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浪漫。
別反駁，因為用你的腦袋花上一個小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在這之前，不妨就先聽我說。
你會用絕淒美的文字，黏貼出一首令人動容的詩，也許鏗鏘有力，也許文不及義。但往往不及一首流行歌曲加上灑狗血的MV，來得讓人朗朗上口。眾人會因為一首歌而感動；你的詩，只能使自己感動。就算，有人為你的詩而落淚，卻也不是因為你浪漫，而是那詩中的文字。你不是偶像，你只是個生產者。人會愛上葡萄酒，卻不會愛上發酵桶。因為葡萄酒浪漫，但你會覺得一個笨拙的發酵桶浪漫嗎？
是的，你的一切就如發酵桶般笨拙。行路時、搭車時、吃飯時——都是。你愛沉思，愛掉進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你常常的動作，就是低頭，要不就是遙望遠方。你也許沒見過自己的表情，所以我真想策劃一個＜詩人生活＞的記錄片，你才能得見自己的表情如何癡呆。見過＜睡人＞裡的勞勃狄尼洛嗎？也許你可以嘗試一下那個角色。
你的笨拙甚至感染了你的生活及言詞。言詞？我的老天，你不是依靠文字的嗎？當然，你必須承認，你只能在紙上或是腦海中才能進行這樣的文字創造。也許現在的網路發達，讓你在聊天之中能夠裝飾出你生活中缺乏的風花雪月。但一當落實到現實生活中，你簡直就如不懂哭鬧的小孩般悲哀。就說你上次寫的詩句吧！
你的美麗 如同木乃伊 古老悠遠 不斷噬咬我的心
這是你偶遇一個令你心跳的女子所寫的。你難道能走到她的面前，對她說出這段詩句嗎？就算她識大體，不賞你一個巴掌，我想也不會給你好臉色看。因為她就只會想到木乃伊的醜陋及不堪，卻無法領悟你想要表達她的美麗，對你而言是前世注定的，永不腐毀。你別跟我爭辯諸如風格的問題，你自己清楚。就算你能寫出華麗的詞句，你永遠也不能拉住一個路過的女子告白；你也不能告訴麵攤老闆，這碗湯麵給你帶來的鄉愁。你只能沉默著，當一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孩，持續你的枯燥。
這些的壓抑讓你更顯單調。也許你曾想過，在山上、在海邊、在星辰之下，執起你情人的手，描繪海枯石爛。不過據我對你二十多年來的了解，你始終沒衝出單身派對（我想這也許是你開始寫詩的原因）。我知道你曾經企圖浪漫一次，獨自去看海，凝望著海平線落淚。但我想那次，當某位老伯走過來，對你斥責，發表了一個多小時的＜男兒有淚不輕彈論＞之後，你似乎不再幹這回事了。所以你的浪漫注定被磨蝕殆盡。
你的文字永遠無法堆砌起，你生活的浪漫。最終，你只能慢慢把自己的身軀縮進這白紙黑字的小框框裡，藏匿一輩子。還記得王爾德說的吧？一流的詩人只能有四流的生活，你繼續在文字中哭泣吧！
別說我太殘酷，我只是要提醒你面對現實，如同提醒我自己一般———詩人，真不浪漫。
流昀 于 20040418 11:22 百無聊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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