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對於人事的煎熬是焦慮的,焦慮到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真想離開這世間算了!!
我這樣跟A說,A對我說了一個故事。
A是個獨立的人,要上學就得籌措自己的學費。所以為了念完理想的科系,他花了比別人更多的心血。然而學業之外,並不是一切平安。工作一樣是充滿衝突與挫折;親人的情感也非無風無雨,是一個隨時可以安歇的家。男女關係更是多災多難,愛情似乎總是苦的多。
就在A經歷一切苦難,只剩畢業論文就可以念完博士學位的前夕,A困住了!困住的並不是A的論文,困住的是A的念頭,一個尋求答案的念頭:拿到博士學位後要作甚麼?又為的是甚麼?
A花了所有寫論文的時間思考這個問題,彷彿這個問題要是沒答案,博士論文也不用寫了!因為一切都失去意義。連拿到博士學位之後要作甚麼都不知道?又為甚麼要去完成一個沒有意義的舉動。
煎熬多日,始終不得其解,似乎沒有一件事情是重要而且是必須的,一切的意義是這麼的脆弱,根本禁不起稍微的質疑。
既然人生毫無重要的意義,A想到乾脆消失,他有他的想法,無聲的來無息的去。獨自一個人默默的走入戈壁沙漠,甚麼也不帶,能走多遠就走多遠?走到走不動就躺下;撐到撐不下去就閉上眼睛;想到想不起來就關上心窗,然後就可已死去了!
生命不過就是這樣子而已!一樣的道理,只是比較快些,但是卻醜陋多了!這樣死去,至少是美麗的。A這麼說著。
我問他:然而你還在這裡。
A說是上帝給他新的生命,他用感激而滿足的言語述說著上帝的神蹟,我心領神會。
A的例子讓我想到(阿拉斯加之死…In to the wild.)裡的艾歷克斯,他也是在快拿到大學學位前,面臨生命意義的抉擇,但是他的抉擇是容易的,因為他心中早有定見。完成學位只是對父母養育之恩的回饋,他想要的人生是離開這資本主義建構起來的世界…水泥森林與競爭圍牆。要競爭就要跟大自然競爭,至少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虛偽的。
艾歷克斯完成學業之後,將親戚遺留給他,剩下的教育經費,全部捐給慈善機構。開著心愛的車子,孑然一身,投入自然,經歷自然,享受自然。最後在心愛的阿拉斯加因為意外而喪命。
死前,他爬進母親幫她縫製的睡袋中,彷彿回到當初孕育他的子宮,然後死去。
生命可以是如此短暫的,也可以賴活著的,爭論哪一種有意義都是荒謬的,意義只存在個體的本身。
我思考的是期間人要面對多少磨難?我悲憫的是有多少人可以為他所受的磨難找到意義?
坐在後排咖啡座的一對女子,時而高昂,時而氣憤,時而低沉,時而平穩的交談著,你知道她們在說著生命的枝節;窗外,一個遲暮老者默默的推著回收的紙箱走過;安康文體中心的服務員,依公司規定站在門口等待客人,眼神是呆滯的;理髮院的員工正在作著群操,吆喝著口號,像一群機器人;街道邊,三三兩兩走過幾個人,每個人心中似乎想著甚麼?又似乎甚麼都沒想。
(是諸眾等,久遠劫來,流浪生死,六道受苦,暫無休息!)
我為自己以及活著的人所有心中承受的苦難掉下眼淚。
滾滾紅塵,紅塵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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