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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03-07 01:24:40| 人氣56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導演速寫】大衛林區的耽溺與童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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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上文)

「這個世界瘋了,所有的人也都瘋了……現在,我只想躲到彩虹的另一端。」──《我心狂野》對白

無數個對單一事件的認知,形成回憶,對漫長回憶所下的結論,就是成長。對大部份的人而言,隨著人生際遇的累積,他會找到一些新的、適應生活的方式。但大衛林區則把這樣的過程定義為:當一個新的認知出現了,它會改變你所有的回憶,同時也改造了你,你會變成一個完全不一樣、跟過去完全不相干的人,你會活在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中。在《驚狂》中,佛瑞德(比爾普曼飾)懷疑妻子蕾妮(派萃西亞艾奎特飾)對他不忠,這種懷疑所蘊藏相矛盾的動機創造了兩個世界,在第一個世界中,它形成一個當事人所無法控制的殺人動機:在某個詭譎的夜裡,彿瑞德感到有人侵入屋內,他走進了屋中暗處……,等他回來時,妻子已被殘忍地肢解了,這案子是他犯下的嗎?他自己也不確定,但證據卻明確地指向他。

在另一個詭譎的夜裡,當牢房的門被打開時,佛瑞德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輕的機械工彼得,我們進入了第二個世界,彼得有著自己的家庭、職業與感情,只是他完全記不起自己是怎麼進來的。

他回到自己單純的生活,但一名和蕾妮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出現了,她不但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還是黑道大亨的情婦。他們真心相愛,沈溺於複雜的情慾中,讓彼此的生活完全失控,但她卻被黑道限制了生活及人生的未來。他渴望與她脫離那個環境,也的確成功了,他們逃離了那個小鎮,並將所有控制她生活的人(包括前半段蕾妮的外遇對象,原來他是個皮條客兼性變態)殲滅。

貫穿兩個世界的,是那個神秘的小老頭、以及一群尾隨在主角車後的笨警察,對講機中傳來夢囈般的神秘話語,此時時間回到原點,如同影片一開始我們所聽到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神諭及預言。

一個人潛在的互相衝突的欲望形成不同的人格:一個中年男子對妻子紅杏出牆的憤怒,他發現她不再是那個自己所熟悉、端莊賢淑的女子,想像著她那不為自己所知、浪蕩的一面,沒想到卻挑逗到了自己的內心深處,屬於一個單純青年的靈魂,他被這個浪蕩的女子所吸引,並希望拯救她……。躲在彩虹另一端的,是這個浪漫而血腥的童話故事。

當然 這始終是童話,即使有人被霰彈槍轟得身首分離,那顆倒霉的腦袋飛上半天高,這仍是童話故事。林區在去年的媒體訪談中曾出現如下的對話:

問:「林區先生,關於巴比打爛自己腦袋這件事…究竟是自殺還是意外?」

答:「當然是意外囉!」

問:「但是(像你這種天馬行空的導演)會不會那天早晨,你一覺醒來,心血來潮地對全世界宣稱巴比是自殺身亡的…。」

答:「不會吧!他有任何自殺的理由嗎…?(語氣像是個臨時請來的法醫)這應該是意外才對。」

感覺上,他玩弄黏糊糊的腦漿和小朋友玩泥巴差不多,和林區相處過的人沒人相信這個乾淨斯文、甚至有點內向的人,會拍出一只草地上爬滿螞蟻的耳朵(藍絲絨)那樣具衝擊性的血腥畫面,而且這類畫面有時還挺幽默的──例如《我心狂野》中那隻把斷手叨走的狗。

我們可以想像這個男人的成長過程,當其他同年齡的人已輕易接受世界所給予的價值觀及生活技巧時,他並未隨波逐流,但也不打算離群索居,他只是固執地用童年的思維模式,去詮釋自己在成年世界探險時所遇到的事物。一個稚子如何猜測人物角色如何躲在錄影帶與電親機裡、一個只曾透過貓王去理解愛情的男孩,是如何去想像女友母親的嘮叨(是的,她媽媽說我看來像是個殺人犯般受人討厭,也許她媽媽期待我去坐個幾年牢……我知道我出獄的時候她還是愛我的,我們那時會很酷的站在大馬路上擁吻……而且周圍還會傳來貓王的歌聲),這樣的男孩長大了,他是如何看待最冷酷的,情感與婚姻的背叛?而且這個男生喜歡用學院派的理論來強化自己作夢的能力,所以我們才能看到大衛林區可愛的電影。

「電影將所有不同的藝術表現手法溶於一爐:繪畫、建築、製作家具,全部是理念與靈感的產物……當靈感產生,你就會沈迷其中……我熱愛建築,在建築當中蓋房子與設計一樣重要……,(其它領域藝術)能教導我創作時所應有的靈感。」──大衛林區

我們要如何看待回來拍電影的大衛林區?他離開電影太久了,忙著他所謂的「在其它的藝術領域找靈感」。不久前,以他設計的作品為主題的傢俱展在米蘭舉行(有一款咖啡桌頗受注意),另外他的個人畫展也在巴黎揭幕。

我想這段時光,不能只用找靈感來搪塞(我們能說他推出新作只是因為『靈感找到了』?)他完全不碰電影,像是個逃避過去的失憶症者──或者這就是《驚狂》中的青年技工的原型?──無論如何,身為導演的大衛林區回來了,帶著(我個人認為)他至今最好的一部電影、以及電影中他為佛瑞德設計的VCR盒子,像是《藍絲絨》(Blue Velvet)的最後,男主角決定回到原來的世界,一度的迷失似乎讓他學習與成長了不少,對影迷而言,這該是個快樂的電影結局吧!


台長: 黃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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