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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3-14 01:12:04| 人氣60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再見了B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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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17小時累人的飛行,終於發現自己很見老了。低溫乾燥的機艙讓臉上的肌膚裂出了絲絲細紋,失眠的眼框印上青黑的兩大塊,無神眼白裏的困乏滲出了眼框,漫上蒼黃的雙頰,這麼一付鬼臉! 好似吸了鴉片。我試著笑笑,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點,眼角的魚尾紋泛出了點點疲倦。

有點著急的看著大廳等待的人們,雖然明明知道他會出現。

這個來來回回也有十來次的紐華克機場,從來沒有一次看起來是這麼地陌生,身旁熙攘的人群發出的是道地的台語,同機的乘客讓我幾乎記不起我是在距家鄉萬里之遙異地的機場。我還在等著行李,也還在等著他。

提著包裹,我像等人認領的行李,我低著頭,等得有點無聊。「喂,你都不出來,我在外面被警察趕了三次了 ! 」我抬起頭,看到他裝著生氣的臉,跟想像中的重逢好像有點不一樣,沒有止不住的眼淚,也沒有被喚起的熱情或驚喜,淡淡地,連一年不見的陌生感似乎都不存在。

隔著車窗望著熟悉的道路,午夜時分,熱鬧的城市也是寂靜的。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交換著本來就知道的近況,當我為著經過從前的住所而興奮時,才真正的體認到,我又回到了這個城市。

到旅館辦理了住房手續,BIG一如以往的提著我的行李進了房間,像孩子似的檢查房間裡的設備。靠著海口的飯店有著良好的視野,我們熄了燈,把窗簾全部拉開,讓世界最大城市的燈光由海面反射進來。我俯臥著,他輕輕摩娑我長途飛行後必定緊繃的背,像個終於得到大人憐愛的孩子。事實上,大我八歲的他在某種程度上而言,也是把我當個孩子看。

「我知道你不喜歡一個人,所以我會陪你到睡著,知道嗎? 你乖乖的睡,好好把時差調過來,想說什麼明天再說。」「你明天還會來看我喔? 」「會啊,小傻瓜,你還是我最好的朋友,不過我這一陣子很忙,不會天天來,你自己玩的時候要注意,我幫你跟大衛借了隻手機,有什麼狀況就打電話,知道嗎?」「嗯,大衛好嗎? 」「一樣。你反正會跟他見面,也約了愛咪和雅倫了吧? 」「是啊,會去她們的新家。」「大家都很想你,你難得回來,好好跟她們聚一聚」

夜很深沉,人很疲乏,我已經記不清接下來還說了什麼,只記得他暖暖的大手拍著我的背。我享受著這難得的奢侈,所有不安的興奮的期待的緊張的快樂的惆悵的雀躍的畏縮的害怕的無奈的嘈雜,都靜了下來。

悠然的睡了一覺,我懶懶的不想起身,真的就聽他的話好好的睡了整個上午。及至終於起身,整理完行囊後,對早已爛熟的曼哈頓提不起一些興致,打了幾通必要的電話,叫了客房服務,配著鮮嫩的蛋黃和焦脆的土司,我嚥下橘色的橙汁,一口一口地沉澱釐不清的思緒。

在哀悼一份已經逝去的感情,也欣喜見到一個久違的親人,我終於知道要怎麼調整步調,在徬徨一年後。

於是在白日的曼哈頓,我看大都會,我聽午後的音樂劇,我帶著網上找到的遊伴,一個來自愛荷樺州的小女生。在小印度街上試一份6塊錢的印度套餐,到蘇活區的BAR89點一杯無酒精飲料,只為參觀會起霧的廁所,到東村看最負盛名的舊貨店,買一紙袋最道地的比利時薯條。傍晚的時候我陪剛下班的愛咪在西村漫步,站在街頭享用一小杯極濃的咖啡,或同雅倫探索她新發現的越南茶店,在苦得澀嘴裏的茶中傾吐不得意事。

更晚的夜裡,大衛那群瘋得可怕的朋友會殺來CITY拎著我去CLUBBING,他們說,我不在紐約的一年裏,PUB LOUNGE都換了一批,我怎麼可以不見識? 賈姬那群人更妙,說過去從沒機會帶我去GAY吧,這次一定要讓我看看他們釣男人的功力。至於BIG,他是常常在的,朋友的聚會裏時不時也會出現他。沒有人在意,這就是紐約人的快意。他聆聽我的開心與失意,也訴說他的生活大小事,我們在愉快中談論著不愉快,慢慢的,我在這個城市裏丟失的自己,一點一滴地找了回來,雖然拼湊不出原來的樣貌,但新的圖形卻又是一番新氣象。

我還沒待夠,BIG卻要先走一步。早就知道的,為了德州廠的一些瑣事,BIG必須出差一星期,等他回來,我也已離開這座城市。臨走前,他給了我一個緊緊的擁抱,我望著由情人變朋友的他,誰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何年何月,但再見面,必定是兩樣心情。

該說感謝的,沒有之前的不完滿,沒有現在的這般親切,我的人生還不能夠學習到捨與得。畫上了句點,卻不是休止符,樂章還有一大篇,雖然不是主軸,樂聲也依舊悠揚。




台長: 捷思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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