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因為從事了一種有害身心健康的工作
因此每週四晚上都要去氣功師父那兒報到
順順筋骨,把這個禮拜被殘害的部分調回來
被推拿一年半以來
最大的心得
是我可以幫氣功師父的一雙兒女寫回憶錄了
師父的長女是我的好朋友
早在她尚未執業前,我就常去當試驗品
執業後,更是最大宗最固定的大客戶
近年來,由於一雙兒女在工作方面
皆自願性的選擇了不穩定的打工方式
身為媽媽的氣功師父在無奈之餘,
每次總要告訴我這對兒女”自有主張”的成長過程
敘述方式採古今交叉回憶
如今已經只剩下啟蒙時期的往事, 以及兩人出生前的故事
畢竟,談回憶錄不能不談一個人的家庭根源
因此我拭耳以待
當我跟朋友提到幫她出回憶錄的事
她說”我媽只會胡說八道,你別信她”
事實上,這對母女的言論,根據我與水瓶豬的結論
皆: “佛曰,不可信,她們開心就好了”
這倒不是污衊,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一個人們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想像,而非真相的事實
反正我習慣在錯亂中撥亂反正
我想總有一天我應能撥雲見日,寫出具公信力的回憶錄
二
氣功結束後,與水瓶豬相會商討最後的旅遊地點
最後終於決定去普吉島
由於我下決心買了dv
我倆約定,這下得在出國前就去做臉了, 以免拍起來太難看
後來她拿出了一張名片
說是她搭計程車時,那位也同時兼差幫人看相的司機給的
她說,算命的說她脾氣不好, 當她的老公會很辛苦
於是算命的問她說 “你結婚了沒?”
她說 “ 還沒”
“那麼,有男朋友嗎?”
“沒有”
“多久沒有了”
水瓶豬心想,總不能跟他說32年了吧
於是: “有一段時間了”
我說
”你八百年才搭一次計程車,為什麼就剛好碰上這看婦科時才會遭受的屈辱”
她說 : “他還說, 我很辛苦, 都是賺錢給別人花”
我 : “…….好吧, 讓我先把名片給撕了”
水 : “幹嘛, 我也覺得我很辛苦啊”
我 : “是啊, 你好辛苦, 我悲極而笑,眼淚都掉出來了”
水 : “他說了那麼多, 只有一件事說對了, 那就是我很好相處”
我 : “好相處, 但是難伺候”
水 : “不, 好相處, 但是難討好”
爭論了老半天, 她堅持自己不需要伺候, 只是難以討好
我也只好被說服了
於是我們開始討論這關於談戀愛的種種身邊事
水瓶豬只喜歡一種男人, 就是沒有大腦的運動員
有大腦的她還不要, 必須指定是真的四肢發達, 頭腦空空者,
因此就不便公開她所暗戀的運動明星與前男友, 沒得讓人家蒙羞
水瓶豬愛貓狗, 則勝於人
且條件不高, 只要不是姿態高的貴賓狗即可 (看吧, 有個”高”就不得她寵)
她會去通化街敲寵物店玻璃, 也跟天平豬一樣, 會跳起來跟小狗搶飛盤
我們常去一家有米格魯的店用餐
常常她騷擾那小米直到滿意回頭時, 菜已經被我吃光了
於是她說 “其實我一直都是有在跟一些阿貓阿狗談戀愛”
我說 : “ 對啊, 但是你們沒有未來 ”
我們談到身邊幾位陷入苦戀的朋友
這苦戀並非在於暗戀得辛苦
而在於戀愛得辛苦
其中有一對更是經典
經常都是女方為男方犧牲一切,
連出來唱KTV也要提早走, 買便當回去給男方吃
如果以個人智商與行事風格來衡量這些不理性的行為, 會得到很大的弔詭
因為這樣的女子, 是從小拿獎學金長大, 總是第一名畢業
工作與做人上個性精明幹練, 善於打點一切與打造機會的零缺點精明女子
在我們還渾渾噩噩的時候, 早已是手握驚人收益的股海遊龍
以個人成就來衡量, 同樣是讓人錯亂,
一方是待業多年, 一方是事業有成
若再以個性來衡量, 大概會終於讓人進杜鵑窩
男方霸道專制, 女方則是標準的傳統中國女性 (對內)
某次女方提早回家, 發現男方與人在家”蓋棉被純聊天”
氣得離家出走
當被問及 “你會不會後悔那天早回家”
她說 “會”
嗯, 所以答案很明顯, 她的情債尚未還清
所有女方的朋友都恨透, 氣透那名男子
水瓶豬則說,
此人一無可取, 唯有她認為的唯一優點 “忠誠”, 也竟然不復存在
我想了想, 說, 兩人之間地位如此不平等也只能如此互動了
女方就是喜歡這人
若真的想要與此人一輩子綁在一起, 也只有忍耐一途
而其中的心酸與喜悅, 是如人飲水, 冷暖自知
更何況, 以女方這種忍讓,包容與”幫夫”的功力
加上男方自己龜毛的性格
養成根深蒂固的習慣後
將來是誰離不開誰還不知道呢
(雖然這只是猜測下的邏輯)
雖然阿貓阿狗勝於人
我還是感嘆的說, 太過習慣某種固定的模式來保護自己
大概也會限制自己嚐新的勇氣吧
沒有人會說, 到底怎樣對自己最好
但, 改變自己模式, 設法跨出第一步, 或許會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她說, 是啊, 我借你的”我坐在琵卓河畔, 哭泣”, 就是教人要勇敢去愛
我說, 那最應該照做的人是你吧…
水: 我跟你一樣, 身心都還沒有準備好…
我們聊到兩點茶店打烊, 我就回家倉卒收拾行李趕車回南部了
是否一件事越注重準備過程,就越難開始執行
三
“妹妹給我打, 嗚…”
沒有用的品正,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聽到他說這句話了
第一次在電話裡, 第二次是這次228返鄉時親眼見到
我問他 “妹妹怎麼打你”
“她用瓶子給我打”
唉
我把他抱在大腿上, 給他看電腦裡頭我正在整理的
上回去動物園玩時拍的數位照片
一張一張問他照片裡是誰,是什麼動物
他很快便轉移注意,破啼為笑
我於是想, 這麼愛哭的孩子若是都讓他哭, 會不會哭成了習慣
長大後變成了愛哭的大男孩,被朋友取笑
於是或許該斥責他說 “小男生不可以哭”
只是, 到底是誰規定小男生不可以哭的
又或許現在讓他盡情大哭
就會跟我一樣
因為國中時就把這輩子的牛肉給吃完, 所以現在看到牛肉就想吐
等他哭夠長大後, 也會變得非常堅強且不愛哭吧
反正,這比較符合我的本性
經過氣功師父認證, 我的氣場十分柔和, 反映本人的溫柔本色
對我來說,抱著孩子安慰比責罵他們容易多了
品正得完安慰後, 便上樓去跟妹妹一起聊天睡午覺了
在那段期間, 我跑去買回台北的預售車票
附近的嘉義運動鞋店,貨色真是又好看又便宜
我轉眼便買了一雙
品正醒來後拿給他欣賞
“阿姨的新鞋鞋好不好看?”
他說 “你是在我睡覺的時候去買的嗎”
我聽不懂小孩的話, 隨便亂答
他的母親則是認真的為我進行翻譯
糟糕, 三歲半的小孩心眼真多
或許品正會如此明白自己身為”歐巴桑’S 殺手”的魅力
就是在於他充滿了三歲半的心眼與清楚的邏輯
過一會兒
他看看外面, 說 “外面怎麼暗摸摸的”
又說 “剛剛還光光的說”
嗯,這是三歲半的感嘆?
然後, 他說 “阿姨, 我們必須去北港, 把奶奶忘記的帽子還給她”
據他母親說, 自從家母週二把帽子忘在他們家起
兩個小孩每天都將還帽子給奶奶視為第一任務
那天一路上則都很認真的保護那頂帽子
我的兩個姪兒,個性差異非常大
品正天性貪生怕死, 但在對人方面, 非常大方, 跟誰都玩得來
佩佩在我面前跑來跑去了老半天, 我還是不知道此時她想如何
而佩佩非常怕生人, 但卻勇於嚐新, 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不過, 這回我稍微捉到這位小小女暴君的習性
這孩子真是把吃軟不吃硬這句話發揮到了極致
若是很兇的對她說, “鞋子不可以亂丟, 擺好”
她會很倔的擺臉色,你怎麼打怎麼罵, 她只會哭,只會討厭你,但不會聽話
若你馬上換個口氣, 摟著她軟言相勸
她就會很捧場的去把剛剛亂丟的鞋子擺好
不過這一切得在她大哭前完成
同時她也是所謂”裝笑維”第一名
當你正教訓她, 而她也認為自己的確做錯事時
她會在你說話說到一半時, 比著電視一臉無辜問你說
“怎麼沒有唱歌, 今天怎麼還沒有唱歌”
或是 ”垃圾車來了耶”
這個畫面會讓我想到”鹿鼎大帝”中劉嘉玲對正在破口大罵的靈靈發說
“老公, 你餓不餓, 我煮麵給你吃”
那是同樣的無辜表情與無厘頭
品正則只會呆呆的挨罵,等你的氣頭過去
我不得不承認, 兩歲半的佩佩, 比三歲半的品正高明多了
害我忍不住要對我妹妹說
你的兩個小孩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孩子
連不完美的部分,都讓人覺得好完美
品正一直很迷豬豬人
但後來我才知道,他更醉心於裡頭的大壞蛋
綠魔鬼
他常常站在門口,自己擺好綠魔鬼的標準姿勢
站著馬步,兩手下垂握小爪子
身體上下搖晃,眼神邪惡的笑著”嘿嘿嘿…”
我很想把蜘蛛人再拿出來看
了解綠魔鬼的打扮是否為紅紅綠綠的走馬燈
因為品正一直說, ”我是紅綠燈壞人”
有次我媽問他長大想當什麼
他說他長大後想管紅綠燈
這是否為三歲半孩子的另類英雄主義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