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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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工作的地方有一個客人走了。

那天我大夜班，接到他打來內線，他只說了「救護車」就掛了電話。

他在這裡已經住了一年多，是個70歲但看起來還很活躍的紳士。因為住得非常久，所以和大家都認識，時常與我們聊幾句天。

兩三個月前他開始變瘦，笑容也少了，有次還差點在停車場撞上，那次真是看得我膽戰心驚，甚至不是很會開車（更別說停車）的我還大膽地問要不要幫他停，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幫他CPR的感覺。

掛上電話，我撥出人生第一通119。

「救火還是急救？」

「急救」然後清晰且鎮定地說出這裡的住址，接著等待救護車的來臨。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但抬出來的他是呈現休克狀態的他。還戴著眼鏡的他，嘴巴張開，衣著混亂，下半身露出非常纖細的蒼白大腿。

我好後悔打完救護車的電話後沒有想到要去他身邊陪著他。這十多年我複習的CPR、AED次數比誰都多，可我卻沒有那危機意識，為什麼我當下會只忙著剩下的業務要趕快在白日來臨前完成。

我不斷在腦裡重複演練，像是假想就能改變結果一樣，我該去他房裡，如果他躺在那軟床上我就該把他搬到地板，如果我搬不了我就要叫同事來幫我順便把AED也帶過來，然後我開始程序按到救護人員接手...

我睡不著。

或著我睡著了但睡不好。

送上救護車的兩天後，接到他過世的消息。

雖然說是無事件性的病死，但我原諒不了自己。要是我再有一點點那種無論如何先去現場看一次的輕鬆腳力（不知道怎麼講中文）結局就會不一樣了。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我有點害怕上班，上班前出現不安緊張的情緒，有點暈眩。這樣是第一次，以前跟可怕的學姐飛也不會這樣。（突然想到叫救護車的那天，上班前做了要機上緊急撤離的夢）上班變得很容易疲倦，下午電池就快沒了那種無力狀態。不過當然一站到崗位上就會進入我的zone還是可以順利上班。

現在已經好多了啦，不用擔心。

只是特別想寫下這件事，這樣我才可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