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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2-12 01:30:57| 人氣31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四郎探母】〈坐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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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延輝:李少春 鐵鏡公主:梅蘭芳

【四郎探母】,在傳統國戲裡,這是一齣耳熟能詳而且賺人熱淚的戲目。故事描寫楊四郎在宋高宗二次北伐燕雲十六州時兵敗被俘後改名易姓為「木易」,楊四郎也因此得與遼國公主鐵扇公主結婚,直到15年後宋遼戰起,佘太君押糧至邊關,使得楊四郎興起探望母親之念,故事也從此展開。〈坐宮〉這折戲是四郎探母的開場,故事從楊四郎得知佘太君押糧北上,想與鐵鏡公主商借令箭出關探母開始。

戲從楊延輝亮相後開始自報家門開始,將楊四郎此時陷於亟欲與相別15年母親相會,卻又困於自己隱匿15年的楊家將身份能否得到公主諒解。「我有心通關去見母一面,怎奈我身在番遠隔天邊」,一句道破他這時身在番邦心在漢的無奈,【二六】的詞牌更讓楊四郎的無奈更加凸顯。而最後又轉調為【哭頭】和【西皮搖版】,更讓楊四郎悲涼心情更顯悲戚。(通常這段唱完,只要沒漏拍、岔音,多半都會獲得大家的鼓掌)

楊四郎自報家門完,緊接著就是鐵鏡公主亮相了。雖然身著旗袍,但舉止雖不小家碧玉,也不失於無禮,這就是鐵鏡公主給人最大的印象。出場亮相的鐵鏡公主從擔憂楊四郎鬱鬱寡歡開始了整折坐宮的重點:楊四郎自白其家門的過程。

劇作家利用接近鐵鏡公主天真的個性,讓鐵鏡公主透過四次猜謎,來營造鐵鏡公主的天真與楊四郎心事重重的對比。榮華富貴、錦繡山河、鶼鰈情深都是楊四郎應該滿足人世的理由,但卻仍然鬱鬱寡歡,這便是劇作家想要用世間富貴來和父母親情對比的寫照。

鐵鏡公主畢竟不是呆頭鵝,一次一次的猜想後他也知道楊四郎困於思鄉情懷之中,迫於無奈的楊四郎雖有意全盤託出事情本末,但又唯恐鐵鏡公主洩密,只好要求鐵鏡公主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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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 主:鬧了半天,你是要咱家起誓啊?
楊延輝:正是。
公 主:巧了,咱家就是不會起誓。
楊延輝:怎麼,番邦女子連誓都不會盟麼?
公 主:哪能夠像你們呀,專拿起誓當白玩兒。
楊延輝:待本宮教導與妳。
公 主:對了你教給我吧!
楊延輝:跪在塵埃,口稱皇天在上,番邦女子在下,駙馬爺對我說了真情實話,我若走漏消息,日後怎長怎短。
公 主:就這個,我會啦,跪在這兒,口稱皇天在上,番邦女子在下,駙 馬爺對我講了真情實話,我若走漏消息半點,到後來,天把我怎麼長,地把我怎麼短……我說駙馬,到底兒是怎麼長,怎麼短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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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鏡公主的天真再次表現無疑,其實他是知道怎麼發誓的,只是劇本來就不應該從頭沈重到尾,因此在中間穿插打諢的橋段,正可以讓劇更能夠彰顯其張力。

這個橋段一過,就是整折〈坐宮〉最精彩、最緊湊,也是演員功力大考驗的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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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延輝:【西皮原板】賢公主細聽我表一表家園,我的父老令公官高爵顯,我的母佘太君所生我弟兄七男,都只為宋王爺五臺山還願,潘仁美誆聖駕來到北番,你的父設下了雙龍會宴,我弟兄八員將赴會在沙灘,我大哥替宋王席前披難,我二哥短劍下命喪黃泉,我三哥被馬踏屍骨不見,有本宮和八弟失落北番,我本是楊……
公 主:噤聲!……駙馬,楊什麼?
楊延輝:【哭 頭】啊…….賢公主我的妻呀,
【西皮搖板】我本是楊四郎把名姓改換,將楊字拆木易匹配良緣。
公 主:呀……
【西皮流水】聽他言嚇得我渾身是汗,十五載到今日才吐真言,原來是楊家將把名姓改換,他思家鄉想骨肉不得團圓,我這裡走向前再把禮見……駙馬,尊一聲駙馬爺細聽咱言,早晚間休怪我言語怠慢,不知者不怪罪你的海量放寬。
楊延輝:公主啊,
【西皮快板】我和你好夫妻恩愛不淺,賢公主又何必禮義太謙,楊延輝有一日愁眉得展,誓不忘賢公主恩德如山。
公 主:【西皮快板】夫妻們說什麼恩德不淺,咱與你隔南北千里姻緣,因何故終日裡愁眉不展,有什麼心腹事你只管明言。
楊延輝:【西皮快板】非是我這幾日愁眉不展,有一樁心腹事不敢明言,蕭天佐擺天門兩國交戰,老娘親押糧草來到北番,我有心回宋營見母一面,怎奈我身在番遠隔天邊。
公 主:【西皮快板】你那裡休得要巧言改辯,你要探高堂母咱不阻攔。
楊延輝:【西皮快板】公主雖然不阻攔,無有令箭怎過關?
公 主:【西皮快板】有心贈你金披箭,怕你一去就不回還。
楊延輝:【西皮快板】公主贈某的金披箭,見母一面即刻還。
公 主:【西皮快板】宋營離此路途遠,一夜之間你怎能夠還?
楊延輝:【西皮快板】宋營雖然路途遠,快馬加鞭一夜還。
公 主:【西皮快板】適才叫我盟誓願,你對蒼天就表一番。
楊延輝:喔……
【西皮快板】公主叫我盟誓願,雙膝跪在地平川,我若探母不回轉……
公 主:怎麼樣呀?
楊延輝:罷……
【西皮快板】黃沙蓋臉屍不全。
公 主:言重了,
【西皮流水】一見駙馬盟誓願,咱家才把心放寬,你到後宮巧改扮,盜來了金批箭你好出關哪。你等著。
楊延輝:【西皮快板】一見公主盜令箭,不由本宮喜心間,站立宮門叫小番……備爺的千里戰馬扣連環,爺好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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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奏從【西皮原板】逐漸加快,增加整個故事的緊湊性,彷彿看官與公主一樣摒息以待楊四郎說出事實真相。唱調在「我弟兄八員將赴會在沙灘」開始加快,用來凸顯楊四郎回憶家人戰死的激動情緒,卻嘎然中止在「我本是楊」這個令人敏感的字眼上。

鐵鏡公主的深明大義,最後幾句在幾乎是用【西皮快版】來串起兩人對話,不僅把劇情節奏與速度加快,更彰顯彼此那種緊張、矛盾的心情。這種心情終結在楊四郎用漢人常用的發誓來保證其必歸之決心上,對照於前面公主起誓保密,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整個〈坐宮〉最難的地方,其實都還沒到…真正最難之處,要在楊四郎高亢的唱出「叫小番」這三個字時。〈坐宮〉唱到這已經接近50分鐘的戲了,聲音、體力多少會因此而耗損,而且一般唱楊四郎的武生既要有渾厚的武生音又要能夠唱出翻兩翻的「叫小番」,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一般評斷〈坐宮〉的成敗與否,其實就只看這三個字了,能夠唱得過,掌聲絕對是不會少的!

台長: 小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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