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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06 16:49:13| 人氣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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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途墜落:情懷、燒錢和人性戰場

  

 

陳向東終於「震怒」了。

 

這是「雙減」巨雷打在在線教育行業后的第四個月。 高途仍在災後重建,創始人兼董事長陳向東每天都會關注其他同行正在做什麼,「老大爺一樣碎碎念」。 在職員工告訴《人物》,有一次他聽說,公司里幾位主講老師正帶著高途的學生「出走」,自立門戶,嘗試直播授課。

 

陳向東動了氣。 幾個高管更是較起了勁,他們的解決方案是,蹲守在直播間,一看到這幾位主講老師直播,就立刻舉報。

 

原本,一位留在高途的員工觀察到,這幾個月,陳向東的狀態已經從忐忑轉向平靜,再變成滿懷希望。 他想了諸多舉措應對政策帶來的巨大改變。 比如做硬體,但又覺得這是重資產,容易積壓庫存。 他也想讓高途直播帶貨,「反正就是不用花太多錢的、有人力就能做的事,他都想嘗試一下」。

 

最近幾天,已經有幾位主講老師被拉去試水直播帶貨。 但陳向東又不想效仿俞敏洪,什麼都賣,他跟員工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做教育了,我就退休了」。

 

這位高途的絕對控制人開始變得樂觀。 近期的一次全員會上,陳向東說「現在是公司最好的時候」,他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調侃自己:「我也經歷過股價140多美元的時候」「我也是登上過富豪排行榜的人」...... 試圖告訴現今留在高途的九千六百多位員工,兩塊多美元的股價和低谷並不可怕,高途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每隔一陣子,高途就會有一次鼓勵為主、講述戰略為輔的會議在不同部門召開。 有人看到,陳向東的眼睛裡多了些紅血絲,相較從前,他的頭髮也白了不少。

 

去年公司被連續做空的時候,他的朋友圈像一個對外傳聲的話筒,熱鬧、激烈。 現在,他的朋友圈僅一個月可見,點開只剩一條橫線。 但至少,陳向東表現出來的振奮和輕快仍然感染了不少員工,他們也振作起來,試圖忘記頭頂那一片仍未消散的陰霾。

 

7月24日,中辦國辦印發了《關於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這份被簡稱為「雙減」的意見對教培機構的投融資、業務類型、經營時間都做出了嚴格限制。 高途的股票應聲而落,一部分員工被迫離開,大課直播間陸續關停。

 

這家曾經名為「跟誰學」、后改名「高途」的在線教育公司,是首個抓住在線教育風口的公司之一。 它依靠「all in在線直播大班課」而迅速崛起、率先上市,站上了在線教育行業的巔峰。

 

但很快,藍海變成紅海,更多的公司和金錢滾入行業,靠情懷構築的美好願景被拉回到現實,化為巷戰和肉搏。 在尚未分出勝負時,紅海變為「死海」,曾經風頭無兩的行業標杆要重新探索未來。

 

陳向東演講之後,走下講臺 圖源視覺中國

 

「把命注入」

 

巨雷在今年7月底的一天落下。 那一天,陳向東在高途全員會上宣佈,全國十三個地方中心只保留三個。 每個中心人數過千,裁員涉及上萬人。 緊接著,所有人都停下了工作。 大家漫不經心地坐在工位上玩遊戲,辦公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timi」。

 

一周之前的7月24日,「雙減」落地,辦公室的氣氛開始變得不同:電話銷售的聲音越來越小;從同事工位走過,有人會馬上護住螢幕。 零星有幾位員工手足無措又無所事事地等到晚上——加班已經成為肌肉記憶,11點,他們收拾東西離開公司。

 

阿明是博彥科技大廈的安保。 他記得,辦公區沒幾天就沒了人。 到了8月底,司機和搬家師傅進入大樓,搬走辦公用品。 他們徹夜不休,桌椅被搬上車時「叮叮咣咣」。 9月2日早上7點,阿明叫醒了一位睡在一層大廳的司機,告訴他,高途與博彥的租約已經在7個小時前正式到期,搬家到此為止。

 

9月的一個晚上,前員工林一再一次進入了高途在博彥科技大廈的辦公室,塑膠袋、礦泉水瓶、裸露的電線和一些零散的垃圾散佈在各處,還沒搬走的椅子像超市的手推車一樣堆疊在一起,只有綠色的應急燈陰慘慘地開著。 附近安靜得可以聽見蟲鳴。 他神色黯然,難以相信高途的寥落。

 

高途原辦公區的寥落 徐晴 攝

時間像是被7月24日那一天切割成兩塊。 在這之前,這裏總是喧囂。

 

網約車司機不喜歡這裡。 從晚上十點或更早開始,進入這個區域的路會堵得像一鍋粥,滿處都是車燈的光亮和喇叭的響聲。 這個由博彥科技大廈、東軟北京研發中心、軟體園互聯網創新中心、文思海輝、中關村新興產業聯盟圍成的區域,曾是高途在北京的辦公地,隨著公司的快速發展相繼被租下。

 

沒人能輕易在這裡打到車,滴滴總是顯示,前面還有兩百多位乘客在排隊等待。 幾棟樓下,永遠停留著十幾位外賣騎手。 由於外賣數量太多,容易丟失,高途允許美團在大樓門口設立了一整面牆的外賣櫃。

 

阿明曾經在大廈一層攔下十幾位信用卡推銷員,還曾發現數家裝修公司員工戴著鴨舌帽、懷揣照相機走進大廈一通拍攝。 ——這兩年,不少中小型在線教育公司會向裝修公司提出「按照高途(跟誰學)的風格來」的要求,迫使他們來學習經驗。

 

樓里也是嘈雜的。 辦公區里,輔導老師們戴著降噪耳機給學生講題,沸騰得像高三無人看管的自習室。 激昂又整齊劃一的聲音會突然從各個角落傳來——會議室或是走廊的過道。

 

也許是口號。 高級教研楊可經常看到「烏泱泱一堆人進入一個大會議室做(關於)自信的鍛煉,一個個站在桌子上說我是最棒的」,「就像傳銷機構經常做的事」。 也許是三次×三下的擊掌聲。 在高途,一旦有家長報名了短期班,小組長會帶著輔導老師們「九連拍」來慶祝業績。

 

只有一些地方是安靜的。 比如博彥科技大廈的五層,這裡密集地分佈著十幾個正方形格子間,主講老師在這裡直播。 房間門外貼著告示,「禁止在直播間附近喊口號,禁止在直播間走廊開復盤會,謝謝體諒!」 但主講老師鏡頭的對面,也許是幾萬人在聽大班課,喧嘩在別處。

 

高途原辦公區牆上的標語和告示 徐晴 攝

 

主講老師是這家公司的核心,其他的人員,包括輔導老師、教研組和運營人員都要圍繞著他們來。 前幾年,風頭最勁的幾家教育培訓機構里,高途一直以名師和高價精品課程與其他的公司劃分界限。

 

從2017年年中開始,陳向東就將全部的賭注押在了名師直播大班課上,這是他選擇all in的「最小單元點」,後來成為了這家公司迅速崛起的第一把秘鑰。 ——2019年上市之前,跟誰學已經達到了連續四個季度的規模化盈利。

 

盈利帶來了膨脹與擴張,員工這兩年越來越多,林一看著企業微信人數從一萬變成兩萬,然後被隱藏。 辦公桌像沒有隔板的大通鋪,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從一臂,逐漸縮短到不超過兩個拳頭,伸手打哈欠的時候,能打到旁邊人的頭。

 

每隔幾個月,林一就聽說有新的地方中心建成。 合肥中心的板塊負責人張淼曾負責英語學科的招聘,「實際上招人的速度是原本設想的三倍」,6個月的時間里,合肥中心的人數從20變成800,狹小的辦公室變成三層的辦公區。

 

一座座大廈裡的高途人忙碌又驕傲。 甚至,不少人發現自己在離職時還有假沒休完。 比如張淼,還剩28天。 對此,他毫無怨言,甚至引以為傲。 高途提倡「將心注入,全力以赴」,壓力最大的時候,他和員工開玩笑,「將心注入不行了,我們要將命注入」。

 

 

「有情懷的教育家」

 

一個典型的高途員工大概是這樣的,學歷不算突出,骨子裡有一些自卑,渴望證明自己,當他們遇到公司或是時代提供的機會,會毫不猶豫地抓住,一步步向上爬升。

 

林一的老家在東北,當地的平均月收入是2000元。 他在這家公司做輔導老師,每個月算上獎金可以拿到20000元以上。 他的家人一度十分擔憂,多次詢問:「你到底在北京做什麼?」

 

汪四維在這裡工作僅僅一年半,很快升任部門負責人。 離開高途后,他跳槽到互聯網大廠,直接進入管理層。 他驚訝地發現,同級別的同事,每一個都比他大十歲或者更多。

 

高光和柔光曾經一起打在高途人的身上。 林一感慨,「趕上一個風口,可能你本身也不怎麼厲害,但是在這個風口上你也飛起來了」。

 

兩年前的6月,一百余位員工站在紐交所的大廳里參加上市敲鐘儀式。 時間一到,金屬圓盤在電路控制下發出有規律的響聲,大家一起甩開膀子拍手,在半空中畫出盡可能長的弧線。 在整個紐交所227年的歷史上,那一次參加敲鐘儀式的人數排第一。

 

台長: eer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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