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個奇怪的日子。十月三十一。
是錯覺還是什麼的，我不清楚。只是昏暗街燈下的小蟲很神奇的在我靠近時──灰飛湮滅。它們消失得莫名其妙，我看得不知所措，「不是吧……」
看著自己的右手，我開始懷疑自己擁有人類以外的能力。皺眉。真是個不切實際的幻想，我罵。
那天晚上的風不知怎的，比前幾日增強了許多，甚至讓我有種「不可能再強下去」的意念。我穿著立領的黑色長大衣，下擺狂亂地舞，和髮絲一起。
搞什麼？今天是萬聖節我沒記錯吧？為啥街上的人根本沒有？平常該死的小鬼咧？
靜的可怕。
管他是萬魔還萬聖，平常這個時間──呃，晚間十一點四十九──基本上是會有幾對不知死活的小情侶在角落卿卿我我的啊！死哪去！
「幹！」請體諒我的粗魯，因為我不相信有哪個人在這種時候能不喊出國粹！
「有必要如此激動嗎？」白皙的物體發聲，在月光下、在街燈下，在……玩弄著成灰的蟲子。那景象是美，詭異的美。或者該說怪異到了極點？
他在幹麼？那些蟲灰在他的觸碰後再度緩緩飛起，與之前無異的速度，卻是蝴蝶。陰沉的黑蝶旋繞、他、白色短浴衣、隨意紮起的褐髮、沒有腳……
沒有腳！！
對，這才是我丟掉文雅形象愛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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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
「什麼？」
「我的名字，穆。」他微笑，月灑透他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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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如果我嘴裡有菸，現在應該是安祥地躺在地上的。
「嗯？」少年似乎發現了我想轉身大拔腳步的念頭，「啊，這個您看不習慣吧。」所以，腳冒出來了。
「幹！」我又再一次的愛國了。
「別跑，」少年斜倚街燈，「你不會比我快的。」笑。很誘人？我可沒那個心情好好地「賞心悅目」一番，「因為我是用飄的啊！」燦爛，嚇死人的燦爛。
我放棄了，真的。今天很怪，真的。
「你想要什麼？」我提著快要抓不住的勇氣看向他，「命的話，很抱歉，無法奉陪！」語畢，很帥氣地甩了瀏海。
「噗呵，」明顯地，他笑得很用力。「誰要你的命來著？」瞇成弦月的眼、柳眉，月難道是為了他而存在的？「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啊。」一躍，我面前。
「嗯，蔣公誕辰。」哎呀，連你也看出來我在故作鎮定了嗎？廢話！有誰在遇見那種、那種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還能真的冷靜的啊！
「蔣公誕辰……」少年疑惑，抬頭看了月，繼續思考，「是……某種消斑廣告的的詞嗎？」他很認真，我很汗顏。
這不好笑，一點也不。我只想趕緊丟開這個傢伙、躲進被窩裡把這些該死的事情通通掃進黑洞！
「不是呀……反正你的答案也是錯的。」耳後細語，「今天是不是人的大日子喔！」我彷彿看見我全身的毛都立了起來，雖然早在愛國的時候就預料到會是這種情況……從「不是人」口中聽到卻還是因寒而慄……
「那、那跟我這個『是人』有什麼重要的關聯嗎？」抖抖。
「幫我，」為什麼身旁的氛圍從陰森的灰成了憂鬱的灰！這不是電影啊啊啊！「只有你聽得見我、看得清我、觸碰得到我。」大眼很誠懇、水汪汪的很吸引人。
我、我才不會因為這樣……
噢，有時候真恨自己的無能！
「什麼……？」有沒有看見我背後的「無力」兩個石頭刻成的大字。
「你人真好！」開心地輕點了我的臉頰，輕盈地跳開。涼涼的。
沉默。
「喂喂，你是東方的鬼吧？哪來親吻感謝這種習俗的？」
「嗯？這是德古拉教我的啊？不可以嗎？」德古拉……是我讀過的那個德古拉嗎……
「穆。」
「什麼？」
「我的名字，穆。」他微笑，月灑透他的身軀。為什麼我有悲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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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小徑，真不知道我到底是著了誰的魔，為什麼要走到這裡來啊……嘆。
「真是抱歉……」他飄在我的左後方，笑著，沒有笑意的。
「喂，真的只要那樣就可以了嗎？」不想看他，一股勁兒的筆直前走。
「穆。」
「突然檔在我面前，想把我嚇摔下去啊？」心虛的怒，喊。
「穆。」直視眼睛深處。鬼也有堅持的嗎？
「好、好，」我舉雙手投降，「穆是吧？我記住了。」敷衍地。少年卻是草莓般的甜，在我身後直繞圈。旋出來的風依舊沒有溫度，涼的，林裡，更添寒意。
大約二十分鐘，「我們」終於到了少年所說的小廟──或許是神社？
他希望我在這裡的墓園挖出他心愛的東西然後燒掉，他說請我務必幫忙，他說他不想繼續一這付透明的樣子留在人間，他說他希望和他一起消失。
所以，我在這陰森的天氣、陰森的山林、陰森的鮮少人跡的神社的墓園裡發愣。
「我……一定得這麼做嗎？」咕嚕，吞口水的聲音。
「沒關係的，」穆跪在地上，凝視著濕潤裡的「那個東西」。「大不了再等幾年吧。」抬頭看我，總覺得是哭的笑。
算了算了算了！挖就挖吧，沒什麼大不了的。墓的主人現在就在我身邊──應該是──不干我的事啦，有事別找我！索性心一橫，我挖我挖我挖挖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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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裡面的「那個東西」看起來是個人樣……很熟悉的人樣……似乎每日早晨梳洗時都會看見的人樣……我。
「這是什麼！」我惶恐地扣住他的手，冀望他能給我個合理的答案。
「為什麼你還是想不起來呢……」少年看來很無助。
無助的應該要是我才對吧！該死的挖開死人的家，發現裡面躺著的是自己，你作何感想啊！幹！
我真愛國。
穆抱著「我」，一臉幸福的摩蹭著。
請你動手吧，他說。
不對，那分明是我，你先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承認自己的手扣得很用力。
我是來帶你走的啊！你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裡的，跟我走吧。少年的神情很令人動容。
走開！
難道你沒發現你一直能跟上我的速度嗎？看看自己的腳吧！少年哀悽的語調哭喊。
我知道他希望我不要離開。
對他的話產生懷疑、對自己的自信，我低頭俯看。
沒有。沒有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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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嚇得驚醒的我連忙查看自己身體的完整度。「只是夢嘛！哈哈。」放心的大笑。
「我們，可以回家了嗎？」床頭櫃旁白皙的物體發聲……
請告訴我這是夢，拜託！
萬聖節愉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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