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掉進了一個洞,很大很大的洞。
忘了自己是怎樣掉下來的,不過仔細想想,要失足踩進這洞還有點困難。
也許是太專心的想著些什麼吧?
洞的直徑很大很大,深度似乎沒有限度。
沒有底的洞?嗯,好像是這樣沒錯。
現在的我正直直的往下掉。
洞的內部還蠻明亮的,也搞不清楚是什麼照明了這裡。
正在思考這些不合理的同時,突然聽到身邊有人在跟我打招呼。
『嗨,剛掉下來啊?』
『是啊。』我說。
從身旁這位仁兄的語氣中,好像他在這裡『掉』了很久似的。
『這...好像怪怪的。』我真的想不到有什麼更貼切的用語來形容現在我的狀況。
『剛掉進來的人都是這樣的,久了就習慣。』他說。
掉多久?眼前的不合理已經嚴重超出限度,多想了就頭痛。
『這洞沒有底嗎?』我問。
『應該是有吧?我想啦,不過沒人看過。』他回答。
『噢,那有辦法離開這裡嗎?』我問了個較為實際的問題。
『離開噢?好像有耶。你要先往『壁』那裡移過去。運氣好的話會發現岔道,據說那就是離開的路。』
『你沒想要離開嗎?』我又問。
『為什麼要離開?』他說。
『這裡有東西吃嗎?』
『有啊,有時候也會有東西掉進來啊。』
『這樣早晚會餓死吧。』
『你大概想不到,掉進這裡的食物不曾匱乏過,甚至比哪裡都好。前一陣子還有聖誕大餐耶。』
『噢,難以想像,那其他的生理需求呢?』我又問。
『一應俱全。』他斷然的說。
『也就是...在這墜落中..過生活?』
『對啊。』
也許是還沒能習慣在這墜落中思考,接下來15分鐘,我都在恍惚中度過。
『這樣下去好像不行啊』我心中想著。
也許洞中的生活是不錯,吃喝拉撒都有。甚至有墜落中的小屋可以住也不一定?
不過這種生活似乎不是我所希望的。
當然啦,我所希望的生活是什麼,自己也不大清楚。
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我不想在這墜落中談戀愛,跟墜落中的美麗女子,生小孩。
嗯,然後組個墜落中的家庭。
『什麼墜落的都有啊?』我問到。
『也許吧?』他說。
『我想離開了,再見。』我說。
『嗯,雖然還是想不懂你為什麼要離開,不過還是希望你能夠順利。』他說。
『照我剛剛說的,出口也許在洞的邊緣。不過在移往邊緣的時候請你小心。』他又說。
『小心?』
『是啊,別移得太快,萬一撞上壁就玩完了。』他說。
『要自殺的人都這樣做的。』他接著說。
『我會注意的,謝謝。』
道別之後,我慢慢的挪動重心,一點一點的調整墜落的角度。
花了多少時間已經沒有印象了,映入眼前的是面無邊無際壁。
壁發著光,一種不曾見過的聖潔白光。
『嘿,連死都要死的美美的噢!~LOVE & PEACE~~~啊啊~~』陌生的聲音從我身邊傳來。
『啊?』
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一道人影筆直往壁的方向竄去。
嗯,剛剛的招呼聲應該那位老兄發出的吧。
還來不及看到他的臉,他已經被那白光吞食了。
『呃...』
我實在有點猶豫要不要繼續在壁上找出口。
面對著這片完整潔白,實在無法讓人相信會有出去的洞。
不過我的不安也沒持續多久,眼前無盡延伸的白似乎起變化。
壁上的紋路似乎在暗示著什麼似的,透露出一些指向性的消息。
『就相信吧,反正也沒什麼比這裡已令人難以置信了。』
配合著壁所給的暗示信息,我調整墜落的角度,向光亮處墜去。
我在草地上醒來,地面不平整的碎石抵著我的背好痛。
也許是在坡地上躺著睡著了,睡眠中滾著滾著就做了這怪夢。
並沒有立刻起身,我多花了些時間讓自己感受『著地』的滋味。
躺在地上的感覺,更能對比出墜落的不確定。
也許,剛剛的那一切不是夢。而我也沒有離開那個洞。
也許那墜落的不確定,正是人生一切最好的寫照。
我們都逃不出那個洞。
『這洞沒有底嗎?』我問。
『應該是有吧?我想啦,不過沒人看過。』他回答。
是啊,看過的人都回不來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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