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大風 上人在日。乞食燕驛。有小童持一紙來。曰願書此紙。上人曰汝將何用。童曰我欲用此作風箏。請天上大風四字。上人便書以與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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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憎命，多半因為命與時違。心竅靈巧之人，偏能自覺或不自覺地感受時代風向，寫出引領風騷的文章。時代創造英雄，文章何嘗不是？

1937年的倫敦東方學院，大海彼岸傳來消息，一名中國籍教師的故鄉淪陷於日人鐵蹄之下，妻兒下落不明。教師聞訊後，憂傷難當。為了散心，到了靠近蘇格蘭的著名風景勝地湖區散心，百無聊賴之餘，提起筆來，用少年時所學的中國畫技巧，在筆記本上塗塗寫寫，積稿成篇。這些文章，幾經波折，後來終於出版了，名為《湖區畫記》（The Silent Traveller in Lakeland），作者自名「啞行者」（Silent Traveller），日後許多人由其行文風格推敲此名當寓有「謙虛與智慧」之意，不過，此時此地，或許感傷身世，追懷故國，有不可已於言者的成分會更多一些吧！

此時正當二次大戰前夕，軸心國與同盟國陣營正逐漸分化集結，歐美人士對於奮勇抵抗日軍侵略的中國刮目相看，愛屋及烏的同時，一般民眾對於這個遙遠而陌生的古老國家忽然充滿了興趣。就在《湖區畫記》出版的隔年，在大西洋彼岸的美國，林語堂的《生活的藝術》高踞《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非文學類第一名，賽珍珠更以中國背景的《大地》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在在說明了一股「中國熱潮」已經席捲而來。

從這個角度來看，《湖區畫記》出版後迅速成為英國暢銷書。本名「蔣彝」的啞行者於是行行復行行，寫下了一系列的文章，成為最具知名度的「中國視角」旅遊作家，自有其脈絡可循了。

然而，若因此以為蔣彝只是趕上時代巨浪的弄潮兒，無代無之的區區暢銷書作者而已，那可就錯了。《湖區畫記》是啞行者最早的作品，《倫敦畫記》卻是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泰晤士報文學增刊》讚賞此書「契合時代，深刻地洞悉英國與中國的生活方式，具有幽雅綿長的魅力。」「契合時代」點出了此書暢銷之因，「幽雅綿長」則說明了此書雋永恆常的質地。蔣彝的文字簡潔，敘事明白，畫風拙趣，線條卻不失其細膩，兩相結合，加上不時閃現字裡行間的幽默與智慧，將中國傳統文人恬淡多趣的一面表露無遺。隔代翻讀———即使已經轉譯成中文———昔日吸引洋人目光的「異國風格」，不知不覺中，竟轉化成為一種「時代趣味」，細細追索品味，自可得清新耐讀之感。而這，或許也就是為什麼新世紀甫始，本書又出英文新版，且被貼上「經典游記」標誌，專櫃陳列在倫敦最老牌的旅游書店The Travel Bookshop，並獲《衛報》專文推薦的原因吧。

文章有命，命隨運轉。好的文章、有特色的書籍，歷經時代披瀝，畢竟不頹。《倫敦畫記》就是這樣九轉重生的吧！？（061012）

書名：倫敦畫記
作者：蔣彝（啞行者）
譯者：阮叔梅
出版社：西遊記文化
時間：2006年9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