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台南回台北的路上,竟然疲倦到在巴士上睡著。這是極不平常的現象,以往,不管火車、巴士或飛機,只要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機器,我總是想盡辦法讓自己清醒。看影片、玩Game、讀書,或者就痴呆地看著窗外飛過的景物,靜靜地想事情,想一個人。缺乏安全感吧,我想。
醒來,是因為車子突然靜止。豪華雙層巴士在路肩停了許久之後,司機悻悻然地宣佈:「引擎故障,請各位旅客等待接駁車。」一陣譁然之後,許多人紛紛不耐地走下車抽菸。
晚上七點四十分,高速公路上的風冷得讓人顫抖,有點像幾天前在里斯本的夜晚。那兩夜,攝氏十三、四度的氣溫並不算低,但入夜後冷清的街道硬是把感覺降到冰點,尤其心裡正百般孤寂地想念一個人的時候。
抽完一根菸,回頭逆著風望見不遠處的燈火輝煌,問同車的陌生人:「到哪裡了?」
「剛過新竹!」他指著身後那座忙碌的城市告訴我,隨即搓著雙手取暖,邊走上拋錨的車上。
晚上七點四十分,忙碌的週四,下班了嗎?我在相距不到一公里的寒風裡,想著這座城市因為思念的存在而變得豐富的點點滴滴,猶豫著該不該步行走下高速公路,該不該撥通電話,吃一頓久違的晚餐?
「她最近好嗎?」他們總是這樣問我。
「不知道!我最近好忙。」我總是這樣回答。
我是真的忙碌。也許我不應該如此忙碌。
忙碌真的變成了藉口?在葡萄牙的免稅商店買了幾件小東西,是不是就要一直放在背包裡,和出國前後寫的幾封信,一起等到天荒地老?
天荒地老不知何時成了彼此的口頭禪,而我的忙碌更見,妳的冷漠依舊,思念只好一次又一次迷失在沒有出口的胡同裡,不停地來回推擠、爆裂。
回國後的一次聚會,臨走前SOGO的燈火正明亮,告別後往人多的鬧區走去,S忽然叫住我:「今天怎麼了?怪怪的!」
「沒,時差還沒調回來吧!」我笑笑,很沒技巧地撒個小謊,然後再次揮手,繼續往人潮裡孤單走去。那天,可能因為穿著單薄的襯衫,覺得,好冷。
好冷,所以好想一個人。也許我應該穿上妳送的那件背心、圍上那條圍巾,那樣,是不是就不再感覺冷與寂寞?
我在離妳不到一公里的寒風裡,想著因妳的存在而更顯豐富的生命,卻始終沒有打電話給妳。不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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