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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26 11:36:53| 人氣54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Amethyst:私語的歸宿——閱讀三部「女性自傳體」的長篇小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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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語的歸宿——
閱讀王安憶、陳染和嚴歌苓三部「女性自傳體」的長篇小說
(下)
Amethyst


三、無限纏繞的記憶迴圈:記取憂傷與孤獨的姿勢

「這些晦暗不明的嫌惡的快感不知道暗示著什麼,和我們的身體和精神的哪一部份有著關連,我的好奇心變得十分怪誕…在日頭高照的街道上,我們這幾個小人兒就好像陽光裡的陰影,勤勉地挪著腳步,走到哪裡,陰影就到哪裡,所有背弄裡的,牆角壁縫裡的陰沈,都灌注進我們的身心。」
(王安憶 1998:59)

當隱蔽的心靈秘史,必須藉由「女性自傳體」的集體書寫來完成,此一現象說明了當代中國女作家群透過女性文類的書寫行徑,表達了她們在新時期歷史意識解放之後的主體認同。由於,女作家群反覆地書寫個人記憶、家庭史、情愛歷程等私語的行徑,彷彿在一切失落的國度裡,用銘刻抵制遺忘的時間,私語的書寫國度,真是她們生存的歸宿?還是此一文類在建立自我(性別)認同時,也同時洩露出她們一次又一次在戀父與畏母的情結之間徘徊,甚而,回歸文明前史的重複與永恆的追求,在匯出歷史框架以後,能夠替女性主體找出新的歸宿嗎?
唐小兵在〈憂鬱的抗拒與違抵:王安憶憂傷年代中的後現代〉(Melancholy against the Grain: Approaching Postmodernity in Wang Anyis Tales of Sorrow)一文中指出:王安憶的憂傷書寫面對的是跨國後現狀況的一種抵制的情狀,這樣的抵制,以大量書寫憂傷的筆觸來完成(Tang 1997:198-199)而王德威亦是從憂傷的角度,來解讀王安憶的憂傷書寫與女性的性別位置有很大的關連(王德威1998:6)不論是怎樣的一種憂傷的情懷,王安憶在《紀實與虛構》之中吐露的不只是憂傷的情態,更多是來自個體的孤獨感,來自孤獨幾乎已經盤據成一種生存的本能,王安憶之於物態的鋪陳到了近乎迷戀的地步,當物態的世界一點一滴的消失,換來的就是空缺處處的當下。
嚴歌苓筆下向心理醫生求診的中年婦女,幾乎用盡可能書寫,或者,訴說的方式來表達自己與賀一騎長達數十年的「不倫」情感,深深投注其中而沒有任何隔閡的是記憶版圖裡再度還原的戀人形象,既高大又崇高的戀人形象,近乎與國家歷史同齡的情人,主角和賀一騎的感情不肯毀去的不只是愛與恨同為幻象的構築的基地,也包括了主角對於國家/男性/父親三位一體的形象近乎拉鋸的愛恨心態,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陳染則更有興趣書寫女性次文化的細部書寫與情感經驗,陳染透過特殊的女性話語建立起細微變化的女性情誼,關於女性次文化的連結與形成,造成了陳染女性書寫的特殊性,同時也來自於蠡測出女性書寫與語詞、記憶之間的關連。
關於記憶的形式,也正在不同的身份印記上顯露出來。王安憶迷戀上海街弄城市的風光,因以物的記憶連結她的生存基調;而陳染則是大量鋪排對於身體記憶的書寫;嚴歌苓則是夾雜在中文和英文的話語意識上,說明了語言的記憶來自於第三世界無根的放逐,而標誌在體內關於文化身份、血緣、情感的承襲,則成為無法拒絕的感傷記憶。女性的認同取決於多重面貌的自我地形,不僅自傳體敘述我的內在告白,也來自於對「妳」指稱詞的控訴與質疑,而如果「她」的連結,可以來自所有女性角色加入之後的介入與連結,那麼,這裡的女性賦形是如此的多重而複雜的,如何改寫記憶存在的形式,女作家的記憶形式,透過對於書寫客體的掌握,不斷地充斥在大量的文本情節當中,私語記載的可能不僅是她們執迷著戀的形式,也是脫離這一切記憶形式難以抵制的糾葛之所。
這些關於女性身體記憶的表現方式,或者,寫作性格的不斷重複性格會不會成為「一種自戀式的展示—被觀賞的物性女性,再一次顯示出非主體性的從屬性」(潘延1999:74)談論女性自戀的基礎,到底基於怎樣的自我反射?她們喁喁私語於歷史暗隅的邊緣創作是無法走出歷史情結的鞭傷?還是書寫永遠像烙身的愛慾留痕,每每觸碰就要流離而感傷?中國當代女性書寫的文化心理與其所呈顯的共通性與侷限性,在這三篇自傳體小說中出現的不論是來自物,或者身體,或者是詞語的記憶,它們都與不斷重複的記憶軌跡有所關連,女性書寫空間的創造,在於文本與敘述的轉移之間,而隔絕孤獨的心理空間成為她們共同的記憶宿命,女性空間透過書寫繁殖個體的生命欲力,或者,透過孤獨所創立的女性書寫,她其實正是透過文本身份的再造,從而還原了真實生活中的女性位置。
當她們不斷尋找時間分程的路標,她們與記憶相互牽扯的線索愈易形成話語的封閉性格,暗自縈繞成孤絕的內心世界,深深抵住的是邊界對立之後怎樣的反抗?我們看見當代女性作家的書寫系列其所呈現的創作內/外阻力,其實是這些無限循環的憂傷姿勢,它成為被記憶的時刻,也影響了女性書寫在心理空間的意義,女性身體被憂傷的情感所佔,成為她們在書寫文本之中繼續衝撞欲力的可能,而當代女性書寫的特殊情調,同時也像是繁衍私語的陌生女子,自體內放逐於家/國之外。

四、讀見一個人沒有故事的遠去:當代中國女性書寫的矛盾

「『一個人沒有故事的遠去了』。這是一個帶有總結性的不是故事的故事,她就是我。她將我想在紙上造房子的過程從始至終走了一遍,是一個自傳性的紀錄,甚至帶有一定的超前預言性。」
(王安憶 1996:281)

從當代中國女作家的書寫系列,我們發現另一種書寫歷史的可能。對於新時期以來中國作家極力告別極權時代的毛語,女作家群嘗試以文革記憶作為失語現存的反映,從而回應國史的書寫。就女性形象的自我書寫與革命性,記憶在現實的虛構中重組,依此排比出來的歷史圖像異於現階段男性作家所書寫的歷史象徵。但遭致大部分文評家質疑的問題是:有關中國女性形象的解放問題,在偏於私人話語的書寫之後,仍然處於封閉的話語體系,而這一批女作家自始至終並未真正從中解脫出來。陳曉明即認為九0年代的中國女性解放問題,正是這樣疑惑下的產物:

「如果說,女性只能停留在自我的內心世界才能反抗父權制的象徵秩序。那麼,這種『反抗』的方式是否又意味著對男性/女性等級的重新默認呢?男性永遠是外部的理性秩序(他永遠在場),而女性僅僅是內部的非理性的幻想之流(她永遠不在場),只有當她『不在』(absence)時,才構成對男性『在場』(presence)權力秩序的有效否定?」
(陳曉明 1994:7)

多數評者亦持相類的看法,並集中在女作家集體書寫的自傳體小說的討論,質疑「自傳體小說」在歷史的相對應關係上,其實,失卻了自我發聲的位置。如鄭曉芒認為:九0年代的女性寫作透過回憶和記載個人歷史的私人生活來作為女作家的書寫中心,其實是當代女性文學的一種誤置。(鄭曉芒 1999:172)如果,我們理解「第三世界婦女」的形象是透過這樣意欲拯救女性話語的目標前進的話,那麼,同樣的Spivak質疑印度婦女形象的問題,我們也可以拿來這裡試問:我們是在用西方的女性主義批評來拯救中國父權制下的中國女人嗎?如果是,那麼還原到中國社會我們希冀的新女性形象有可能透過怎樣的寫作實踐,取得新的自我嗎?如果不是,那麼婦女形象再度被邊緣化的批評策略,實際上是否隱然驅逐了歷史實境的中國婦女,我們又應如何面對這些關於書寫欲望、詮釋權力與歷史意識之間的掙扎與裂隙呢?
女性自我的發聲位置,或者,她的發聲位置在哪裡?甚而,文本意識之間如何免於意識型態的複製,這都是我們繼起要處理女作家如何運用自身文化身份與表達方式的不穩定感,以及自傳體小說與創作主體之間的關連性的問題。特別的是我們觀察到來自文化身份的一種不安感,正如宋瑜討論到文化身份作為觀察的海外女作家的寫作,近乎趨於徘徊在中心/邊緣的一種瑣碎的欲望書寫。 而王安憶居住在上海、陳染在北京,嚴歌苓來自上海而目前旅居美國,這些體現在她們身上的女性位置,又與文化身份產生什麼樣的關連?王安憶甚感榮耀的是母親茹志鵑的姓氏,令她倍增殊異而著力去建構女系族史;嚴歌苓對中、英文的精神分析,多少也吐露出來自第三世界國家的女性在美國獲取自我認同的掙扎過程;而陳染看似撇除一切文化性別的身份,又何嘗找到真正的女性?而又是誰才能真正為中國婦女發聲呢?
同樣的我們再回到吉摩爾的討論上,關於女作家在書寫過程中將主體與身份交錯運用於敘述策略上,進而剖析女性書寫與自傳身份的真實,並不應然存在對等的關係,連結到女性主體在歷經自我認同的變動過程,我們如何評估性別角色與身份空間的認同關係?這樣的認同關係會在重新書寫的自傳體裡發現真實的女性身份嗎?這正是歷經了身份論述在空間遞移下的轉移主張,除非文本空間歷經身份認同的改變,否則一切重新組構而出的新的主體,並不能真正看見女性的面目,一切都銷匿在黑幕的隱藏裡,難道我們只是再度回到被歷史書寫掩蓋的女性主體,而從來沒有經過轉折而改變了認同?
如同西蘇說:一旦社會和文化的力量,又以受壓抑者的姿態返回,那麼,這一股受抑力量的回返,正與理性的社會對峙著。我們當然不希望看見女性寫作可能被壓抑的歷史,因而,再度重複了女性「在自己的歷史中,始終被迫緘默,他們一直在夢境中、身體中間和無聲的反抗中生活」(西蘇 1997:201)女性書寫的烏托邦,如果能夠回到西蘇所說的從內部不斷流放的語音:

「她獨自敢於並期盼從內部——那個她這個流浪者不斷聽到回到前語言的回音所在地,去發現它讓其他語言既無保存,也未知死亡的粲粲之舌的語言來說話。」
(西蘇1997:356)

有關「後新時期」的女性主體位置的複雜性,不僅來自於政治意識型態的解放問題,而中國婦女的語碼,形成解放歷史以來加諸在當代婦女身上的沈重壓力,她的主體是復返或是破除,除了透過女性書寫的文本再造過程,從個體的歷史潛意識到歷史潛意識的探勘,夾雜在女性、身體、文本與歷史之間相互含混與力圖移轉的書寫力量,在在顯見這三部自傳體小說的書寫,在力圖探索女性意識的發萌過程,從來在壓制的邊境上試圖透過女子的私語「必須書寫自我」。我們透過三部九0年代誕生的女性自傳文本,觀察到女性在捨離了身份建構的歷史障閉後,如何透過個體潛意識,進而打破主體建構過程中的盲域,因而,體驗到一種新的主體的誕生,正是私語的終極,完成了最後的歸宿。
(end)

台長: 東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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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站分類: 藝術設計(手創、設計、室內空間、裝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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