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談《闇》：無限循環的無間地獄。＠香功堂！！

2020-07-15 15:22:08| 人氣4,55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短談《闇》：無限循環的無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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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天把《闇》啃完，只能說：如果我是劇中主角約拿，應該會情緒崩潰吧，一堆穿梭時空的旅人下指導棋(還包括不同時期的自己給自己截然不同的意見)，試圖維持現狀或反抗命運做出改變好像都有問題；再者，提前預知未來的自己會變成怎樣的人，若是加以干涉，就能夠改變最終的結果？又或者，不管如何抵抗，終究會一步步朝向必然的結局前進？

《闇》第一季。

「我們相信時間以線性形式存在，它持續不變地行進，直到無窮無盡。但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不同，不過都是場幻覺，昨日、今日和明日不是連貫的，而是一個永無止盡的循環，世間萬物皆有關聯。」

2019年6月約拿的父親麥可自殺身亡，父親留下一封遺書，註明要等到2019年11月4日晚上才能開啟。數個月後，溫登小鎮有兩名孩子失蹤，居民人心惶惶。約拿則在一名神秘男子的引導下，發現一個驚人的家族秘密......

《闇》第一季共有三個時空同步進行，分別是2019年、1986年和1953年，三個不同時空相互影響，看似過去影響未來，卻也是未來影響過去。內容觸及核災、權謀、時空穿梭、霸凌、歷史竄變等情節，所有的事件與人物之間都有一條隱形的命運線牽引彼此，相互糾纏。

「我們所有人的生命都緊緊相連，一人的命運牽扯著另一人，我們所有的作為都只是對前一個行為的反應而已，互為因果，就像永無止盡的舞步，任何事都和其他事物有所關聯。」

看完《闇》第一季，覺得影集精彩，步調不快，但是是我喜歡的節奏。第二季一開場，時空馬上跳到1921年和2020年去，腦袋記憶體不足的朋友，絕對要一口氣看完這部影集！

《闇》第二季。

第二季花了非常多的篇幅(耐性)在鋪陳人物關係，故事也越來越龐雜(《想見你》的時空跳躍相形下，玩得要「簡單」許多)，第二季多增加世界末日的哏，賦予角色行動的急迫性。這一季，不同時空的約拿要面對白惡魔和亞當的操控、劇中關鍵角色開始拼湊出事件的樣貌，並逐漸理解自己在事件上代表的意義、每33年一循環的週期準備工作，即將收尾，世界末日與新世界的開端近在眼前...

如果說《闇》第一季是80分，那第二季至少有90分，尤其最後三集，揭露非常多前面鋪陳許久的謎底(例如約拿父親的自殺原因)，看得我又驚奇又感動又感傷，只能說：「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闇》劇本的厲害，在於影集的時間線不斷跳躍，但劇中人物的心境變化，卻是一條直線，我們所做的任何決定，都不是天外飛來一筆的突兀選擇，而是許多事件與經驗累積而成的「結果」，人們的所作所為，都在呼應他們的自身經歷，或許是傷痛、不捨、嫉妒、或愛戀等。而每一個人為著各自的私心所隱瞞的秘密，累積一起，便會匯聚成一個足以毀滅世界的大秘密。

「或許，我不過是龐大災禍的一小部分，而事情比我們想像中都要嚴重。」

《闇》的劇本寫得扎實，觀眾可以清楚看見角色行動的連貫性(不會有太離譜或不合常理的反應出現)。而第二季揭示的世界末日日期是2020年6月27日，剛好就是第三季的上線日期，想來，編劇是有算準這個上線日期吧？事實上，第三季的上線日期，恰好呼應了影集的時間概念：劇中的世界末日(2020年6月27日)是第三季的開端(結束是開始)，而第三季上映日期正式替影集畫下句點(第三季是最終章，開始就是結束)。

《闇》第三季。

「萬事皆會循環，一次又一次，永恆不變。因為我們誰也沒準備好要放下。」

觀賞《闇》的門檻，是要把不同時空的誰是誰連在一起，並且釐清這些角色之間的連動關係。到了第三季，又多出一個平行時空：「瑪莎時空」，劇情的複雜度繼續往上堆疊。我一開始還很努力筆記瑪莎時空的人物關係表，但到了一個程度後就放棄了，因為約拿時空和瑪莎時空的人物會互串門子，並且相互干涉，最後誰是哪個時空的旅人，我其實已經一團亂了。

《闇》第一二季都在看約拿試圖扭轉未來，第三季則多出瑪莎派別。約拿時空的主導人是亞當，也就是年邁的約拿。瑪莎時空的領導人是夏娃，也就是年老的瑪莎。這對戀人因為目的不同而彼此對峙，他們都想要改變自己犯下的過錯，卻也因為無法綜觀事件的全貌，一再陷入相同的輪迴中而不自知，創造出永恆的無間地獄。

《闇》用穿梭時空的概念，講述人心的盲點，所有的一切都有雙面(或多重)意義，愛，可以是保護，也可以是約束與控制，可以是光明，也可以是黑暗。《闇》的「結」來自於愛的執念，解法也來自於愛的執念。約拿和瑪莎看不透他們之間的結，因為他們都只能看見自身的需求。克勞蒂雅原本也被同樣的思維操弄，以為只要讓蕾吉娜活下來就叫做關愛。直到她從蕾吉娜的角度回望自身的行動，才明白：讓罹患癌症的女兒痛苦地活著(不斷輪迴)，這樣的愛，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罷了。

第三季最後兩集，揭露出另一個時空維度：坦浩斯時空。時空為何會產生裂痕？約拿和瑪莎為何會是他們各自時空裡的亞當和夏娃？不斷循環的時空該如何被阻斷？第三季第七集開場提出薛丁格的貓理論，約拿和瑪莎的宇宙各是一個封閉的箱子，找不到出口，因此「結果」只會不斷在這兩個封閉空間中重複發生，結束、開始、結束、開始...沒有盡頭。《闇》最後一集讓三個時空重疊一起，終於改變了這群人的「未來」。

「我好像突然有種既視感，說來詭異，但是...這簡直就是我昨晚夢見的情節。先是燈光閃爍，突然一聲巨響，然後就陷入一片黑暗了。就覺得...世界結束了。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片黑暗，再也沒有重見光明，很奇怪，我竟然覺得...那樣好像也是件好事，所有的事都一起結束了，彷彿什麼羈絆都消失了，沒有渴望、沒有必須，就是無盡的黑暗，沒有昨天、沒有今天，也沒有明天，什麼都沒有。」(非常厭世的一段台詞！！)

根據《闇》的論點，人類的既視感來自穿梭時空或平行時空的我們所經歷的一切。影集尾聲，約拿和瑪莎時空終於消失。然而，只要人的內心有著強烈的需求與不捨與愧疚與扮演上帝的慾望，新的時空地獄，或許又將被創造出來，而在那個世界裡的人，又將永無止盡地一再重複著他們逃不開的宿命(直到他們有能力看清自己的迴圈全貌)。

想來，創造天堂或地獄的並非時間，而是人，人的愛恨情仇，造成了時空的缺口，並讓這個缺口擴大衍生成戰爭與末日，而所有在這個缺口內誕生的人，都被迫成為不同勢力下的犧牲者。

至於《闇》的劇本到底有沒有bug呢？老實說，我看到腦袋一團亂，已經沒有能力去挑錯誤。不過，第一季第一集的米凱爾在變魔術時跟父親說的台詞：「問題不在怎麼辦到，而是何時動了手腳。」倒是早早就給了觀眾一條重要線索，看不清何時動手腳，就無法拆解魔術的真相。而《闇》就是一場大型的魔術秀，等待約拿等人(與觀眾)一起解開幻術(人生)背後的真相與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