酸楚
阿誠又再度說出這樣的話
怎會有人這樣無度的付出真愛
他不是笨蛋
應該知道我和Nelson交往的期間
不論身或心
已經曾經屬於另一個男人的
重新再來也不可能完整
只是靜靜地任淚滑落
阿誠不明究理
亦或許是懂的
沒有多說
他展開雙臂環抱住我
讓我感受他同樣的心痛
「阿誠…我不再是以前你愛的我了……！」
「為什麼？妳永遠都是我的最愛！
在我眼裡和心裡都是一樣的！！
不管妳怎麼樣，我就是愛這樣的妳！！」
「……你不要傻了好不好！！
你根本不了解我！！
你不懂！！我已經不是你愛的那個我了！！」
飛機剛好從頭頂掠過
轟隆隆的飛機引擎聲蓋過我的嘶吼
阿誠只是看著我
卻絲毫沒有疑惑
「我知道！！一切我都很清楚！！」
「你…你說什麼！？
你……你知道什麼東西？！」
我顫抖的問著
突然有種被看穿的恐懼
「我說…妳的一切我都很清楚！！
我知道妳是隻愛玩的貓…我也知道…妳的身體受了傷害！
但是一切都無所謂，因為我愛妳。」
訝異的掙脫了阿誠
原來
只有我在沉溺其中
一場自以為是的Game
阿誠只是耐心地在等倦鳥歸巢
讓我在他懷中安心舐著傷口
無顏
有著被拆穿的難堪
「……謝謝你，阿誠……。
我想……我是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拿什麼臉去面對你……
這樣以後心裡一定會有疙瘩存在！！
你不必愛我愛的那麼辛苦…你是個好男人，
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吧！！」
「不論妳怎麼說…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
我們都已經走過了，所以我才會認定妳！
妳對我很好…在我心中已經無法取代，
就算妳不願意跟我繼續，我也不會再去愛上別的女人！！」
阿誠篤定的訴說
這一刻我才清醒
一切都瞭若指掌
他是愛情的苦行僧
「隨緣吧！…有緣自然會相聚的！
……無緣也強求不來！！」
我以這句話做總結
不再對未來有任的預設立場
愛情可不可以加個期限？
這世上沒有人應該被等待
不需要去愛一個不值得愛的人
下一個單純的咒語
給個七七四十九天
到期的瞬間
頓時能夠醒悟
對這個不愛你的人說bye bye
*** *** *** *** ***
大約有足足兩個多禮拜斷了線
我失去了Nelson
阿誠失去了我
其實是想要再見Nelson一面
輾轉的由警方那兒知道了下落
Nelson暫時被送到土城看首所
等候著發落
實際的情況是怎樣我並不清楚
想要單獨的去會面
卻被母親和阿誠制止
總是問著我同樣的一句話
『……就算妳見到他又怎樣？！
……他帶給妳的傷害還不夠多嘛？！』
沒辦法釐清自己所想要的
到底是尚存著感情
亦或是純粹的不甘心
就這樣等著
像是伸手可及卻飄忽的距離
他的確還生存在我的世界裡
卻已經沒有了交及
不知道過了多少游離心智的日子
我接到一封信
這將是最後的訊息……
『
My Dear：
現在的我，沒有任何怨恨，只有淡淡的平靜和濃濃的思念。
對於我所做的一切，我很抱歉！
我不是故意要欺騙妳，只是當初一開始就錯了……
我本來的確只是想玩玩，沒有要認真的，但是沒想到我會愛上妳……，
為了跟妳在一起，我只有不斷地說更多的謊來圓謊。
好幾次，我都很想告訴妳事實……但是我怕妳會看不起我而離開我！
我也知道妳當初會跟我在一起，多少是因為我騙妳說我家很有錢，
但是後來我反而愛妳愛的更深……我也很痛苦！
每天晚上妳打電話來，我並不是在外面應酬，
而是去賭場和PUB作圍事，這樣才能拿多一點錢來給我們約會用！
還記得我說過妳是天上的人…我是海裡的人嗎？
當初妳問我為什麼…我並沒有給妳回答，現在妳知道了吧！！
我從小就失去父親，母親只是個舞女！
她靠著跟不同的男人上床來賺錢養我！
或許我只適合過著骯髒的生活吧！
我16歲就進了黑社會，因為那是我唯一的生存辦法。
我是個浪子，一生不知道有過多少個女人，
但她們在我眼裡都是一樣的！
直到遇到妳，我居然有想要定下來…離開黑社會的念頭！
曾經以為妳就是那天使，能夠拉我一把，
我也努力過了……但是，我終究是回到了海裡，我依然是個海裡的人，
而妳依然是個天使，離我好遠好遠……，
我想，我是永遠沒辦法跟妳一樣成為「天上的人」了。
很抱歉帶給妳的一些困擾……！
我出去的時候一定會連本帶利還給妳的！
去追求屬於妳自己的幸福吧！不要再遊戲人間了，
其實妳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失去妳，我想我一生都不會再娶了！
因為妳是我這一生唯一心動過的女人，
妳對我的好，我永遠都會記得！最後只能對妳說一句……
Sorry My Love！！
愛妳的Nelson
』
看完信
只有潰堤
沒有任何語言
不知道就這樣安靜了多久
在密閉的空間中
臉頰因為過多的淚痕而刺痛
這沒什麼
只是一種傷心的表態
在別人眼裡是傻的
因為不值得
儘管是相愛過
卻因為Nelson是個罪孽而推翻
這樣的人就不能有愛情嗎
換個偏激的角度來說
沒有人會去相信放羊的小孩
就只因為曾經說過謊
這無關寬容
因為沒有人想要再當二楞子
所以寧可以偏蓋全
眼睛幾乎睜不開
不知道還有多少淚可以流
慢慢地
我不再用力地釋放情緒
以一種像是虔誠膜拜的方式
慢慢感受心的凋零
點起一根煙
在窒息的空氣中回想著過去種種……
『嘿…今天我生日ㄟ，我是壽星ㄟ……
而且我等一下要先離開了，妳留電話給我吧！！
以後我請妳吃飯，帶妳去玩！！』
這是Nelson最厚臉皮的招數
『妳知道耍我是要付出代價的吧！！妳這可愛又可恨的貓！！』
這是我臣服在他性感的聲音下
激起無限渴望的挑逗
『我先說好，不論是我的員工或是我的女人，
我都只給他三次的機會。
第一次我相信是無心之過，
第二次犯錯我還能忍受，
第三次我就會覺得是故意的！！
所以第一次…第二次…妳要是犯錯了……，
只要妳認錯……我都會原諒妳，
如果犯了第三次，妳就不用再多說了……
再怎麼求我都是多餘的了！！……』
這是Nelson專屬的霸道
『對我而言，妳是天上的人……』
彷彿還可感覺到他輕撫著我的長髮
出了神的視線
背後竟隱藏著莫大的悲哀
『啊？要看身分證幹嘛？』
不禁微笑
這是Nelson說過最差的謊言了
騙我說結過婚
卻不知道配偶欄上會有登記
『哼！Bitch always bitch！！』
Nelson咬牙切齒的說過這句話
我想
他並不是真的狠心傷害我
而是我太傷他的心了
『喂！妳不會是認真的吧？
我們幾個月的感情，
妳就用這種可笑的方式結束？
我不相信！！妳一定是借題發揮！！
妳是不是有別的男人了？』
沒有人會比他醋勁更大了
他是不是跟我一樣
太沒有安全感
『去追求屬於妳自己的幸福吧！不要再遊戲人間了，
其實妳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失去妳，我想我一生都不會再娶了！
因為妳是我這一生唯一心動過的女人，
妳對我的好，我永遠都會記得！最後只能對妳說一句……
Sorry My Love！！』
這是他第一次給我的承諾
深情而又沉重
卻也是最後遲來的告白
熄掉煙
如同熄掉對他的思念
Nelson身上一貫有著濃厚的尼古丁味
卻從來不覺得厭惡
這是他愛情的味道
從今以後
回憶終究讓它成為回憶
如果是愛錯了
就請只記得愛情的美好
按下power
面對著空白的電腦
一字一字敲著
混合著眼淚和笑容
記錄著荒唐
一場輸了真心的Game……
『標題：Game
星期五的夜晚
形形色色的霓虹燈在台北的街頭眨眼
像是狐媚般的誘惑著蠢蠢欲動的人心
這是個沒有公式的年代
不是只有男人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我要！！」
擦上一抹紫紅
唇凍的效果讓嘴唇看來鮮豔愈滴
並不是誘惑男人一親芳澤
而是照著黑寡婦的技兩
一步步的計算吃掉對方 ……』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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