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時候, 我在一間24小時營業的加油站找了份夜間兼職的工作。
「小健, 過去幫忙二哥..」
「發票打錯了沒關係, 蓋上作廢的張再重新打一張就好了..」
「五十元找您, 謝謝。」
很快的, 我就適應了這裡的工作環境。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加油站的角落裡, 偶而會被一群騎著各式機車的少年佔據著。有一天, 當相同的一群人又再次出現時, 我注意到其中有個人在吸煙, 煙頭一明一滅的。
我鼓足了勇氣向那個人走去。
「對不起, 這裡是加油站, 請不要吸煙好嗎?」
「真是抱歉, 我一時煙癮犯了。」他馬上熄滅了煙。
我這時候才注意到, 在他身後還坐著一個男孩, 側坐在那台FZR 高起來的後座上, 兩腿晃呀晃的。
「我叫阿志, 他是小肯..」先前吸煙的男孩對我說。
慢慢和他們混了熟, 才聽說, 原來鑽進加油站裡來, 可以躲過警察的攔檢。
後來有一段時間不見了阿志和小肯..
「大概又不知道轉戰到哪兒瘋去了..」我心裡想著。
輾轉聽說阿志他們摔車的消息。
再見到阿志, 他依舊刁了根煙坐在那台FZR 上, 後座空盪盪的。我走了過去, 想像過去一樣跟他打招呼..「健, 跟我到醫院走一趟好不?」
阿志先開了口。我答應了。
到了小肯病房門口, 阿志硬是執拗的不肯進去, 我一個人推開了病房的門, 見到了小肯。小肯見到進門的是我, 臉上滿是驚訝。還是依舊那張清秀未脫稚氣的臉龐, 只是, 這場車禍除了傷了他的軀體, 更奪走了他說話的權利。
「阿志說他沒有臉見你。」我指了指門外。
小肯看著我良久, 然後舉起雙手費力的比劃著手語。
「告訴..志..我..沒有..怪他..」
他的眼淚漱漱的留下。
「小肯說他不怪你。」出了醫院, 我對阿志這麼說。我見到阿志紅了眼眶。
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阿志。
後來, 警方大力取締飆車, 就算是鑽進加油站裡來, 也連一個都不放過。那群在夜色裡逐風的少年, 就這麼的消失了。再不久, 我也辭掉了加油站的工作。
現在, 每當夜裡聽到馬路上摩托車呼嘯而過的聲音, 我就不禁想起阿志跟小肯, 不知道, 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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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Mon Jun 9 16:15:04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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